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病重 氣死龍了

趙伊月差點忘記男主還有身患疾病活不過三十歲的設定。

本來就很少見面,見面的幾次他都一副身體倍棒的樣子,也不怪她忽略了這事。

趙伊月起身時問:“很嚴重嗎?”

翠柳點着頭,壓低聲音回:“昨夜就有禦醫去了東宮,今早還未歸,皇上得知消息後也去了。”

這聽起來像是太子快死了一樣。

趙伊月揉着眼睛,稍微打起點精神來,朝站在白犬身旁的國師颔首行禮。

國師回禮道:“如今太子殿下病重,我等也會在此為殿下祈福。”

趙伊月:“多謝國師。”

她朝外走去,出了正殿門下意識往兩旁看,不見昨晚堆的雪人與龍貓們,看樣子是又被金龍給收藏了。

趙伊月忍不住摸了摸鼻子,笑得嬌憨。

她剛下臺階,就有大風吹來,差點站不穩,趙伊月抓着翠柳心有餘悸,翠柳安慰道:“娘娘別怕,從昨夜開始這風雪就變大了,宮裏的花樹都被吹折不少。”

“昨晚開始的?有這麽大嗎?”趙伊月狐疑,她在正殿平臺上可是沒感覺到。

翠柳點着頭說:“在金龍殿還好些,國師說就算天氣再惡劣也涉及不到這。”

趙伊月對此深信不疑。

翠柳又道:“但這樣的天氣也很少見,每年國師都會向金龍祈福,所以大乾的冬季會比周邊其它幾國要好過的多。”

趙伊月聽到這忽然間想起昨晚金龍似乎這麽說過:他打了你,必須受到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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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她想的是別的事,也沒有問是什麽懲罰。

金龍掌控天氣的話,這突然惡劣的風雪想必就是它做的,書中說男主的病最忌諱風寒霜凍,天氣過冷他便受不住病發。

該不會這就是金龍對太子的懲罰吧。

趙伊月心中恍惚,回到東宮就被領去太子主屋。

還在庭院道上就能聞見裏面傳來的濃濃藥味,主屋附近守着許多人,侍女們端着東西來往進出,個個神色肅穆恭敬,不敢分心。

還有不少守衛在旁邊清理積雪,趙伊月剛到門口就聽曹公公邊往外走邊說:“讓燒地暖的奴才們都麻利點,太子殿下這屋裏怎麽都暖不起來,皇上還在這,你們也敢偷懶?”

趙伊月進屋後發現曹公公說得對,就算她裹着厚厚的狐裘披風也感覺不到多少暖意。

“娘娘。”侍女們向趙伊月行禮,曹公公雙眼一亮,上前道,“太子妃。”

趙伊月颔首,随着他往裏走,看見挨着床榻坐着的皇帝與禦醫等人,這裏面氣氛較為沉重,沉重中又帶着一絲緊張刺激的危險。

怎麽搞得太子就快要死了一樣,不會吧?金龍不是說有契約限制不能把人弄死麽。

趙伊月心中嘀咕,雖然她完全不擔心蕭羽,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當着皇帝的面行禮時蹙着眉頭,完美表現出焦急擔憂的模樣。

皇帝面容沉靜,看不出喜怒,也猜不透心中所想,一屋子的人都在絞盡腦汁從些細枝末節上去推測他此時的所思所想。

“你昨夜在金龍殿祈福?”皇帝側頭看趙伊月。

糟糕,她昨晚剛去金龍殿祈福,晚上就天氣驟變加太子病重,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去咒太子的!

但好像也……差不多?

趙伊月攏在衣袖裏的手狠狠地掐了把自己的肉,眼裏泛起淚花,充分利用她的柔弱美人設定,弱聲說道:“昨夜聽完國師的話後,我便入殿向金龍祈福佑我大乾。”

曹公公此時來到皇帝身邊悄悄說道:“昨夜在梅園太子殿下曾打了太子妃一巴掌。”

皇帝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朝昏迷不醒的蕭羽看去。

他不說話,屋子裏的氣氛就更加緊繃。

趙伊月也不知道這皇帝什麽意思,書裏說他讨厭太子,聽翠柳八卦的時候也說皇帝跟太子關系很緊張,說錯話做錯事就直接動手毫不含糊,禁足都是一個月三十天起。

可如今太子病重,皇帝得知消息沒有猶豫直接來東宮看望,看起來又不像是讨厭這個兒子的樣子。

果然帝王心難猜。

“如今太子病重,正是需要你在的時候。”皇帝看着蕭羽,話卻是對趙伊月說的,“祈福之事有國師在,你就專心照顧太子,直到他病好。”

趙伊月內心痛苦面具,這到底是懲罰蕭羽還是懲罰她呢!

礙于皇帝威嚴,她不得不收斂所有情緒,低垂着頭道一聲:“是。”

皇帝便起身帶着曹公公離開,卻留下了另一個小太監。

趙伊月起身跟笑容無辜的小太監面對面,微微鼓起臉頰,這皇帝走了也不放心,還留個人在這監視着,回頭再看守在床邊眉頭微蹙的衛七,有這忠心耿耿的暗衛在,還要啥太子妃啊!

