30

祁玉玺的心情很好,雖然臉上還是那副沒表情的樣子,但就是淩君凡都能察覺得出他的心情很好。忘性大的淩君凡轉眼就跟淩靖革“冰釋前嫌”,一邊看着祁玉玺幫忙裝床,一邊小聲跟淩靖革嘀咕:“看不出祁玉玺還是個戀家的。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一來,他整個人都活潑了。”

淩靖革倒是有些了然地說:“你不是說祁玉玺是他爺爺奶奶和大姨一手帶大的?和自己最愛的家人在一起,心情自然不同。哪像你一樣,沒心沒肺的。”

淩君凡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小叔,你誇別人的時候不必順便擠兌我。”

淩靖革給了淩君凡腦袋一突撸,走上前:“祁四叔,祁四嬸,祁大姐,我和君凡就先回去了。明天我來接你們去我家。”

祁四奶奶馬上說:“今天真是麻煩你們了。你們快回去吧。明天不用人來接,安安認得路。”

淩靖革:“您就不要客氣了,明天就是我不來,我四哥也會來的。你們好好休息,我和君凡走了。”

“哎,路上當心啊。”

祁四奶奶和祁秀紅去送人。淩靖革輩份大,跟祁秀紅是一輩人。萬玲玲跟着奶奶和媽媽一起送人。門關上,她說:“明明也就比我大了三歲,楞是比我大了一輩兒。我每次見着他都不知道叫什麽合适。叫名字吧,不禮貌;可叫叔叔,我叫不出口。”

祁秀紅:“人家哪怕比你小,你也得叫人家一聲叔,這是禮數。還大學生呢,得讓媽教你。”

“就是怪嘛。”

門口,淩君凡摀住嘴,把笑憋回去。淩靖革一臉的生無可戀,輩份兒大不是他的錯啊,誰叫他爸爸是二婚不說,他媽30歲才生他。瞥一眼幸災樂禍的淩君凡,淩靖革擡腳就踹,淩君凡猴子般跳下臺階跑了。

房間內,祁玉玺、岳崇景和百裏元坤自然都聽到淩君凡和淩靖革剛剛才下樓,想必萬玲玲剛才的話兩人都聽到了。不過三人一致的表明他們不參合。

晚上,祁秀紅做了簡單的肉鹵子面。說是簡單,也不簡單,光面條就擀了一大盆。面是祁玉玺擀的,三個大胃王的男人,如果都讓祁秀紅來擀,胳膊非廢掉不可。祁玉玺、百裏元坤和岳崇景三人都是盆一樣大的面碗,祁玉玺吃了四盆,百裏元坤和岳崇景各吃了五盆。還不算萬玲玲買的四只燒雞。古武者,實力越強,吃的越多。祁家人都習慣了,家裏兩個能吃的呢,看到岳崇景也這麽能吃,誰也不驚訝,反而覺得作為百裏元坤的師兄,岳崇景應該吃得更多點。

岳崇景死乞白賴地住了進來。七個人窩在60多平米的小房子裏,确實有些擁擠,但誰也不覺得不方便。岳崇景找到了百裏元坤,在哪裏都高興。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能到上京來陪孫子住一陣子,也只有高興。祁秀紅就更不要說了。

吃了飯,百裏元坤把祁玉玺喊下樓,岳崇景也下樓去,散步。萬玲玲幫着媽媽收拾,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去洗澡。晚上萬玲玲和祁玉玺回宿舍睡,在這邊雖然能打地鋪,但老人家晚上起夜會不方便。

洗完碗,收拾完,萬玲玲在廚房踟蹰了半天,走到客廳在看電視的媽媽身邊坐下,小聲:“媽,跟你說件事兒,你千萬別咋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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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秀紅納悶:“啥事?神秘兮兮的。”

萬玲玲看一眼主卧室,壓低聲音:“媽,這套房子,其實是安安買的。”

祁秀紅楞住了,拿着遙控器的手抖了下:“安安買的?多少錢買的?”

