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離開(三合一) (1)

同她跳舞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霍淵覺得自己也沒必要這麽為難一個姑娘,一曲舞的時間他還是有的。

在舞池中央最矚目的位置,男性身材挺拔修長,姑娘身段纖細窈窕,兩人和諧的舞蹈任誰看了去都會誇贊鼓舞,誰不會說句郎才女貌啊,兩人在一起那簡直就是佳偶天成,天生絕配。

站在舞池角落裏的霍遠哲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突然來找他的阮明姝,早在宴會前半小時,突然接到阮明姝的電話時他都徹底懵了。在萬般猶豫之下,他對阮明姝說,他是能帶他進去,但她絕對不能暴露。

暴露的話,那小叔肯定知道從中作梗的人是他,那他絕對要完蛋。

阮明姝同意,她就想知道這場宴究竟會發生什麽,是她不能來的。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阮明姝的眼睛頓時酸澀難當起來,她大半身體被霍遠哲遮擋住,所以霍淵完全不會發現她。單薄的肩膀輕輕顫動着,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阮明姝不願在霍遠哲面前丢人,她半蹲下身體。

“我小叔年齡很大了,早到了相親的年齡,所以這也是應該的。”平常能言善道打的霍遠哲這時倒像個惡人般地在往姑娘心裏紮針。

阮明姝吸了吸鼻子,腦海裏全都是唯美優雅的鋼琴曲和霍淵單手托着烏發紅唇舉手投足都是優雅的美人跳舞的模樣,連她站在旁邊都想感嘆,她們真的很合襯,像是天造地設的。

“嗯,應該的。”阮明姝右手緊緊地摁着左邊心口處,那裏尖銳的疼令她有些難以呼吸,她想告訴霍淵,她真的非常喜歡他。

現在,是不是晚了啊?

看着阮明姝的眼淚撲簌簌像珍珠一樣往下掉,霍遠哲攥緊了拳頭扯着她的胳膊往外拽,他就不應該帶她來。

空曠的柏油馬路由于天冷悄無人煙的,霍遠哲盯着失魂落魄的阮明姝心裏滿滿自責,突然他像是看到了什麽露出明快的笑容指着街角某一處道:“小丫頭片子,你想不想吃糖葫蘆?”

阮明姝完全沒有任何回應:“……”

她呆呆地擡起眼眸,又緩緩地垂下,整個人沒有精神氣。

看着她這副打不起勁兒的模樣,躁意滿滿的霍遠哲突然像是被水蒸氣彈飛的鍋蓋般地對小姑娘一頓怒吼,“你這算哪門子的失戀啊?你戀過嗎?你對我小叔表明心跡過嗎?你連第一步都沒邁出去過,所以你在原地自怨自艾幹嘛?”

這招激将法或許對剛毅的姑娘是管用的,但在阮明姝身上就完全不管用,原本通紅像兔子一樣的眼睛眼見着冒出淚花,她調整呼吸揚起面孔抽噎道:“是啊,我壓根沒正式對霍淵說過我喜歡他,所以我難過什麽……”

“他會跟無論是家世背景還是各方面特長都很優秀的姑娘結婚吧。”阮明姝感慨了一句,接着她又低聲喃喃道:“可無論他跟誰在一起,那都跟我沒有關系,因為他永遠不會跟我在一起。”

“我只是他的妹妹而已,當初他幫我,也只不過是看在我跟她妹妹年紀相仿罷了。”阮明姝有氣無力地說,幾句話,仿佛已經把未來的情感看透了那般。

霍遠哲對她說的這番話實在無法反駁,因為他家所有人對霍淵的規劃确實是這樣,其次以他對霍淵沉穩個性的了解,他是絕對不會做出很出格的事的。

他能把阮明姝留在身邊,也十分有可能是因為填補幾年前的那個遺憾。

“你別想這麽多,”霍遠哲自知沒有能力改變阮明姝的心境,他狠狠地揉了揉姑娘的頭發又道:“把今天的事用橡皮擦擦幹淨,現在趕緊回家泡個熱水澡,然後睡一覺,隔天我小叔還不是同你一起用早餐,嗯?”

