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次日李夫人又來了。
她身邊兩個老媽子氣焰極高,大聲喝道小夢又胡來。呵斥小夢今日讓幾個小孩子下河摸魚,又道讓那三個混小子下水也就罷了,藍媚是女孩子,怎能光着腿下河?
小夢也不解釋,只是叫來藍媚,藍媚抱着小夢的小兔子,臉和手都幹幹淨淨,衣衫上也沒有水痕。成日跟着藍媚的丫頭說小姐昨日挨了罵,今日自然不會再犯錯。
兩個老媽子面面相觑。李夫人笑意冷淡,喝過小夢遞來的茶,帶着老媽子去了趟夥房,輕而易舉挑了幾個毛病。
在小夢這處吃了一塹的老媽子尋了機會自然陰陽怪氣。小夢懶得争辯,站在遠處看徐小林面上青一陣紅一陣。
今日她不過刻意與羅一三說了幾句又故意讓羅一三聽見,就見徐小林慌慌張張出門,片許後李夫人便到了,中個原因用不着多說。
從小長在大青身邊,娼門中那些勾心鬥角的故事也沒有少聽。不動手,是因膽子小,不敢做這種事。
就像大青常說的:我們不欺負人,卻也不能讓別人覺得你良善可欺,你需要做一些事讓那些想要欺負你的人明白,你也很兇。
羅一三道:“小夢姑娘着實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不理會他似若調侃的贊揚,小夢依舊做好每一次的事,只望虞夏青能早一日回來,一晃便是半月,她很是想念他。
半月生出不少事。
徐小林搬進了青園的夥房。
羅一三也搬進了青園的書房,說這段時日都沒怎麽見到岳将軍,進了青園才會有更多的機會。
徐小林的心思小夢知曉。
羅一三的想法她也知道。
虞夏青一直未歸,小夢卻等來了藍子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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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子涵才從關外回來便心急如焚來了青園,只因他聽聞了自己離家這半個月女兒竟然被定了娃娃親。
質問李夫人,素來疼愛藍媚的李夫人很是無奈,道既然已經被親了,藍媚便是岳弑月的人了。
聞言藍子涵心中一陣陣發酸,自然興師問罪。
推開小夢,他一把擰起岳弑月,臉上的大胡子幾乎紮入岳弑月的小臉。“說!你将來怎麽養我女兒!靠切蚯蚓嗎?”
岳弑月眨巴着眼睛說他将來是要和娘親一樣做将軍的人。當了将軍便有錢了。
藍子涵:“從軍?不錯。不對,你現在連我女兒都打不過,我藍子涵沒有你這樣瘦弱不堪的女婿!”
岳弑月想了想,怯生生的:“藍叔叔,那我一定好好學武,把藍媚打哭。”
“好!不愧是我的好女婿!嗯?”藍子涵忽覺得哪裏不對。
小夢趕緊從他手中接過岳弑月。滿口“童言無忌”。
卻又小心翼翼問起虞夏青。
“他與本将軍才出關就說要調查一些事折返南下了,聽傳令兵說他會帶他弟弟一道來。”
小夢眉梢低垂,又很快振奮起精神,将岳弑月小心放在地上。
藍子涵卻又一把将岳弑月擰起來:“你方才說你要打哭我女兒?!”
岳弑月哇一聲哭了:“打不過也要挨罵,打得過也要挨罵,我不要成親啊!!!”
小夢讪讪地從呆若木雞的藍子涵手中接過岳弑月,點頭哈腰将他請了出門,這才松了一口氣。
卻不料藍子涵又折返,看着岳弑月哭得通紅的小臉,甚為滿意得點點頭。“找個略微吓唬一下便哭得撕心裂肺的女婿也是很好,對吧?”
