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時雨露(11)

阮綠棠瞥了時雨露一眼, 見她又對着筆記本電腦十指翻飛地敲敲點點了,便默不作聲地退回了房間:“顧阿姨,你好。”

那頭的聲音又尖了幾度:“別給我套近乎, 我不用你叫阿姨。”

“哦,”阮綠棠從善如流, “顧夫人,有什麽事嗎?”

“有什麽事, 你心裏應該清楚!”顧夫人料定了阮綠棠是貪圖她兒子的錢財, 對她尖酸刻薄的,毫不客氣。

偏偏阮綠棠雖然不吃軟,但更不吃硬,當即翻了個白眼:“那就是沒事,挂了吧。”

“你!”顧夫人沒料到她竟然是這種反應,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阮綠棠本着尊老愛幼的原則,耐心等了兩秒鐘,見聽筒裏只傳來幾聲粗重的喘息,但沒人說話, 立刻幹脆利落地挂了電話。

過了沒幾分鐘,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阮綠棠只當它是背景音樂, 丢到一邊自顧自換了衣服去化妝。

但對方很是執着, 大有阮綠棠不接電話她就不罷休的架勢。

她化完全妝,手機竟然還在響。鈴聲是阮綠棠很喜歡的歌,但也架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循環。

阮綠棠索性開了靜音, 放在一旁不去管它,收拾了東西出門。

時雨露也合上了筆記本,見她出了房間, 猶豫幾瞬,主動開口問了:“要去學校嗎?”

阮綠棠垮了垮臉:“對啊,八點半的課。”

時雨露看向手表,表盤上的時針指向八,分針赫然已經指向了四和五之間,她着急起來:“都已經這個時候了,還有不到十分鐘就要上課了。”

“啊!”阮綠棠也做出慌亂的表情,“竟然這麽晚了……”

時雨露抓起車鑰匙,順帶拿起電腦:“我送你去吧,快點。”

幸好時雨露的車就停在樓下,她們急急忙忙下了樓,時雨露邊系安全帶邊叮囑道:“我等下開快點,你不舒服的話就和我說,知道了嗎?”

“我又不是小孩子。”阮綠棠輕笑一聲,無奈地看着時雨露。

時雨露從後視鏡裏斜她一眼,嘴裏嘟囔一句:“不是小孩子,怎麽上學還會遲到。”

阮綠棠沒聽清:“嗯?”

“沒什麽。”

阮綠棠便低下頭,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顧夫人還在堅持不懈地給她打電話,電量都被她打得降了一格下去,都不知是該說她有毅力,還是該說她真是閑着無聊。

“棠棠……”時雨露又開口了,她似乎還不習慣這樣親昵地稱呼阮綠棠,兩個字念得輕飄飄的,“你有房子的備用鑰匙嗎?”

“啊,我忘記配了,只有一把。”阮綠棠從包裏拿出來鑰匙串,“先給你用吧,我回家的時候你記得幫我開門就行。”

時雨露看了看,沒去接:“我今天有很多事要做,可能會比較忙。你……今晚不用等我了,事情結束後太晚的話,我就在酒店住一夜好了。”

“那怎麽行,”阮綠棠有些不樂意,“姐姐剛和我進行完金錢交易,又要去和別人做一樣的事嗎?”

“棠棠!”時雨露白嫩的臉上又泛起了緋紅,她嘴唇嗫嚅半晌,最後聲若蚊吶地應道,“我盡量早些回去。”

阮綠棠見她這幅模樣,心裏覺得好笑,正想多說幾句讓時雨露害羞的話,突然被時雨露趕下了車。

“上課鈴快響了,趕緊去教室吧。”時雨露看着冷冷清清的教學樓出入口,鎖着眉頭催促她。

阮綠棠:“……”

都怪她焦急的演技太好,惹得時雨露比她更着急,連閑聊幾句的時間都不給,調轉車頭一溜煙跑了。

阮綠棠揉了揉眉心,正巧看到同上一節早課的江悄悄悠哉悠哉地晃悠過來了。

她心思一動,立馬拿起手機接了電話放在耳邊。

阮綠棠忙着用餘光确認着江悄悄與她的距離,對面沒說話,她也就沒開口。

最終還是顧夫人沉不住氣先開了口,只不過語氣是不變的咄咄逼人:“長輩和你說話,你就敢直接挂電話?哼,也難怪,一個沒爹沒媽的孤兒,怪不得這樣沒家教。”

阮綠棠餘光望見江悄悄已經走到了離她不到兩米的距離,貓着腰悄無聲息地湊過來,似乎是想趁她不備的時候吓她一跳。

她頓時側了側身,背對着江悄悄打開通話擴音鍵,不卑不亢冷冷淡淡地回道:“顧夫人大費周章打來這通電話,就是為了罵我的嗎?”

