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時雨露(5)

時雨露一只腳已經跨下了礁石, 聞言扭頭,驚訝地望向阮綠棠。

阮綠棠松開她的手腕,說:“我是說, 你又不喜歡顧問敬,幹嘛要把自己的未來和他捆綁起來呢?”

她擡頭看着時雨露, 臉上的笑容和空中的焰火同樣奪目:“你總會遇見自己喜歡的人的,時小姐。”

時雨露微微低下頭去, 無奈地笑了, 她将另一只腳也踏上了海灘,轉身走向阮綠棠的身影婀娜多姿。

她伸出食指輕輕碰了碰阮綠棠的臉頰,說:“你真的很單純,阮小姐。”

但看時雨露的表情,阮綠棠相信她真正想說的是:你太傻了,阮綠棠。

說完,她的手指從阮綠棠的臉頰上滑了下來,路過線條優美的肩頸,順着她裸.露的胳膊, 最後輕輕握住了阮綠棠的手掌:“海風很涼,早些回去吧。”

大廳裏觥籌交錯的人群已經陸續離場, 稀稀落落幾個人圍在顧江海與顧問敬身邊談着商業上的事, 另外一位主角顧夫人百無聊賴地陪在一旁。

時夫人帶着時陽正要離開, 時厲端着酒杯面色鐵青地在旁看着。

時雨露帶着阮綠棠進來時,顧夫人最先發現了她們。她頓時面色一變,緊接着堆起笑容把顧問敬往前身邊拉了一把, 如此一來,顧問敬就變成了背對着她們的姿勢了。

時厲擡眼看到時雨露時,臉上表情愈發陰沉了。但一錯眼看到她身邊的阮綠棠, 時厲立即又把怒氣壓了下去。不管他真實想法如何,表面上還是表現的很客氣。

他瞥了阮綠棠一眼,又看着時雨露,露出詢問的表情。

時雨露低眉垂首地說:“爸,時候不早了,我想先送阮……棠棠回家。”

阮綠棠用的是來找時雨露的借口,既然找到了時雨露,那她自然不能再坐顧問敬的車回去。

阮綠棠跟在她身後乖巧地點頭。

時厲從鼻孔中哼出一聲“嗯”,不情不願地客套幾句:“今晚是顧家的場合,對你招待不周了,下次和小露一塊來家裏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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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敢邀請,阮綠棠就敢應下,頓時甜甜地笑了起來,回道:“正好下周有空,我一定和露露一起去,那就先提前謝謝時叔叔了。”

時厲或許是被阮綠棠的厚臉皮驚到了,緊閉着嘴唇不出聲,神色古怪地看着阮綠棠。

時雨露從路過的侍應手上端過一杯酒,小步上前遞給時厲,不露聲色地将阮綠棠擋在身後,又說:“顧伯父在忙,我就不和他打招呼了,爸,麻煩您到時候幫忙說一聲。”

時厲潦草地揮了揮手,擺出不想多說的架勢,将這兩個麻煩精打發走。

短短兩天內,這已經是時雨露第三次來到阮綠棠公寓樓下了。

她還牢記着阮綠棠的警告,把車停在樓下,并未熄火,顯然是并不準備上樓了。

可阮綠棠一會兒一個主意,時雨露乖乖地不去打擾她,她卻偏要去撩撥人家。

她下了車,從車頭繞一圈在時雨露那一側停下,一手扶着車頂,微微彎腰往車裏看。

阮綠棠知道她現在頂着的這張長相清純的臉蛋多有優勢,她只消用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看上一看,就沒人能夠對她說出拒絕的話。

車窗被緩緩搖下,時雨露看着她,眉眼間有些疲倦,卻還是溫溫柔柔地問道:“還有什麽事嗎,阮小姐?”

“剛剛還叫人家棠棠,一轉身又冷冰冰地管人家叫阮小姐。”阮綠棠仗着周圍沒人,又開始對時雨露耍無賴。

時雨露揉了揉眉心,蒼白地解釋說:“那是做戲需要,你應該理解的。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阮綠棠抓住車窗不撒手:“誰說沒事。我的禮服,你忘了?”

