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阮南風(14)

阮南風的胳膊僵了僵, 轉回身來看着阮綠棠。

窗外是高懸的月亮,門隙中是走廊的燈光,兩相輝映, 病房內并不算黑暗。但阮南風還是覺得, 自己看不清阮綠棠臉上的表情。

阮南風的手往後縮了縮, 非但沒掙脫開阮綠棠的禁锢, 反倒使她的手指從手腕上滑下來,捉住了自己的手掌。

“幹什麽呀?”阮南風微微晃了晃手掌,不過只是為了顯出自己抗拒的态度, 随後又乖乖垂在身側, 任憑阮綠棠揉捏着自己的手指, “你沒有睡着?”

阮綠棠看出她的矛盾心理, 也知道阮南風現在無法平心靜氣地和自己推心置腹。

畢竟,她剛強吻了自己的姐姐, 又害得對方受傷住院,現下又突然發覺了二人之間其實并不存在血緣關系。

半天的時間內, 阮南風已經接受了太多的信息,亟需時間自行消化。

阮綠棠決定不急着向阮南風攤牌, 但她也不能讓這個博取阮南風憐愛的好機會悄悄溜走。

她想了想, 先問了句:“宋易呢?”

聽到宋易的名字,阮南風有些不高興,面無表情地回了句:“我怎麽知道?”或許是覺得自己的态度不好, 她又補充了一句, “他暈倒了, 被救護車一起拉到醫院了,不知道在哪個病房。”

“暈倒了?”阮綠棠有點訝異地問道,“他也被林傑捅了?”

“……沒有, ”阮南風臉色不虞,“我沒注意,他朝你的傷口看了兩眼,突然就暈了過去。”

看了兩眼傷口,就突然暈倒了?

阮綠棠想了兩秒,恍然大悟,宋易怕不是暈血吧!

看着阮綠棠心不在焉的樣子,阮南風有些生氣,她絞着手指,悶聲問道:“你怎麽那麽關心他?”

阮綠棠回過神來,看到阮南風生着悶氣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把話題重新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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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軟了聲音,難得一見地軟聲撒嬌:“我傷口有點疼,睡不着。”

阮南風哼了一聲:“誰讓你一直挑釁林傑,他就是個變态,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俯身朝着阮綠棠傷口處看了看,病號服下只露出一角雪白的紗布,讓她回想起不久前阮綠棠渾身是血的樣子。

阮南風咬了咬唇,輕聲問道:“很疼嗎?”

阮綠棠點了點頭,拖長了尾音:“很疼。”

“那怎麽辦?”阮南風喃喃自語了幾句,突然把胳膊遞到了阮綠棠面前,“實在疼到受不了的話,你……你咬着我好了。”

“啊,”阮綠棠有點想笑,“那不就是兩個人一起疼了?”

“疼的時候咬着東西發洩一下,就不會感覺那麽疼了。”阮南風還擡着胳膊,低眉垂眼地解釋道,就是不去看阮綠棠。

阮綠棠挑眼看着她,揶揄道:“怎麽對我這麽好啊,你犧牲太大了。”

“誰、誰對你好了!”阮南風固執地把胳膊怼到阮綠棠面前,嘴上卻不服軟,“我是怕你疼到受不了,喊得太大聲,把別的病人吵醒怎麽辦?”

阮綠棠借着月光看了她一會兒,随即點頭:“好吧。”

她輕微地擡了擡頭,嘴巴與阮南風的胳膊只有一線之遙,溫熱的鼻息盡數撲打在她的皮膚上,激起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

阮綠棠還沒張口,阮南風就已經皺起了臉。

她的五官緊緊擠在一處,圓亮的大眼睛也眯成了一條□□,咬着嘴唇急促地喘了口氣,很是害怕的模樣。

阮綠棠一邊饒有趣味地欣賞着阮南風的神情,一邊慢慢地張開嘴沖着她的胳膊咬了上去。

她用牙齒研磨幾下阮南風手臂上的肉,然後輕輕地咬了一口,阮南風身體猛地抖了一下,阮綠棠立刻用舌尖抵着軟肉,快速地往後退了回去。

阮綠棠輕笑出聲:“小傻子,傷口其實沒有那麽疼。”

她從床頭櫃抽出一張紙,把自己留下的口水擦了擦。

阮南風的臉倏然紅了一片,她不自在地別過頭,惱羞成怒地低喊道:“你騙我?讨厭,我要回家了!”

“太晚了,夜裏很危險的。”阮綠棠枕在枕頭上,溫馨提示道。

阮南風捏了捏衣角,快步往門口走去:“我打車回去。”

阮綠棠的視線跟着她移動,好整以暇地說:“最近的幾起案件都發生在出租車上,南風,你是不是沒有看新聞?”

