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chapter 13

紫刀跌跌撞撞的往外面跑，忽然被撞了一下，他定睛一看，前方竟然是黑色的，他左突右撞卻被什麽看不見的東西攔住，無論如何出不去。腦海中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燒，他不顧一切将手硬/插/進那層看不見的東西裏，仰頭咆哮一聲，結界被他活生生撕開一個口子，他剛剛跳出去，眼角銀光一閃，幾支箭已經朝他飛過來，他全身的肌肉似乎都已經飽漲到極致，卻因身體還不習慣這陌生的力量而無法完全掌控，眨眼間有兩支箭已經刺入他的後背，他的眼睛被疼痛刺激的一下子變成了血紅，暴怒占領了理智，他急躍而起抓住空中幾枝亂飛的箭反手扔回去，周圍的人來不及反應被射穿了好幾個，餘下的人在片刻震驚以後被激怒了，一時間前前後後幾十支箭朝他飛過去，紫刀再想用那異乎尋常的速度逃離包圍圈，身體卻突然不聽使喚，過于強大的力量脫離了控制，自己仿佛力竭一般一根手指也動不了了，紫刀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些箭頭将他包圍，下一刻就要穿心而死——

突然，空中湧動着紅色的血絲，血絲迅速變粗，眨眼間一輪鮮紅的血光包圍了他，将周圍的箭全部彈開，然後他整個人被摟進一個冰涼的懷裏。

那身體涼的透心，将他身上沸騰的血都冷卻了下來，他擡起頭，看到了那熟悉的尖尖的嘴角。

藍枭的眼睛已經變成極其美豔的血紅色，他看着紫刀，輕聲笑道：“寶貝，你太心急了。”

忽然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鮮血溢出，散發着極其誘人的味道，藍枭皺眉，眼光往周圍一掃：“誰做的？”

旁邊的人剛剛見到異狀被驚的呆在原地回不過神，這下被這不知什麽物種一瞪，一時吓的退後幾步。

“我做的，你想怎麽樣？”空中又卷起一朵血雲，血雲散開，赤鴉穿着一身紅披風站在中間，笑盈盈的問道。

藍枭沒說話，瞪着赤鴉身邊十幾只吸血鬼皺起眉頭，懷中的紫刀卻突然躁動起來，他身上的溫度暫時降下來了，可喘息的越來越急，心跳的像是随時要爆炸，每一根骨頭和血管被膨脹的如同要斷裂，頭裏像被一把銳器瘋狂的攪動，一只血紅色眼睛瞪的仿佛要爆出來，他用手使勁扯着頭發，可牙齒卻還閉的緊緊的，一點聲音也沒發出來。

赤鴉稍有興趣的看着他，正準備說話，藍枭忽然打了個響指，地面升起一股血色，圍繞着他們倆迅速變成了一個不透明的結界。

赤鴉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藍枭會用這招，繼而哈哈大笑，滿臉都是殘忍的興奮，：“快！給我破開這個結界！”

十幾只吸血鬼同時飛身到結界旁邊，各自動用法術開始破除結界。

紫刀的意識漸漸回來，模糊中他看到藍枭從他的頸間擡起頭來，臉白的吓人，沾血的唇角卻漸漸勾起，他摸着紫刀的臉輕聲說：“對不起，不這麽做，我活不下去。”

紫刀看到他的眼睛，詭異美豔的紅，他卻一點也不害怕，因為那其中只倒映着自己滿是血污的臉，他自認不是善解風情的人，卻無法阻擋的被淹沒在排山倒海而來的深情裏，海枯石爛，至死不渝，他從未如此真切的讀到過如此絕望而坦率的誓言，他張嘴想說什麽，藍枭卻張開手掌捂住了他的眼睛。

紫刀睜開眼時聽見有人喊了一聲：“藍枭！”，聲音急切又驚慌，他的腦海中盡是藍枭那張蒼白如紙的臉和絕望深情的眼睛，打了個激靈，才發現喊話的人就是自己。

他想坐起來，可是全身軟的動都動不了，這時前面傳來聲音：“你暫時還動不了，別白費力氣了。”