“只是在替你早死的爹媽教育教育女兒罷了。”

許是她态度過于溫和,顧夫人說話越發盛氣淩人。尖利的聲線從擴音裏傳出來,顯得愈發尖酸了。

江悄悄剛擡起手要去拍阮綠棠的肩膀,一聽見這刻薄的話語,瞬間愣住了。她遲疑了一瞬,放下手臂,屏息站在阮綠棠身後。

阮綠棠抽了抽鼻子,聲音跟着抖了抖:“不知道我是哪裏惹您生氣了,但是無論怎樣都跟我父母沒關系,顧夫人,如果你只是想罵我的話,那我已經收到了。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

“誰說沒事的!”或許是怕阮綠棠再挂她的電話,顧夫人趕緊喝住了,“你勾引我兒子的事我還沒和你算賬呢!”

江悄悄疑惑地皺着眉,往阮綠棠身邊又湊了湊,想要聽得更清楚。

阮綠棠放軟了聲音:“我、我和問敬是真心相愛的,我沒有勾引他!”

顧夫人冷哼一聲:“我兒子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怎麽偏偏栽到了你手上,要不是你勾引的,他怎麽可能看上你?”

阮綠棠頓時像被侮辱了似的,大聲駁斥道:“顧夫人,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但是你不能質疑我和問敬的感情!我是真心的,問敬也一樣。他是你的兒子,你應該清楚他是什麽樣的人。”

“你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但你不能不相信你的兒子!”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裏都帶上了啜泣的語調。

“你!”顧夫人喘了半天粗氣,還是說不出所以然來,最後一哼聲,盡顯潑蠻本色,“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少給我廢話。說吧,要多少錢才肯離開我兒子?”

來了來了,終于來了。霸總宇宙中的靈魂基石,“多少錢才肯離開我兒子”。

這下不僅是阮綠棠,連系統也激動地抖了幾下。

她忍不住抖着肩膀悶笑一聲,趕緊又收拾好情緒,做出可憐小白花該有的姿态來:“顧夫人,你一定要逼着我和問敬分手嗎?”

聽着她低三下四的語氣,顧夫人似乎感覺自己扳回一城,立即趾高氣揚起來:“你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阿貓阿狗也妄想進我顧家的門了?”

阮綠棠沉默片刻,最後嘆了口氣,說:“和問敬的這份感情我很認真,就算是要結束我也想認真地了結。顧夫人,如果你堅持的話我們還是見面談吧。周六下午五點半,A大側門,我會等到六點。”

像是終于承受不住洶湧的情緒,阮綠棠一說完趕緊挂斷了電話,低着頭很痛苦的樣子。

江悄悄繞到她身前,雙手握住阮綠棠的肩膀,低低喊了聲:“棠棠。”

阮綠棠猛地抖了抖,把手從眼睛上拿開,露出通紅的眼眶:“悄悄?”

“棠棠,你在和誰打電話呢?”

“沒有!就是……打錯了,打錯了!”

阮綠棠努力勾起唇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可配合她紅紅的眼睛,小白花的長相,以及不住顫抖的唇瓣,簡直像是在臉上寫了四個大字:被欺負了!

江悄悄眼眶跟着紅了:“別瞞我了,我都聽到了,是顧問敬他媽對不對?”

阮綠棠把手機攥得緊緊的,低下頭不吭聲了。

江悄悄義憤填膺地咬着牙:“真是蛇鼠一窩,一家子人渣!棠棠,我寧願你喜歡女的,也不許你再對那個渣男心軟了!”

“別說了,”阮綠棠快憋不住笑了,“我們已經遲到了。”

“遲到就遲到,和你的事比起來這算什麽。”江悄悄罵罵咧咧地被阮綠棠拉進了教室,縮在角落裏摸出手機,點進了備注成“渣男顧”的微信號裏。

她看也不看對面先前發來的數十條消息,用按碎屏幕的氣勢發過去一條消息:“顧問敬,你能不能管管你媽!”

渣男顧很快回了消息:“?”

“她專門給棠棠打電話罵她!說她沒爹沒媽沒家教,說她勾引你,還讓她撒泡尿照照自己,她這樣的人沒資格踏進你顧家尊貴的大門!”

