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六十二綿軟

第62章 六十二 綿軟。

廊檐下冷風肆虐, 灌入脖子裏就像是冰塊。來人身上充斥着一股酒味,與平時的氣息不同,周雲棠還是在第一時間內察覺出來。

秦昭微醺, 俊眉中露出幾分笑意,眼若月光留出醉人的光色, 瞧了一眼就讓人覺得舒服。

人人都愛美都喜歡欣賞,周雲棠也不例外,秦昭的美帶着天然的矜持與皇家獨有的氣質, 說是威武,可又多了一層白玉的美感。

她癡癡地笑了笑,轉過身子就捂住秦昭的眼睛, 趁着秦昭醉态萌生反應不過來的時候偷偷親了上去。

少女渾身散發着幹淨的香甜味,濃濃如花香, 又少了花香的膩味,盛如白蓮,引得秦昭皺眉, “你在誘孤?”

“有嗎?”周雲棠歪了歪腦袋, 墊腳就碰上男人的頸子,酥麻的感覺油然而生,她果斷地推開男人,轉身偷偷回屋。

月下的男人渾身熱血沸騰, 酒意與烈火沖撞在一起,就快要将他燒成幹柴,寒夜裏的風吹着都感覺不冷了。

惹禍又逃跑的小姑娘躲回了唐氏的屋裏,心口砰砰地亂跳,婢女察覺她臉色通紅,下意識就擔憂道:“娘娘, 您哪裏不适?”

“我……”周雲棠忽而發笑,捂着通紅的臉就笑作一團。

笑聲被尾随而來的秦昭聽得仔細,他輕輕地掃了一眼屏風後躲着的作死小姑娘,俯身在一側坐下,吩咐道:“辦盞茶。”

婢女領命,未曾動腳就聽到太子妃的吩咐:“要涼茶,酸梅湯也成。”

婢女遲疑,擔憂道:“夜裏喝涼的,怕是對身體不好。”

“無妨,殿下身子好,不怕這些。”周雲棠努力止住笑意,手背貼着自己滾燙的臉頰,不用想都能猜出殿下的臉色肯定很難看。

婢女不敢多嘴,行禮後就退出去辦茶,秦昭想起身去裏間,偏偏唐氏又在,忍了會兒還是去找間屋子住下。

月色涼如水,冷風吹得遍地落葉,天亮起身的時候,院子裏落了一地的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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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渺踏着白霜跨進屋裏,唐氏也在這個時候睜開眼睛,母女倆拉着手說話,周雲棠提醒一句:“殿下昨夜在侯府住下了。”

周雲渺皺眉,唐氏也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周雲渺先道:“太子妃都已嫁出去了,還是回東宮為好,不然整個侯府都不得安寧。”

太子一來,侍衛就守着侯府,進出都被監視,尤其是太子總以強權壓制着侯府。

唐氏臉色蒼白,想到雲天就渾身不安,不安地望了一眼長女:“棠兒,宣化的戰事怎麽樣了?”

“宣化?母親怎地問起這個事了。”周雲棠慢慢走近床前,目光露出幾分探索。

唐氏虛笑道:“你父親在宣化出事的,就多問問。”

周雲棠仔細道:“宣化丢了,朝廷的軍隊應該快到了,不過都不看好。”

“丢了……”唐氏喃喃道,忍不住嘲諷:“沒了侯爺,這些年什麽時候勝過。”

“母親……”周雲棠驟然提高聲音,下意識就勸說:“您慎言。”

周雲渺聽不明白兩人的對話,在二人身上徘徊一眼後就選擇不說話。

周雲棠皺眉:“父親的死不簡單,侯府如今沒有能力抵抗,您就算有怨言也需要忍着。對方強勢,您稍微露出不滿,必會給侯府帶來滅門的禍事。”

秦昭隐瞞就說明對方在朝勢力根深蒂固,強硬去查是沒有用處的。

她擰了心神,道:“趙将軍的死應當與父親的事情有關,您想想,趙将軍府邸守衛森嚴都難逃,您該要想清楚。”

“這……”唐氏渾身發抖,想起雲天的警告:“你如果想一雙兒女周全,就必須聽我的話。”

話音在側,她倒吸一口冷氣,拉着周雲棠的手說話:“棠兒,你留下吧,你在,我更放心些。”

周雲渺撇嘴,幹幹的坐在一側,心中雖不滿,可到底還是知曉周雲棠的能力比她好了不少。

周雲棠也不放心唐氏的情況,強忍了這麽多年,陡然聽到噩耗,心中的冤屈必然是有的。她微微笑道:“好,我留下,雲渺陪您用些早膳,我去看看殿下。”

提及太子,唐氏的眼神顫了顫,默然地松開手。

安撫好唐氏後周雲棠自己心神不寧,藏匿在暗中的元兇過于強大,伸冤一事幾乎成了妄想。

院子裏落了一地葉子,踩上去咯吱作響,婢女不停地在清掃,天氣更冷了些。

太子昨夜宿在客院裏,周雲棠領着婢女去找的時候,門房來禀報話:“二老爺來了。”

二房是難纏的,要不然唐氏當年不會想出女扮男裝的事情,這些年來兩府也沒有什麽來往,這個時候過來多半是聽到殿下在侯府歇息了。

“就說夫人身體不好,讓世子夫人去見一面,再給世子夫人說句話就說太子在府上,我不便去見客。”

