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喵喵喵 我手疼
江一諾看見邢楚言出來,立刻抱着貓上前,“邢醫生,它……”
她還沒來得及說貓的情況,邢楚言就從她身邊走過,直接沖着後面的溫挽去了。
顧白瞧了一眼溫挽手腕上的傷,随後招呼江一諾,“來,把貓抱着跟我進來。”
見江一諾還盯着邢楚言看,顧白覺得好笑,“嘿!同學?”
“啊?”江一諾後知後覺地轉過頭看他,“怎,怎麽了醫生?”
“貓,我來處理,抱着進來,O的K?”
江一諾立刻點點頭,紅着臉,“哦,哦,OK,OK……”
顧白帶着江一諾和貓去了診室,周雲谏見狀也跟了進去。
玻璃門關上,大廳裏除了坐在分診臺後面的護士,就只剩下邢楚言和溫挽兩個人。
溫挽将手垂在身側,頭微微低着,看着邢楚言胸前白大褂的紐扣。
她察覺到邢楚言落在自己手腕處的目光後,不自覺地将受傷的手更加往後去藏。
明明是她受傷了,如今卻慫得倒像是自己反沒有理一樣。
邢楚言沉着臉,見她縮着脖子一副怕挨罵的模樣,又不忍心說她,只能盡量語氣溫和:“跟我進來。”
溫挽跟着他到了辦公室,關上了門。
邢楚言見她關門後擡頭看了一眼,随後在水池邊拿起了灌有肥皂水的洗瓶,“過來。”
“我沖過了……”溫挽不太情願地伸出手,有些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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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楚言沒理她,一手抓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用肥皂水和蒸餾水交替沖洗着,不時地在她傷口旁邊擠壓,将滲出的血珠擠出來。
“疼嗎?”邢楚言感覺到她有些哆嗦。
溫挽一直忍着痛,聽他這麽一問委屈得吸了吸鼻子,“要沖多久?”
“十五分鐘。”
邢楚言不再說話,凝神看着她手腕上的血痕,控制着洗瓶的出水速度,仔仔細細地沖洗。
溫挽又站了一會兒,覺得無聊了,想法兒跟他搭話:“你早上那臺手術順利嗎?”
“嗯。”
“就嗯?”溫挽眼巴巴地看着他。
邢楚言察覺到她的目光後,沉吟片刻,又道:“你們到的時候我剛從手術室出來,準備回家。中午給你發的信息怎麽沒回?”
溫挽抿了抿嘴,她光顧着跑去跟周雲谏彙合救貓了,根本就沒看手機。
“想給你一個驚喜。”她嘴硬。
邢楚言突然樂了一聲,卻笑意不達眼底,嘴角的弧度也還是繃直的。
他掃了一眼心虛的溫挽,語氣冷硬,“确實是個驚喜。”
人是他好好兒地看着上出租車的,幾天後再見就被野貓撓了。
溫挽一撇嘴,快速掃了他一眼,小聲道:“兇死了……”
邢楚言看她委屈,探身去抽屜裏拿了顆水果糖丢給她,桃子味兒的。
溫挽接過來後沒吃,攥在沒受傷的那只手裏。
“好了。”邢楚言松開溫挽的胳膊,将她帶到外面去擦碘伏。
開門出去的時候,正巧遇上處理完貓的顧白。
“你上次打狂犬疫苗是什麽時候?”顧白将碘伏拿給邢楚言,看向溫挽随口問了一句。
溫挽想了想,“八年前?”
“嚯……那夠久的。”顧白給她展示了一下自己大臂上的傷口,“你看,前年的傷口,現在還有疤。那幾針免疫球蛋白下去,好家夥,我差點兒撅在那兒。”
溫挽被他吓得手一縮,她擡頭看向邢楚言,像是在求證。
邢楚言略蹙眉,掃了一眼無所事事的顧白,“你要是太閑就去看剛才手術的複盤。”
顧白一聽,立刻看向溫挽,跟她告狀,“你瞅瞅你的好鄰居,平時對我兇得要死。”
溫挽望向顧白,眨了眨眼睛,“顧醫生,聽說早上那臺手術是臨時讓邢醫生過來做的?”
“是啊,我也是到了看見他的臭臉才知道,他本來要去機場接你的。”
溫挽裝作疑惑的樣子,聲音柔柔地問道:“那你為什麽不做呀?是不會嗎?你們不是同學嗎?為什麽邢醫生會你不會呢?”
顧白被她問得一噎,立刻起身做投降狀,“我去看複盤,你們繼續。”
他匆匆拿着自己的東西往外走,嘟囔道:“一個比一個嘴毒,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傷口處理完了,邢楚言讓她在門口等着,自己進去脫了白大褂,準備帶她去醫院打針。
溫挽跟着他後面出去的時候看到了周雲谏和江一諾,她小幅度地朝他們揮了揮手,“拜拜。”
一回頭,前頭的邢楚言走出了老遠,溫挽三兩步小跑跟上去,拽了拽他的衣角,“走慢點。”
大廳內的江一諾捧着水杯,看二人的身高差和背影看得津津有味,她磕的CP好像快要成了呢!
溫挽坐上車後,将受傷的那只胳膊微微舉着。她眼巴巴地看着旁邊系好安全帶的邢楚言,拽了拽他的袖子,“我手疼。”
邢楚言探身過來,一手撈過安全帶,随後迅速直起身插上插銷,一秒鐘都不猶豫。
溫挽看他動作快得像一陣風,一點兒都沒有偶像劇裏慢鏡頭的暧昧感,就跟敷衍了事一樣。
趁他還沒發動汽車,溫挽再次去拽他的袖子。
“又怎麽了?”邢楚言看向她。
溫挽朝他伸出手,露出手裏的那顆水蜜桃糖果。
“我手疼。”
邢楚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接過糖,撕開包裝紙。
在溫挽期盼的目光下,他将糖果往嘴裏一扔。
溫挽被他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驚到了,這人今天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怎麽又臭臉又欺負人?
