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chapter 14

藍枭按着自己胸口迸裂的傷口，結界已經出現了數道裂痕，伴随着一聲狂笑，終于再也支撐不住，碎為齑粉。

赤鴉圍着藍枭飛了兩圈：“哎呦，怎麽少了一個？我的紫刀前輩呢？”

藍枭冷冷的看着他。

“咦，這是什麽？原來是傳送陣啊，為什麽只傳送了前輩呢？”赤鴉故作好奇的眨眨眼，忽然又恍然大悟，“哦……該不是……藍枭哥哥你的法力不夠了吧……”

“哎呀呀，藍枭哥哥，你的臉色好難看啊，在結界沒有好好休養，在幹嗎呢……”赤鴉眼珠子一轉，“不會是在和紫刀前輩……哎呀，你真是好體力，佩服佩服……”

藍枭的面色難看至極，顯然已經氣急，卻依然沒有動。

“藍枭哥哥，”赤鴉的聲音越發甜膩：“你是故意在我面前做這種事情嗎？原本啊，我也想這麽做的，可惜我的黑莺已經死了，你說是嗎？”

話音一落，赤鴉就舉刀砍了過來，周邊幾十只吸血鬼一起圍了上去。

藍枭不是不想動，而是不能動，赤鴉說對了，為了把紫刀安全變成吸血鬼，他已經耗費了太多精力，再加上之前的傷口未愈，又使用了傳送陣，他剩下的法力連自保都做不到，如果和紫刀一起傳送回去，赤鴉很快就能追上他們，而那時候的自己沒有把握能勝赤鴉。

但是現在……

他看着赤鴉迎面沖過來，勾起尖尖的嘴角，緩緩擡起了手指，一滴血珠在他的手指前凝結。

赤鴉一見他的手勢就知道不妙，可是距離已經太近了，根本來不及撤退。

血珠飛速變大，縱是赤鴉反應神速立刻做結界，也只做一半就被血珠包圍了。

剎那間身邊的空氣仿佛被抽幹，呼吸困難，五感消失殆盡。好像，似乎，曾經有過這麽一次。

“赤鴉，你看看你藍枭哥哥多厲害，多向他學習學習啊！”

“赤鴉，你的法力還不及你藍枭哥哥的一半，這樣可怎麽給我們家族争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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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鴉，藍枭竟然比你強那麽多，你太讓我失望了……”

“赤鴉，你藍枭哥哥……”

“……”

“赤鴉，我喜歡你！”

恍惚間，赤鴉看見那人的臉，有點陌生的，有點熟悉的，有點狡黠的笑臉。

“那……我和藍枭哥哥比呢？”

那人坐在欄杆上一臉天真爛漫：“他哪裏比得上你？我就是喜歡你！”

“赤鴉，我想跟你站在一起，我一定要變強！”

如果再來一次，赤鴉一定會告訴她，你不用變強，待在我身邊就好。可那樣的話，她就不是她了。

他就是喜歡那樣的她，熱烈又纏綿，牽着的手，說過的話，走過的路，連彼此的呼吸都是滾燙的，交織的掌心，緊扣的手掌，親密無間的距離，唇上仿佛燃着火焰，吻着的，愛着的，擁抱着的，赤鴉覺得抱着她就好像抱住了全世界。

直至她的地位越來越高，他們待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可赤鴉不在乎，只要她的眼中只有他——

而不是那個人，不是那個優秀的，自己永遠追不上的藍枭，而是他，只是他。

只要這麽一點小小的幸福就夠了。

赤鴉不讨厭雨天，直到那天，雨下的很大，好像把天都下塌了的陣勢，他看到了藍枭手中的長劍洞穿了他的世界，世界的傷口流出潺潺的血液，可是他看不到，也聽不到，他的世界死了，只剩一片紅。

那天的雨很大，雷聲震的天地都在搖晃，閃電将世界劈出一道長長的傷口，他的世界怨恨的看着他，怨恨，為什麽你這麽弱，為什麽你無法保護我，為什麽連這點幸福都留不住？為什麽是藍枭？為什麽是那個他永遠及不上的藍枭？為什麽？？？