小夢默然。
當日午後整個雁渡便忙碌了起來,說是三日後有重要客人前來。
小夢本欲探知,但衆人神色凝重,她多問一句別人便說這不是她的身份應該知曉的。就連素來随性的羅一三也閉口不言。幾次三番後她便不敢再問。
三日後,貴人來了,頭一日小夢便得了消息給幾個孩子放了一日假。
街上滿是看熱鬧的人,靠着羅一三她才在一處高樓尋了個位置等着看熱鬧。
雁渡街道上人頭攢動。士兵們個個披堅執銳,神情緊張不安,将百姓攔在身後,為今日的貴人護衛出一條寬敞大路。
人影近了,浩浩湯湯近一千人,帶隊的是虞夏青。
他全副武裝,身着雁渡關将軍的黑色玄甲,玄甲和皮質長馬靴擦得發亮。披着用金絲線繡着金麒麟的長披風,騎在渾身上下毫無一絲雜毛的高頭大馬上,威風凜凜,比平日看着還要潇灑俊美許多。
小夢托着腮盯着他看,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直到他的背影轉入拐角消失不見才戀戀不舍地将目光投在他身後那漫長的隊伍上。
虞夏青身後除了雁渡軍還跟着另一支軍隊,那支隊伍軍士的铠甲與雁渡不同。
小夢詢問羅一三才知曉那是大京的禁衛軍。平日護衛都城,為保證戰鬥力與別處的駐軍三年一換。
洋洋灑灑上千人護衛着兩輛十六駕制作得豪華、又處處顯露精致的馬車,車上懸挂着紫色帷帳,處處顯露富貴。馬車比一般的馬車大整整四倍。
遠遠看去,後面至少還跟着七八頂轎子。
無數随從緊随其後。
小夢越發好奇這貴人的身份,羅一三卻始終板着臉道此事不是她應該知曉的。
本以為至多能看看陣勢,怎麽都見不到人,卻不想從第一輛馬車中伸出一只白瘦的小手,緊随轎子前行的小随從趕緊喝令馬車停下。
車簾掀開,馬車中的貴人緩步下來。
那是一個面龐清瘦的孩子,看來至多十一二歲,相貌甚是精致,本是男孩子,皮膚卻比絕大部分膚若凝脂的女孩還吹彈可破。
眸子黑得像夜,眸中的光卻亮得像是星辰。
那孩子下馬車後随從和軍士們都慌了,下跪的下跪,剩下的點頭哈腰緊随其後,磕頭求那孩子快些上車。
那孩子卻置若罔聞,只用黑亮的大眼睛分外仔細打量周邊的高樓。
馬蹄聲噠噠,虞夏青蹙眉而來,翻身下馬單膝跪在地上,握着那孩子的小手甚有耐心的同他說話。
他勸了許久,那孩子撇撇嘴,任由虞夏青将他抱入馬車。車隊這才再度緩慢向前。
“這便是大魚的弟弟嗎?”
羅一三欲言又止。
今日幾個孩子都不在青園,看過熱鬧後小夢簡單做了兩個菜。
午飯還未開始,門外卻有了響動,竟是虞夏青,他脫了戰甲,穿着青黑色官服披着那條長披風,羅一三曾說過虞夏青只有去大京面聖和分外正式的場合才會穿這身衣裳。
太守呂思哲也身着官服立在一旁,站姿端正。
虞夏青從自己的馬上抱下那個孩子牽着他走進青園。小夢本欲同他說話,他卻分外冷漠看了小夢一眼,示意她切莫靠近。
頭一次見他這般,小夢只能悻悻然後退。
那孩子牽着虞夏青的手,環顧四周,說話聲音很小:“這便是青園?”
“回禀——是。”
“平平無奇。此處應該沒有讨人嫌的夫子吧?”
“沒有。”
“明日來此玩兒。”
面有難色,虞夏青卻還是躬身應下。那孩子看見立在牆角的小夢與虞夏青,正欲開口,李夫人卻到了,驚叫着讓呂思哲快些将人帶出去。
這才怒目虞夏青:“怎可讓他與見這個娼門女子!”
“沒碰到。我讓夢兒避開了。”
“将這個娼門女子趕走!”
虞夏青看着乖乖站在牆角小夢,唇角微微一動,忽然從懷中拿出一張紙,卻是小夢的賣身契。
小夢知道,賣身契一直在大青那處。
“你見到大青了?”