邢楚言見她面部表情從扭曲變成了委屈,明知故問道:“怎麽了?”
“我是讓你剝開給我吃!”溫挽氣呼呼地靠在椅背上,“多大的人了還吃糖……”
邢楚言輕笑了一聲,“我吃糖的時候你還在喝奶呢。”
“是嗎?那以後老了,我嚼肉的時候你只能喝粥了。”
“喝粥也好。”邢楚言慢悠悠地從口袋裏又掏出了一顆水蜜桃硬糖,撕開包裝紙送到她嘴邊,“你喂我喝就行。”
“我喂你個大頭鬼……”溫挽瞪了他一眼,随後将頭湊近,要去吃糖。
邢楚言兩根指頭捏着包裝紙,将糖果往上擠。
溫挽迅速張嘴含住,舌頭一勾,将遲到的糖果吃進嘴裏。
“你笑什麽?”溫挽見他盯着自己笑。
“你吃糖的樣子很像小貓喝水。”
粉粉的舌尖,看上去軟軟的,很可愛。
溫挽臉一紅,腦子裏又莫名地出現了那句話——
當你認為一個異性像除了豬和王八以外的人和動物,你就完蛋了。
像貓,算是很可愛的動物了吧?
“你很喜歡貓嗎?”
邢楚言發動汽車,随口道:“還行,除了豬和王八以外的動物都挺喜歡的。”
溫挽意味深長地看着他,“哦?那邢醫生一定也很喜歡蜥蜴、蛇和變色龍了?”
見他面色微變,溫挽彎了彎嘴角。
看來顧白說得果然沒錯,邢楚言最讨厭爬行動物。
邢楚言沉默了兩秒,生硬地轉移開話題——
“我們今晚吃什麽?”
溫挽決定放他一馬,不提爬行動物的事兒了。
“我媽說晚上給我做糖醋排骨吃。”
邢楚言瘋狂暗示,“我也想吃糖醋排骨。”
溫挽裝聽不懂,“哦。”
就當邢楚言暗喜的時候,副駕傳來溫挽悠悠的聲音,“那你自己做啊。”
“不會做可以點外賣。”
“實在不行我們小區的小賣鋪有紅燒排骨味兒的方便面賣,你可以嗦一口湯,解解饞。”
路上的溫挽神氣活現,跟二十分鐘後坐在醫院候診椅上的判若兩人。
她聽見裏頭一位大哥的慘叫聲,舔了舔幹燥的唇角,小聲問道:“有的人就是不耐痛的對吧?”
“嗯。”邢楚言又給她喂了一顆糖,“放松,沒事兒。”
幾分鐘後,大哥滿臉是汗地走出來,換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進去。
那是一聲克制過的喘息……
溫挽徹底慌了神,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腕,試圖跟邢楚言商量,“我這個傷口好像也不是那麽深,免疫球蛋白不打是不是也沒什麽關系?”
“不行。”邢楚言拒絕得很幹脆,直接斷了溫挽的念頭。
克制的小夥子出來後,邢楚言起身,低頭看着椅子上縮着肩膀小小一只的溫挽,“到你了。”
溫挽緩緩地擡起頭,腿有些發軟。
此刻,邢楚言正居高臨下地看着自己,他的腦袋正好與走廊的筒燈重合,細碎的燈光圍繞着他,宛若神明在宣告她的死期。
醫生在裏面叫她的名字,邢楚言直接将溫挽拽了起來,牽着她進去。
溫挽坐在凳子上,下意識開始往上卷袖子。
“不用卷。”醫生将她的手往自己的方向拽了拽,“打在傷口旁邊。”
“啊?”溫挽看着手上的傷處,“那得多疼啊……”
“進了醫院哪兒有不疼的?”醫生看了一眼邢楚言,似是驚訝于他站在離溫挽兩步遠的地方,“不抱着?”
他見多了男朋友陪女朋友來打針的,怎麽抱的他都見過,像他們二人一樣離這麽遠的倒是少見。
溫挽臉一紅,“不用。”
她一咬牙,一閉眼,将手遞過去,有種壯士斷腕的壯烈感,“來吧醫生。”
“行……”醫生很快進針。
溫挽倒抽一口涼氣,她死死地掐着自己大腿外側的肉,屏住呼吸。
針頭進去後,醫生開始轉動針頭。
溫挽覺得那根針此刻就跟攪拌機的刀片一樣,在自己的肉裏瘋狂攪動。
她忍了幾秒鐘後,沒忍住掉了一顆眼淚。
回頭看了一眼邢楚言,溫挽吸來吸鼻子,朝他伸出手。
邢楚言立刻上前抱住她,他伸手将溫挽掐着大腿的手指一個一個掰開,把她的手握在手裏揉捏。
時間宛若回到了八年前,溫挽第一次打狂犬疫苗就是邢楚言陪着的。
那時她也像今日這般,一開始表現得特別勇敢,可第一針下去便掉了眼淚。
她那日抽抽噎噎地回過頭,紅着眼眶,眼巴巴看着他問:“我可以抱着你嗎?”
……
邢楚言出神的時候,懷中人的肩膀突然哆嗦了一下。
随後,溫挽掙脫開邢楚言的手,一把将他薅到自己面前站着,單手死死地環住他的腰,頭埋在他懷裏。
“好了。”醫生拔了針。
正當溫挽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醫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別走啊,還有四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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