時雨露這才從亂成一團漿糊道腦子中回想起來,下意識地往她胸口看了看,目光接觸到那片雪白時,又趕緊移到了阮綠棠臉上:“抱,抱歉。阮小姐,你把禮服送去幹洗店,或者要重新買一件都可以的,我會全款賠償的。”

“不用買新的,送去幹洗就好了。”阮綠棠直起身,敲了敲車窗,“你上樓吧。”

“嗯?”時雨露露出疑惑的表情。

阮綠棠的理由很充分,她指了指胸口:“你跟我一塊上樓,我才能把這件衣服換下來給你啊。”

“阮小姐直接送到洗——”時雨露話說到一半,自己倒先不好意思了,哪有弄髒了別人衣服,又要人家自己送去洗衣店的道理。

她默默拔了鑰匙,下了車,跟在阮綠棠身後進了電梯。

時間有些晚了,來來往往的人并不多,電梯裏更是一個人也沒有。

時雨露站在阮綠棠身旁,阮綠棠不和她說話,她也不知道怎麽開口。歸根結底,她和阮綠棠還是情敵關系,能聊的無非是顧問敬,可她一提起顧問敬,阮綠棠就顯得有些不高興。

她今晚情緒不太好,不想再惹得另一個人也不開心,只好把目光投放在電梯內壁上。

電梯內壁光滑锃亮,将她們二人的身影清晰地在上面投映出來。一個明豔魅惑,一個清純秀麗,不同的風情,同樣的動人。

時雨露對阮綠棠的相貌身形很是熟悉,出于好奇,和某種隐秘的比較心理,不論是調查報告中夾着的那幾張照片,還是活生生站在她眼前的那個人,時雨露都偷偷地在心裏描勒了無數遍。

但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兩人站在一起的樣子,對比明顯得猶如南北兩極,完全是兩個極端。可與此相反的,她們的身高卻格外的協調。

為了搭配禮服,時雨露穿了雙八厘米高的高跟鞋,阮綠棠腳上的卻是一雙低跟皮鞋,如此一來,明明兩人是相差無幾的個頭,可此時阮綠棠的腦袋卻在時雨露耳朵的位置。

就在這個時候,阮綠棠為了活動身體,突然把腦袋往時雨露這邊歪了歪。

這幅場景映在電梯牆上,就像是阮綠棠将頭靠在了時雨露肩上一般,親密又和諧。

不知道是不是被阮綠棠念叨得多了,她也不知不覺往心裏去了。時雨露看着兩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突然覺得這樣看上去簡直像是,像是一對眷侶……

時雨露被自己心裏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吓了一跳,臉頰發熱地往一旁躲了躲,離阮綠棠遠了些。

“怎麽了?”阮綠棠一臉無辜地看着時雨露,不解地問道。

時雨露連忙把臉扭到一邊,不讓阮綠棠瞧見自己的表情:“沒事。”

幸好阮綠棠沒懷疑,跨步走出電梯:“到了。”

時雨露心事重重地跟在她身後進了屋,站在門後不動了:“我就在這裏等着吧。”

阮綠棠本來已經走到了卧室門口,聽她這樣說,又返回來把時雨露拉到了沙發旁,按着她的肩膀坐了下去:“幹嘛呀,我這裏又不是盤絲洞。”

這裏雖然不是盤絲洞,但你卻是真正的妖精。

時雨露暗自嘀咕着,把自己剛剛心思不純的過錯在心裏單方面推給了阮綠棠。

坐到沙發上後,她才發現,地板上堆着幾個紙箱子,桌子上還放着膠帶剪刀之類的東西。

看到時雨露驚疑的表情,阮綠棠聳聳肩,故作輕松地說:“沒什麽,最近準備搬家而已。”

在時雨露開口追問之前,阮綠棠趕緊從冰箱裏拿了罐可樂給她:“沒燒水,你只能喝這個了。”