“棠棠被你媽都罵哭了,我都想罵人了,她還客客氣氣在維護你,維護你們的感情。”

“你們家人怎麽都這樣啊?還講不講理了啊?”

在江悄悄添油加醋的一頓狂轟濫炸中,顧問敬終于回了幾個字:“抱歉,我不知道她會這樣做。”

江悄悄更氣了:“姓顧的,你要還是個男人,就管好你媽!”

“周六下午五點半,A大側門,你看着辦。”

顧問敬沉默許久,終于回道:“……知道了。”

江悄悄哼了一聲:“切。”

“怎麽了?”阮綠棠聽見她的冷哼,柔柔弱弱地遞過來一個眼神。

她眼中的紅痕尚未退去,怯生生的模樣更是好像一碰就碎了,江悄悄又開始心疼了:“沒事,網上看到一個傻逼,切!傻逼!”

“哦。”阮綠棠轉過頭,開始認認真真地記筆記。

江悄悄松了口氣,立馬給顧問敬又發了一條:“你最好是!”

阮綠棠今天就一節早課,江悄悄還有選修課要上,但她實在放心不下,主動提出要逃課陪着阮綠棠。

阮綠棠好說歹說,終于讓江悄悄相信自己真的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了,她站在樓下,親眼看着江悄悄匆匆趕去另一棟教學樓,才轉身離開。

“呼,遇到這麽熱心的朋友還真是有點麻煩。”阮綠棠伸着懶腰,重重地嘆了口氣。

系統為江悄悄打抱不平:“你騙人家做傳話筒,又在這裏說人家太麻煩,宿主你沒有心!”

“一點點一點點,”阮綠棠糾正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還敢在這曲解我的話。”

“你又打不到!”系統嘀咕一聲,飛快地下了線。

……是她的錯覺還是什麽,阮綠棠捏緊了拳頭,怎麽這個系統越來越欠揍了!

等到晚上十點多,時雨露才回了家。

阮綠棠剛打開門,時雨露身上的煙酒味道就直沖沖地竄進了她的鼻腔,阮綠棠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只是一閃而逝的表情,卻被時雨露捕捉到了。她連忙往後退了幾步,用手在身前揮打幾下,歉意地說:“嗆到你了吧?”

阮綠棠搖着頭,把她拉進屋內,時雨露還在絮絮叨叨地解釋:“談生意就是這樣,酒足飯飽後他們總愛抽幾根煙,我下次還是注意點,洗過澡再回來。”

洗過澡?

阮綠棠頭腦裏頓時閃現出時雨露昨晚剛出浴的模樣,紅唇濕發,肌膚勝雪,曲線豐腴。

這樣的景色萬一被別人看去怎麽辦?

她連忙擺手:“不是,我皺眉是突然想到了作業,太難了,我一直解不出來。”

“作業?”時雨露訝異地揚眉,旋即噗地笑了一聲,“好久沒聽過這個名字了。”

她眼角含笑地看着阮綠棠:“差點忘記你還是個要每天寫作業的小朋友了。”

“……”

終于反應過來可以對她就行年齡壓制了是嗎?

偏偏阮綠棠不舍得對時雨露進行年齡攻擊,只好弱弱地解釋一句:“也沒有每天都要寫作業……”

“哈哈哈哈哈。”聽了她的話,時雨露笑得更開心了。

這是那麽久以來,她第一次開懷大笑,好像忘記了所有煩惱,只沉浸在這一刻的快樂之中。

她本來就生得漂亮,這樣張揚的大笑給她的漂亮又添了幾分生氣,鋪上了一層金粉,令她閃閃發着光,美得動人。

阮綠棠看着,突然傾身貼了上去,蜻蜓點水地在她唇上落了個吻。

柔軟的唇瓣落下又離開,不過是半秒不到的事情,可時雨露腦海中還在不斷重播着那一瞬間的觸感。

她僵在原地,愣愣地用手去碰自己的嘴唇,好像還不知道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阮綠棠也有些後悔,她剛才的行為完全是被美色所惑的沖動之舉。

但是看時雨露呆呆的模樣,阮綠棠心裏又癢癢起來,她咽了口口水,軟着嗓子喊了聲:“姐姐……”

這聲“姐姐”好像終于喚回了時雨露的理智,她呆愣愣地“嗯”了一聲,一擡眼看到阮綠棠,從耳尖到臉頰頓時緋紅一片。

還不等阮綠棠再說些什麽,時雨露就扶着額頭慌亂地往房間裏鑽:“我、我好像有點醉了,先睡了。”

阮綠棠:“……”

她站在原地,無奈地看着又茫然無措地站回房間門口的時雨露:“你忘記買床上用品了。”

那間房的床還是光禿禿的木板,昨晚睡不了人,今晚自然也睡不了人。

時雨露抿了抿唇,但這個動作又使她想到了剛才的一吻,時雨露立馬又松開唇瓣,指了指沙發說:“我睡這裏好了。”

阮綠棠擡了擡下巴:“你确定?”