自己是沒辦法讓她開心了,但霍淵可以,霍遠哲在心裏無聲地嘆了口氣。他小叔的爛桃花可真夠多的啊,這人天生就是好多人的劫。

回到家裏把霍遠哲厚厚的羽絨服脫掉又泡了個熱水澡,阮明姝這才感覺活了過來。泡完澡,回到衣帽間,阮明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套她精心準備的正紅色絲絨質地的深V禮服,這套充滿女人味的禮服是她想給霍淵過生日穿的。

但似乎用不到了,阮明姝随意扯了扯禮服衣角,而後仰面喝盡紅酒。歪斜的手臂導致紅酒液體順着唇角流到了下颌,接着是脖頸與鎖骨處。

霍淵喜歡喝紅酒,而她也不排斥。

雖然紅酒的味道起先是苦的,苦到舌尖發麻,接着适應了這個味道後,苦味又漸漸地回甘,待到打出來的酒嗝便是香的。

穿上輕盈絲絨制的酒紅禮服,阮明姝望着鏡中人陷入了沉思,腦中的畫面不由得想起先前霍淵摟着穿着碧色旗袍的姑娘。而鏡中人是妖冶奪目的紅,或許霍淵喜歡的就是小家碧玉不是她所認為的成熟知性。

每周假期季嬸都會回到家裏陪伴孫子,今夜霍淵也不會回來,她可以肆無忌憚的享受一個人獨處的時光,阮明姝将整個人埋在被窩裏,直到呼吸不過來這才放過自己。

她無法想象等到霍淵結婚以後,她要喊他的妻子為嬸嬸。

那倒不如自己識點趣,自己幹勁主動離開,阮明姝環抱自己卻感受不到一分溫暖,縱然室內開着暖氣。

無論忙到幾點都會回家幾乎在這段時間內已經成了霍淵的習慣,所以在霍家長媳非得讓霍淵多留會跟赭黛促進一下感情,霍淵二話沒說抄起外套說有公事要忙便遠離是非之地時,駱楊一點驚訝都沒有。

心裏惦記着家裏的小姑娘,霍淵是一心要走,走之前還讓家裏的保姆将菜色餐點進行打包,生怕大冬天的離了季嬸,阮明姝便沒了飯吃。

靜悄悄的車廂內只有引擎的轟鳴聲,駱楊不合時宜插嘴道:“老板,你對赭小姐到底有戲沒啊?依我之見,那赭小姐長得挺漂亮,比阮小姐還多一份柔軟的味道。”

聞言,霍淵團蹙起眉,他眼神不帶溫度地讓駱楊閉嘴:“到明姝面前不要多話,我跟赭黛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就算他家裏人有意,也不能強摁着他的肩認下這門親事吧?總還是要他自己做主的。

“所以,你是喜歡明姝小姐嗎?”駱楊心虛地提了一嘴,很快霍淵那如同眼刀般鋒芒畢露的眼神瞬間掃了過來。盯着後視鏡,他趕忙做了個嘴巴拉拉鏈的動作。

天,這是摸到了老板的逆鱗嗎?

回到別墅內,剛打開玄關門一股濃郁熟透了的酒味彌散在空氣中,紅酒的味道裏藏着果酒白桃的味道,縱然很好聞但霍淵還是皺緊了眉。嚴重的潔癖,使他不喜歡家裏有食物的味道。

“季嬸……”打開燈,習慣性使然地剛想喊季嬸出來打掃衛生,霍淵眼尖地瞥見一抹妖冶的紅色正不知今夕是何夕地躺在他家的沙發上。

眉毛皺得不能再皺,霍淵腦袋裏第一個破土而出的想法是,明姝估摸着趁她不在家讓自己的朋友來家裏玩,所以那邊躺着的姑娘絕對不會是阮明姝。

她家小姑娘絕對不會穿如此暴露大腿肌膚的衣服,霍淵舔了舔唇瓣緩緩地往前走,随着距離愈發地近,他能慢慢地看見姑娘瘦骨伶仃的雙腿被絨制禮服半遮掩着,緊接着是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腰線,再往上——

