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爬山

“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嗎？”尹桐停在溫寒江家門外問他，這個問題好像在眼前不是那麽的重要，但是尹桐就是想問。女孩子嘛，都在意這些有的沒的。

“好看，”溫寒江從鞋櫃裏用目光挑挑揀揀的，最後選中了一雙沒什麽人穿過的拖鞋，“你穿這個吧，我去跟我媽說一聲。媽！”尹桐蹲下來脫鞋，身形被溫寒江擋了個嚴實。還沒站起來就聽到溫寒江他媽媽的聲音由遠及近，阿姨說：“回來了？沒跟你那個小女朋友再多呆一會？”

……尹桐覺得自己要不就蹲着別起來了吧，她甚至想把剛剛解開的鞋帶再系上。尹桐就那麽蹲在地上，拿着自己的白色鞋帶走神。

溫寒江明顯是憋着笑的，但溫寒江面無表情的側了一下身，露出蹲在地上的尹桐：“我帶她回家了。她晚上沒地方去，在我們家住一晚上。”

尹桐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慰藉自己這是非常正當的同學關系，擡頭老老實實跟溫寒江他媽問了聲好：“阿姨好，”不知道是不是尹桐的錯覺，反正她覺得溫寒江他媽當時的表情就有點精彩。介乎于一種叫做她可能想給溫寒江一頓“愛的教育”當時鑒于尹桐在場所以不宜現在動手的感覺。

“怎麽蹲地上了，起來吧，阿姨洗點水果去。”溫寒江他媽還是給自己兒子“招呼了一下”，尹桐想想好像洗點水果是每個家長必備的話術。

“不用啦阿姨，我我我吃飽了。剛剛吃的好飽了。”尹桐扶着旁邊的鞋架子起來的，還裝的煞有其事摸摸自己鼓起來的肚子，“真的阿姨，你看我肚子都鼓起來了。”

“剛好吃點水果有助于消化，阿姨先削，給你擺着想吃的時候再吃也行。”溫寒江他媽這話說的尹桐再拒絕就不好了，她都快二十了，知道這多半也就只是句場面話，畢竟這種情況下人家作為家長的一方也是不好說點其他的。

“好嘞，謝謝阿姨。”尹桐跟在溫寒江背後進了客廳，這套房尹桐倒是沒什麽太大的印象。也就上次來過一次，吃了個早飯就溜了。溫寒江小聲跟她說：“你不想吃可以直說的。”

“不合适吧，畢竟長輩一片心意。”

“沒什麽不合适的，這是我家不想吃就不用勉強自己。”

尹桐想了一下，跟溫寒江說：“雖然你這麽說我很開心，但要是下次去我家我個人建議你還是吃兩口，不然我媽要以為我找了個多難伺候的男朋友。”

“……行吧，我明白了。”溫寒江脫下書包，今天鑒于回的是溫寒江家，尹桐的書包牢牢的靠在她自己的背上。

“溫寒江，進來幫媽媽端一下。”

随着溫寒江走過去的腳步聲，尹桐就聽見他媽壓低了聲音在罵他，期間話語不過于就是一些老生常談的話，比如什麽：“溫寒江你真的是翅膀硬了，”比如什麽：“不許影響學習聽見沒有！”呃，還有一句：“長得還挺可愛，像是正經人家教出來的女孩子。但是她那個頭發怎麽尾巴黃黃的，染過了？”

尹桐有點尴尬，她順帶看了一眼自己黃黃的頭發，呃，是染過沒錯，但其實最開始染的并不是這個色來着。只是洗掉了就這樣了。或許溫寒江他媽知道自己家廚房不是那麽的隔音嗎，加上尹桐又剛好聽力也好……算了，或許人家老媽就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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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想亂想着，溫寒江就出來了。

溫寒江端的好大一盤水果，大到尹桐猶豫了再三還是沒忍住說出口：“這是，呃幫助消化的？”這一盤的量下去沒撐死都算奇跡。

“算是吧，”溫寒江也有點無奈。他蹲下去，蹲到茶幾旁邊，從一個木制的果籃裏，摸索出一罐密封還沒開的牙簽來，當着尹桐的面拆了塑料封膜，倒了幾根出來，插在水果上，跟尹桐說：“吃吧。”末了補了一句，“吃不下就放着，沒人說你。”

“吃兩塊還是可以的，不然顯得多不尊重阿姨的勞動成果。”其實水果好像不是很甜，但是沒關系，尹桐就沒怎麽在學校吃到過甜的水果。習慣就好，習慣就好。可能品種就是這樣。

後來的事情都還蠻順利的，就是洗了個澡，大家道了晚安各自睡覺了。尹桐被安排到了溫寒江家的客房裏，一夜無事，認床導致睡不着的現象都沒有。

就是第二天早上四點多尹桐被溫寒江叫醒的聲音搞得有些迷糊。尹桐試着扒拉開了一點眼睛：“幾點了？”

