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情報局招牌

張輕舟都快急死了。

他當了幾年的分局局長，棱角已經被磨去了不少，人也穩重了不少，況且虞青身周的氣息實在是太強大了，他覺得整個分局加起來都不是虞青的對手。

在場的恐怕只有一個人能和他抗衡，但很明顯，戚老板是他那邊的人！

一個大佬已經夠難纏了，兩個大佬那就是死局，能怎麽破？

破不了的，得認慫。

“虞小貓，收斂一下，我們是來借錢的，不是來打架的，這要是傳出去了，對我們影響不好。”

戚淮話雖然這麽說着，可話裏威脅之意半點都沒減少，張輕舟可算聽出來了，戚淮的意思就是如果他死活不借錢，那虞青就可以在這裏打架。

但他拿這兩人沒轍，他只能可憐兮兮地看着戚淮和虞青，他總算知道為什麽借錢的都是大爺了。

他敢不借嗎？

他不敢。

張輕舟扣扣搜搜地從茶幾下面的古書中間抽出一張銀行卡，一把塞到了虞青的手裏。

“八百萬！我就這麽多！多的沒有了！”

虞青低頭看着手裏的卡，咧開了一個笑容：“政府部門，八百萬？張局長，這是你的私房錢吧？說說看，攢了多少年啊？是不是背着手底下的職員接私活兒了？”

張輕舟哽住脖子說：“沒有！我不是那種人！我，我只是偶爾幫助有困難的家庭降妖除魔匡扶正義收了點小錢而已！這都是我的血汗錢！”

“那還是私房錢啊，我說的有什麽不對嗎？“

張輕舟：……

不，不是，他沒有，他有老婆的，是不會攢私房錢的。

但……

“是，是我私房錢，我真沒撈油水，真的是兼職所得，二位爺，分局廟小，你們還有事的話，可以去中城總局看看，陳局長比較有錢，反正比我有錢多了。”

虞青摸了摸下巴，好心情地說：“我跟戚淮剛從陳局長那裏搶了一個案子，不好意思再去要錢了。”

張輕舟一驚。

但不是因為這倆人去總局要到了案子。

“要，要錢？難道不是，借錢嗎……”

“啊？借錢嗎？開什麽玩笑，你出去打聽打聽，小爺我借過錢嗎？”

虞青就是一副背着牛皮不認賬的模樣，他今天就是要在這兒把白的說成黑的。

張輕舟欠他一筆賬，打又打他不過，私房錢又被他給攥在手裏，不妥協都不行。

張輕舟也是真的沒轍了……

“二位爺，這……這錢是我要給孩子的奶粉錢，戚老板可是中城數一數二的富豪，區區八百萬應該……”

“你腦子進水了嗎？沒聽到戚淮說要養我嗎？這樣吧，戚淮借錢要做什麽我也能猜的到一二，就當你投資入個股，以後掙了錢每年都給你分紅，你看好不好？”

張輕舟：“……”

他現在還有說“不”的權利嗎？

戚淮難得地笑了兩聲：“還要麻煩張局長送面招牌。”

張輕舟問：“什麽招牌？”

戚淮唇角依舊揚起：“情報局的招牌。”

戚淮這麽一說虞青就反應過來了，順勢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然後笑眯眯地看着一臉茫然的張輕舟，說：“我跟戚淮想跟你們情報局分庭抗禮，所以想成立一家公司，但新公司總是不好招人的，你送張招牌給我們，等我們招到人，再還給你。”

張輕舟就差沒原地去世了。

“這——算某種意義上的詐騙吧？”

“算嗎？情報局東城分局局長張輕舟花了八百萬當了股東，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也算是合夥人，拿你的招牌去招人，也算詐騙嗎？”

張輕舟心裏有點難受。

“可是……我是被迫的……”

虞青哼哼兩聲：“那你去告啊，我跟戚老板可是同盟，你最好掂量掂量，你們情報局應該對字畫需求量挺大的吧？”