一張熟悉到再也無法熟悉的一張臉,秀氣高挺的瓊鼻,精致小巧的櫻桃唇,墨色似海藻的頭發随意地披散在沙發上。

姑娘的半邊□□由于角度的問題霍淵能清晰的看見,沉下眼眸的霍淵突然間腦袋裏那根弦繃斷了,所以在他不在家的時候,這小孩兒是做了些什麽?

不但喝了酒,還穿着……這是有人來過他家了嗎?

待會得去查一下監控,霍淵陰沉着眼眸彎腰抱起不安分的姑娘。指責歸指責,不要讓她凍壞生病了。

暖色的燈使得眼睛的虹膜産生微小的變化,阮明姝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霍淵的身影站在自己的床邊,許是因為晚上受的刺激太大一時間無法釋懷,阮明姝做出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想用手攥住她。

可她醉得實在是太厲害了,于是乎,右腿最先超出于自己的本能率先勾住了男人筆挺的西褲。

“?”盯着眼前這個用腳攔住他去路的姑娘,霍淵陷入了沉思,這是要做什麽?

阮明姝一句話也沒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足足有一分鐘,接着原本就溫熱的眼眶伴随着委屈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他伸手抱住霍淵的腰腹,聲音一抽一抽的,“你為什麽,什麽都不跟我說。”

此時的霍淵有些迷茫,他不知道阮明姝指的是哪件事情,因為在他心裏完全沒把生日宴裝進心裏,自然不會去想許多。

跟酒鬼是沒有道理可講的,霍淵坐下身體用手拍着阮明姝的後背,向來冷漠涼薄的他難得帶着輕哄的語氣,“不許再哭了,我保證以後什麽事情都跟你商量,嗯?”

霍淵溫柔的眉眼惹人心醉,佛手柑的味道更吸引着她往前靠,阮明姝目光灼灼地盯着男人柔軟的唇瓣,她很想親上去。

而事實上她确實也摁着霍淵的肩膀,愣是把自己的唇緊緊地貼到了霍淵的涼薄的唇上,她是真的豁出去了。

理該避嫌的霍淵在此刻非但沒有後退,而且有沉溺的趨勢,他靈巧地伸出舌尖開始宣誓自己的主動權,或許他該坦誠些面對自己的內心,他喜歡眼前的這個姑娘,很想将她摟進懷裏。

被反客為主後,阮明姝整個人像是沉浮在無止境的汪洋裏,但她知道,現在的她非常清醒。

她主動吻了霍淵,霍淵反過來熱吻了你,明天醒來的自己可千萬不要忘記啊。

姑娘柔軟的肌膚與身段和軟和的羊絨相貼,柔潤泛紅的眼尾處泛着水光,任誰看都是一副無辜委屈的模樣,看得霍淵在心裏暗罵自己是個畜生。

粉紅的痕跡愈發的灼傷霍淵的眼睛,他像是受了刺激那般再次吻住姑娘的唇,他狠狠地磨着後牙槽道:“我先去洗澡。”

意料之中的暖意突然間溜走,阮明姝沒有伸手想要挽留,接着浴室裏響起嘩啦啦的水聲,伴随着聲音,姑娘緩緩地陷入沉睡。

在沉睡之前,她能明顯地感受到有重物落在自己身邊,接着是股熟悉的蜜桃沐浴露的味道,她安心地伸手環抱着男人的精壯的腰身。輕嗅着他身上的氣味,阮明姝突然想到了她孤立無援霍淵出現在她身邊的那一刻——

對于世界崩塌的那會兒的記憶是她不願意去回憶的。

當她還在上體育課,所有人都在為即将而來的八百米測試而擔憂時,她還在恍惚着上課之前在辦公室門外聽到老師說有位同學父母出了意外這件事,是否是真的,那聽到這個事實的同學得多難以接受啊。