時雨露沒再說話,走到沙發旁,一歪身躺了進去,把頭牢牢地埋到了靠枕下,用實際行動表示了回應。

“……晚安。”

可能實在是心力交瘁,阮綠棠第二天精神煥發地起了床,時雨露還在沙發裏縮成小小一團,蹙着眉睡得很不安穩。

阮綠棠蹲在她身邊,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臉頰肉,時雨露也只是溢出幾聲嘤咛,絲毫沒有醒轉的跡象。

她看着時雨露恬靜的睡顏,驀然起了點小心思,把視線倏地移到了她的耳朵上——時雨露捏耳垂的小癖好令阮綠棠她的耳朵生起了許多興趣。

趁她睡得熟,阮綠棠伸出手捏住她的耳垂。時雨露身材苗條,身上沒有多餘的贅肉,耳垂倒是團着一點嘟嘟肉。

阮綠棠剛捏住那點軟軟的耳垂肉輕輕揉搓幾下,時雨露頓時怕癢似的把頭往一旁縮了縮,試圖躲開阮綠棠的觸碰。而她的耳垂則浮出了一抹粉色,慢慢往耳骨處攀爬。

睡着了也這麽拍被摸耳朵的嗎?阮綠棠愣了愣,若有所思地縮回了手。

阮綠棠打平抱起時雨露,放在了房間的床上,所幸時雨露不重,她抱着不算吃力。

從窄小硬實的沙發裏解脫,躺進了柔軟寬大的床上,即便是在睡夢中時雨露也感覺到了舒适,手指無意識地抓了抓床單,随即便陷入了更深沉的睡眠。

這以後幾天,時雨露不知是在故意躲着阮綠棠,還是真的有事在忙,每天都要帶着一身煙酒氣回來。

不過可能是為了不讓阮綠棠把她抱回床上,時雨露每晚都趁着阮綠棠睡下後再偷偷地躺上床。

這樣過了幾天,很快就到了周六。

阮綠棠只有下午場的考試,早上醒來後便靠在床頭看手機,時雨露也一反常态地醒了。

為了讓時雨露自在些,阮綠棠每次都是七點鐘就上床,耳塞眼罩一應俱全,就當是養生了。也因此,她并不知道時雨露昨天是幾點回來的。

不過時雨露的精神很好,臉上也多了些喜色,與她對視時雖然還有點尴尬,但總算是主動和她說話了。

“棠棠……”時雨露眼神閃爍,“這幾天我想了很多,關于那天那個……咳,我、我是說……”

阮綠棠擡眼看她:“嗯?”

被她黑亮的眼睛一看,時雨露又突然洩了氣,她咬咬唇,最後說:“等晚上,一切結束後,我再告訴你好嗎?”

“我下午會早點回來的。”

……

下午五點二十分,一輛寶馬已經在A大側門等了好一會兒,顧夫人坐在副駕駛上,透過車窗看着阮綠棠,嫌棄地招了招手,示意她上車。

阮綠棠走上前,司機給她拉開後車門,阮綠棠卻沒動:“顧夫人,人來人往的,被人看到我上了一輛豪車,會傳閑言碎語的。”

“你還怕閑言碎語?”顧夫人譏笑一聲,但見阮綠棠不為所動,反倒又往後退了幾步,她只好下了車,跟着阮綠棠走到了樹蔭下。

“說吧,到底有什麽條件?”顧夫人一句話都不想和她多說,開門見山地問道。

阮綠棠咬着唇:“我和問敬之間的感情是無法用錢來衡量的。”

“?”

顧夫人愣了愣,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話題一下子就跑到了錢上,但還是按原定計劃冷笑道:“哼,如果是一百萬呢?”

“一百萬?不對啊,一般不都應該是五百萬嗎!這也太摳了吧?”阮綠棠瘋狂和系統吐槽。

系統也感覺有點丢人,不,丢統,支支吾吾解釋道:“那個,顧家是暴發戶,暴發戶就這樣的,錢摳着花。”

“……”

這一會兒功夫,顧夫人似乎已經料定了阮綠棠抵擋不住一百萬的誘惑,已經挂着志得圓滿的笑容開始寫支票了。

阮綠棠只好打斷她:“顧夫人,你可能低估了我和問敬對這段感情的認真程度,想用一百萬買斷這段感情,是對問敬的侮辱。難道您覺得,問敬還不如區區一百萬嗎?”

