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掌中

如果說北方的冬季是幹冷,那麽霍淵帶來的冷就是用箭簇“啪”地一下射過來,導致你失血過多的那種冷,駱楊頓時啞了火。

沒點眼力勁兒的還真沒法在霍淵眼前待,駱楊很快從“女鬼”的形體與她那手中破舊卻眼熟的皮質行李箱上辨認出,那小姑娘可不就是霍爺的心心念念惦記着的明姝小姐嘛!

雖然他家霍爺表面上對這小姑娘沒什麽成年人的想法,畢竟大上将近八歲忒占人家便宜,但駱楊認為霍淵肯定對這小姑娘有意思。

如果沒意思會每年時不時地抽出空來這轉個圈兒?會每個季度聽他報告小姑娘的近況?還擔心她的成績。現在還讓她停車?

答案只有一個,他肯定對阮家小姑娘有意思,只是他多驕傲啊,不願意承認。

望着不遠處燈光的姑娘愣在原地,望着從邁巴赫裏下來的男人,阮明姝不知為何眼眶裏氤氲着霧氣,仿佛委屈勁兒瞬間上了頭。她吸了吸鼻子,右手不經意揉了揉眼眶,原本揚着的唇在寒風吹來的那一瞬禁不住冷打了個寒噤。

眼前的姑娘裹得密不透風,可潤澤濕漉的眼睛仿佛卻在對他笑,霍淵的唇從始至終繃着,他緩步走上前,什麽話也不說拿過她手邊沉重的行李箱。

阮明姝稚嫩缺乏穩重,她覺得半夜三更出現在這裏很是奇怪,當下心裏便開始忖度想要解釋,可想了許多都很蒼白無力。

等待良久,霍淵始終沒有說話,阮明姝凍得冰冷的手攥了攥,她輕聲問:“你難道不想問我些什麽嗎?”她知道自己對于霍淵來說舉無輕重,可她總是會不自量力地想去得到他的目光。

“如果你想說,自然都會告訴我。”霍淵目光平淡無波,可他心裏早就有了揣測,所以唇瓣緊抿着,漆黑似墨的瞳仁裏染着狠勁。

他的回複在阮明姝心裏成了結,原本帶有期待的心情又再次沉了下去,許是因為屋外的冷與車內的熱交替的緣故,阮明姝鼻癢地吸了吸鼻子,不舒服得厲害。

她的動靜引起霍淵回頭望她,霍淵深邃的眼眸仿佛有治愈的魔力,更別提那磁性的嗓音,他将手邊的皮質手套遞到阮明姝跟前,聲音低沉,“惹你生氣了?”

“沒有啊。”阮明姝鼓起腮幫,身上的溫度漸漸回攏,精致的小臉透着粉紅。

霍淵被他氣笑了,順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原來冰冷的眉眼透出三分暖意來,他輕哼,“瞧你氣鼓鼓那樣子,不知道的以為誰惹你生氣了。”言外之意誰都聽得明白,可霍淵什麽時候對人那麽溫柔過呀。

從來都是毒舌相向,從不買賬的好麽?

“我不想再住在江瀾家裏了。”阮明姝這話說得沉穩有力,因為這是她深思熟慮後的結果,只是告知霍淵,就算他不同意她也會這麽做。

霍淵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縱然有些錯愕可仍舊鎮定自若,在他眼中阮明姝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兒,所以答案跟四年前自然是一樣的,那便是——放她在江家養着更好,在他家算是什麽意思?

摩挲着指腹,霍淵倒是沒接這茬而是轉移話題,他倨傲的視線落在不遠處,言語平淡,“那就先去我家住幾天。”

等氣消了,再送回去,霍淵低垂的眸再次落在阮明姝身上,眉眼無端端有些許柔和。

許是因為車內溫度高,身邊又有值得依賴的人,所以阮明姝自然而然地睡了過去,腦袋歪斜着,整個人毫無防備的模樣。霍淵側眸看着她,目光不由得落在姑娘通紅有鼓起紅包的指節上,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這是凍瘡?

為了想看得更清楚些,他伸手輕輕地捋開姑娘的衣袖,順着一片小疤痕他看見了姑娘手心偏裏手腕處有大片的燙傷痕跡,霍淵目不轉定地盯着,眉頭緊鎖。

山下五彩斑斓的燈光連成片形成好看的緞帶,霍淵的眼裏卻像是凝結着寒霜,望着不遠處的寂寥黑夜許久,薄唇漸松,他擡眸望了眼駱楊下達指令,“待會給我撥通阮振明的電話,就說我馬上就要去看阮明姝,你讓他給我等着。”

聽老板說完這句話,駱楊突然間有點反應不過來,他木讷地回:“明姝小姐不是在這裏嗎?”說完,他像是猛然豁然開朗般地伸手拍了拍腦門。

這招真的絕了!