可下一秒,體育老師臉色中帶着難言的秘密站在她面前輕聲道:“阮明姝今天體側你不用參加了,還有你的班主任找你,你趕緊過去一下。”

頓時如臨冰窖的阮明姝怔怔地看着體育老師,她的心裏有種絕望的痛楚破土而出,她多希望這只是同學之間見她沉默寡言好揉捏而欺負她的。可眼前的是不會對同學說謊的老師,盡管很年輕,沒有中年人的沉穩。

“我知道了。”阮明姝一字一眼地說,她的臉上仿佛沒什麽表情,可只有她知道她的心髒仿佛快被撕碎了。

肯定不會是因為那件事。

炙熱炎夏的風湧入口鼻讓阮明姝的口腔內産生一股腥味,由于她跑得速度急,所以在樓梯臺階處差點狠狠地絆了一下。顫巍的手在做好心理準備時推開辦公室的大門,迎面而來的清涼感讓皮膚有着短暫的放松。

姑娘的聲音輕顫,“曹老師,我聽體育老師說你找我啊。”

阮明姝整個人都有些無所适從,她打內心深處在想,這絕對是場烏龍。

辦公室內很靜,除了班主任曹老師以外還有年級主任在,下一秒,只聽曹老師的嘴巴一張一合阮明姝的兩行清淚就落了下去。被太陽曬紅了的臉蛋就在聽到真相的那一刻瞬間褪去血色,阮明姝伸手使勁地揩着眼淚,一下又一下地訴說着她的倔強。

“你父母在今天上午出了交通意外……”

這是曹老師的原話,剩下的阮明姝其實已經聽過一遍了。

小孩兒的心不知道該有多堅定才能不出一聲嗚咽,但曹老師覺得自己都快克制不住了。阮明姝也不知道打哪兒來的淡定先是跟班主任請假,後又淚眼婆娑地對年級主任說:“這次期中考試我可能不參加了。”

迫在眉睫的期中考試就在這幾天,年級主任心痛地點點頭,在阮明姝轉身跑出去的那一瞬眼淚也沒克制住。年紀這麽小的姑娘,這麽早早地沒了倚靠,這可怎麽辦。

從那天開始阮明姝的世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有人堂而皇之地在她面前吐槽着她父母沒有責任心,“這對夫妻肯定是因為行情不好面對的負債太多,她們倒是早早地超生解脫了,留下個小姑娘在這受苦。”

“誰說不是呢?聽說不知道欠銀行多少錢,這幢房子抵了估摸着差不多。”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言語嘲諷,回頭看見阮明姝那張精致的臉心裏又打着主意,“這臉倒是随了她媽,領回家養着還撿一便宜姑娘。”

“說到底還是她爸不争氣,沒點經營頭腦,連入贅江家的那個都趕不上。”他們所說的入贅江家的阮家兒子便是江瀾父親。

正是因為阮明姝父親入贅阮家,阮老爺子又早早地将實權交給自己女兒女婿的手裏,遭到阮振明異常不滿。

起初阮家老爺子覺得阮振明沒有做生意的頭腦,對于學習更是一竅不通,讓他做點實幹的事兒,他便捂着肚子說疼到站不起。去檢查愣是什麽病也查不出來。後來阮老爺子撞破兒子裝病的真相後,差點沒氣死。

好端端的男人書不讀又不肯做事,今後如何能撐起一大家子,當他把這句話問出口,阮振明的回答是這樣的,“到時候就跟我妹夫一樣呗,你看他過得不是挺快活?”

