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這幅畫叫《Seamas》

完成了蘋果的工作,時燦剩餘幾天都屬于秦澤汐。

小秦助理指定約會計劃,就和他安排工作的風格一樣,滿滿騰騰,“這麽早就起來趕車?”時燦盯着手裏的兩頁A4紙,不敢相信未來幾天要把裏面的事情都完成。

他婉轉含蓄,間接表達自己的不滿意,“你是不是寫錯了時間,再看看時刻表,核對一下。”

“怎麽可能錯。”

秦澤汐轉身拿了根筆遞給時燦,“你要是有意見,把你不喜歡的劃掉吧。”

時燦看他一眼,接過筆,修長的手指轉啊轉,“要不,把這個去掉。”

筆尖剛落到紙面上,還沒移動,秦澤汐就說不行,“那個表演我買……買票了,最好的座位,挺貴的,不去特別可惜。”

時燦點頭,筆尖移動到下一個,“那這個吧。”

“不,不行。”

秦澤汐抓住時燦的手腕,搖頭,“這個絕對不行,有驚喜。”

這不行,那不行,一連串理由不帶重樣。

時燦放下筆,用手指輕敲桌面,忽然起了份使壞的心思,“不去了,我悔了。”

秦澤汐睜大眼睛看着時燦,趕緊找補,“你沒有後悔,都是錯覺。”

他将那根命運多舛的筆重新塞入時燦手裏,“都聽你的,你說了算。”

明明帥氣俊朗,走到哪兒都是人尖,都是旁人追逐的對象,何苦如此卑微。

時燦以帶着些許柔軟的目光掃過他的臉頰,忽然有些不忍,那點壞心思、惡趣味竟還滋生了負罪與酸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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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的這麽緊湊,你自己不覺得累嗎。”

秦澤汐搖頭,察覺時燦有心軟的跡象,于是故作委屈說,“怕沒有下次約會的機會,所以就把能想到的都安排進去了。”

表情刻意,語調做作,演出的“茶”味面具之下,掩藏着七分真情,三分自嘲。

時燦看他“作”,看他将傷痕粉飾,沒有戳破,沒有打碎氛圍。

“這幾個。”

時燦移動筆尖,劃掉好幾條,動作快,不帶絲毫猶豫,“都不去了。”

“好。”

秦澤汐無話可說,點點頭。

許是他的演技太差,失落、酸楚、遺憾、惋惜,這些情緒都袒露再秦澤汐的視線之內。

他的目光随筆尖輾轉,經由之處一片狼藉。

亦或者,他演技甚好,所有念想都掩飾的恰到好處,讓時燦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的嘴角起伏後回落,嗓子口溫着烈酒,什麽都說不出來。

“沒用的心思都收起來。

戲過了。”

時燦沖他輕輕的笑,美如冠玉,“劃掉的這幾個,下次去。”

秦澤汐一聽,雙眼火速亮了起來,像星辰閃爍,像野火複燃,像一下掉進了蜜糖罐子裏,“好,那你多劃掉幾個,我可以多安排幾次。”

第一站,秦澤汐帶他去看老電影複映。

愛情片。

黑暗的情侶座中,時燦微微側頭,柔嫩的臉頰與秦澤汐的胡渣擦在一起,點點蘇麻如電流貫穿全身。

秦澤汐也朝他側頭,将吻落在時燦的臉頰與眼皮上。

時燦嫌他打擾自己,擡起手推攘,滿眼笑意。

電影結束,兩人又去看了馬戲團的雜技表演。

時燦指着鹦鹉說喜歡,還說它和秦澤汐一樣,長了張嘀咕的碎嘴。

一晃,已經下午五點多。

時燦以為今天的行程結束了,卻沒想秦澤汐帶着他往另一個方向去。

兩人活動的區域位于城市郊區,再往遠走則是樹林氧吧。

時燦遠眺一眼,開玩笑問,“還要去哪兒。”

秦澤汐摟住時燦的肩膀,笑了,“今天才剛剛開始。”

一路往樹林方向去,半個小時不到的車程,眼前忽然出現一片空曠的草坪。

不遠處,停着幾個熱氣球,還有幾位工作人員。

“去看夕陽。”

秦澤汐停下車,捏住時燦的手腕輕揉幾下,“順便吃晚飯。”

