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七十四真假太子妃

第74章 七十四 真假太子妃。

城門下殘骸堆積成山, 阿武指揮着兵士将屍體搬上車,血流得滿地都是。

鮮血蜿蜒至腳下,周雲棠不似其他女子般害怕, 相反,她很鎮定。

這些血腥都是看得見的, 在東宮裏,她就見到的鮮血遠比這些殘酷。

走過城門後,就是一排屋舍, 宣平侯領着她漫步走着,“雲棠,我曾想過将你們接去西夏。”

周雲棠腳步一頓, “您在西夏安頓好了?”

“對,我是國主的師父。”宣平侯腳步也跟着停下來, 周身殺氣凜冽,望向周雲棠之際眉眼間的陰鸷斂去三分,“這個皇帝不配我去效命。”

“他不好, 也做了這麽多年的皇帝, 您去了西夏就等于叛國,當真就沒有雪冤的機會了。”周雲棠不知該如何勸解,家國間的仇恨就像是一道鴻溝橫在自己與父親的面前。

“我知您滿腹委屈,可您該為自己讨個公道, 做您該做的事情,蕩平西夏,回京讓陛下還您公道。寄身于西夏雖好,可終究是逃避責任。您身在長安,長在長安,骨肉血脈都是長安的。”

“你倒是拿着大話壓我。”宣平侯沮喪, 早就知曉這個丫頭心思在秦昭的身上,想令她改變心思是不可能的。

“你不願去也是你的事,我也不逼你,但是有些事該明白。皇帝無德,你回京等同于是送死,皇帝早就對你動了殺心。這些多年來你身子不好,他才放心。一旦你領着軍功回去,他必然會起殺心。”

城樓背着陽光,走在下面可見牆面上斑駁的痕跡,刀痕鮮血鑄造了這面牆壁。

如同宣平侯的半生颠簸,在血與刀光劍影中度過。

宣平侯負手而立,方才的殺氣在不知不覺中被周雲棠的純良慢慢地磨去,凝望雲棠秀雅的面容,忽而一嘆:“你還是異想天開了,你能活到今日皆是萬幸。”

周家式微,這麽多年是秦昭從中幫襯,但周雲棠的壓力并不小,面對權貴的勇氣可嘉。

“我能活到今日也是太子幫助,之前不知您活着,我就想着能夠讓您為我驕傲。從小我就扮做男兒,可我從小就體弱。是殿下包容我。父親,我無法讓您放下過去,也沒有資格同您說什麽,但百姓無辜,秦昭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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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雲棠淺笑,沒有太多的包袱,更沒有以往的壓力,只想挽留一代戰将。

宣平侯沒有再說話,将最好那句話聽進去了。

****

宣平侯回來後,軍心大振,太子領着衆将連夜制定戰策,天明就打開城門出發。

西涼與宣化相隔百裏,中間有不少難民在往西涼走去,淩雲領着一衆将士日夜半路,扮做難民日夜兼程向宣化趕去。

而在城門前,宣平侯依舊與西夏兵焦灼。

周字旗幟高挂在城門上,對方就不敢輕舉妄動,一連幾日都偃旗息鼓。

宣平侯領着将士們布防,秦昭得空處理長安城來的情報,李晖侯在一側。

“殿下,皇後遣人來信,年前可能回去?”

皇後念子心切,幾乎一日間就來一封催着太子回去的書信,李晖都不敢上報,來一封壓着一封,就怕惹惱了殿下。

秦昭接過一封書信,随意看了一眼後,道:“皇後的信沒有重要的事情就先壓着,另外,肅王處有何動靜,沈楠等人的罪狀可送出去了?”

“昨日就送往京城,又給各個關口發布通緝令,不會讓他們進入長安。”

周雲棠聽着兩人的對話,腦海裏依舊想着父親的話。

那日父親并沒有打消回西夏的決定,西夏國主看重他的才華,對他的意見幾乎聽之任之,這些目前都是秘密。

父親想要自己的公道才留在這裏,倘若有朝一日昭雪,父親若改變決定,她與雲渺該如何自處?

思考一會兒,李晖就退了出去,秦昭順勢躺在她的身側,“你想什麽?”

“殿下,父親的事可有把握?”

“五成。”秦昭将她的胳膊當作枕頭,靠近的時候就聞到淡淡的香甜氣息,女兒家的身上的香氣總是那麽好聞。

周雲棠心思不定,沒有在意秦昭的動作,“殿下,若是不成功,是否會牽連你?”

“你最近心思不寧就為了想這些事情?”秦昭發笑,俯身咬着她的耳朵,“周雲棠,你怕什麽?”

“我……”周雲棠心口失去了安定,揚起嬌豔的小臉,眸色染着漆黑的夜色,“怕你納了吳良娣。”

“吳良娣?”秦昭不由一頓,東宮裏就那麽五人,好像并無姓吳的良娣,一時間竟猜不出小女人的心思。

兩人躺在一張簡陋的床榻上,周雲棠依靠着枕頭,笑容染着不經意的愁緒,湛亮的眼眸裏映着秦昭的疑惑,就像是遇到什麽不可解的事情。

她登時就笑了笑,翻身壓在秦昭的身上,指尖在他胸口打着圈,語氣跟着柔了兩分:“吳晚虞對你癡心不改,你就忘了?”