“你不就是想把家業傳給他嘛。”阮振明打從妹夫“虛與委蛇”從老爺子那裏讨了不少好後,便打從心眼裏瞧不上。

可他在未來想不到的是,一語成谶,他真的就憑借一張算得上一表人才的臉真的走上了妹夫入贅的老路。

這條路可不好走,看人臉色不說還得收斂嚣張氣焰,愣是讓他從山中老虎成了主人懷裏剃了指甲的貓。

父母的意外令阮明姝由掌中珍珠成了連家都沒了的孤女,她的世界一片漆黑看不到光亮,就連阮振明一家從她家裏翻箱倒櫃她都沒精神去關注,這也就引發了後來一系列的事。

年邁的阮奶奶聽到這件事一氣之下中風躺進了醫院,一時間出氣多進氣少,原先到了晚上就燈火通明的阮家,現在空空蕩蕩周圍像是游離着鬼魅。

往昔最怕黑的阮明姝不吃不喝呆坐了好幾夜,直到一雙幹淨整潔的男士皮鞋出現在自己面前,她緩緩地擡頭,看到男人硬挺精致的輪廓。幹燥的唇瓣一張一合,像是從未浸潤過機油的機器似的嗓子一時間竟說不出來話。

“霍淵哥。”這是阮明姝打從知道意外發生後對熟悉的人說的第一聲話,随之而來的是痛苦的抽噎與眼淚的釋放。

眼前的男人像是帶着晨曦的光芒驅散黑夜,他溫暖的懷抱容納着小小的她,聲音是前所未有的缱绻溫柔,眼睛裏糅雜着無盡的擔憂。

他單膝跪地,用手掌揉着姑娘的腦袋,“怎麽坐地上啊?哥哥,抱你去沙發上好嗎?”

怕她受驚,所以霍淵拿出了與他常見性格相反的那一面,看得駱楊都覺着又驚訝,心坎裏又覺得酸澀難當。要是他經歷這種事情,他估計都想随父母去了,畢竟這世界上再也沒什麽值得留念的人了。

“我沒有親人了。”阮明姝帶着哭腔眼淚像是流不幹,濕漉漉的水跡全部都擦在了霍淵幹淨整潔的昂貴西裝上,她驚厥般的拽着霍淵的衣服,接着像是自言自語般地輕喃道:“剛才我接了個電話,是醫院打來的,他們說我奶奶沒得治了。”

小姑娘說話斷斷續續的,每個字音模糊不清,需要他靠近後辨別出來。

霍淵看見她這副消沉,仿佛下一秒呼吸都快斷了的模樣心疼得難以呼吸。

如果他早點發現自己妹妹的狀況,那麽是不是可以扭轉局勢呢?看着此時的阮明姝,霍淵想到自己前幾年消香玉隕的妹妹。

也想到今年初夏知了剛開始鳴叫的時候,他在傍晚的時間同阮明姝的父親坐在院子裏的槐樹下下象棋,阮明姝放學回家看見他,原本好看的桃花眼瞬間睜圓,而後忙不疊從書包裏把在放學路上買的街角美食胡亂塞給他的畫面。

那會兒阮父想從阮明姝嘴裏讨糖吃,可小姑娘非說沒有了卻把最後一顆偷偷地塞進霍淵的手裏。阮父覺得女大不中留,但霍淵卻覺得姑娘是父親貼心的小棉襖,還把真心話說了出來,那便是羨慕極了。

羨慕阮父有這麽聽話又疼人的姑娘。

隔天醒來已經是太陽都快曬屁股的正午,阮明姝從始至終都記着昨夜跟霍淵發生的一切,包括差點就□□了的事情。

回想着昨夜香豔的畫面,又想着今天是禮拜一,向來遵守公司規章秩序的霍淵應該早早地去公司上班,阮明姝無奈地咬了咬唇。

換好衣服後,阮明姝超級冷靜地看着鏡中人脖頸處的那抹鮮豔欲滴的草莓紅,喉嚨輕滾,她忙不疊伸手拿遮瑕用美妝蛋遮蓋住。

本想走下樓去廚房弄點飯吃,途徑書房阮明姝卻聽見裏面的男人生氣地怒吼着:“我為什麽要聽從你的擺布,你難道不認為你這樣的行為跟我媽是如出一轍的嗎?”