虞夏青板着臉。
小夢不敢再說話。青月幫既然接了殺虞夏青的任務,想來也不會很快便停止。賣身契在虞夏青手中,看來這一次刺殺虞夏青的便是大青。
“賣身契作廢便是良籍。”虞夏青對李夫人道。
待呂思哲帶着那孩子走後,便招來雁渡負責戶籍文印的官員替小夢改籍。
小夢從賤籍成了良籍,入戶雁渡。
羅一三道:“我們将軍素來說的少,做的多。他心裏很清楚隔在你二人中間的是什麽。”
小夢埋首看着屬于自己的戶籍文印,怎麽都睡不着。她便迫切想要見虞夏青。
尋思許久,記起那“殺”他十次的約定,明日孩子們依舊不用上課,晚些起床也無妨。這便換上夜行衣,鎖好門,避開街頭巷尾的軍士去找虞夏青。
卻不想右将軍門外軍士裏三層、外三層,蒼蠅都飛不進去。
只能作罷。
身份被改,原本應該行事都覺腰杆直了幾分。
小夢心中卻很是不安。
她擔心大青。
恍惚間路過副将軍府。
隐約聽見有孩童說話的聲音,間雜幾聲狼嚎。尋聲而去,陰冷的小巷中,藍媚懷着用紙包着幾個熱氣騰騰的肉包子,腳邊坐着小狼風夜。這個點兒還敢四處走動的小孩只有藍媚,倒也不出小夢的預料。
藍媚身邊卻坐着今日那貴客。
看見小夢藍媚一個勁招手,指着身邊的貴客說她撿了一個人。
“他說餓,我便回家給他偷包子。”
小夢擦掉藍媚臉上的污跡:“你是如何從家裏出來的?”
“狗洞。”
小夢莞爾。
那貴客伸手抓住小夢的衣角仔細看了看,大驚:“她竟然不穿絲綢!”
藍媚:“哇!大哥哥你好聰明啊!小夢姐姐為何你不穿絲綢呢?”
小夢:“……”
她忽然懂了何為“不食肉糜”。
手指不留意從那貴客衣角滑過,這孩子身上的錦緞是上品。
正欲開口,小夢忽覺腳步聲紛雜,身邊登時燈火通明,轉身看卻是虞夏青,他氣喘籲籲,看見那貴人在此才松了一口氣。
身着官服的藍将軍也到了,慌忙抱走藍媚,點頭哈腰說女兒還小不懂事,若是想出氣,可以把他當做馬騎,只要寬恕女兒的過錯便行。
虞冬樗也來了,懶得看小夢,只從虞夏青手中接過孩子,小心抱在懷中。
問道:“你可碰了這個女子?”
“碰了衣角。”
“沒碰着身子就好。回家得好好洗手才是。”
“她竟然不穿錦緞。”
“習慣了便好。世上之人也不是人人都穿得起華貴的衣衫。”
衆人散去,虞夏青松了一口氣,見小夢站在原地呆若木雞,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
“打扮成這副模樣,是想找我?”
“賣身契,還有大青……”
“得了空閑再聊。”他輕輕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只讓她快些回去。
小夢一路狂奔,板着臉将羅一三從被窩中抓了出來,簡單說了之前的經歷,又道:“那孩子究竟是什麽人?”
羅一三比之前任何時候都冷靜可怕,喃喃道小夢還真是去鬼門關走了一遭而不自知。關于那孩子的身份,羅一三許久只說了兩個字。
“你猜。”
小夢自然猜不到。
羅一三沉思許久,又板着臉道為了防止小夢說錯話,有些事還是說清楚為好。
“這孩子姓姬。又是将軍的弟弟,你說他是何人?”
小夢努力想了很久:“大魚爹爹小妾的兒子?”
頭上挨了狠狠一巴掌,羅一三氣勢很足,但因力氣小,手落在小夢頭上輕飄飄。
“你就笨吧。你看那位小爺出門的氣勢,藍将軍恨不能趴在地上給他當馬騎,大将軍親自抱着。他幸而只是摸了一把你的衣角,他若是摸了你,估計大将軍就算一刀把你砍了小将軍都阻攔不得——你說他是什麽身份?”
小夢想了許久,恍然大悟。登時結巴起來。
羅一三點頭。
“看來此番你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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