“19萬3。”

祁秀紅正尋思這事要不要跟父母說,就聽女兒丢下一記重磅炸彈:“這房子的房産證上,安安落的,是我的名字。”

“你說啥?!”

剛洗完澡換好衣裳的祁四奶奶走出來:“秀紅,咋了?”

祁秀紅這下子嘴唇都抖了,回頭她就着急地說:“媽!玲玲這丫頭!這房子不是安安給她租的,是安安給她買的!房産證上寫的是玲玲的名字!”

萬玲玲沒想到母親一下子就說出來了,忐忑地看向姥姥。祁四奶奶楞在當場,随後出來的祁四爺爺也楞了。不過很快祁四爺爺就走過來,順便扯了下老太婆,在大閨女身邊坐下,說:“安安給他姐買就買了。這房子花了多少錢?”

祁秀紅:“玲玲說花了19萬3千。安安咋能花這麽多錢給玲玲買房子?”祁秀紅沒有高興,而是急。祁四奶奶也走過來了,在老頭子身邊坐下,淡定地說:“你咋呼啥!安安樂意給他姐買房子,沒見他給別人買。你這個當娘的不高興,急啥急,又沒花你的錢。”

祁秀紅對老娘這番話竟然無言以對。

萬玲玲趕緊跑進主卧室,拿出房産證。看着房産證上果然是萬玲玲的名字,祁四奶奶感慨地說:“安安這是疼他姐姐呢。在上京有了房子,這畢了葉,就能在上京落戶了。”

祁秀紅和萬玲玲:“娘(姥姥),您怎麽知道?”

把房産證給老頭子看看,祁四奶奶對大女兒說:“娘咋就不能知道了。安安有錢,也有這個心,他愛給誰買房子給誰買。不過這事兒,你們誰都不許說,跟善全都不許說。叫你那兩個弟媳婦知道了,還不知得鬧得多天翻地覆。等到以後就說是玲玲自己買的,信不信是他們的事。”

祁秀紅苦着臉:“娘,19萬塊錢,我知道安安是心疼玲玲這個姐姐,是孝順我,但錢不能這麽花啊。”

祁四奶奶帶着自豪的口吻說:“不就19萬塊錢麽,安安這次回去給平生拿了50萬開公司,他自己手裏還有好幾十萬呢,都是他自己掙的。”

祁秀紅倒抽口氣,萬玲玲也是一臉的驚訝。祁四奶奶充滿睿智地說:“安安那是普通孩子能比的麽。安安以後是有大出息的人。你們也別問他,他的錢是怎麽掙的,我和他爺爺也不問。安安他們這些習武的人,有人家賺錢的路子。以後,我們老兩口是要跟着安安享福的。”

祁秀紅抹抹眼角,笑了:“是啊,爹娘是要跟着安安享福的,這不現在就開始享福了麽。”

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笑得眼角的皺紋更深了。姥姥、姥爺的态度讓萬玲玲因為這套房子而忐忑了許久的心定了下來。她摟住姥爺和姥姥的胳膊,只覺得她能擁有這樣的家人簡直是太幸福,太幸運了。

小區的小花園裏,百裏元坤對唯一的徒弟可沒那麽好的态度。走進小花園的小涼亭裏,百裏元坤就捏住了徒弟的臉。看着徒弟無辜的眼神,百裏元坤惱羞成怒地問:“你都跟你師伯胡說些什麽了!”

任師傅捏着自己的臉,祁玉玺很誠實地回答:“我就問他喜不喜歡師傅。”

“……叫師伯!”

“師伯。”

夜色掩蓋了百裏元坤急速漲紅的臉,可在先天武者的眼裏還是清晰可見的。祁玉玺垂眸,假裝沒看到師傅臉紅了。

恨恨地擡起另一只手用力捏了捏徒弟的另一邊臉,百裏元坤放下手轉過身,不知道接下去還怎麽教訓徒弟。祁玉玺帶着些微的不悅說:“師傅已經夠委屈了,我不要看您繼續委屈。”

“師傅一個大男人有什麽委屈的!”