“昨天您讓我跟赭黛跳舞,今兒個就跟我說她同我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約,這都什麽年代了。”

婚約二字如同雷霆霹靂突然将阮明姝狠狠地砸了一下,她愣在原地,泛涼的心髒墜入深海冰川之中。

“無論什麽年代,但凡只要我們這群老不死的活着,你就得聽。”那頭的霍父聲音威嚴,一字一言說得非常清晰,他開始細細地給霍淵盤點着娶赭黛的好處有哪些,“她家的條件跟我家那是門當戶對,她的學識與各方面的發展那都是拿得出手的。”

“更何況,人家親自發話了,上次見過面後很中意你。”霍父不是個老古板,若人家姑娘說看不上那這樁婚約也就作罷,但關鍵的是人家姑娘看上了,那可不就是金玉良緣。

“那赭黛這麽跟你說的?”霍淵的肺瞬間快被氣炸了,但他表現得卻非常平靜。

得到霍父的回應後,霍淵一臉狠絕地睨向視頻中看着正義感十足仿佛下一秒就想将他押入洞房的老父親,他嘲諷地勾起唇角道:“既然那赭黛跟你這麽說,那不妨我們都見個面,也好讓我知道知道他喜歡我哪裏。”

對簿公堂,看她還有什麽話可以說!

就他上次那個狗脾氣,她還能看得上?是圖他脾□□,還是圖他年紀大,還是圖他有錢!

站在書房外的阮明姝識趣地後退半步,水汪汪的心裏想着與其等到霍淵成婚後趕她走,還不如自己體面的離開。

其次,一段門當戶對以感情與家庭親情維系的愛情是多少人羨慕的,或許亦是霍淵的理想感情。

喜歡一個人并不是一定要将他死守在自己身邊,他也有拒絕的權利,阮明姝像是突然知道自己心裏的問題與霍淵的回答是什麽。

她再無理由留在這。

成年人情緒的崩塌往往只在一瞬間,接着會有自身所有的力量來進行愈合,最後成為沒事人一樣面對來往的朋友露出笑容。

前來送辦公文件的駱楊看着笑容僵硬不已的阮明姝突然間覺得有什麽變了,可他又說不上來。

“我來給老板送文件,順道來看看讓霍少從此君王不早朝的妲己長什麽樣。”他知道阮明姝喜歡霍淵,兩人已有進展,所以故意出言抛出句玩笑話,可阮明姝毫無波瀾的表情令他下意識反思,自己的玩笑是不是開過頭了。

“我可沒那本事。”阮明姝随後搭了句茬,将自己與霍淵撇得一幹二淨,而後她伸手指了指書房的位置道,“他在書房跟長輩視頻,你可以稍微等會再敲門進去。”

阮明姝疏離客套的語氣令駱楊撇了撇嘴,他聽話地點頭讪讪地笑,“那我坐客廳等會。”

說罷,他眼瞅着阮明姝一聲不吭地往樓上走,手裏從雜物間裏拿了個行李箱上樓,這是要出去旅游?沒聽霍少提起過啊。

單獨讓一小姑娘出門去旅游,霍少放心嗎?

阮明姝的行李少得可憐,她原本想帶着原先那個破舊但滾輪完好無損的行李箱走,但斟酌了一會,她還是覺得将這個行李箱放在霍淵這比較好。留在這,以後也就沒有念想了,這兒合該是它的歸屬。

至于新的行李箱是她網購的,打從快遞站裏搬過來就一直扔在儲藏間裏積灰,但她知道一定會有用處的。

駱楊送來的文件令霍淵擺脫霍父的恐怖襲擊轉身投入到公司的建設當中去,每周一的遠程例會開到下午兩點多,接着又是一輪又一輪談話與合約簽署。

行程可謂是高度密集,空隙時間壓根就沒多少。

在樓下等待霍淵的阮明姝恨不得趕緊上樓敲門,然後把人捉出來好好的道個別,待在他的地盤每分每秒都很難受。

辦公室門打開的那一刻阮明姝正好摘下身上的粉色圍裙,将川味炒菜酸菜魚端上桌後,她自然而然地往樓上望去,誰想到看到了将近快一天沒見的霍淵。

輕松的挑了挑眉,阮明姝沖他招了招手,言語坦然,“下來,吃飯了。”