阮南風成功被她的話吓到,右手還在門把手上搭着,進退兩難。

阮綠棠又拉長了音,促狹地笑着說:“你一定要回去的話,那,路上小心。”

阮南風癟着嘴瞪了她一會兒,驀地松開門把手,蹬蹬蹬又走了回來。

“你說的那些我才不怕呢,”阮南風站回到阮綠棠的病床旁邊,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不過看你那麽害怕的樣子,我就陪你一晚好了。”

阮綠棠很給面子地回了句:“謝謝。”

這讓阮南風有點不好意思了,她躲閃着避開阮綠棠的目光,低着頭坐到了病床旁的椅子上。

阮綠棠往床的另一邊挪了挪,拍着空出來的半張床說:“到床上睡吧。”

阮南風擡眼看了看床位,又飛快地瞥了一眼阮綠棠,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耳尖紅得滴血。

她假咳兩聲,幹巴巴地答道:“不了,我、我不喜歡睡床。”

好爛的借口,阮綠棠眯了眯眼睛,撲哧笑了一聲:“好吧,那我先睡了。”

“嗯。”阮南風板着臉,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看也不看阮綠棠一眼。

系統不嫌事大地冒了出來:“宿主,你看你把惡毒女配氣得,人家連不喜歡睡床這種理由都用上了。”

“哦,”阮綠棠冷淡地應了一聲,“你覺得這怪誰?”

系統不知所以:“怪誰啊?”

阮綠棠送了它一個微笑:“當然是瞞着重要信息不說盡給我拖後腿,害我有捷徑不走,白白繞了一大圈的某個系統啦,你說是不是呀?”

那還不是因為說了你又要和女配勾搭上,完全不顧和男主的感情線了?

當然系統也只敢在心裏嘀咕兩句,表面上還是忠心耿耿地答道:“系統的一切功能都是為了宿主服務,只要宿主提問,系統一定誠實作答絕不欺瞞。宿主,你要是問了我,我肯定會告訴你的。”

“這樣啊,”阮綠棠溫柔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這個任務結束我就申請給你的智慧等級降一降好了,反正你和問答機器人也沒什麽區別嘛。”

“……?!”系統立馬滑跪,“我錯了。”

做系統好難,做阮綠棠的系統更難!

和系統說了幾句話,阮綠棠再看向阮南風時,發現她已經熬不住,開始打瞌睡了。

阮南風的兩個胳膊撐在病床邊緣的護欄上,雙手托着下巴,腦袋像小雞啄米似的,時不時地點幾下。

睡夢中控制不住自己的肢體,加上護欄太過光滑,很快阮南風架起的胳膊就朝兩邊滑過去,人也跟着往一邊歪去。

眼看阮南風越歪越偏,臉都要撞到了圍欄上,阮綠棠趕緊伸手墊到了她的下巴下方,及時托住了她。

然而由于慣性,阮南風的腦袋還是狠狠地往下磕了磕,瞬間的失重感使她整個人猛地清醒過來。

阮南風睜大了兩只眼睛,但意識還未完全回籠,懵懵地看着托着自己下巴的阮綠棠,緩緩地眨了幾下眼睛。

阮綠棠手指微動,撓了撓阮南風的下巴,才抽回去拍了拍床鋪:“要不要上來睡?”

“要。”阮南風的眼皮又開始打架,不甚清醒的大腦跟随內心做了決定。

她站起身,還記得繞了一圈,繞到阮綠棠沒受傷的那半側身子處,翻身躺到了床上。

阮南風可能還顧忌着阮綠棠的傷情,怕自己擠着她,努力地貼在床邊,快要把自己貼成紙片人了。

阮綠棠支撐着身體朝她看了看,就發現阮南風側躺着,一只胳膊和一條腿都緊緊扒着護欄。

是非常不安全、又很不舒服的姿勢,她卻睡得很香。

阮綠棠伸手捏了捏阮南風的臉頰肉:“小笨蛋,夜裏掉下去怎麽辦?”

她一只手扶着阮南風的後腦勺,另一只手圍着她的腰身,微一用力,把阮南風往裏拉了過來。

阮南風順着阮綠棠的力道,骨碌碌滾了半圈,依舊是側躺着,卻變成了面對着阮綠棠的姿勢。她的胳膊也從抱着護欄,變成了緊緊搭在阮綠棠的腰上。

阮綠棠伸手把她的胳膊撥了下去,過了兩秒鐘,阮南風又锲而不舍地搭了上來。

如此反複幾次,阮綠棠只好放棄,乖乖地去做阮南風的人形抱枕。

直到第二天早上,宋易探頭探腦地推開門往裏望的時候,阮南風的胳膊還在阮綠棠身上搭着。

“阮綠棠……”宋易推開門,走了進來。

阮綠棠用食指在嘴邊比了個輕聲的手勢,指了指還沒醒來的阮南風,才小聲問道:“你來做什麽?”

“哦……”宋易把包紮精美的花束放到床頭,聲音小了許多,“我來看看你。”

阮綠棠發現,宋易今天帶來的花是白百合,而不是和昨晚一樣的紅玫瑰。

她沉思片刻,倏爾笑了起來:“昨天是不是把你吓壞了?我流了好多血,當時的場面是不是有點可怕啊?”

聽到阮綠棠的話,宋易的臉色開始發白,眉毛也輕輕皺了起來:“是挺吓人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麽多……”

他沒有說出“血”這個字,反倒是喉結上下滾動一圈,像是有些反胃。

看到他這個反應,阮綠棠終于确認了,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她滿意地勾起唇角,看向宋易,柔聲問道:“昨天,你是不是有事要和我說?”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墨無痕的 5瓶營養液,青黛瑤的 3瓶營養液,我會努力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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