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助攻 少一日都不行
趙伊月站在原地不動,眼角餘光瞥見左肩上的龍須沒忍住彎起嘴角。
蕭羽咳嗽出聲,回來的衛七立馬快步上前将拿着的暖爐往他身邊塞,同時低聲道:“朝陽郡主求見。”
趙伊月聽見了,心想這白月光來得真好,趁他倆卿卿我我的時候正好回去給金龍捏兩個雪兔子。
蕭羽視線朝不知為何中途停下沒有過來的趙伊月看去,眉頭緊鎖。
趙伊月裝作善解人意地說:“既然郡主要來,臣妾就先告退了。”
說完就要走,卻聽蕭羽道:“站住。”
趙伊月才不管他,腳步不停,走到門口時被皇帝留下的小太監笑呵呵攔住:“娘娘可有什麽需要的?”
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你閃開!
趙伊月跟這小太監大眼瞪小眼,悻悻然道:“屋裏太悶,我要出去透透氣。”
小太監側身讓開,又道:“外邊風大,娘娘還是快些回去吧,門開着要是透風進去驚擾了太子殿下……”
趙伊月翻了個白眼,氣呼呼地回屋去。
蕭羽看着回來的趙伊月,放在被子下的手下意識握緊,羸弱的姿态配上那陰郁的眉眼,氣勢多少有點吓人。
“想走?”蕭羽低聲冷嘲,漆黑的眼眸緊盯着趙伊月。
此時主屋裏就他們三人,趙伊月低着頭避開眼神攻擊,試圖氣死太子幽幽說道:“臣妾不想看第二次。”
朝陽郡主是為了宣誓主權才設計女主被困在櫃子裏看見那一幕,但蕭羽這性格驕傲卻不允許有這種事出現,何況朝陽郡主都沒跟他商量。
等他後期若是還犯賤愛上女主,這就是他這輩子都抹不去的黑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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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伊月覺得不管蕭羽會不會愛上她,這事提起來就能讓他尴尬好久。
蕭羽被說得一口氣憋在心頭差點緩不過去,目光冰冷地盯了她許久,沉聲道:“不見。”
衛七垂首退下去傳話。
趙伊月不怕死地繼續說:“殿下覺得臣妾礙眼,臣妾這就走,絕不會打擾二位。”
“你走得了?”蕭羽嘲諷道,“父皇可是特意留了人在外邊,就算孤放你走也沒用。”
趙伊月心裏咆哮你可是太子你是男主你不會想想辦法嗎!你不該為了見你的白月光一面耍點陰謀詭計把那個小太監引開嗎你個廢物!
她在心裏把蕭羽罵得狗血淋頭。
蕭羽見趙伊月始終低垂着頭抿着唇,好似很委屈,面上針對她的冷意消散不少,這瞬間不知為何想起在梅園時趙伊月看他的目光,那股“有種你弄死我”的狠勁讓他記憶深刻。
本以為是自己看錯,卻在離開的時候無數次不自覺地回想起那瞬間,絕對不是看錯。
“過來,你不是冷麽?”蕭羽拿起手中暖爐,目光緊盯着趙伊月。
趙伊月擡手摸了摸肩上的龍須,在心裏冷哼聲,不僅沒往前,還往後退了兩步。
蕭羽:“……”
太子的臉色又陰沉幾分。
趙伊月這會可不怕一個站不起來的病秧子。
蕭羽冷着臉甩手将暖爐扔過去,暖爐落地砰砰作響的聲音還吓了她一跳。
“咳……”蕭羽咳嗽兩聲,“你放心,若是孤活不了,你替嫁的事自會有人呈報上去,怕是過不了幾日,孤就能在地下見到孤的太子妃了。”
趙伊月聽着他陰陽怪氣的話又退後兩步,蕭羽看得都氣笑了。
衛七剛回來就聽見這笑聲,不由打了個冷顫,明智地沒有上前打擾無聲對峙的兩人。
蕭羽眼裏布滿血絲,看趙伊月的目光卻帶着點殘忍:“你以為這世上真有金龍,真有什麽神谕?”
趙伊月:“……”有哇!