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一刻,她像女主人一樣喊着霍淵用餐,可今天的晚餐是離別的最後一餐,阮明姝笑得乖巧臉上沒有一絲破綻。

男人皮相與骨相俱佳,硬氣的朗眉斜飛入鬓訴說着桀骜不羁,剪裁精良的挺括西服像是為他量身打造的,似乎是覺得穿黑色外套用餐太過壓抑,于是乎霍淵擡手褪掉外套繞了個路,将衣服扔在客廳與樓梯之間擺放的衣簍裏。

修長的指尖随意扯了扯領口,他擡起陰沉的鳳眸瞧了眼阮明姝,接着眼中頓時星辰乍現,他輕哼,“這些菜瞧着還不錯,要我先替你嘗嘗嗎?”對于阮明姝的手藝,他向來自信。

接着,他有口無心地吐槽了句,“雖說這會到了期末學習重要,但你的視頻快半個月沒更新了,很忙嗎?”

男人的眉眼清冷如月光,凸起的喉結伴随着吃魚肉的動作滾了又滾,此時的霍淵像是妖孽來索命,天知道他到底有多性感。

阮明姝藏起眼中的歡喜,她垂眸主動将兜裏的家門鑰匙與銀行卡拿了出來。

她的回答與他的問題全然地背道而馳,可又在最後回應了他,“我想離開這裏,去沒有你的地方了。還有就是,我沒更新是我這段時間的确很忙,因為我忙着追人啊,不過,接下來我可能不忙了。”

小姑娘的回答堪稱一把無形的冰棱由遠及近令他破防,他完全沒有意料到阮明姝會這麽直接。

他輕舔唇瓣,唇邊的辣味還沒有消失,他有些着急地喃喃道:“駱楊走之前跟我說你拿着行李箱上樓了,問我你是不是要出去旅游。”

“你為什麽突然要走?是我哪裏待你不好嗎?”霍淵自然而然地問,可當他問出口時,他才發現這段時間他對阮明姝太好了,超出對待妹妹的那種好。

阮明姝也不是拐彎抹角的人,自身的差距讓她活得比誰都要現實,她揚起唇角眼眸澄澈,“珍珠怎麽可能妄想跟月光争輝呢?你從來就知道我貪圖的人是你,我第一次吻你的時候也不是現在,而是我剛剛成年的時候……”

“阮明姝!”聽到阮明姝拔高的聲音,霍淵難得來了氣向阮明姝嚴厲地吼了一聲,因為當時的那段記憶讓他覺得自己很不堪。雖然當時他醉得糊塗,但姑娘柔軟的唇瓣委實讓人眷戀。

他覺得當時的自己很無恥,居然會留戀小姑娘的吻。

“那昨天呢?”阮明姝紅着眼眶無力地問了句。

還未等霍淵回答,她将男人心底裏的秘密通通剖析出來,“你認為自己沒照顧好自己的妹妹将所有的罪責都攬在自個兒身上,後來遇上了悲慘的我,覺得坎坷的命運同你妹妹一樣,所以你把我當妹。”

“可是你不排斥我的吻,甚至還有些喜歡,你說你矛盾嗎?”阮明姝已經走到了破罐子破摔的程度,那又有什麽不敢把縫隙撞得更碎裂一些容她好換回一些生存的氧氣,她輕嗤道:“你會對妹妹肆意妄為地愛撫嗎?”