為什麽連唯一的世界、唯一的目光都要搶走？？？

為什麽？？？

他不明白啊！！！

藍枭！藍枭！！藍枭！！！

那刻，他分不清真實還是虛幻，只知道那個人可恨之極，非殺不可！他舉起手中沉重的刀朝他劈過去！

——轟的一聲，藍枭的視線迅速被紅色淹沒。

漫天血光，猶如那人調出的那杯淡淡的紅酒。

紫刀倒在車子的後座上，剛剛爆發出來的力量已經消失的一幹二淨，聽見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開車的人道：“別動，已經看不見了。”

紫刀愣怔一下，失聲道：“藍鹫？”

藍鹫不耐煩道：“叫這麽大聲幹嘛，要不是藍枭拜托我你以為我願意啊！”

“那藍枭他……”

藍鹫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道：“他不會有事的……”

從後視鏡中看到紫刀那只漆黑的眼睛，眉心一跳，忽然咬牙切齒道：“如果不是為了你！喪門星！”

紫刀的怒氣也上來了：“你以為誰都稀罕變成吸血鬼？如果不是他強迫我，我寧可死也不願意當一個吸血的怪物！”

“怪物？”藍鹫冷笑一聲，“原來在你眼裏藍枭就是怪物？他可真是一片真心扔給了狗！不，連扔給狗都比扔給你好！”

紫刀怒極口不擇言道：“那就讓他扔給狗，我不稀罕！”

“你！”藍鹫向後一伸手，指尖陡然變長，如同匕首一般指着紫刀，“我真想殺了你！”

紫刀的腦中一激靈，突然想起那條小巷，他曾被一直吸血鬼咬住了脖子，後來……後來藍枭出現，救了他……

藍鹫忽然道：“無論有沒有被吸幹了血，被吸血鬼咬了的下場只有死，唯一的辦法，就是盡快把你變成吸血鬼，但你既然是人類，變成吸血鬼就有極大的風險，藍枭用了最保險的一種方法，分三次置換你的血液，你最近是不是覺得頭暈、力不從心，那是置換血液的副作用，最後一次置換需要耗費巨大的法力，藍枭本來打算救出你以後再做最後的置換，可你這傻逼不知道為什麽提前催動了體內的血液，藍枭之前已經給你置換過兩次，所以你們的血液有感應，藍枭感應到你突然爆發，只能匆匆去救你。”

藍鹫狠狠扯了一下方向盤：“他身上的傷還沒好……你這傻逼竟然還說他是怪物！”

“為什麽……”他眼中突然浮現藍枭的眼神，為什麽，答案是不是近在眼前？可是，可是啊，為什麽是吸血鬼啊！人類的天敵，将他們像是豬羊一樣圈養起來的罪魁禍首，沒有人問過他，這樣活着他是否願意，無論是被扔進99區，還是變成吸血鬼，仿佛只要活下來，就是對他最大的賞賜。

“你真是喪門星！”藍鹫猛然加了油門，用幾乎要飛起來的速度開了一小段路，一踩剎車，因為用力太猛，紫刀終于從後座上滾了下來，藍鹫打開門單手把紫刀拎下來，走進路邊一間小房子裏，順手把紫刀丢到床上，紫刀滾了兩圈，聽見藍鹫說：“人來了，如果傷一根頭發，你自己跟藍枭商量怎麽死。”

然後有人把紫刀翻身過來，正面仰躺好，紫刀才看見那是一個老頭子，極濃厚的白色胡須遮蓋了他的面容，那人看了紫刀一會兒，忽然笑道：“孽緣啊，真是孽緣。”

紫刀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那老頭道：“不認識我了？哎，現在的孩子真是健忘，不過你怎麽總是這幅慘兮兮的樣子？”

紫刀思忖了一下，仍然想不起這老頭是誰，但是慘兮兮的樣子……

紫刀突然感覺心口一縮，一股極其不祥的感覺爬上他四肢，眼前似有一片淺紅色要震動，緊接着頭疼欲裂，他渾身已經沒有力氣，連喊都喊不出來，甚至擡一擡手都做不到，只是滿頭冷汗，眼中幾乎泛起淚花。

紫刀在劇痛中忽然有個奇怪的聯想，他的血裏有藍枭的血，這種不祥的感覺，就像是藍枭傳遞給他的死亡信息，他的蜷曲手指，喊出的聲音卻如如蚊吶：“藍……枭……”

藍鹫幾乎是瞬間出現在他的床前，看見紫刀微微泛紅的眼睛，他的手按上紫刀的額頭，而後一言不發扭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