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喵喵喵 長得比較好看

以前?

多久以前?

邢楚言以為她記起來了,可張口說話前再細琢磨,她說的是見過,而不是認識。

他出神的那一會兒功夫,溫挽已經迫不及待地往前邁了一步,繞着他轉了一大圈打量他。

“甘肅,那日篝火晚會,你把你的衣服給我了。”

“就勺子墊貓窩的那件,你還記得嗎?”

她語氣雀躍,一雙眼睛亮晶晶地仰着頭看着他。

“你盼着我記得?”邢楚言笑,“用我的衣服墊貓窩,我以為你就算是記起來了,也巴不得我不要知道。”

溫挽腳步歡快地跟着他往外走,胸前紮着的兩只袖子像兔耳朵,随着步伐走動一蹦一跳的。

故人重逢,雖是只有一面之緣的故人,溫挽也還是很開心。

“邢醫生大度,最多讓我賠件衣服。”

她低頭看了看邢楚言打的那個結,“那日徐心悅說你像甘肅給我披衣服的人,我還不信。”

直到方才,溫挽的記憶才全數被喚醒。

那日篝火還未點燃,溫挽抱着雙臂蹲在賣羊肉串的攤位旁邊,凍得直哆嗦。她怕擾了人家做生意,不敢離得太近,只能遠遠地借着一點點炭火的暖意。

沒一會兒,她眼前便出現了一個男人。

溫挽回憶起那天的情形,再次看他,“我一直都以為你是當地人,還感嘆你的普通話實在是太标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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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穿着一身黑衣,他脫了身上的外套,雙手拎着衣服,舉到溫挽眼前。

跟今日一樣,他問了一句:“介意嗎?”

“我那日真的是凍傻了,只想着大草原的鄉親們真的是民風淳樸樂于助人,想都沒想就說不介意,後來想想都有些後怕。”

依着平日裏,溫挽是怎麽都不可能接受一個陌生男人的衣服的。

邢楚言微微挑眉,似是有些詫異,開玩笑道:“我還以為是因為我長得比較好看。”

他那日衣服脫下來後也發覺到了不妥,本想着溫挽不會接受,再回去給她拿幾個暖寶寶,可誰知道這姑娘多年過去了還是沒有防備心,迫不及待地就裹上了。

那件外套寬大,溫挽披着往下滑,邢楚言索性就用兩個袖子給她在胸前紮了個結。

這個習慣是邢楚言小的時候養成的,那時候他人小,外婆接送他上下學總會用自己的衣服裹着他,在胸前打個結固定。

溫挽像是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瞪圓了眼睛望着他,“好看?你那時候跟好看可真是不太沾邊的。”

雖然她臉盲,可對人大致的印象還是有的。

溫挽只記得他特別黑,特別是在大草原的晚上,四處亮着暖色的照明燈,更是又黑又黃。

她嘆了口氣,瞟了一眼如今白白嫩嫩的邢楚言,評價道:“那時候你簡直黑得跟勺子不相上下。”

“後來我托導游找過你,可問了好多當地人,都找不到你。酒店前臺怕麻煩不肯收這衣服,我無奈之下就帶回家了。”

“你是到那邊出差嗎?”溫挽猜測。

能将他這麽白的人曬成炭黑色,估計是在那邊呆了很久。

“算是吧,讀研的時候有個項目跟甘肅那邊的實驗室有交流,跟導師一起過去待了幾個月。”

遇到溫挽的那天他也剛到不久,甘肅那邊招待他們玩了幾天,篝火晚會是最後的行程。

邢楚言一直是膚色極易被曬黑,也極易白回來的那種人。

那日是他二十多年來最黑的一天,篝火晚會結束後他就進了實驗室,關了整整兩個半月,悶白了不少。

“你喜歡白的?”

溫挽重重地點頭,随後立刻道:“特指人,不然我們家勺子要生氣的。”

“嗯。”

二人走到車邊,邢楚言給她打開了副駕的門。

溫挽沒急着上車,回頭看他,笑道:“嗯?你嗯什麽?”

邢楚言指了指天上,“我以後盡量晝伏夜出,少曬太陽。”

“你已經夠白了……”溫挽小聲嘟囔完,上了車。

車門關上前似是聽見他笑了一聲,直到汽車發動後,駕駛位上的人笑意也未減淡。

“你給她發個信息。”邢楚言想了想,“就說這段時間換季溫度變化大,大佬有可能出現應激,讓她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跟我們聯系,随時。”

“大佬?”溫挽愣了一瞬,随即反應過來,“好。”

邢楚言這話明着說的是貓,內裏的意思是讓領養人有任何問題都可以向他們求助,不要有顧慮。

他們不知道領養人的男朋友會不會看到信息,用詞謹慎些好,不能激怒他。

幾分鐘後,領養人回了消息。

“她說她明白我們的意思,讓我們放心。”