“明白了,我馬上去辦。”駱楊忙不疊應聲,心裏卻在盤算着自己老板這招實在是高,這就叫做聲東擊西,讓他們今晚都煎熬着,誰都別睡了。

望着霍淵公主抱着阮明姝往別墅內走,駱楊突然靈光乍現般地不合時宜問道:“老板,你為什麽不親自照顧阮明姝小姐呢?”就是讓她呆在您的身邊。

緊接着,駱楊被霍淵斜睨過來的寒涼眼神吓得下意識噤聲,随後做了個嘴巴拉拉鏈的動作,示意是我多嘴了。

這個問題霍淵很早就想過,打從他無意翻開阮明姝日記本的那日開始,他就知道他不能再對阮家姑娘那麽親密無間了。霍淵擡眸,唇角帶着嘲弄的弧度,他哂笑道:“我沒有養孩子的經驗,她二嬸家比較合适,又有親血緣關系。”

霍淵後半句話說得很輕,仿佛融進了寒風中,駱楊沒聽清。

望着霍淵的背影,駱楊不由得感慨,自家少爺看着不是挺有“養孩子”的經驗嘛?至少蓋上小毛毯這種事情是他這種粗人想不到的。

阮振明半夜三更接到霍淵的電話猶如鬼怪“索命”般地睡不着覺了,來人一句“今晚就宿在”南城別墅明天順道過來看看明姝吓得阮振明臉色都變了。因為他是看着那小丫頭提着行李箱從夜色深處走的,走得相當決絕,他怎麽能把人這麽快時間給找回來?

還有,霍淵不是說不來了嗎?阮振明出聲應承着臉色卻十分難看,可她老婆卻怪他人高馬大,膽子比老鼠還小。

等明天霍淵來了,就同他說,阮明姝去冬令營或者去同學家不就行了麽!多大點事兒。

良心難安的人今夜注定徹夜難眠,霍淵挂斷電話注視着窩在床上睡得正香甜的姑娘,蹙着的眉頭随着阮明姝的夢呓聲微微松開。似海藻般的頭發懶洋洋地落在粉色枕頭上,修長似鴉羽的睫毛覆蓋着下眼睑,霍淵輕嘆一聲站起來拿起醫療箱裏的藥膏和紗布。

姑娘手腕處的燙傷似乎才剛結痂,仿佛輕輕一觸就會碰壞,很難想象這兩天在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霍淵耐心地擦着凍瘡膏,眸底的陰冷卻愈來愈濃郁。

他們家人到底會不會養小孩兒?

因為霍淵昨夜睡得比較晚,所以阮明姝起得比霍淵早,在看到自己被包的像粽子似的手腕時,阮明姝情不自禁地笑起來,明媚的笑意仿佛能溫暖整個冬季。

昨夜發生的一切像走馬觀花似的湧入腦海,與霍淵重逢時那瞬間委屈的熱淚,最後迷糊間看到他朦胧的輪廓,原來昨天都不是在做夢。

思及此,阮明姝輕快下床忙不疊走到霍淵房門前,就在她想要敲門之際,不知道從哪冒出的阿姨喊住了她:“明姝小姐,少爺在睡覺。你這樣吵醒他,他睡醒後的脾氣可能會不太好。”

如果她沒猜錯,眼前的這位應該是霍淵家裏的保姆阿姨?

雖然她說的話挺“紮人”的,但是說話的方式是在勸誡的角度,阮明姝彎了彎唇角,絲毫不介意地點了點頭,示意是我沒有考慮太多。

從旋轉樓梯走下,樓下的客廳布置得低調奢華,實木的家居讓整個室內營造優雅的氛圍,嗅到的氣息更是濃郁的自然味道。順暢地走到廚房裏,打開冰箱門,阮明姝會心一笑。

給霍淵做一頓早餐,就當做報答他給她包紮手上已經結痂了的傷口吧,阮明姝臉上的笑意不減,整個人被落進室內的晨光照的暖洋洋的。

能夠成為霍家保姆那麽廚藝肯定是鳳毛麟角,只是阮明姝愣愣地看着站在旁邊沖她冷言冷語的秦姨,她皺起眉反問道:“那你知道霍淵喜歡吃什麽嗎?”

“反正我們少爺他不喜歡吃流心蛋。”秦姨說話時擡起倨傲的下巴,“反正”兩個字咬得很重,給人來者不善的感覺。

她說這番話,那麽阮明姝傻子都能看得出來,眼前的秦姨就是故意在針對她,阮明姝自嘲般地扯了扯唇,像是在示弱。

可就在下一秒,她的明眸輕擡,骨子裏無形帶着的氣場震懾着眼前穿保姆服裝的女人,她輕嗤道:“你說他不喜歡吃流心蛋,但我覺得他就是喜歡吃,可能你做的配方跟我做的不太一樣吧。”

說完話,阮明姝看着氣到爆炸的秦姨狠狠地注視着她,仿佛下一刻就能化身成為一頭兇狠的狼吞了她,卻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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