“我兒子當然不止一百萬!”顧夫人眉頭一橫,立馬護上了犢子。

但這句話說完,她又回過味來,神色複雜地看了阮綠棠一眼,低頭在支票上又唰唰寫了幾筆遞給阮綠棠。

阮綠棠低頭一看,那一串零前頭被從一改成了三。

顧夫人還在為多割的二百萬心痛,聲色俱厲地恐吓道:“貪心不足蛇吞象,就這麽多,你不要的話我讓你一分錢拿不到,也照樣得離開我兒子!”

阮綠棠還想讨價還價,但餘光突然瞥到一道颀長的身影朝這走來,她趕緊伸手奪過支票。

顧夫人臉上露出了點笑意,對她如此識時務表示滿意,可下一秒,阮綠棠就拿着支票作勢要撕,眼眶也不知什麽時候紅了一片,委屈巴巴地說:“雖然我窮,但你也不能用錢來羞辱我!”

“??”

顧夫人摸不着頭腦,只好疾言厲色地喊道:“你發什麽瘋?”

“你發什麽瘋!”

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顧問敬擋在阮綠棠身前,沉着臉沖着顧夫人低吼一聲。

顧夫人登時變了臉色:“問敬,你怎麽……你不應該在天潤——”

顧問敬冷哼一聲,“我要不來怎麽能看到這麽精彩的一幕,你就這樣對你兒子愛的女人嗎?”

“我……”顧夫人指着阮綠棠,面目猙獰,“你被她騙了,她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貪圖我們顧家——”

顧問敬聽夠了這些陳詞濫調,招手喊來司機,把顧夫人架進了車裏。

“開車,回家!”

顧夫人氣得頭昏腦漲,卻也沒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支票,支票!”

可惜司機一踩油門,她的喊聲便盡數落進了呼嘯的風聲中。

顧問敬送走母親,轉頭看向阮綠棠,酸澀地喊她:“棠棠……”

阮綠棠不動聲色地把支票塞進兜裏,別過頭不去看他:“我們已經分手了。”

顧問敬握着她的肩膀,深情款款地告白:“我知道,你是受了我媽的脅迫才要分手的是嗎?但是我媽不是我,我不會和你分手的。”

阮綠棠驀地轉過頭,表情倔強地盯着他:“可是只要我們在一起一天,你媽就會無止境地羞辱我。我可以被她羞辱,但我父母呢?他們何其無辜,已經化作了骨灰,可還要因為我被侮辱咒罵。”

“顧問敬,你忍心嗎?”

“她是你媽,血緣是斬不斷的。你能為了我永遠不提不看不認她嗎?你能嗎?”

“……”顧問敬沉默了。他無法反駁,也無法給阮綠棠承諾。

阮綠棠紅着眼睛笑了,柔聲對他說:“到此為止吧問敬,我們是因為相愛走在一起的,就讓我們因為相愛而分開吧。我希望以後再提起這段感情時,我們都能感到幸福而非憎恨。好嗎?”

系統被她一番深情告白搞得熱淚盈眶,邊哭邊問:“宿主,你從哪抄的臺詞?”

阮綠棠好不容易醞釀出的情緒被它一打岔,頓時蕩然無存:“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多看幾部偶像劇就有了。”

幸好顧問敬也被她這番肺腑之言打動了,蔫頭耷腦的,沒注意到阮綠棠的不對勁。

良久,他才擡起頭,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還能再最後抱你一次嗎?”

阮綠棠擡起頭,往前方某個位置看了看,才點點頭:“可以。”

顧問敬猛地把她抱進了懷裏,有力的臂膀将她牢牢摟住,埋首在她頸側發出痛苦的嗚咽。

阮綠棠卻直直地看着前方,嘴角悄然勾起了一抹笑——那裏,是她住所的方向。

而時雨露,正站在那扇窗前。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就是除夕了,所以本人不胖多吃點(不要信,多吃真的會胖的!)決定用貼貼甜暈你們!

另外,請大家移步作者專欄欣賞我雖然沒斥巨資但美工太太字很漂亮的預收封面,點個收藏更好呢~

順便幫忙點一點另一個預收就更好了!我沒弄封面是因為沒想好名字,不是因為不想寫orz

感謝我好想你的火箭炮x3,燮豸的火箭炮x1,以及呵呵的地雷和營養液,明天也會努力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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