張輕舟：……

狠，好狠。

……

最後張輕舟含淚看着一手抱着小貓，一手拿着他給的放招牌的袋子低調離開的戚淮。

好容易送到了情報局門口，卻聽到戚老板懷裏的小貓看着他說：“你是個好人，下次有空的話，我會再來坐坐的。”

張輕舟沖他揮了揮手，心裏別提有多崩潰了，他就差沒對着虞青吼出“你丫想都別想，你再來老子也不給你開門”這樣的話了，當年年少輕狂不懂事，捉妖在別人眼皮子底下捉，沒成想今天被讨了債。

失策了。

下次誰再給他發“好人卡”他就記恨那個人的八輩祖宗！

戚淮抱着虞青離開情報局分局的時候，分局門口都被汽車堵上了，戚淮皺了皺眉，他不是個跟世俗人計較的性子，但虞青是。

“喂，就你，你是情報局的人？”

戚淮沒說話，只是挪開了腳步，讓問話的人能夠看見分局門口站着迎接客人的兩個人。

虞青看到這兩個人的脖子上都有一小片淺青色的紋路，類似于一個組織的等級紋路，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戚淮的手機就響了。

那人也就沒理會戚淮，而是趾高氣揚地走到了分局門口那兩人的其中一個人面前，戚淮把虞青和牌子放在地上，拿出手機掃了一眼，接通了。

——“戚老大，情報局消息沒錯，西城的确有狼妖出沒，我跟西城分局管事的溝通了一下，把當事人帶在身邊了，我正在朝反珍趕，你跟虞哥在的吧？”

“不在。”

——“那你們快趕回來啊，當事人可是個柔柔弱弱的年輕人，我怕有來找虞哥辦事的妖吓着他……”

“挂了。”

電話那邊的杜文州看着自己手上回到撥號界面的手機嘆了口氣，果然是地位決定通話時長嗎……

他還記得上次虞哥出去遇到了點需要花錢的事情，打電話給戚老大後戚老大可是一直接通直到找到虞哥才挂掉的。

雙标，太雙标了！

他回頭對着自己口中那個“柔柔弱弱的年輕人”笑了笑，說：“我跟我們老大說了，他馬上就會回來，到時候咱們幫你捉妖怪，你別害怕哈。”

年輕人歪着頭看他，狀似天真：“可是你的老大連你的話沒聽完就把電話挂掉了，一般來說，這種情況都是對方不想聽你說話，你的老大真的會回來嗎？”

杜文州：……

“會的，他們一定會回來的！”

他可是吉祥物，戚老大和虞哥應該不會真的放着他不管的吧……

——

再說戚淮把手機揣兜裏之後，又一手抱起虞青，一手拎着牌子，連看都沒再看趾高氣揚的那人一眼，走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就回了反珍。

戚淮一下車，就看到了領着小夥子蹲在反珍屋檐下可憐兮兮的杜文州。

“戚老大！！戚老大！虞哥！你們終于回來了，我都等了你們一個小時了！！”

戚淮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半個小時。”

現在是十一點半。

“半個小時也很長了啊！”

杜文州沒有絲毫被揭穿的羞赫，反而把旁邊的年輕人往戚淮面前一推，還沒來得及介紹就見戚淮往後退了兩步。

年輕人有點尴尬。

“別擔心，你不是第一個受到這種待遇的人，我也是，戚老大人特別好，就是脾氣有點差，或許你可以跟虞哥試着交流交流，虞哥很好說話的。”