“我替師傅委屈。”

百裏元坤擡手摀住額頭,萬分後悔自己的不小心,讓徒弟發現自己深埋在心裏的秘密。好半晌後,他放下手,聲音有些沙啞地說:“安安,即便是現在,師傅這樣的心思,也是要被人唾罵、被人當成是變态的。”

“師傅是先天大圓滿的武者,能喜歡上,師伯,是師伯的福分。別人要怎麽說我不管,但別叫我聽見。”聽見了,就別怪他不客氣。

百裏元坤轉身用力刮了下徒弟的鼻子:“你還說!這種感情本來就不對!”

祁玉玺倔強地說:“師傅喜歡,就是對的。師伯不喜歡師傅,就不要纏着師傅。”

百裏元坤的眼睛熱辣辣的,口吻也放緩了:“安安,師傅知道你孝順,但你要記得,不要再在別人面前說這種話了,哪怕是你姐姐,你爺爺奶奶他們。”

祁玉玺:“師傅和師伯的事情,我不多嘴。但師傅沒錯。師傅喜歡誰都是師傅自己的事,誰也管不着。我告訴師伯,就是不想看師傅委屈,誰也不能給我師傅委屈。”

他這個徒弟怎麽嘴巴就這麽甜呢!百裏元坤咬咬酸酸甜甜的牙根,徒弟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還罰什麽罰!

有腳步聲,而且對方明顯是故意的。祁玉玺和百裏元坤同時看了過去,岳崇景出現在小徑上,然後走進涼亭。走到百裏元坤身邊,岳崇景很自然地擡手摟住了百裏元坤的肩膀,百裏元坤下意識地想要掙開,又忍住了。倒不是他不習慣,而是因為徒弟在。

“安安,你就放心地把你師傅交給師伯吧。”

百裏元坤的老臉更紅了。岳崇景一現身,百裏元坤也不好繼續教訓徒弟,不過他也沒法教訓。祁玉玺很主動的把現場交給師傅和師伯,獨自走了。涼亭裏,夜色中,岳崇景抱住百裏元坤:“安安是個好孩子,他喜歡什麽?”

百裏元坤擡頭:“怎麽了?”

岳崇景苦笑:“安安還沒完全原諒我,我得讨好他啊。”

百裏元坤抿住了嘴,有點無奈,也有些想笑。祁玉玺的态度,兩人都看得清楚。百裏元坤對師兄壓抑的感情,十幾年傷重未愈的折磨,都讓祁玉玺對岳崇景這位師伯痛恨不已。在他看來,岳崇景當年縱使有再多的不得已,但最終受傷的只有自己的師傅,他也只心疼自己的師傅,所以那聲“師伯”他是喊得極不情願。

百裏元坤頗為苦惱地說:“安安這孩子無欲無求的,要說他喜歡什麽,也就是習武了。但我現在已經教不了他什麽了。”

岳崇景想到一件事:“安安和蒙柯切磋過,靖軒說他當時用的不是咱們百裏家的‘空門拳法’。”

百裏元坤驕傲地說:“那是安安自創的‘幻無拳’。他還自創了一套劍法,叫‘伏陰劍法’,只是他不喜歡這套劍法,輕易不使。他才18歲,以後一定會自創出別的武學功法,安安是真正的武學天才。”

岳崇景震驚了:“這孩子太厲害了。‘幻無拳’……‘伏陰劍法’,我都想跟他切磋切磋了。”

百裏元坤:“你直接跟他說就是了。師兄,當年你也受了傷,現在可好全了?”

“沒事了。”

百裏元坤卻不放心:“回去吧,我看看。”

岳崇景主動握住百裏元坤的手,借着夜色的掩護,兩人手牽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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