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阮南風(9)
阮南風跳下床,拖鞋都穿反了腳,一溜煙跑了出去。
阮綠棠跟在她身後,慢吞吞地往外走,沒想到外面已經端正地坐着一個人了。
是阮建國,就算在家裏也習慣了永遠挺直腰板,像根竹子一樣紮坐在椅子上。
他正看着什麽東西,餘光中瞥見阮綠棠和阮南風的身影,立馬又将那東西夾進了筆記本裏。
阮南風和他關系不好,所以是阮綠棠先開口說話:“爸,你怎麽回來了?”
“讨樣東西。”阮建國笑了笑,不過笑容一閃而逝,手指在筆記本上輕輕打着拍子。
阮綠棠不明所以,接着問道:“你吃早飯了嗎,要不我多做一份?”
阮建國沒有看她,直接伸手指了指,說:“我吃過了,給你們帶了份,放廚房了。”
他的視線繞過阮綠棠,看向阮南風,又問:“不是放暑假嗎?怎麽起這麽早?”
阮南風哼了一聲,沒有回應,阮綠棠替她回答了:“爸,你忘了?南風暑假補習還沒結束,要早起上課。”
阮建國恍然大悟,讪讪笑了幾聲,說:“看我這記性,差點給忘了。”
“哪是差點啊,你明明就是已經忘記了。”阮南風忍不住開口,越說越激動,“反正關于我的事你就從來沒有記起過,幹嘛又裝得假惺惺地來關心我,我不需要!”
她的話聲尖銳,但阮建國今天卻反常地沒有發火,只是鐵青着臉,下一秒就要厥過去似的。
阮綠棠趕緊把阮南風推進了洗手間,從外面把門關上了,讓她抓緊時間刷牙洗漱。
阮南風垂頭喪氣地往牙刷上擠牙膏,剛起床還沒來得及打理的頭發散亂地披在肩上,張牙舞爪地朝空氣中戳去。
阮綠棠站到她身後抓起頭發,幫她梳了幾下,又說:“之前不還說要坦誠一點,有什麽事就說出來嗎?怎麽又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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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南風蔫了吧唧地把牙刷塞進嘴裏,含混不清地辯解道:“可是這又不是我的錯,明明是他一點也不關心我,連我要補習都忘記了,我才不去道歉呢。”
“沒人要你去道歉,”阮綠棠笑了起來,找了個頭繩把阮南風的頭發紮起來,說,“你覺得他做錯了,那就去和他說,不要什麽都悶在心裏啊。”
她幫阮南風梳了個高馬尾,扭了扭頭繩上兩顆紅色的櫻桃,把它們調整到了最上面。
“漂亮嗎?”阮綠棠一只手搭着阮南風的肩膀,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讓她擡頭,從她身後偏過頭去看鏡子,頗有些自得地問道。
從阮南風的角度來看,這簡直就像是阮綠棠在從背後環繞着自己。她垂下眼睫,伸手往臉上潑了捧水,飄忽着回了句:“一般般。”
“那就是漂亮了。”阮綠棠已經能夠成功解讀出阮南風口是心非下的另一層意思了,她伸手去拿了自己的牙刷,擠開阮南風開始洗漱。
這次,阮南風沒再擠回來,而是乖乖拿了毛巾擦臉,然後乖乖地站在一旁等着。
等阮綠棠洗漱完畢,帶着阮南風走出洗手間的時候,阮建國已經站了起來,夾着筆記本要往出走了。
“爸,你要走了?”阮綠棠看了看時間,他們剛見了十分鐘不到,其中包括了阮南風和他争吵的兩分鐘,以及她們在洗手間用去的五分鐘。
阮建國點了點頭:“我,有點事,我就先走了。”
“再留會兒吧,南風有些話要和你說。”阮綠棠扯了扯阮南風,示意她上前。
阮南風磨磨蹭蹭走了過去,拉開椅子坐在阮建國面前,低垂着頭,吞吞吐吐地說:“爸爸,其實……”
“嗯,什麽事?”阮建國壓低了聲音,聲線有些焦灼。
阮南風擡頭看了他一眼,正好撞見他擡腕看着手表,她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譏諷地問道:“你就這麽趕時間嗎?”
阮建國皺了皺眉,臉又黑了幾分:“南風,怎麽和大人說話的?”
“我就這樣說話,反正我沒爸媽教!”阮南風拎着書包,氣騰騰地往外走,“我也趕時間,我要去上課了。”
“你、你……”阮建國被一扇門拍到臉上,氣得說不出話。
“爸,你別生氣,南風她——”
阮建國這才意識到屋裏還有個阮綠棠似的,繃着臉笑了兩聲,讪讪道:“小棠啊,讓你看笑話了。”
阮綠棠挑了挑眉,覺得他有些奇怪:“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麽可笑話的。”
“一家人,對,一家人。”阮建國語氣飄忽地重複幾遍,攥緊了手中的筆記本,突然開口道,“小棠,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阮綠棠看了看日歷:“7月27,有什麽特別的嗎?”
“其實,今天是……”阮建國欲言又止,搓了搓手指,最後搖頭道:“對,沒什麽特別的。”
“我還有事,先走了。”他打開房門,深深地看了阮綠棠一眼,轉身邁了出去。他的眼神很複雜,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特別情緒,似乎還隐約地嘆息了一聲。
阮建國的表現太過異常,阮綠棠思索了一會兒,開口把系統叫了出來。
“系統,7月27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和我有什麽關系?”
系統嘿嘿笑了兩聲,說了句廢話:“這個日子确實挺特殊,和你也确實有關系。”
阮綠棠點點頭:“嗯,然後呢?”
“那就要等宿主你自己去探索啦。”
系統的語氣十分活潑,活潑到阮綠棠想把它掐死:“寶貝。”
系統還在傻樂:“嗯?”
阮綠棠溫柔地笑笑,咬着牙說:“說這麽多廢話很累吧,要不要我幫你申請休個假?不長,一輩子就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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