杜文州剛說完這句話，就覺得有一道陰冷的目光放在了自己的身上，是虞青。

他差點忘了，虞哥最不喜歡跟這些人打交道，之前第一次見他也就看了一眼就離開，雖然後來回來了，但那股敵意可真不是說消就消的。

年輕人小心翼翼地擡頭打量那個往後退了兩步的“戚老大”，這人生的可真好看啊，像是畫裏走出來的一樣，懷裏還抱着一只琥珀色眼睛的小貓，可愛極了。

但這只貓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這讓自小就被小動物喜歡的年輕人有點挫敗。

虞青現在滿腦子都是從分局出來之後遇到的那些人脖子上的青色紋路，如果說真的和組織有關，那麽和情報局以及妖物挂鈎的組織只有一個——催殺。

催殺确實有這個實力去找情報局分局挑釁，也确實有脖子上青色紋路的低等級成員——青殺。

“咳咳，戚老大，虞哥，這位是狼妖一案的當事人，叫李诩，剛成年，還是個小夥子，咱們态度放溫和點嘛……”

“杜，杜先生，您說的虞哥是這位先生懷裏的貓嗎？”

李诩從始至終就只看到戚淮一個活人，可杜文州話裏話外都有“虞哥”這兩個字，讓他不聯想到戚淮懷裏的貓都難。

杜文州絲毫不在意情況對不對，直接給了李诩一個肯定的眼神，然後驕傲地說：“是啊，這就是我虞哥，虞哥可厲害了，不過虞哥不大喜歡生人，你還是離遠一點比較好。”

虞青：我謝謝你啊。

杜文州覺得，如果李诩有什麽地方招惹了虞青，第一個完犢子的一定是他杜文州。

虞青總覺得杜文州這話不是什麽好話，他不喜歡生人難不成還喜歡死人嗎？

李诩半信半疑地看了看杜文州，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戚淮，他是個網上8G沖浪的少年，也不是沒聽說過什麽……貓奴的。

看來這位戚老大，就是網上說的貓奴了。

“說說吧。”

戚淮的聲音突然響起，把杜文州和李诩都吓了一跳，李诩略帶疑惑地問：“您，想讓我說什麽啊？”

“我知道我知道，戚老大想讓你說說關于狼妖的事情，你不是這個案子的當事人嘛，我們老大好不容易從情報局搶來了案子，當然要了解一下進展，你快說說。”

杜文州好心的給李诩解釋了一下，按照他對戚淮的了解，戚淮一定不會解釋的。

李诩似乎有些為難。

杜文州以為他有些怕戚淮和虞青，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不用怕，戚老大和虞哥就是看起來冷淡了點，但他們人都很好的，只要你實話實說，說完之後我立刻送你回家。”

李诩更為難了。

他覺得如果自己實話實說的話就會被杜文州關個十年八年還治他個詐騙罪。

見李诩不開口，杜文州視死如歸地說：“你說你的，如果戚老大和虞哥想對你不客氣我豁出我這條老命也會保護你的。”

李诩看着杜文州，然後垂眸看着自己發抖的指尖，小聲地說：“其實，我，我不是什麽當事人……”

“什麽？！你說什麽？！”杜文州吓得差點一下子飛上反珍的屋檐，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帶回來的當事人會給他當頭一棒，“那你為什麽要騙情報局說你是當事人？”

李诩說：“情報局說如果有當事人提供現場情況的話就可以獲得五十萬的獎金……我是奔着獎金去的，沒想到你會從中插一腳，我也沒想過鬧這麽大……”

杜文州啞口無言。

自己這次去西城還真的什麽都沒辦成，還浪費了打車的錢，完了完了，他一定會被戚老大和虞哥混合雙打了。

就在杜文州緊張地不行的時候，虞青懶洋洋地開口了：“能夠蒙混西城那群刺頭，也算你的本事，你跟真的當事人認識吧？”

李诩猛地擡頭，看向戚淮懷裏打着哈欠的虞青，不可置信地說：“你你你，你居然是只妖！”

“你旁邊那個還是個捉妖師呢，我是妖這麽難接受？”

“不不不，我只是沒見過本體這麽可愛的妖，但你的嗓音好清冷啊，跟你的形象一點都不符合。”

杜文州一直給李诩使眼色，但李诩沒看見，他覺得這小子多半要交代在這兒了。

虞青：“杜文州，你眼睛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