“四點。”

“？四點你喊我幹嘛啊大哥？”尹桐轉了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裏。不再理溫寒江，她是很讨厭睡不醒的時候被起床的。

溫寒江的聲音依舊溫柔：“起來了，現在起來等下才能趕得上日出。我已經掐着點喊你，讓你多睡一會了。你現在起來，洗漱一下，我騎自行車帶你出去。”

“再睡一會，就五分鐘。”看日出的誘惑力是很大，但是抵不過床的吸引力。尹桐賴床的功夫簡直一絕。要是溫寒江再和尹桐認識的久一點，他就會知道尹桐的五分鐘永遠是沒有頭的。五分鐘又五分鐘，不到遲到邊緣絕對不起。

但是溫寒江現在還不知道，所以他拿着手機看，“五分鐘嗎？好。”然後就坐在床邊的地板上等着五分鐘過去。四分半，四分鐘，三分五十，兩分十五……最後一分鐘了，十九八七，六……溫寒江沒用上手直接靠着腰腹力量站起來了。

“五分鐘過去了哦，起來了。聽話，”溫寒江也不好直接上手去拽尹桐的被子，只能打開了房間的燈，然後靠着鼓起的部分方向判斷，大概确定腦袋在這，然後往外拉了拉尹桐露出來的頭發，力度是很輕的，多半是拉着玩的感覺。

“起來了，”溫寒江嘆了口氣。他上次叫人起床叫的這麽無奈，還是他表哥剛出生二十四個月的女兒，現在眼前就是尹桐這個，粗略一估計大概有兩百多個月大的“小朋友”。尹桐往被子的中心又挪了挪，以示自己聽到了。

“起來了好不好，中午請你吃火鍋。”溫寒江試着換了一個方向來吸引尹桐起床。他上次把自己的小侄女喊起床，用的是強制手段。就是直接給動手抱起來了，溫寒江嚴肅的思考了一下給尹桐直接抱起來的可行性。

……倒也不是不行。抱肯定是抱得動，就是不太方便直接抱尹桐。怕她被吓到。

“你現在起床，我滿足你一個願望好不好。”溫寒江看了一下手機，從他剛進來起到現在已經過去十五分鐘了。

尹桐迷迷糊糊的從床單裏冒出一張臉來，眼睛都是腫的，她真的好久沒有這麽早起來過了，高考那年都沒有這麽早被叫醒過。更別提她現在都讀了兩年大學了，混了快兩年的日子了，早八的第一節課已經是上限了。“你出去吧，我換個衣服。”

“好。”

尹桐換衣服的速度倒是很快，沒讓溫寒江等很久。只是她一直在打哈欠，看着溫寒江都想跟着打哈欠，尹桐沒睡醒的時候好像比平時會軟綿綿上不少。坐在自行車的後座，乖乖的拉好溫寒江的衣服，就沒聲了。

溫寒江怕她真睡着了沒抓緊摔下去，跟她聊天：“昨天的你送我的禮物我拆開看了。我很喜歡。”其實也沒有很喜歡，尹桐送的是衣服，上面畫的是動漫人物，但是那個動漫人物溫寒江不認識。

尹桐是真的沒睡醒，逼着眼睛跟溫寒江聊的天。“我記得你跟我提過喜歡那個動漫人物就買了。”

“我喜歡的嗎？怎麽感覺沒見過這個動漫。”

“還沒出吧，反正以後出了你應該就能看見了。”尹桐其實在熟人面前算是話多的，她在二十二歲的溫寒江面前話是最多的，現在連帶着到十四歲的溫寒江面前話都變得多起來：“我本來想給你買聯名款的鞋的，但是之前給你買過，後來不是分手了嘛我忽然想起來，老一輩人說不能送鞋，送鞋是送那個人離開的意思。”

“還有這個說法嗎？”這段路有點颠婆，震得尹桐跟着一起抖了抖。她很少坐過別人的後座，要是認真算起來，應該只坐過爸爸的摩托車後座，加上現在溫寒江的自行車後座。

好在爸爸和溫寒江都給她一種，摔了也沒什麽關系的感覺。

在還沒有蒙蒙亮的天色裏，尹桐拉着溫寒江的衣角問：“溫寒江，如果我能滿足你一個願望的話，你想要什麽。”

溫寒江反問尹桐：“我剛剛答應你的願望，你想要什麽？”

“我想啊，”尹桐安靜了一會，久到溫寒江都要懷疑她是不是睡着了，尹桐才開口，她是看着前方的路燈說的：“我有很多的願望想要跟你去幹。但是人生，好像難得圓滿。如果一定要許一個願望，最大的願望是希望你和我還有身邊的家人朋友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好好活着。”

“那許一個小的呢？”溫寒江說，“許一個我現在就能辦的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