“……”

眼前的男人靜默無聲,鋒芒畢露的鎖喉彎刀已經懸在喉嚨邊上,心照不宣的喜歡早已原形畢露,可那個回答就是哽在喉嚨裏說不出聲來。

霍淵眼尾處泛紅,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阮明姝,心想這姑娘膽子真的挺大。

“你不敢承認,至少你心裏的那關你過不了。”阮明姝很明确地将他的心裏話說出來,姑娘濕漉漉的杏眼微垂着,他輕笑道:“就像當時霍遠哲在你面前突然來追我,你永遠都不會告訴他,你喜歡我。”

“又或者,這種喜歡的情感從來都是我一廂情願的。”阮明姝輕聲喃喃着,那雙潤澤仿佛又溫熱暖流溢出來的眼睛仍舊清澈明亮。

這句喜歡是霍淵暫時性說不出來的,因為他秉性的純良容不得他說出口,可他的行為卻訴說的喜歡,他不舍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最終他收回了手啞着聲音道:“你到底是怎麽了。”

他們之間仿佛隔着萬重山水,濃厚的霧霭橫亘在兩人之間,讓人連對方的真心都看不真切。

阮明姝沒說話,她緩步走到雜物間裏把自己收拾好的行李箱拉出來。

箱輪在木質地板上發出低沉的聲響,這種噪雜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地滾過霍淵的心裏,男人放在身側的手握成拳頭。

陰沉的臉上半點溫度都沒有,他直接走上前去拽住阮明姝的胳膊,一只手攔住她的行李箱,“除了我這裏,你還能去哪裏?那間破得不成樣修修補補還漏風的破房子嗎?”

“……”

女人是最愛翻舊賬的動物,她所珍惜的親手布置的工作室,對霍淵來說從來都是一文不值的。

阮明姝眼神兇狠地看着他,此刻的她心裏很平靜算得上毫無波瀾,因為她已經沒什麽好失去的了,她眼神堅定,“那間破房子也比你這來得好。”

吸了吸鼻子後,阮明姝睜了睜眼眸咬着唇又說,“你跟你父親在書房的對話我都聽見了,你會跟赭小姐訂婚,然後結婚生子。”

“對吧?”

只要一想到這件事阮明姝原本綠蔭遍布滿是花海的心髒頓時被漫天的冰雪覆蓋,但凡是裝着喜歡霍淵的地方,幾乎都是荒漠遍布。

姑娘的那句無力的“對吧”幾乎像一只鬼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捏住了他的命門,他下意識地開始解釋:“我跟赭黛沒怎麽見過面,我不可能跟她結婚,更不可能跟她生子。”

幾乎是本能的,他将這句話脫口而出,接着順着自己的想法,霍淵那蘊藏着一絲溫柔的眼神落在了阮明姝身上。

如果再沒有見過他們多登對的畫面時,那麽阮明姝絕對會輕易的信了他的話,但上回生日晚宴從她的角度望過去,他們兩人像是交頸天鵝似的在舞池中央跳舞。

如果沒有關系,怎麽會那麽親昵啊,騙三歲小孩兒呢?

“不是她,那你也會跟別人結婚,難道不是嗎?”阮明姝半步都沒有退讓,潋滟勾人的雙眸萃着森冷的寒意。

見他說不出來話,阮明姝密而卷曲的長睫耷落在下眼睑處,眼眶濕潤的感覺讓人挺不好受的,可她早想這麽幹了。

她就想以最鋒利的武器來逼出霍淵的真心想法,且兩個人都在最清醒的狀态。

“我要走了,在離開之前我想謝謝你,多謝霍叔讓我在感情上面有卓越的成績。”說完話,阮明姝潇灑地從僵硬的霍淵手裏拿過行李箱。轉身離開的那一霎,她半點留念都沒有,走得相當從容淡定。

被阮明姝的那句“也會跟別人結婚,不是嗎?”問住了的霍淵怔在原地,右手在她轉身的那一秒做出的想争奪行李箱的手勢還未收回。

其實早在他把阮明姝第一次接回家後,那個她主動靠過來的吻,他是有意識的,雖然輕觸即離。

打那以後,他就想着要離阮明姝遠點兒,只要他的內心對阮明姝産生一點可恥的想法,他就覺得自己可恥,連靈魂都是肮髒的。

待到室內徹底的安靜下來,霍淵那顆隐隐作痛的心這才肆無忌憚地将疼痛感傳到四肢百骸,這種奔湧而來的痛直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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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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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少強寵:國民校霸是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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