禦醫跟他藥童們在屋裏忙來忙去,又是針灸又是敷藥。

趙伊月在旁從頭看到尾,想走也沒轍,皇帝都發令要她陪着太子,還派人盯着,要是這時候走了,她怕是人頭不保。

蕭羽趴在床上,禦醫将厚厚一層黑藥膏敷在他背上,還不時以勺底從上往下按壓,看上去力道很輕,蕭羽卻滿頭是汗,眉頭緊皺着,幾次被疼醒又暈厥。

連衛七這種鐵血漢子都幾次看不下去別過眼去,然後就發現旁邊站着的太子妃緊張擔憂的模樣,衛七心想太子妃是真的關心太子殿下。

趙伊月是被吓得,跟太子沒有半點關系。

禦醫将黑藥膏刮下後,蕭羽背上的肉都變得青紫交錯,冒着寒氣,在趙伊月眼裏是很吓人的場景。

如此反複三次,蕭羽最後都被折騰醒了,咬着牙不吭聲。

這時候被皇帝留下來的小太監将擦汗的手帕遞給了趙伊月。

趙伊月:“……”

這輩子沒這麽無語過。

她默默接過手帕來到床邊彎腰給蕭羽擦拭臉上汗水。

禦醫反複上藥,趙伊月就在旁幫着擦汗,侍女們端着器具來來回回,屋裏的所有人都在為病重的太子忙碌着。

蕭羽幾次被疼醒,沾染了汗水的雙眼視線模糊中,看見一個人影彎腰在他身前細心溫柔地擦拭着他額角汗漬。

恍惚中聽見那柔和的聲音問:“殿下何時能好?”

似乎很是擔心。

這世上還有人擔心在意他的死活,應該只有朝陽一人了吧。

可朝陽不可能在這。

蕭羽眼皮一顫,蒼白着臉擡眼看去,将逆着燭火光芒的人影看進眼底,是他的太子妃。

“殿下?”趙伊月見蕭羽睜眼望着自己,心中欣喜,你醒了是吧?我可以回去了是吧?

蕭羽目光複雜。

禦醫手中一動,蕭羽又痛暈過去。

趙伊月:“……”

她暗暗瞪了眼禦醫,你說你動他幹嘛!

禦醫擡手抹了把額上細汗,輕籲口氣,從床邊退開躬身道:“微臣已讓人去配藥,餘下三日,只要按時敷藥換水,可太子殿下是否能好轉,還得看這天氣何時回溫。”

趙伊月差點沒聽氣笑,藥治不好就看天氣。

禦醫走時已是黃昏,趙伊月在這忙了快一天,手腕都酸軟,累得不行,太子沒康複又不讓走,見他這會沒有病發無異常,才在床邊趴着偷睡片刻。

入夜後風雪呼嘯似鬼哭狼嚎,就算屋門緊閉也攔不住那讓人心驚的聲音。

金龍在人間大雪夜來到東宮,一爪子按在趙伊月的主屋上,卻不見她人,便盤踞上方曲縮着身子閉眼安睡靜等。

它等呀等,卻沒能等到趙伊月來。

尋着趙伊月的氣息來到太子主殿,金龍遠遠地就看見趴在床邊睡着的趙伊月,蕭羽不知何時醒來,正半坐起身,垂着頭目光複雜地看身邊女人。

“她一直在?”蕭羽問衛七,聲音啞得吓人。

衛七給他遞水:“娘娘一直在旁照顧,見殿下無礙後才剛睡下。”

蕭羽大病一場,在死門關走了一遭回來心态有點變化。這次他真的以為自己撐不下去,敷藥如同刮骨,痛得他死去活來,那時候有冰涼的指腹溫柔地從他臉頰劃過,這份溫柔的觸碰無意間給了蕭羽莫大的安慰。

有侍女不小心碰倒杯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蕭羽沒有移開目光,卻沉聲道:“小點聲,別把她吵醒。”

門口的金龍:“……”

侍女慌忙垂首倒是,小心翼翼地搬走東西離開。

金龍很不高興,它在那邊等了趙伊月那麽久,她不僅沒有赴約,沒有給它捏雪兔子,還趴在太子這睡覺,昨晚跟他抱怨痛罵太子,隔天卻在這守着太子不走。

真是氣死龍了。

金龍一爪子按在地上,爪尖在地面抓出四條杠,磨爪子的刺耳音效将趙伊月從睡夢中吓醒。

風雪猛擊門窗,見趙伊月忽然驚醒起身,蕭羽還以為是被外邊風雪吵醒。

趙伊月對金龍磨爪子的聲音記憶深刻,絕不會聽錯,醒來左右看了看,不見它身影,便起身去門邊往外瞧了瞧,也不見金龍。

聽錯了嗎?

趙伊月苦惱地垂首,難道她是昨晚聽這聲音聽太久,連夢裏都有了?

就在主屋上方盤旋的金龍望着下方趙伊月冷哼聲,尾巴一甩,揚首沖向雲霧中。

夜風狂嘯,雪不停的下,溫度再降,就連守衛也都暈過去幾次,衛七又去探查燒地暖的下人是否有偷懶,什麽取暖之物都往太子這送,卻還是無法抵擋這冬夜的寒冷。

趙伊月也冷得不行,忍無可忍起身在原地蹦跶兩下,再看裹着厚厚皮襖的蕭羽,對方神色慘淡,臉上幾乎無甚血色,靠着他的修養和一口氣撐着,不見落魄,還有幾分病弱陰鸷。

可惜趙伊月還是讨厭他,于是沒有跟醒來的蕭羽說一個字。

蕭羽蹙着眉頭,似乎知道昨晚那一巴掌過分了,又拉不下面子,更沒想過要道歉,只是別扭地想要緩和兩人之間的氣氛。

見趙伊月在旁邊蹦蹦跳跳取暖,蕭羽将挨在他手邊的暖爐拿起,淡聲道:“拿去。”

趙伊月剛要往前一步去拿,卻有龍須輕飄飄地落在她肩上,瞬間驅散冷意變得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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