溫挽跟周雲谏那邊說好了,等明天領養人過去送回大佬的時候,讓自己跟她見一面。

雖說她們只是見過幾面的陌生人,但溫挽總要想辦法勸勸她。她看不得一個跟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就這麽往火坑裏跳。

“注意自己的安全,在外面談,不要跟她回去,更不要跟她男朋友接觸。”邢楚言頓了一下,“如果她有需要,我有做心理咨詢方面的朋友可以介紹給她。”

“好,趕緊開車吧,明天還要早起。”

回到家,溫挽洗了個澡,準備睡覺。

她熄燈前,勺子從門縫裏鑽了進來,照樣叼着那件衣服。

它心情好的時候就會翻溫挽的牌子侍寝,每每都是叼着衣服進門,大搖大擺地尋一處地方趴下,第二天睡醒了再出去。

“你今天要跟我一起睡?”

溫挽把那件衣服放到牆角,念叨它,“你睡那兒,不準上床,不準打呼嚕。”

“喵——”勺子趴在衣服上。

“怪不得你第一次見到邢醫生就那麽喜歡他。”溫挽摸了摸勺子的腦袋,“小時候被我接回家開始你就枕着這件衣服,見着衣服的主人肯定跟見着親娘一樣。”

“喵?”勺子看向她,随後低下頭,望向溫挽的手。

溫挽的手正搭在那件衣服上。

勺子以為她要搶,立刻用爪子将衣服往懷裏扒拉,死死地壓在肚皮下面,生怕被溫挽奪走。

溫挽笑了一聲,撒了手,起身爬上床,“誰跟你搶這個?”

也就是小貓咪單純,拿衣服當個寶,放着樓上的大活人不要。

天蒙蒙亮的時候,溫挽醒了一次。

勺子每天都是這個時間睡醒,它方才拖着衣服出房間的時候出了點兒動靜,吵醒了溫挽。

溫挽困得上下眼皮子打架,她撈過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這會兒剛四點半多。

還沒來得及将手機放回去,有一通電話進來了。

“喂……”

“是我,東苑新園那邊出了點問題,你收拾一下,十分鐘以後我在門口等你。”

邢楚言語速很快,他說完就挂了電話。

溫挽閉着眼睛差點兒又要昏睡過去,幾秒種後,她猛地反應過來,立刻爬起來去衣帽間找衣服穿。

臨出門前,她随手抓了一只背包,掏了張濕紙巾出來擦臉。

她習慣于在常用的包裏放上各種物品,方便每次換包背,不用将東西倒來倒去。

蓬頭垢面地打開家門,邢楚言正等在電梯口。

“那邊什麽情況?”這會兒離他們從東苑新園離開也就四個小時左右。

“周隊說領養人的男朋友不讓她把貓送走,一氣之下就把貓打傷了。”

溫挽聽完後腦袋嗡的一聲,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打傷了?不肯送走?”

“嗯,領養人說……”邢楚言看了她一眼,“說地上有血,大佬行動不便,可能是腿斷了。”

電話裏,周雲谏原話是領養人的男朋友抓着貓往地上砸。

邢楚言怕溫挽接受不了,換了一個稍微溫和的說辭。

可溫挽聽完後心裏還是難過得不行,她一想到那日給大佬洗完澡,它幹幹淨淨地趴在領養人懷裏的模樣,就覺得揪心。

那時候所有人都覺得對大佬來說那是一個很好的歸宿,可誰知道會發生這些。

“周隊報警了嗎?”她剛睡醒,聲音啞得很。

邢楚言;“沒有。說是那女孩子哭着求他不能報警,只讓我們趁着他男朋友睡着的時候去把貓帶走。”

上了車,溫挽雙手撐着額頭,“你明天早上還要去實驗室,身體吃得消嗎?”

邢楚言右手懸在空中,想拍一拍她的腦袋,卻猛然驚覺二人的關系,還不适合做這麽親密的動作。

他慢慢将手收回去,握成拳。

“我沒事,剛剛已經通知李醫生了,讓他早起過去寵物醫院等我們。”李醫生是他們那兒做小動物骨科手術最好的醫生,邢楚言一早還得趕去實驗室,沒空給大佬做手術。

半個小時後,他們在東苑新園門口彙合。

周雲谏一直和領養人保持着聯系,他和葉秋澤二人走在最前面。

四個人站在201門口,周雲谏輕輕敲了三下門,門內傳來腳步聲。

“麻煩你們了……”

領養人穿了件純白色裙子,跟昨晚溫挽見她時穿的那件不同,應該是特意洗漱過,換了件花邊立領的衣服遮住傷處。

她為難地看了看門外的四個人,輕聲道:“一個人進來就好了。”