搭在她肩上的龍須輕輕晃動。
“國師叫你去金龍殿祈福,你就認為自己有能力反抗孤?”蕭羽邊說邊咳血,趙伊月終于擡頭看他,被這人眼中的殘忍看得繃緊神經。
等等!這男主仿佛覺醒了瘋批屬性的狀态是怎麽回事!
趙伊月覺得蕭羽看她的目光過于危險,這男人目前可是會為了白月光動手打她的存在,難保不會做出別的虐身事來,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還是慫一點的好。
在這短暫的沉默中趙伊月迅速做出反應,目光誠懇地看着太子說:“殿下,你現在病重,專心養身體要緊,如今天氣越來越冷,每一個暖爐都該放在殿下身邊,只有殿下好起來後,臣妾才能放心使用。”
“至于殿下剛才說的臣妾更是冤枉,殿下是大乾國的太子,未來的儲君,臣妾一介罪人,怎敢妄想反抗殿下。”
蕭羽被她忽然的長篇大論給說得頓住,眼裏的冷意逐漸化成玩味,最終扶着額頭止不住地笑起來。
趙伊月:“……”笑死。
“過來。”蕭羽邊笑邊咳嗽。
趙伊月終于屈尊走過去。
她在床邊蹲下身,蕭羽沒什麽力氣,緩慢又執着地将手中暖爐遞給她。
只是一個暖爐而已,趙伊月這麽想,便伸手接了。
于是肩上的龍須瞬間不見。
趙伊月:“……”
我操!
趙伊月直接呆住,捧着暖爐的手下意識地要扔掉卻忽然被蕭羽按住,他俯下身靠近趙伊月,在她耳邊陰沉沉道:“孤給你什麽,你就要什麽,若是再有下次,孤……”
後話沒說完,便吐血倒在了趙伊月肩上。
先一步上前的衛七防止了蕭羽被趙伊月推倒在地的慘劇,蕭羽沒掉下去,她手中的暖爐倒是被趙伊月給扔掉了,衛七也沒注意這事,朝外喊道:“叫禦醫!”
趙伊月往外跑去,衛七見她着急得都快哭了,心想太子妃原來這麽擔心太子殿下。
@泡@沫
她擔心的是太子嗎?她擔心的是金龍生氣了!
趙伊月來到外邊擡頭朝夜空看去,風雪迷眼,卻不見金龍身影。
完了完了,它肯定是生氣了,早知道就不接那暖爐!
趙伊月懊惱着,小太監撐着傘過來:“娘娘,外邊風雪大,先回去吧,禦醫很快就到,國師在金龍殿祈福,太子殿下一定會沒事的。”
他最好有事!
趙伊月耷拉着頭回去。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金龍正生氣地在雲霧中打滾翻湧,人間因而雷鳴閃爍。
金龍飛到一處海邊,海灘上放滿了趙伊月捏的各種小動物們,海水沖刷漫過它們也不見融化,雪兔子們蹦蹦跳跳快樂踩水。
發現金龍落地後,雪捏的小動物們紛紛排排站好。
金龍垂首,目光威嚴,從鼻息中呼出一聲冷哼道:“她不是怕冷嗎?吾的龍須不比那破爐子有用?”
雪兔子們叽叽喳喳道:“主人怕冷,主人怕冷。”
“暖爐是什麽呀?”
“龍須有用,龍須有用。”
金龍爪子點了只已經有點靈性的雪兔子問:“你說,她為何要接太子的暖爐?”
那雪兔子抖了抖耳朵,谄媚道:“主人喜歡長得漂亮的,太子長得好看,所以她喜歡太子。”
龍威動蕩,它一爪子下去就要把這兔子拍碎,卻在要落下時想起這是趙伊月捏的,不是它捏的垃圾,這才剎住,一爪子朝海中拍去,掀起巨浪。
金龍甩着尾巴走了。
太子長得好看,難道它不好看?
它不好看?!
想起曾經滿眼恐懼望着它的凡人們,使用各種手段試圖驅逐殺害它,也從未有凡人說過它漂亮好看。
金龍忽地急轉方向揚首朝更高的天地飛去,在雲霧中留下一聲惡龍咆哮:嗷!
