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梁相府家法

夜,晚風習習!

蕭妄頃帶着念蘭澤走在路上,他溫柔的看着他:“蘭澤,我明早一走就走了!我走了,你可要想我啊!”

念蘭澤一愣,身上還依舊披着蕭妄頃送的披風,“願大殿下一路珍重!”

蕭妄頃沒有說話,就這樣默默的走着。

再往前走幾步就是梁相國府,念蘭澤也該回家了。

說着,念蘭澤正要解開披風,還給蕭妄頃的時候,被蕭妄頃給攔住了。

他道:“這是我送給蘭澤的禮物,如果不在了,說不定還能留個念想!”

“怎會?”清脆而溫若陽光的聲音:“大殿下縱橫沙場這麽多年,也不見得有半分危險,這一次也一定會吉人天相的!”

“好,為了蘭澤這一句話,我一定要打一個漂亮的勝仗!”蕭妄頃還是一副不務正業的笑。

他自己也知道夜城又多麽難以收複,易守不易攻!

夜城是三年前被北漠奪走的,他攻打這座城池已經半年了年,至今還沒有被收複。

“那我就在此地等着大殿下歸來!”念蘭澤一如既往的溫和,嘴角挂着好看的笑。

“蘭澤!”

聽到一個人的輕喝,那人穿着一身紫衣,貴氣逼人!

“大哥?”念蘭澤喊道!

來人是梁毅,相國府的大公子!

梁毅看都沒看蕭妄頃一眼,他對這個所謂的大殿下根本沒有尊重,沒有誰會對一個被皇帝抛棄的皇子尊敬,就算是皇親國戚還不如庶民!

梁毅拉住念蘭澤就走入相國府。

鬼馬面對梁毅這個态度非常的反感,正要沖上前去,被蕭妄頃給攔住了。

他道:“讓他去吧!”

他看着念蘭澤走入相府,就轉身而去。

他不知道在他轉身的一剎那,念蘭澤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睛也看向了他,只是他看不到蕭妄頃的背影。

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可悲的瞎子。

。。。。。。

。。。。。。

念蘭澤的父親梁長均板着臉,在他下面坐了幾個姨娘,與六個哥哥,梁長均與梁夫人坐在正前方。

“蘭澤,跪下!”梁長均厲聲道。

“爹!”

念蘭澤不明所以!從來不會關心他的父親居然會這麽惱怒,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的陰影。

“我讓你跪下!”梁長均厲聲說道。

念蘭澤跪了下去,這個父親雖然對這個兒子平時不怎麽注意,他甚至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名滿天下的兒子。

“誰讓你與蕭妄頃走在一起的?還接受他送你的東西?”梁長均板着臉。

“他是大殿下,爹應該注意君臣之禮,就算他是被皇帝遺棄的兒子,他也是大殿下!”念蘭澤不卑不亢的說道。

啪!

蕭長均拍着桌子,茶都被濺出了,茶漬在桌子上蔓延開來。

濃濃的茶香缱绻,屋子裏都是這種好聞的茶香。

居然被自己兒子訓斥要遵循君臣之禮,真是荒唐!

“什麽大殿下,只不過一個僥幸活下來的毛頭小子!”念蘭澤的三哥梁石諷刺的說道。

“蘭澤,我們擁護太子殿下的,你明目張膽的與蕭妄頃走在一起,還不知道我們梁府會受到皇後娘娘怎樣的猜忌呢?”梁毅溫和的說道。

念蘭澤沒有說話,他不是沒有心的人,這個大哥對他不錯。

梁長均怒氣說道:“皇後娘娘對我們梁府有着天大的恩澤,我身為太子的老師,自當擁護太子殿下,你這麽做,太子殿下會對梁府起疑心的!”

“君子坦蕩蕩,太子殿下對爹這般猜疑,這種猜忌忠臣之心,爹遲早會被猜忌的,還不如早早的棄暗投明!”

“真是混賬東西!”

蕭長均頓時怒了,居高臨下給念蘭澤一巴掌,念蘭澤雖然嘴角流出血,卻依舊跪得筆直!

風骨嶙峋,一如寒風中筆直的蒼竹。

梁夫人端起一杯茶,刻薄的看着念蘭澤:“都說你母親絕世芳華,只可惜是不要臉的賤貨,到處勾搭外人,沒想到生的兒子也是如此,也喜歡勾搭外人,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念蘭澤平視着梁夫人,平靜的回道:“梁夫人,我敬你是長輩,倘若你再對我母親不敬,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梁夫人好笑道:“真是養了一條會咬自己人的狗!你母親有本事犯賤,就不要害怕別人說啊!”

——啪!

念蘭澤平靜的站了起來,也平靜的打了梁夫人一巴掌,不露任何的臉色。

打完之後,又從新跪在地上。

毫不拖泥帶水,一排從容優雅。

所有人都驚呆了,都在看着這個溫潤的男子那樣從容不迫的打人,而且還是相府的女主人。

誰也沒想到一個瞎子會有這樣的膽子,雖然名滿天下,他還是相府的公子,惹了相府的女主人,這以後怕是沒有好果子吃了!

念蘭澤雖是君子,可是并沒有說不會打人,也沒有說不打女人!

“真是反了,反了,來人,動用家法!”梁夫人暴跳如雷。

“不是說蘭澤有錯,你也有錯,作為長輩沒有長輩的樣子!”梁長均教訓梁夫人道,梁夫人倒是安分下來。

可是梁長均還是不敢說重話,畢竟梁夫人是陸皇後的親妹妹,是太子殿下的親姨媽!