人太多腳步雜,她怕吵醒房間裏的人。

周雲谏跟大佬關系最親,聽完這話後立刻跟着領養人往裏走。

“就在那個房間裏。”

領養人指了指最裏邊的一個木頭門,“他嫌它有味道,一直關在小儲藏室不肯它出來。”

周雲谏聽完後十分氣憤,“你當初跟我保證過……”

“對不起,真的,他當初答應得很好,我也不知道……”說着說着,領養人眼眶紅了。

周雲谏見狀也實在是說不出什麽責怪的話,只想着趕緊将大佬帶回去。

門一開,屋內的大佬掙紮着從籠子裏站起來。

它嗅到周雲谏的味道後十分激動,不停地扯着嗓子叫着,鐵籠子嘩啦嘩啦響。

打開燈以後,屋內惡劣的環境盡顯。

狹小的儲藏間裏沒有窗戶,舊衣服、舊家具還有些沒用的快遞紙箱全部都雜亂地堆放在一起。随着人的走入整間屋子裏灰塵翻騰,嗆得周雲谏打了好幾個噴嚏。

領養人抿了抿嘴,“籠子沒法兒搬出去。”

籠子很大,是在屋內組裝成的,要搬的話得拆。

“不用籠子。”周雲谏蹲下來,将籠門打開。

門剛打開後,縮在角落的大佬便掙紮着往他這邊挪動,一邊挪,嘴裏還發出嗚嗚的聲音。

他把大佬抱在懷裏,輕輕地拍着它的後背安撫,“走吧,回家了。”

周雲谏剛站起身,就聽見後面木頭房門打開的聲音。

他身邊的女人往後退了一步,催促他,“快走,快。”

“你誰啊?大半夜來我家抱着我貓。”男人酒還沒醒透,他拎着領養人的衣領,“他誰啊?你情夫?”

“我是動物保護協會的負責人,你們家不符合我們領養的條件,我們決定将貓帶回去。”

男人放開了領養人,手指着周雲谏,“你他媽說不符合就不符合?它這幾天吃我的住我的,你說帶走就帶走?”

他說着就要動手推搡,周雲谏一把鉗制住他的左手,“我們協會辦事都是有章程的,麻煩你配合一下。”

“疼,你他媽……”男人用力掙紮着,可周雲谏力氣實在是太大,他再掙紮都是徒勞。

周雲谏一手抱着大佬,一手抓住男人的胳膊。

他勾起腿,将男人絆倒,整個人摁在地上。

男人的臉貼着儲藏間的水泥地,一旁落着幾顆散落的貓砂顆粒。周雲谏将他在地上拖行了一段距離,正正好讓他的臉正對着那幾粒貓砂,還有籠子下的貓砂盆。

領養人一開始被他吓到了,這會兒才反應過來,求着周雲谏松開男人。

“你他娘的還愣着?報警啊!”男人此刻宛如困獸,無法掙脫牢籠,只能扯着嗓子嘶吼。

他這副模樣落在周雲谏眼裏十分可笑,後者提着他的胳膊,将人拎起來,大步往客廳走,“那就等警察來了說吧。”

他們在屋內起争執的時候門外的葉秋澤就報了警,屋外已經多了幾個看熱鬧的大爺大媽,他們早起去超市搶雞蛋,聽見動靜便停下來瞧瞧。

邢楚言接過大佬抱着,随後在餐桌上将它放平,簡單地檢查了一下它的情況。

男人被周雲谏和葉秋澤一左一右地牽制住,坐在沙發上,接受小區鄰居的注目。

他無法逃脫兩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的鉗制,只能極盡污穢之詞去罵人。

警.察很快就到了,了解情況以後要将人帶回派出所做筆錄。

“警.察同志,他還家暴。”溫挽話音剛落,就被領養人攔住了。

“沒有,她亂說的。”領養人低着頭,盡力想掩飾自己臉上的傷,她的手也縮在袖子裏,整個人的動作看起來十分詭異。

警.察也看出了什麽,瞟了一眼她的額角,“亂不亂說的跟我們回去再說。”

出警的隊伍裏有一位女警.察,溫挽将自己的擔心跟她說了,也把先前看到的事情和領養人身上的傷都告訴了她。

女警.察表示會好好跟領養人談話,會盡力勸她。

“謝謝您,她似乎很擔心這件事情對她男朋友造成影響,您一定要好好兒勸勸她,我……”

“好了小姑娘,別急。”女警.察拍了拍她的手臂,“這種事情我見過很多,相信我,我一定會幫她的。”

溫挽被她堅毅的眼神觸動了,她心裏的石頭仿佛一下子就落了地。看着她身上的制服,溫挽心中的擔心消了大半。

“謝謝。”溫挽再次道。

“不用謝。”女警.察攙扶着領養人往車上走,她見溫挽還停在原地,朝她揮了揮手,“快走吧,你男朋友一直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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