哼。
區區凡人,如蝼蟻一般的存在,為何要在意凡人的看法。
金龍發洩完後回到人間,踩着大乾皇宮,垂首望着東宮的方向,在那雙金色豎瞳中能瞧見被迫照顧太子忙前忙後的趙伊月。
太子這病情反反複複,天氣惡劣的又是打雷又是大雪,禦醫都在心中忐忑要是治不好怎麽辦。
最後萬萬沒想到禦醫因為天氣太冷也感染風寒病倒了。
趙伊月望着小太監遞過來的藥碗傻眼,“你剛才說什麽?要我給太子殿下上藥?”
你也不怕我殺心起了直接捅死他!
小太監也因為太子的病情有了幾分擔憂之色:“如今禦醫病倒……”
“難道就只有他一個禦醫嗎?”趙伊月忍不住怒道,“我一個藥典都沒看過的人你也敢讓我給殿下上藥,就不怕耽誤了病情,這時候了還不快傳別的禦醫來!難道我大乾就只有他一個禦醫不成!”
在旁邊給蕭羽當擦汗工具人就可以了,休想讓她再塗藥膏!
屋裏的人們都被趙伊月吼得一愣,大夥還是第一次見仿佛沒脾氣的太子妃發脾氣。
這時候衛七沉穩道:“我來。”
趙伊月立馬将藥碗給他,以一種贊嘆的目光看衛七,不愧是你!男主最衷心的工具人下屬!
太子着一場病無形拉近了人們的關系,在主屋這邊的人們命運都系在一起,太子生他們生,太子死他們死。
趙伊月強硬一次後就有第二次,漸漸地在太子昏睡時,主屋的人們都聽太子妃發號施令。
侍女官想要傳遞消息給朝陽郡主,但東宮上下都被封着,不讓消息外傳,這幾日外界都在猜測太子究竟病到何種地步,已經站隊的人們是否該另擇他主。
白天時蕭羽會短暫蘇醒幾次,他能感覺到自己正在漸漸好起來,也能感覺到每次他敷藥疼得生不如死時,是趙伊月在旁為他擦拭汗漬,那冰涼指腹溫柔地擦過他滾燙的肌膚,留下的是讓他莫名留戀的情緒。
蕭羽看趙伊月的目光逐漸變得奇怪。
趙伊月也察覺到了,但不覺得這時候的蕭羽就是喜歡她了,頂多是有了好感,不像初見時那麽反感排斥。
如果繼續讓蕭羽病下去,她接着照顧,兩人之間的感情必定還會繼續變化。
可趙伊月不想要這樣。
自從那天接了暖爐後趙伊月就沒再見過金龍,可就算這樣,周圍的人因為寒冬瑟瑟發抖時,趙伊月卻感覺不到那刺骨的寒冷,仿佛這天地間只有她一個人被排斥在惡劣的寒冬外。
金龍雖然氣得在雲霧中打滾,卻也沒有讓她受風寒之苦。
于是趙伊月每天晚上都朝金龍殿的方向雙手合十祈禱并道歉,她不該接太子的暖爐,她真不是故意的!
今晚太子昏睡,衛七守門,屋裏只有趙伊月一個人後,她在心裏可憐憐巴巴地對金龍說:“如果這風雪是您在懲罰太子,可不可以就此停下?”
其實金龍每晚都在她身邊,只不過趙伊月看不見,這會金龍就在她站着的窗外,聽見趙伊月的心聲後金龍又在磨爪子。
它回應趙伊月道:“這是對他的懲罰,不到七日不停。”
趙伊月欣喜金龍終于肯理她,睜開眼時就見印在窗上的金龍影子,便伸手去推開窗戶,卻什麽也沒有看見。
金龍還是不肯見她。
趙伊月又耷拉下腦袋,金龍就在窗前,與之不過一指的距離,豎瞳的光芒轉為深色,垂首盯着她。
“可太子病重,我得一直在這守着,沒法給您捏雪兔子。”趙伊月真誠道,“我想給您捏雪兔子,不想照顧太子。”
原來她還知道要給自己捏雪兔子,也不喜歡太子。
金龍一高興就忘記之前生氣的事,在趙伊月面前現形,瞧着她一點點睜大了眼,漂亮的眼眸中露出欣喜之色,笑彎成月牙狀。
可金龍還是說:“不行。”
“他得為了打你而痛苦七日,少一日都不行。”
趙伊月:“……”
雖然是為她報仇,可您知不知道,您這懲罰已經變成反向助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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