家仆很快就拿着一柄棍子上來,還帶着繩子,只是誰也不敢對這個名揚天下的七公子動手。

可是也害怕梁夫人的威嚴,畢竟是一只母老虎。

可是梁長均不說話,他不發話,沒人敢動!

“真是無法無天了!”底下的姨娘有些人在竊竊低語,有人在指指點點,甚至還有人覺得解氣。

“蘭澤!”梁長均板着臉,“你還不認錯,向你的大娘認錯!”

“誰敢讓他認錯啊!”

梁夫人奚落卻帶着楚楚可憐,捂着臉:“我可不敢呢?咱們的七公子可是皇帝禦封的,就連他六個哥哥都沒有如此的榮幸……”

梁夫人一句話挑起念蘭澤六個哥哥對念蘭澤的恨意,都或多或少懷着怨念看着他。

“我沒錯!”剛正不阿:“我已經警告過梁夫人了,竟然不聽勸告,那也是自讨苦吃!”

他也知道梁長均讓他道歉只是為了給梁夫人一個臺階下,畢竟是皇後的親妹妹,或多或少有點蠻橫,不至于因為這件事遷怒于他。

可是他有自己的傲氣,有自己的堅持。

如同那夜的昙花,就算你把它掐斷,它依舊是美的,就算一瞬間,足以讓世人仰望!

“混賬!”梁長均怒氣漫天,“你當真以為陛下對你寵愛有加,我不敢對你動用家法了!”

“蘭澤,你趕緊道歉啊,你與蕭妄頃走在一起本來就是就把我們推向了風尖浪口了,更何況還收了他這麽昂貴的披風?更何況,目無尊長……”念蘭澤六哥梁天說道。

同是庶子,他也明白念蘭澤為何會那麽氣憤!

“我只是與大殿下偶遇,并沒有做出違反國家法紀的事,更沒有結黨營私,錯在哪兒?至于這件狐貂披風只是他讓我保管的,這也有錯嗎?既然這是錯,那麽相府收了太子殿下那麽多禮品,這是否也是不該的呢?”

他字字珠玑,竟然讓人啞然:“至于目無尊長,我已經警告過梁夫人,她不聽勸告,這也怪不得我,說我目無尊長,那也是梁夫人倚老賣老在前!”

“放肆!”

梁長均勃然大怒,他沒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念蘭澤居然這麽伶牙俐齒,字字句句居然讓人不能反駁。

念蘭澤也不曾想到過自己居然這麽能說會道,是不是與蕭妄頃在一起呆的時間太久了呢?

“把他給我綁了,按家法處置!”

梁長均氣道,他也是被氣昏了頭,這個當初切切諾諾的小孩長大了,不再是當初那個可憐的小孩子。

那個只會縮在角落裏,可憐的小孩。

念蘭澤卻是出奇的笑了,溫潤如玉,美的連走上前的人都有點難以置信。甚至看向他,還有一絲恍惚。

“其實不用這麽麻煩!”念蘭澤說着,脫下披風,露出月白色長衫。

他恭恭敬敬地将披風疊好,放在面前,笑道:“現在可以了,不用綁我,如果我想逃,早就逃了!”

這句話無人不信,相府六位公子雖然都學了武功,可是沒有一個比得上念蘭澤的。

本來梁長均不同意念蘭澤學習武術的,只找人教了其他六位公子。

而念蘭澤則是無事的時候,自己翻一些書,偶爾翻到武功記載,在自己小院裏練着打發無聊的時間。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個瞎子,或許早就是文武狀元了!

梁毅與梁天還在勸念蘭澤認錯,念蘭澤只是溫和的笑笑。

蕭長均沒說話,下人都當作默認了。

下人舉起棍子的手在發抖重重的一棍子打在念蘭澤的身上,念蘭澤一震,臉色有些許的蒼白。

細細的棍子,一棍子下去,皮開肉綻……

他舊傷還沒有好,現在又添加新的傷痕,頓時有種暈眩的感覺。

打到第八棍子的時候,忽然忍不住,重重的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修長白皙的手緊緊的撐着地,關節都被握的發白。

潤澤的指尖在微微的顫抖。

他本來不是什麽嬌弱的公子,可是被鬼馬面反擊的那一掌實在是太重了,所以區區的八棍子都讓他挨不住,月白色的長衫已經漸漸的被血滲透。

梁夫人輕蔑的看着撐在地上的念蘭澤,嘴角閃過戲谑的笑。

其他的下人都為這個名滿天下的七公子捏了一把汗!

當第九棍子快要落下來的時候,突然那位仆人的手一陣劇痛,棍子铛的一聲頓時落在了地上。

梁夫人一陣錯愕。

“蘭澤,你沒事吧!”

蕭季末蹲了下來,握住念蘭澤的手臂,他感覺到了他的手臂都在顫抖,背上的血漬刺紅了他的眼。

“我沒事!”念蘭澤擡起頭,溫和的笑了,蒼白的如同紙一般。

小列迅速撿起了地上那件潔白無暇的披風,乖乖的站在他們的身後。

小列感覺到自己老爺發脾氣的時候,就跑去攝政王王府找來世子蕭季末,畢竟蕭季末是少爺最好的朋友。

最關鍵的是世子的老爹官比自己老爺的官大,官大一級壓死人!

梁夫人惡狠狠地瞪着這個吃裏扒外的小列,哪知道小列壓根就沒有理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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