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連白月(11)
不過沒等阮綠棠去到連白月家裏,連白月倒是先進了阮綠棠的家。
連白月非說阮綠棠行動不便,晚自習放學後一步步地扶着阮綠棠下樓梯,直接扶進了接她的車裏。
“李叔叔,我們先把棠棠送回家。”
她對着司機吩咐一聲,轉頭去看阮綠棠,“棠棠,你家住哪裏呀?”
阮綠棠家離學校不遠,不到十分鐘,黑色轎車就停到了小區樓下。
她下了車,對着司機道了謝,就看到連白月扒在車窗上,可憐巴巴地朝她看。
阮綠棠猶豫兩秒,試探着問了句:“你要不要上去喝口水?”
“要!”連白月高興地蹦了起來,打開車門一口氣就沖到了阮綠棠身邊,挽着她的胳膊晃來晃去。
阮綠棠彎腰看向司機大叔,問道:“叔叔,您在下面等一會兒好嗎?”
連白月也探着腰,說:“李叔叔,我很快就會下來的。”
李叔答應了,但還是提醒道:“小姐,不能待太晚,你爸知道了會生氣的。”
“嗯嗯!”連白月胡亂點了幾下頭,跟着阮綠棠往裏走。
阮綠棠按亮了客廳的燈,把連白月讓了進去:“你坐一下,我給你端杯果汁。”
連白月乖巧點頭,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眼睛不住地往四周瞥。
她很快就看到了擺在電視機旁木架子上的幾個獎杯獎狀,都是阮綠棠的,各種學習競賽的市級獎,省級獎,甚至還有一個國家獎的獎狀。
雖然早就知道阮綠棠成績很好,但這麽多獎狀擺在一起的畫面很有沖擊感,連白月第一次無比清晰地認知到了她們兩個人之間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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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阮綠棠把果汁遞給她時,她用略帶豔羨的語氣說:“棠棠,你有好多獎狀哦。”
阮綠棠跟着掃了幾眼,說:“因為老是自己一個人,所以學習時間比較多,多參加了幾個競賽。”
連白月嘆了口氣:“好羨慕你啊,學習成績那麽好,高考也不用發愁。”
這還是第一次聽見連白月主動提起高考,阮綠棠挑了挑眉,很有興致地問道:“你在為高考發愁?”
“嗯,”連白月喝了口果汁,含混不清地說,“我爸爸說,如果這學期成績還是這樣,就把我送出國讀書。”
“出國啊……”阮綠棠掰了掰手指。
如果連白月出國留學了,那麽她和孔柯也就不會再有交集了,任務也可以圓滿地完成了。
“但是我不想出國。”連白月放下橙汁,捧着杯子吞吞吐吐地說,“出國後,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阮綠棠愣了愣,她微微蹙起眉,跟着重複了一遍:“見不到我?”
連白月忽然幹笑兩聲,擺擺手說:“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我,我會很想你的。”
“……哦。”阮綠棠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只不過她也說不清為什麽自己明明松了口氣,心裏卻還是有些空落落的。
連白月放下杯子,在屋裏轉了幾圈,在一張照片前停了下來。
“咦,棠棠,這是你小時候的樣子嗎?”
阮綠棠跟着走了過去,看到那是張在籃球場裏拍的全家福。爸爸把小小的阮綠棠架在脖子上,媽媽一手扶着她,在旁邊開心地笑。
看着就很幸福的一張照片,阮綠棠跟着照片裏的人微微笑了起來。
可她一轉頭,卻看到連白月的視線在阮爸爸的球衣上停留了好一會兒。
球衣?籃球?孔柯?
阮綠棠猛地想起來,連白月說過,她最初喜歡上孔柯就是因為他打籃球的時候在發光。
不過連白月很快就挪開了視線,拿出手機看了看,說:“棠棠,李叔叔在催我了,我要先回家了。”
“嗯,好。”
連白月路過茶幾時,彎腰把自己剩下的半杯果汁咕嘟咕嘟喝了下去,軟軟地對阮綠棠說:“謝謝你的橙汁,明天早上我再來接你。”
“嗯嗯,”阮綠棠把空杯子接了過去,開門送連白月出去,“明天見。”
連白月對于接送她上下學這件事有着超乎尋常的執着,不管阮綠棠什麽時候起床,總能在手機上看到連白月發來的催促消息。
她一連幾天被迫早起,心情很不美麗。
幸好幾天過去,阮綠棠的腳踝完全消了腫,走路也不疼了,更不需要人攙扶。
她第一時間通知連白月:“我已經完全康複了,今天開始你不用再送我回家了。”
連白月從題海裏擡起頭,神情失落地再三确認:“真的嗎,一點都不疼了嗎?”
“嗯,手背也好了。”
她舉起手給連白月看,結的痂塊掉落,手背又恢複了一片光潔。
“可是,大家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是不是應該再多休養幾天呀?”
阮綠棠扶額,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碰瓷舉動。
她擡頭看了看課表,下節課正好是體育課,教室裏的人都走了七七八八,只留下幾個不愛走動的在教室裏趴着。
阮綠棠拉着連白月起身下樓,直奔操場而去。
還是和上次一樣,女生們三三兩兩圍在一起,男生們聚在球框下打籃球。
她們走到的時候,孔柯剛投進去一個球。
連白月拽着阮綠棠,小聲問道:“棠棠,你來這裏幹什麽呀?”
阮綠棠活動了幾下指關節,盯着孔柯,問連白月:“他打球帥嗎?”
連白月皺了皺眉,誠實地回道:“帥。”
“那我讓你看個更帥的。”
阮綠棠朝着場內喊了一聲:“孔柯。”
孔柯看到阮綠棠,把球往旁邊人懷裏一丢,跑了過來:“你能上體育課了?”