秦昭的院落裏開着幾株秋菊,染着白霜,都是昨夜下的。

酒醉的人次日醒來醒來都不好受,周雲棠讓人去備了養胃的白粥,自己去裏間。

榻上的男人平躺着,身上蓋着被衾,悄悄走近,還能聞到一股酒味。

周雲棠輕輕掀開錦帳,未曾擡眼就被一只手蠻橫地拉上榻,她驚呼出聲:“殿下……”

兩個字剛說出口,就被秦昭的唇角堵住接下來要說的話。

秋意霜濃,錦帳間的溫度驟然升高,發間步搖被男人的手一只一只卸下,目光在連綿起伏的雪山上徘徊。

廊下等候的人裹緊身上的衣服,李晖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太子妃出來,今日不上朝,可還有很多事等着殿下處理。

等了近乎半個時辰後,他鼓起勇氣去敲門,剛敲了兩下,屋裏傳來哐當一聲巨響,生生吓得他後退兩步。

轉頭看了一眼陰沉沉的天色,想到了一個安慰自己的理由:今日不宜辦事。

****

太子在侯府吃過午膳才走,離開後去了魯國公府。

魯國公在院子裏打拳,祖孫兩人就去了書房說話,臨近黃昏的時候太子才出來回東宮。

皇後讓人來請,腳步不停地去了中宮。

剛坐在花梨木的椅子上,皇後就開始埋怨太子妃:“昨夜侯府不喜是好事,可嫁出去的姑娘就等同于潑出去的水,哪裏還能随便歇息,還有東宮是有規矩的,不能不回宮。你就這麽慣着她,慣得無法無天。還有太子妃是不是完璧,還是有待二說。你不懂這些,本宮還得好好提醒你。另外,還有一事,錢禦史給我遞了狀紙,你可知曉?”

“錢澤的父親?”秦昭掀了眼簾,神色凝結着冰渣,淡淡地轉眸道:“錢澤誣陷太子妃,是我将人殺 。前禦史若是覺得我做事不對,大可去陛下處告我。”

“錢澤是你殺的?”皇後震驚,眉眼擰成一股繩子,氣得拍了拍桌案:“你還長不長腦子,這麽一件丢人的事你還給周家瞞着,你可知證據确鑿,她在婚前都與人跑了。”

“跑了?婚期未曾贻誤,太子妃清清白白,錢家分明是誣陷。母後是上趕着給自己的兒子頭上染色。我若是您,就悄悄處置了錢家,誣陷太子妃,論罪當誅。您明知她是幹淨的,卻一力去給她抹髒,不過就是覺得周氏女很危險,指不定哪一日就連累了我。您這想法被錢家抓得死死的,有心人這才利用了。您太過單純,被小鬼牽着鼻子走了。”

皇後一怔,“你、明知她對陛下而言就是一把刀,為何還要替她擋着。不管此事是真是假,都該當作真的來辦。”

“錢家不自量力遞了狀紙,我就不能再漠視。我去處理,錢禦史這些年也沒有做什麽好事,不如罷官為民,回家教子為好。”

“秦昭,你這是故意往死路上走,明知、明知、皇位得到後,何愁沒有後妃。”皇後心痛,捂着心口就罵人,眼看着自己的兒子倔強,自己愁得全身無力,“我的老天爺,本宮怎麽養你這麽一個、這麽一個不聽話的兒子。”

一哭二鬧,是皇後的拿手戲。

秦昭淡漠地起身,看都不看皇後一眼,道:“您應該哭給父皇聽,不過兒子相信,父皇不大會願意聽,就算聽也會選擇去聽貴妃的。”

皇後瞪大了眼睛:“……”她這是養了窩裏反的兒子?

****

夜幕降臨的時候,周雲棠才睡醒,懶洋洋地沒什麽精神,翻過身子的時候眼睛還是半眯着。

沒睜開眼就感覺一陣熱氣往自己的耳畔噴來,不用想,也知是誰。

昨夜不該點火,現在,她很後悔。

秦昭揪着她的小耳朵,邀寵似地開口:“錢家不會再提起錢澤的事情了。”

小耳朵的主人沒有睜開眼,反而撥開他的手,指尖不經意間劃過他的嘴角,蜻蜓點水的撩撥,惹得他當即就咬住指尖。

齒間輕輕磨砂柔軟的指尖,吓得周雲棠直接睜開了眼睛,“殿下,您怎地還沒走。”

“去哪裏?”秦昭故作不解,想當然地就将人按在枕畔,輕笑着親吻凝結的眉眼。

暧.昧的氣息幾乎将剛醒的人吞沒,熱浪翻湧,将心口的冷意全都趕了出去,驚魂不定的凝望着欺負她的男人:“殿下不回東宮嗎?皇後會不高興的。”

語氣綿軟,膚色更是白裏透粉,桃花灼灼,骨子裏的軟意誘得男人皺眉:“你再這麽說話,孤就不想走了。”

今夜是不能留在侯府的,處置了錢家還需去一趟晉國公府。錢家孤掌難鳴,沒有晉國公府的支撐,無論都不會去想着以私奔的事來拉下周氏的位置。

錢家不過是些蝼蟻,放着也就罷了,偏偏要鬧一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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