時雨露接過可樂,沒喝,只用雙手捧着。

阮綠棠自己也拉開一罐可樂喝了兩口,又說:“我去沖個澡換身衣服。”

“嗯。”時雨露點點頭。

阮綠棠把喝了一口的可樂随手放下,進了卧室,留時雨露一個人在客廳裏。

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可樂,鋁罐上覆着薄薄一層水珠,時雨露剛握了一會兒,手心便全是濡濕的水跡。

她皺了皺眉,放下可樂,抽出幾張紙去擦手心上的水漬,一偏頭又看到了陽臺上的那架舊鋼琴。

時雨露往浴室方向看了看,只聽到淋浴頭嘩嘩的水聲,看樣子阮綠棠還要好一會兒才能出來。她猶豫了會兒,還是起身走到了陽臺。

那架鋼琴頂蓋大開,似乎在對她說着歡迎。

時雨露坐在琴凳上,擡起右手,緩緩放到琴鍵上按了下去,随着她的動作,頓時響起了幾聲清脆的琴音。

時雨露臉上的倦意一掃而空,從眉梢處溢出幾抹喜色,把纖長的十指放在黑白琴鍵上,行雲流水地彈奏起來。

阮綠棠從浴室裏走出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時雨露陶醉地坐在那臺舊鋼琴前,嘴角含笑,完全沉浸在演奏中。

她彈得是一首難度很高的曲目,但時雨露指法娴熟,神态輕松,像是此前已經演奏了無數次。

阮綠棠一看便知,時雨露的鋼琴演奏水平很高,甚至可以說比她也高出許多,而她下午才強迫這個人聽自己講解了整整一個小時的鋼琴基礎入門知識。

她包上幹發帽,輕手輕腳地往陽臺走去,路過沙發時,還順手把自己先前放在那兒的兩罐可樂帶上了,悄無聲息地站在了時雨露身後。

時雨露一曲未完,阮綠棠也沒打斷她,就那麽靠在牆上靜靜聽着。

等激昂震撼的尾聲結束,時雨露還沉浸在餘韻中時,阮綠棠才走上前,貼在她的背上,拿着時雨露的那罐可樂在她臉頰上碰了碰。

冰涼的觸感将時雨露激得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扭頭往那抹涼意來源的方向看去,阮綠棠趁機蹭了蹭她的腦袋,說:“原來你鋼琴彈得這麽好啊?”

時雨露接過可樂,低頭轉着易拉罐,以此掩飾自己的羞赧。她微微點頭,說:“以前家裏請過鋼琴老師。”

“那你還報名我的鋼琴課?害我班門弄斧,出了好大的醜。”阮綠棠用抱怨的語氣說着,臉上神色倒看不出絲毫羞慚。

“……抱歉。”時雨露垂下睫羽,又開始習慣性地道歉。

阮綠棠伸手把她手裏的可樂環扣拉開,拿自己的半罐可樂碰了碰杯,笑着說:“以可樂代酒,我們就算扯平了。”

時雨露小口抿了兩口可樂,又放下了。

“你不喜歡?”阮綠棠注意到她的動作,問。

時雨露搖搖頭:“只是沒有這個習慣,我媽從小就不許我和弟弟喝碳酸飲料,說是對身體不好。”

“所以你們就只喝酒?”阮綠棠反問道。

時雨露忽地笑了,把可樂罐舉起來擋着,只露出好看的眉眼。

阮綠棠也笑起來,故意逗她:“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你再來我一定準備好酒。”

哪還有下次?時雨露想反駁,又覺得太過較沒什麽意思,于是只順着阮綠棠的話胡亂點了點頭。

“再彈一首吧,很好聽。”阮綠棠收起笑容,倚在琴身上看着時雨露,表情很認真。

她也确實是真心實意的,彈琴的美人,誰不愛呢?