五彩斑斓的熱氣球緩緩升空,伴随的是越來越近的橘紅色雲海。

綠色的草地,晚霞朵朵,遠處群山綿延,斜下方還有一彎清泉緩緩流淌。

如詩如畫的場景闖入眼間,蕩漾心神,忽而就醉了。

時燦伸出修長的手指,與“夢幻”的距離就這麽一點點。

他回過頭,看向秦澤汐。

那如瑪瑙一般的瞳孔之中,都是盛開的大麗花。

美麗,絢爛,等待凋零,最終隕落。

秦澤汐坐在時燦對面,手裏拿着鉛筆與速寫本,全情投入。

筆尖在紙面上沙沙移動,秦澤汐看着他的側臉,面頰上多了柔情與羞澀。

極具浪漫主義氣息的年輕畫家,身體裏每個細胞都被藝術而侵染。

他筆下的畫,是藝術,他眼前的人,更是藝術。

完美無瑕。

秦澤汐對時燦着迷不已,回過神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臉頰紅了。

太陽逐漸落山,在天邊形成最後的微光。

兩人都沒有說話,沒有打破當下的美好。

畫家與模特,他們在眼神中交流,他們以畫卷傳遞愛意。

做我的專屬模特。

秦澤汐以眼神詢問。

這一次,時燦沒有立刻拒絕。

他淡淡一笑,以後再說吧。

一個問題,兩次開口,無非是對答案的迫切渴求。

怕對方不答應,怕錯過任何一次機會。

秦澤汐年輕氣盛,自然是不管不顧迎頭直上的處事風範。

只是說來奇怪,下了熱氣球,連一向冰冷沉穩的時燦也做了同樣的事,如出一轍。

他問了什麽?時燦看着秦澤汐說,你真不打算和我說說心裏的人?日落西山,最後的一絲晚霞将天際映到通紅,而後慢慢變成紫色,最終與黑色幕布融為一體。

月色下亮起一束又一束彩燈,與空中的璀璨繁星交相呼應。

時燦原本低下頭,話說出口的同時看向秦澤汐,雙眸中的大麗花衰敗凋零,而那份“美”則成為永恒。

秦澤汐一愣,想了想後率先往前走,“沒想到你這麽在意我。

你想知道什麽,問吧。”

秦澤汐選擇的酒店位于半山腰,房間內設獨立陽臺,面朝廣闊湖景。

兩人登記入住,直接進入“夜宵”時間。

秦澤汐點了水果和紅酒,還為時燦準備了他最喜歡的堅果。

我沒說過喜歡這個。

有些話,不必說。

秦澤汐與他朝夕相對,對方的喜好與偏愛,藏不住。

“你心裏的人,對你哪一點不滿意。”

這是時燦想到的第一個問題,也是唯一的問題。

他為秦澤汐鳴不平,心想還能挑出什麽毛病?“我心裏的人和我沒有交集,互相不認識,不存在滿意不滿意。”

“不認識就喜歡人家,年紀輕輕,這麽孤獨。”

“那又怎麽了,誰還不能有個暗戀自由。”

秦澤汐起身,伴着夜色拿起陽臺角落處的吉他,自顧自彈唱起來。

“Don'tbeafraidoftomorrow,Justtakemyhand,I'llmakeitfeelsobsp;bettertonight.*”秦澤汐餘光與時燦交會,渾厚性感的歌聲讓人欲罷不能。

時燦上下打量眼前這位年輕人,他的浪漫,他的無賴,他的灑脫,他的陰霾……一切都在時燦的眼中閃過。

很快,亦很慢。

“Suddenlymyeyesareopen,Everythingesintofocus,Weareallilluminated,Lightsareshiningonourfaces,blinding.*”霎那,時燦砰然察覺,原來由那肉刺所引發的“嫉妒”已經難以壓制。

心口的綿綿細雨越落越大,來不及蒸騰消散,已積攢成淵。

即使時燦沒有給予任何養分,這種負面情緒仍然肆意生長,越來越重。

嫉妒什麽呢?秦澤汐為一個人準備了自己的全世界,充滿熱忱與執着。

嫉妒的是這份感情,還是那個人?時燦分不清楚。

大抵“雞生蛋,蛋生雞”的關系。

“你應該讓你喜歡的人聽你讀詩和唱歌,或許會喜歡上你。”

時燦有點興奮,又覺這揪心的感受不可思議。

算了。

時燦決定今晚放肆的嫉妒,他走到秦澤汐面前,命令他:放下吉他,抱着我。

秦澤汐照做,那處一下就不受控制,起來了。

時燦以手指安撫了片刻,進而再次出聲:進屋怎麽樣,你應該把力氣花在我身上。

一夜纏綿,第二天的行程是重頭戲,有秦澤汐專門安排的藝術展。

美術館位于森林深處,以公園進行圍繞。

兩人起了大早,乘車前往。

“美術館的一層有一部分現在藝術展,上面是畫展。”

秦澤汐提到過,有個展廳都是我的畫。

時燦點頭,既然是秦澤汐安排的,那都可以看看。

來到美術館門前,巨大的介紹海報映入眼簾。

海報上印着展廳中最著名的畫作,角落處還有幾家主辦工作室的Logo。

時燦對工作室不甚熟悉,倒是一眼望見了“潮汐”二字。

走進美術館,他的目光瞬間被宣傳冊吸引。

他愣愣的走過去,拿起後目不轉睛地看着。

一動不動。

秦澤汐回過頭,皺眉說:“怎麽了?”他的目光落在時燦的手上,随即解釋了一句,“這幅畫叫《Seamas》,作者是我偶像丁乙,咱們之前還說起他的微博,你記不記得?我的作品能和偶像的作品一起展出,我特別高興。”

作者有話說:啧啧啧,《Seamas》都出現了,那麽……注*:《Illuminated》Hur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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