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解決好事态

“看什麽看?!以為爺收拾不了你嗎?看在你師父的面子上,先來說說你的遺言……”

杜文州看着眼前這一幕,心裏還是不太忍心,青天流畢竟是他養了好久的徒弟,又深得他心。

他是真的不能眼睜睜看着青天流死在虞青手裏,于是杜文州輕輕地喊了一聲虞青:“虞哥……”

虞青聽到這兩個字,立馬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回頭看了看杜文州,冷聲說道:“你別告訴我你想讓我放他一馬。”

杜文州抿了抿唇,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說:“虞哥,天流畢竟是我的得意門生,我跟他在一塊五年了,我覺得這件事的真相不會是這麽……”

“師父應該知道青寒松這個人吧?”

青天流目前沒有半點憂患意識,反而身子向後一靠,借着古樹的力休息,然後看着杜文州這般問道。

杜文州本來還在想求情的措辭,但聽青天流這麽一說,他倒是在腦海裏搜索了“青寒松”這個名字,發現——他确實沒聽過。

但虞青沒等杜文州搖頭,就偏頭看着一臉笑意的青天流,說:“青寒松——應該很少人知道他才對。你叫青天流,你和青寒松是什麽關系?父子?”

青天流拍了拍手,語氣還帶了一小點吹噓:“不錯,青寒松就是我的父親。”

這語氣似乎為自己父親是青寒松這件事很是高興。

杜文州伸手拉了拉虞青衣角,小聲問:“虞哥,這個青寒松是什麽人物啊?”

雖然他沒聽過,但虞青能知道這個人就說明此人一定不簡單。

青天流的天賦那麽高,青寒松是他的父親,說不準是老一輩的捉妖師。

虞青眸中寒光一閃,道:“青寒松,算是我的老朋友了,二十年前,捉妖人還不像現在這麽分散,青寒松身為第一捉妖人對捉妖人的管制還是很厲害的,後來他創辦了一個捉妖人聯盟,名為——燼滅,青寒松天賦很高,很快就成為了燼滅裏的第一個捉妖師,但他的心性沒有任何變化,可以說是遇妖即斬殺,不留一點情面。雖然燼滅只存在了三年,但在這三年的時間中,死在他們聯盟成員手中的妖物數以萬計,有一段時間裏,西城甚至找不到任何妖物的蹤跡,這對于他們來說是至高無上的成就,很快,國家注意到了這件事情,多方都給了他們打壓,後續也成立了情報局以及各大分局,也就是在那之後,燼滅銷聲匿跡了,也可以說是——他們的成員一個不留,全部死了。”

杜文州問:“那燼滅是政府滅的還是?”

虞青笑了笑:“不是,這和政府,和情報局都沒關系,燼滅的所有人都是我一手殺的,這個組織的老巢,也是我親手燒毀的。”

杜文州了然地點了點頭。

戚淮也并不意外,十七年前,他在中城聲名鵲起的時候,隔壁的空鋪子突然就來了人賣起了古董。

那時候他在虞青身上聞到了很重的血腥味,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并不讨厭這股血腥味,也并不覺得虞青身上的氣息有什麽不妥。

但出于捉妖師的自我修養,戚淮還是和虞青打了一架,最後誰也打不過誰,也就在表面上和解了。

靠在古樹上休息的青天流卻不屑地笑了笑:“二十年前?二十年前你也不過幾歲吧,還想殺光燼滅的人?”

虞青頗為惋惜地嘆了口氣:“小小年紀,怎麽還心智不全呢?你以為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我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嗎?還是你覺得中城離西城很近,我們根本就不用花多少時間就能趕到這呢?”

“什麽意思?”

“傻孩子,你爺爺我可不是什麽人,你爺爺我是一只妖啊,你爸是青寒松,你一定恨透了我這只妖吧?來,我們打一架。”

“虞哥,還是我親自動手吧,可別……別髒了你的手。”

戚淮知道杜文州是擔心虞青下手過重連縷魂魄都不給青天流留,況且這本來就是人家師徒二人之間的事情,別人插手到底是不好的。

于是他拉了一把虞青,把人拉到自己身邊之後,溫聲說道:“這裏是你的地盤,就算杜文州想放人那青天流跑也跑不掉,你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他原本以為按照虞青的性子鐵定是要跟他争論一二,他都已經準備好下文了,卻見虞青十分順從地點點頭:“好吧,聽你的,那我們就看戲好了。”

說完,他手一揮,以古樹為圓心的方圓五裏,被結界罩了起來。

戚淮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虞青願意配合他也算好的,他看着小貓的側顏心神一動,卻又立馬壓下了心中奇怪的感覺。

杜文州擡頭看了一眼天空,道:“我記得五年前我撿到你的時候,也是這樣的藍天。”

青天流沒跟着他的目光往上看,也沒有任何想要打架的意思,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杜文州身後的李诩,說:“你想救你的父親嗎?只要你殺了他們,我就可以放了你父親,這筆買賣,你是賺的。”

李诩看也不看他的眼睛:“像你這樣的捉妖人所說的話,我不信。”

“你覺得你有其他的選擇嗎?”

李诩冷笑了一聲,他年紀雖然不大,但目前這種局面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他還是分的清的。

雖然他之前做了不少錯事,但……

“杜文州,你還不動手嗎?”