時雨露放下可樂,剛将手指放在琴鍵上,卻又突然猶豫了,遲遲不肯按下去。

“怎麽?”阮綠棠奇怪地看着她,要不是知道時雨露是大活人,阮綠棠簡直要懷疑她是死機了。

時雨露收回手,合上琴蓋,垂着眼眸說:“太晚了,我該回去了。”

說完,她不等阮綠棠挽留,就起身匆匆往門口走去。

阮綠棠不明所以,跟在她身後,從浴室裏拿出那條裙子遞給時雨露:“留個聯系方式吧。”

時雨露半個身子已經跨出了門:“沒有這個必——”

阮綠棠一句話把她哽了回去:“不然到時候裙子洗好了,你怎麽還給我啊?”

“……”

時雨露拿出手機,加了阮綠棠的微信。

阮綠棠當着時雨露的面,給她改了備注——一個鋼琴的符號。

時雨露還是那副恨不得時時刻刻與她劃清界限的樣子,板板正正地給她備注成了“阮小姐”。

“那我就先回去了,阮小姐。”

一跨出她的房門,時雨露又挂上了那副無懈可擊的笑容,禮貌又疏離。

明明長了張攻擊性極強的臉,性格卻是這樣的禮貌溫柔,真真是水做的。

阮綠棠恨不得她是個潑辣性子,真刀實槍地打上一架。又或者陰狠地躲在她背後捅刀子,那樣她就能名正言順地欺負回去。不管怎麽樣,也好過現在這樣,捶棉花似的無力可施。

“走吧。”阮綠棠看着她進了電梯,才把門關上,又走到陽臺,看着那輛紅色保時捷緩緩駛離。

時雨露往前開了幾米,探出頭往阮綠棠的公寓位置望了眼。

五樓左數第四個房間,在那個小小的陽臺上,趴着一個小小的身影,見她回頭,還歡快地沖她招了招手。

時雨露轉過頭,沉默着發了會兒呆,才再次緩緩開走。

這麽一折騰下來,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

她本想悄悄回房,以免打擾了其他人,可一進門,卻發現父親時厲端坐在客廳的紅木沙發上,目光如炬的看着她。

時雨露整理好表情,走到時厲面前站住,溫順地問好:“爸,您還沒睡嗎?”

時厲“嗯”了一聲,問她:“把那個女人送回去了?”

“是。”

“那是你的朋友?小露,我怎麽從沒聽說過?”

時雨露眉眼低垂:“是最近新交的朋友,所以還沒向您提起過。”

“新朋友……”時厲點了點頭,突然暴起,“你當我老了糊塗了?時雨露,你現在也敢騙我了!”

他把桌子拍得砰砰響,時雨露瑟縮地往後退了退:“我沒有……”

“哼,”時厲冷笑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女的是誰,不就是顧問敬的小情人嘛?”

“你以為你們耍些小手段就能瞞住我了?告訴你,做夢!”

時雨露知道,再狡辯只會讓時厲更加生氣,她索性住了嘴,低眉順眼地聽着。

時厲看她那軟綿綿的樣子卻又更加生氣了,張口罵道:“就因為你太好說話,才讓顧家那小子覺得我時家好欺負,偷偷摸摸地搞這些見不得人的把戲。你啊你……”

時雨露不是第一次被他說性子太軟了,但這次是父親在為自己打抱不平,所以她并未生氣,反而心中湧出一股暖流。

可下一秒,時厲就恨鐵不成鋼地指着時雨露:“他顧問敬背地裏做什麽我都不管,愛養幾個女人就養幾個,但是你怎麽這麽沒用,看不住他也就算了,竟然還能讓他把那上不了臺面的女人帶出來?這不是在當衆打我時家的臉嗎!”

時雨露擡起頭,意識到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一瞬間,羞恥與憤懑将她腹腔填滿,時雨露的臉漲得通紅,她終于開口打斷了時厲的訓斥:“爸……”

這是她第一次在被訓斥時頂嘴,時厲有些訝異地停了下來,想聽她要說些什麽。

但令他失望的是,時雨露不僅沒有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竟然還敢和他說:“既然顧問敬想退婚,那我們就退吧。”

“退?”時厲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我辛辛苦苦把你養大,錦衣玉食绫羅綢緞的,不就是為了讓你嫁個好丈夫,将來能助時家一臂之力?”