“嗯,”阮綠棠點點頭,直接進入正題,“有多餘的籃球嗎,我也想投籃。”
孔柯驚訝地看着她,提醒道:“這裏的籃框還挺高的,女生應該投不進去。”
阮綠棠眼角含笑地看着孔柯,說:“那我們比試一下好了,一人投三個,看誰得分高。”
孔柯看了阮綠棠一眼,忽然笑了,他對自己的籃球技術很有信心,直接說:“只要你投進一個,就算你贏。”
打球的幾個人停了下來,把籃球遞給孔柯。
孔柯拿着球,走到三分線上瞄準,一擡手,籃球劃過一道流暢的抛物線,在球框上轉了兩圈,穩穩地從正中央掉落下來。
球場上響起一片歡呼聲,孔柯撿起球,沒再去投下一個,而是走到阮綠棠面前,說:“你可以投三次。”
“好啊。”
阮綠棠接過球,走到距離籃框最近的那條線上。
她轉過頭,對着連白月笑了笑,才一擡手,将籃球抛向籃框內。
球場上響起一陣歡呼聲,孔柯也露出了意外的神情,但還是鎮定地抱臂看着她。
阮綠棠往後退了退,退到三分線上,又一擡手,籃球再次入框得分。
這次球場上的歡呼聲更大了些,孔柯的表情開始嚴肅起來。
阮綠棠遙遙看了連白月一眼,看到連白月緊握着拳頭,眼睛睜得滾圓,看上去比她還緊張一些。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轉瞬即逝的笑容,最後轉過身去,背對着籃框,反手一扔。
球框被重重砸響,緊接着是籃球落地的聲音。
球場上一片寂靜,片刻後突然炸響一陣呼聲,震得人耳膜刺痛。
阮綠棠轉身場邊走去,路過孔柯時,對着他溫柔一笑:“承讓。”
說完,阮綠棠沒再去看孔柯灰敗的臉色,徑直走向連白月。
周圍太嘈雜,阮綠棠随手拉住連白月往教學樓的方向走去,直到走到教學樓下,她才松開手,轉身看向連白月。
連白月面色酡紅,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喃喃道:“棠棠,你好厲害。”
阮綠棠淡淡回道:“還行吧。”
連白月強調道:“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
“比孔柯還厲害嗎?”
“嗯!”連白月重重點頭。
“哦。”
既然連白月都說她比孔柯還要厲害,那麽孔柯的男主光環應該已經碎了,阮綠棠放下心,轉身朝樓梯口走去。
連白月跟在她身邊,叽叽喳喳地說着她的那三個投籃有多厲害。
阮綠棠默默聽着,拐過一個轉角,突然轉身把連白月堵了進去。
“棠、棠棠?”連白月緊張地往後縮了縮,眼睛朝旁邊瞄了幾眼,害怕有人會路過這裏。
幸好現在是上課時間,走道裏安安靜靜的,除了教室裏傳來的講課聲,再沒有其他聲音。
“連白月,”阮綠棠湊近看着她,“你還欠我一個要求,記得嗎?”
她靠得太近了,呼吸都打在了連白月臉頰上。連白月垂下眼眸,看到阮綠棠嫣紅的嘴唇,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我、我記得。”
“我現在可以提要求嗎?”阮綠棠直勾勾地看着她,低聲問道。
連白月腦子裏的弦突然崩了一根,她擡眼看着阮綠棠:“可以,你有什麽要求,我都,都會答應的!”
阮綠棠滿意地笑了笑,繼續道:“那你現在答應我,不準再喜歡孔柯了。”
“啊?”連白月有些發懵。
阮綠棠皺了皺眉:“不行嗎?”
“不、不是。”連白月感覺自己呼吸有些急促,她看着阮綠棠,像是被她的視線燙到了一樣,急忙偏過頭,小聲嘟囔道:“好。”
“嗯?”阮綠棠捏着她的下颚,将連白月的頭正了回來,正色道,“大聲點。”
“好!”連白月放大了聲音,可是聲音太大,連她自己都被吓到了。她舔了舔嘴唇,飛快地補了兩句,“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就是了。”
阮綠棠沒說話,只是拿眼睛仔細地看着她,幽黑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連白月,很有幾分壓迫感。
“系統,快幫我看看,連白月說的是不是真心的?”
系統哼了一聲:“我是系統,又不是測謊儀,随意入侵她人腦海是犯法的!”
“所以,看不出來?”阮綠棠幫助系統提取了它的中心思想。
系統蔫了蔫,沒出聲,默認了。
“啧。”
一直看到連白月快要不能呼吸時,阮綠棠才松開手,“快下課了,回去吧。”
連白月站在原地大口喘了幾口氣,伸手捂着自己紅到發燙到臉頰,一步一步跟在阮綠棠身後挪到教室裏。
阮綠棠先她一步坐到了座位上,身姿挺拔,頭發梳到腦後,露出如黛的眉眼。只是這樣靜靜地坐着,就已經足夠吸引所有的視線。
連白月耳朵燒得通紅,不敢再多看一眼,急忙坐下了。
她心神不寧,拿着一本書翻了半天,一個字也沒看進去。最後那本書被她拿着擋在面前,偷偷從後面用餘光去瞄阮綠棠。
“連白月。”阮綠棠突然輕輕喊了一聲。
連白月雙手一震,那本當作僞裝的書“啪”地一聲砸在桌子上。
“幹、幹什麽?”她手忙腳亂地把書扶起來,面紅耳赤地問道。
阮綠棠面無表情地看着她,遞過來一支筆。
“你的試卷還沒做完,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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