虞青在一旁适當的提醒兩句,青天流到底是杜文州的得意門生,他擔心杜文州下不去死手,也怕青天流到時候利用杜文州的弱點逃離妖族。

杜文州咬牙說道:“天流,你如果還是執迷不悟的話,那為師今日就要清理門戶,李诩,你先站到虞哥他們那邊去。”

李诩乖巧地走到戚淮和虞青身後站定,有些擔憂地看向杜文州。

虞青餘光瞥了一眼李诩,他覺得這個年輕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真不錯,都到現在這個地步了,還是能僞裝的這麽好,不露出一點破綻。

要不是有先前小鳥的“通風報信”,只怕他和戚淮都要相信李诩的胡話了。

“師父,我如果死了,李家那位和那只狼妖可就徹底沒救了,難道師父要讓無辜的人給我陪葬嗎?”

“啧”,虞青啐了一口痰,“真當自己是什麽人物了啊?我們不是情報局,沒空管你挾持的人質的死活,狼妖半死不活,救不救也沒什麽區別,李家那位怕是也活不長了,你如果不想放,那就跟他們一起死好了,杜文州,動手。”

虞青最後兩個字砸在了杜文州心上,他從來都知道虞青這個人說一不二,出口的話絕對不會說第三次。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他必須要做出自己的選擇了。

青天流興許沒想過對自己好了五年如兄如父的師父會真的對自己動手,他連抵抗都沒有抵抗,就被杜文州用繩子綁起來了,用的是綁妖的手法,妖物都很難掙脫下來,更別說一個小小的捉妖人了。

“天流,告訴我,你為什麽要抓狼妖?”

青天流厭惡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繩子。

虞青看見他的神色,二話不說走過去就踢了他一腳:“怎麽?覺得髒?覺得杜文州拿繩子侮辱你是吧?你有什麽底氣就敢有恃無恐啊?跟你爸當年一個德行,是非不分,綁架人綁架到妖族你想做什麽?殺雞儆猴?青寒松都沒這個能力你又是受了誰的啓發憑借什麽能有這樣的底氣?憑你身後那群催殺的人嗎?”

本來杜文州還有些恨鐵不成鋼,覺得青天流這孩子還有救,鐵定不會落得當年青寒松被誅殺的下場,但虞青“催殺”二字,徹底把他的想法粉碎了。

近年來,捉妖師大舉下山,捉妖人內部也蠢蠢欲動,原本鎮得住場面的幾個老頭子歸隐的歸隐,入土的入土,捉妖師已經是一盤散沙。

之前他找戚淮和虞青結盟也是因為“催殺”這個組織的背後勢力,“催殺”之中,捉妖師和捉妖人魚龍混雜,也有不少的妖物在其中混的風生水起,一直飽受困擾的北城也在一年前封城了,後來國家出手鎮壓才重新解封,原本以為“催殺”這個組織已經藏起來了。

沒想到,現在又出現了嗎?

也可以說是背後那股勢力覺得現在正是大亂的時機想來攪一攪渾水,果然是有組織靠着的,這個組織背後恐怕就是他虞青的老朋友,老故人。

“虞哥,你的意思是青天流身後站着的是催殺的人?”

戚淮也問:“如何看出?”

虞青扯扯西裝袖口,笑眯眯地說:“青天流脖子上的青色紋路。”

杜文州:“哥,那只是胎記。”

虞青說:“不是胎記,我對于催殺比你們熟悉的多,催殺裏面捉妖人分五個陣營,紅紫藍白青,青色為最低,青天流就是青色陣營的人,每個人的紋路都不一樣,但萬變不離其宗,他脖子上紋路的最中心那一點,是催殺的陣符。”

杜文州上前扒開青天流脖頸邊的衣服一看,只見那青色紋路的正中央正是一個小篆模樣的“殺”字。

“反正你都在他跟前了,那就把他的收妖袋也拿出來吧,雖然我并不是很想救那只狼妖,但……修理處尚還缺勞苦力,還是勉為其難地救一救吧。”

杜文州點了點頭,将收妖袋從他腰間解下,打開之後,只滾出一個人來。

“爸!”

虞青皺了皺眉,收妖袋之所以叫收妖袋就是因為收妖袋之中只能收下妖物,這李诩的父親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怎麽可能會從收妖袋裏滾出來,而且也沒有看到那只狼妖的蹤跡,莫非……

他看着滾出來的那人有些生氣:“當真是個不成器的東西,妖元附體是讓你用來救人的嗎?自己修為不過五百年,連用兩次妖元附體,真當自己是千年大妖了?”

戚淮感覺到虞青的情緒有些不正常,虞青雖說是妖族的前前輩,可這麽多年來,捉妖師以及捉妖人也抓了不少妖族的後輩,虞青也沒多說過什麽,最多只道一句技不如人被抓了就抓了,省的留下來丢臉。

這還是戚淮第一次看到虞青因為妖族後輩發這麽大的脾氣。

“虞青,你跟狼妖……”

像是知道戚淮要說什麽,虞青擺了擺手沒讓他說完:“沒什麽關系,我只是有點恨鐵不成鋼,你說他才多大的年紀啊,就敢連用兩次妖元附體,而且硬生生自己吞了反噬之力,挺能耐啊。”

戚淮大抵知道虞青為什麽生氣了。

虞青那一輩本來不應該只剩下他一只妖的,多年前他們這一輩還算是枝繁葉茂,只是後來妖族動蕩,不少的大妖連用幾次妖元附體救人,救後輩,導致那一輩就剩下虞青這根什麽事情都不過問的獨苗苗。

妖族也就将妖元附體再蓋上了一層禁忌,雖然很多分支的小輩會去學習,但大多數只是為了讓自己的格調看起來更高,用妖元附體救人的情況,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李诩有些為難。

他本來是想去扶一把的,可是聽到虞青和戚淮的話之後,遲疑了。

杜文州道:“他現在是你的父親不錯,狼妖之前元神受損,就算用了妖元附體也只是為了保住你父親的性命,不會對你父親的身體造成什麽傷害。”

李诩跪在地上。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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