“你被顧問敬退了婚,傳出去我時家還怎麽立足,還有哪家再願意與你聯姻!”

時雨露聽出來了,時厲口口聲聲的時家,其中并不包括她。

“我知道了。”她依舊是那副輕輕柔柔的嗓音。

時厲冷哼一聲,終于平複了情緒,坐回沙發上:“你知道就好。”

這場訓斥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落下來帷幕,時雨露轉身往自己房間走時,遇到了站在樓梯旁的時夫人。

“小露,”她叫住了時雨露,握着她的雙手,“你的手怎麽這麽涼,外面很冷吧?我去給你熱杯牛奶。”

“不用了。”時雨露看着母親,微微笑了笑。

時夫人嗔怒地瞥了時厲一眼,對時雨露說:“你知道你爸的脾氣的,他就那樣。但不管怎麽說他也是你的父親,小露,你不要怪他。”

“……”時雨露沉默了許久,終于搖了搖頭,把手從時夫人手中抽了出來,“我要睡了,媽,你也早點休息吧。”

……

自那以後,又過了三天,阮綠棠才又收到時雨露的消息。

她在上一堂不怎麽重要的大課,黑壓壓坐了一教室人,老師管得也不嚴,只自顧自地在講臺上讀PPT。

阮綠棠的手機亮起來,現出了那個鋼琴的圖标:“你在哪兒?”

她還沒來得及點進去,身旁坐着的江悄悄倒先湊了過來,非常八卦地問她:“誰誰誰,是不是姓顧的那渣男?你怎麽還給他換了個備注啊?”

“不是……”阮綠棠直接把聊天界面點開給她看,反正她和時雨露的聊天內容清湯寡水的,實在沒有躲躲藏藏的必要,“一個姐姐。”

“姐姐?”江悄悄手機沒電關機了,看什麽都比上課好玩,依舊湊在阮綠棠耳邊言語放蕩地追問她,“什麽姐姐,親姐姐還是幹姐姐?”

“……”阮綠棠無語地看着她,用肩膀把她頂到了另一邊,“漂亮姐姐。”

邊說着,她邊噼裏啪啦地打字:“上課。”

“怎麽了,有事找我?”

時雨露:“嗯。”

“裙子從幹洗店拿回來了,要我給你送去嗎?”

阮綠棠挑挑眉,欲擒故縱地回她:“我最近有點忙,每天都滿課。”

時雨露:“那我直接給你放琴行吧。”

“……”

這下真“縱”了,阮綠棠趕緊找補道:“你直接送到我學校吧,十一點二十分放學。”

“你知道我是哪所學校的。”

“四教。”

她把時雨露的弱點拿捏得非常準确:心軟好講話又愛自責。

果然,時雨露的消息很快又來了:“嗯。”

江悄悄又湊了上來:“她到底是誰啊?”

“我偶然認識的一個姐姐,人很溫柔。你知道的,”阮綠棠眉眼間流露出一抹哀傷,“因為顧問敬的事,我最近情緒不太好。”

“所以我很喜歡和這個姐姐在一起,她讓我覺得很治愈。只不過……她好像很忙,我也不好經常纏着她。”阮綠棠咬了咬唇,發揮了奧斯卡水平的演技堅強一笑,“不過能像這樣說上幾句話,我就已經很珍惜啦。”

“棠棠……”江悄悄又開始心疼了。

下了課,阮綠棠果然在樓下發現了那輛熟悉的紅色汽車,可她被一個男生纏着脫不開身,只好先朝時雨露揮了揮手。

江悄悄看到她的動作,問:“就是她?”

還沒等阮綠棠點頭,她就炮彈般沖到了時雨露身前,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你就是棠棠說的那個漂亮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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