“局長？”他想跳起來，可事實上他只動了動手指，他急道：“藍枭呢？他逃出來了嗎？赤鴉為什麽也在？他也是吸血鬼？他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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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長從後視鏡中看了他一眼，冷聲道：“你關心的人還真不少。”

紫刀看不到他的臉色，腦子卻稍稍清醒了些：“局長……我是怎麽來的？是他……藍枭送來的嗎？他呢？”

局長冷哼一聲：“他來找過我，做好了傳送陣法才走的，你是被傳送陣法送過來的。”

“那……他呢？”紫刀盡力克制卻還是阻止不了聲音的顫抖。

局長瞥了他一眼，淡淡的說：“據我所知，如果他沒有和你一起來，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他的法力不夠了，第二，他有設了另外的傳送陣去了別的地方，第一種不可能，所以你不用擔心。”

聽到這句話，紫刀稍稍安下心來，他定了定神，才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雖然沒有一絲力氣，但是疼痛已經緩解了很多，而且莫名的，好像有股奇怪的、不屬于自己的力量在身體裏游蕩。

“至于赤鴉，連他是吸血鬼你都察覺不到，你可真夠遲鈍的。”

紫刀沒有答話，車廂裏陷入了沉默。

忽然前面傳來沙沙的聲音，然後一支白色的棒棒糖被塞進紫刀的嘴裏，甜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最後一根，以後就沒機會了。”局長的聲音有些晦暗。

“白孟。”紫刀微微側過頭，輕聲說，“對不起。”

局長頓了一下，嘆了口氣：“我們之間，不要說。”

“莉莉她……”

“是我沒有保護好她。”

紫刀沉默了半晌道：“你和我一起走吧……”

“我說了”白孟打斷他，“我不會抛棄他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哪怕……是假相？”

白孟沒說話，卻忽然問道：“紫刀，你後悔嗎？”

車速極快，車窗外只有一片暗黃色的荒涼，風被玻璃阻隔，仍然發出不甘的嗚嗚聲。

良久，紫刀的聲音才響起，虛弱卻堅定：

“不，無論那時，還是現在，都不後悔。”

白孟笑了，他輕嘆道：“真是無可救藥。”

“因你違反99區法令且拒不悔改，上頭發配你去107區永遠不能再回來。”他順手扔給紫刀一張調令，“恭喜你，終于離開這裏了。”

紫刀喉嚨酸澀，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別一副想哭的樣子，這是藍枭綁架了高層弄到的調令。”白孟厭惡的皺眉，“那家夥是個瘋子。”

紫刀半睜着眼睛看着車頂：“你一直都知道？”

“知道什麽？”局長又伸手摸出一顆棒棒糖塞進嘴裏，“99區？藍枭是吸血鬼？還是你也變成了吸血鬼？”

紫刀猛然一用力差點從後座上摔下來：“你說什麽？”

局長道：“他沒告訴你嗎？藍枭身上的傷還沒好，如果不把你變成吸血鬼，你怎麽逃得出來？”

紫刀心神震蕩，還想再問點什麽。

“到了。”白孟猛然一腳踩下剎車，然後把他架出來。

高大的城門，曾經遙不可及的城門，10年前令他們狼狽不堪的城門。

不等紫刀說話，白孟一腳把他踹進另一輛車裏，狠狠道：

“滾，別再回來了！遇見你就沒好事！”

車門砰的一聲被關起來，車子迅速發動了，紫刀掙紮着爬起來，朝後面望過去，門縫中夕陽的光紅的耀眼，那人背對着他站在城門中間，城門漸漸合攏。

白孟忽然回頭，對他露出一個微笑，紫刀看出他的口型，他說：

“我也是。”

最後一縷陽光終于消失。

“如果有一天你要飛的話，記得告訴我。我不會走，但我會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