秦昭豁然大悟,胸口被她撓得發癢,想撥開又舍不得,無奈下攥住小女人的手腕,“她的情意不知真假,但孤的心意是真。”

周雲棠嗤笑:“我怎地不信呢,我不是尋常女子,知你們男子都喜花言巧語,莫要忘了,我可是在世家子弟裏長大的,你們那些哄騙姑娘的套路對于我而言,都是沒有用的。”

秦昭倒是一怔,“什麽套路?”

“你不知道?”周雲棠抽出自己的手腕,親親地朝着男人吹了一口氣,呵氣如蘭,巧笑如花:“其實我也不知道……”

“周雲棠……”

屋裏傳來秦昭一聲怒喝,捧着京城來報的李晖賣出去的腿又收了回來,一時間進退不得。

他看着手中的信封後,果斷地退了回去。

李晖離開不久後,屋裏傳着周雲棠求饒的低吟.聲。

斷斷續續,似琴聲餘音繞梁。

綿綿軟軟,若小兒哭泣。

****

宮裏的天色不大好,陰陰沉沉,雲層翻滾間似要落雪。

狂風肆虐吹斷東宮裏的幾棵多年古樹,幸虧宮人跑得快,不然就要被斷了枝幹壓住。

尚宮局來了數名內侍将斷了的樹搬走,冬日裏不好移栽,先拿土填平了,等明年春天到了再重新種植。

這車簾廂宮人忙碌不休,皇後車辇恰好從這裏過,內侍不斷驅趕着這些宮人,口中喊着晦氣。

回頭看了一眼古樹,少說也有近百年。

古樹被風吹斷,略有不詳。

皇後坐在車裏,掃了一眼斷樹,心中愈發感覺不安,總感覺太子在邊境會出什麽事,走到一半的路就叫人轉回去。

折轉道去了崇政殿,恰好見到貴妃。

太子不在,太子妃染病,顯得皇後孤獨又弱小。

皇後也有自知之明,遇到貴妃不說話,眼色都不給一個,再大的委屈也等到太子回來再說。

貴妃出殿後,見皇後就像躲避瘟神一樣略有驚呀,二十年來皇後每回見她都是咬牙瞪眼,今日竟裝作沒有看見。

有些意思。

“皇後娘娘,陛下在與大臣說話,聽聞邊境情況不大好。”

皇後邁進殿的腿再度收了回來,眼梢跟着吊了起來,“你說什麽?”

貴妃今日穿着一身石榴百褶裙,外間套着小襖,細膩光滑的肌膚遠勝皇後的雍容華貴。

“邊境敗了,連連敗退,羅雄将軍敗了,您說他死了,太子是不是就得上陣呢?”

“上、上陣……”皇後的心狠狠一揪。

貴妃扶着鬓角的發髻,啧啧兩聲,道:“戰場可是刀劍無眼,殿下就算是功夫好也難敵暗箭啊。”

“您想想,刀劍砍在人的身上可疼了,太子細皮嫩肉,一點都經不住砍啊……”

皇後心跳加快,兩眼翻了翻,腦海裏湧現太子被砍死的景象,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殿前的宮女頓時慌作一團,唯獨貴妃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頗為嫌棄地看着倒地的皇後,鬥了這麽多年,一點進步都沒有。

“我們去瞧瞧太子妃的病可好了。”

貴妃潇灑地離開崇政殿,車辇慢悠悠地往東宮駛去。

太子妃站在明德殿,一行人到了殿前就被東宮侍衛攔住。

貴妃親自過去說話,“本宮記挂你們太子妃的病情,想去探望,僅需片刻,你們不必慌張。”

侍衛不動,寸步不讓,貴妃不耐,訓斥道:“你們瞎了眼睛嗎?本宮是貴妃,就算是太子在這裏也需給三分薄面。”

貴妃的聲音傳至殿內,周雲渺吓得立即站了起來,雲氏按住她:“二姑娘不必害怕,外間的侍衛不會讓她進來。”

周雲渺心思不寧,“乳娘,太子何時會回來。”

“不知,您就安心住在這裏,等到太子妃回來後就送你回府。”雲氏臉色都不好看,就怕到時候周雲渺舍不得太子妃的位置,如果不肯回去的話,她家姑娘的處境就很尴尬了。

主仆二人說着悄悄話,外間宮女匆匆來傳話:“娘娘,皇後娘娘暈倒了。”

“暈倒了……”周雲渺端坐在榻上不動,手心扣着指尖,腦子裏想到最快的辦法,“要不我們去看看,總待在這裏也不是辦法。”

殿外的喧鬧聲慢慢靜了下來,雲氏朝外看了一眼後就将殿門關上。

殿下說過,就算天榻下來也不能出明德殿。

尤其二姑娘和皇後一樣都是拎不清的性子,她二人在一起,保準沒有好事。

外間的貴妃同侍衛争執了片刻後,依舊沒有被放行,回去的路上覺得明德殿透着幾分古怪。

太子妃的性子看着和煦好說話,可骨子裏有股勁,不像整日躲在裏面的樣子。

回宮後,她立即喚來肅王。

肅王匆匆趕到,貴妃對着銅鏡描眉,他緩步近前,“母妃找我有事。”

貴妃妝容精致,尤其是那雙眉眼,精致如畫,她凝視自己姣好的容顏,滿意道:“你找人探探明德殿,裏面到底可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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