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白明塹
明塹和池杏再一次躺在沙發上互相親吻,就像是那個下午一樣。
他們不斷舔着對方,就像是永遠也不會停止似的——直到一個電話中斷了他們。
是花斑夫人的來電。
花斑夫人的電話是打給明塹的,語氣輕柔中透出一股子故作熟稔的做作來:“塹兒,聽說你有交往的對象了?怎麽都不跟我說一聲?我還是從別人嘴裏得知呢!你這孩子……趕緊把對象帶回家來讓我見見!”
明塹說:“你不是已經見過他了嗎?”
花斑夫人噎了一下,沒想到明塹居然知道了,心中只想:那只狼狗真是太狼心狗肺,不愧是狼狗。打了我的保镖、落了我的面子不說,居然還去找明塹告狀了!可見不是一個善茬!這樣狼心狗肺的狼狗怎麽能成為明塹的賢內助?
花斑夫人壓下不悅,仍用輕柔的語氣說:“見是見過了,但是家裏其他成員不是沒見過麽?如果你是認真和他交往的話,還是提前帶回來給大家見一見才是正理。如果只是普通耍朋友,就當我沒說吧。”
花斑夫人雲淡風輕地揭過了她見過池杏的事,把話題的中心仍扯回帶池杏回家這件事上。
說什麽“如果只是普通耍朋友”,那是話術。她知道明塹的性格,當了獨身虎那麽多年,是頭一回找了對象,怎麽可能是“普通耍朋友”呢?這肯定是奔着結婚去的。要不是這樣,花斑夫人才不舍得花五百萬去打發他呢!
這句話把明塹架在了一個尴尬的位置上:就好像如果明塹不答應帶池杏回家,就等于待池杏不是認真的。
明塹沒那麽多心眼,一下就踏入了花斑夫人的言語陷阱裏,便說:“那好,我找個時間帶他回去。”
“真好,那你決定好了就告訴我吧。”花斑夫人笑答。
等挂了電話後,明塹便跟池杏提起這件事,只說:“你看什麽時候有空?”
池杏想了想,只覺得這八成是鴻門宴,那個花斑夫人怎麽可能會真心歡迎他上門做客呢?這樣盛情邀約,肯定是有問題的。
但池杏也不膽怯,更不會退卻。說到底,他确實是要和明塹結婚的,既然是要結婚的,那上門拜訪也是必不可少的流程了。
對于這個所謂“京城第一貴婦”的花斑夫人,池杏也不覺得有什麽難對付的,就她這沒頭沒腦甩五百萬支票然後被他兩拳吓得落荒而逃的樣子,恐怕腦子和她的體能一樣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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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塹又跟池杏說起自己的家庭情況,只說,這回是帶他回本家,尚不需要應付其他虎族成員。原本虎妖就是稀有種族,明塹的家庭成員也不多,上頭只有一個花斑夫人,花斑夫人膝下的長子名叫明德,排行第二的是明塹,還有一個小女兒叫明寶珠。明塹是養子,明德和明寶珠則是花斑夫人親生的孩子。
越是頂級的妖族,繁衍就是越是艱難。花斑夫人能成為京城第一貴婦,不但因為她本人是虎妖,更因為她膝下有三個虎崽。正常來說,一只老虎就夠占山為王了,她是三名虎妖的母親,自然就更有排面了,說出去沒人敢開罪她。
明氏一族勢大,也有他們繁衍能力強的原因。因此,明塹找了一個有種族隔離的雄性當配偶,讓氏族上下都不太滿意。
而最不滿意的就是明寶珠。
為啥呢?
因為明寶珠覺得“二哥這麽厲害威武、是虎族最強的存在,像他這麽優秀的老虎,就該找同樣高貴、強大而且能繁育的母虎……啊,這不就是我本虎嗎?二哥就該和我結婚啊!”
作為妖獸,她倒沒什麽倫理觀念,并不會覺得兄妹屬于亂`倫,更別提明寶珠和明塹也不是親兄妹。
明寶珠越發覺得自己才配得上明塹……與此同時,她也覺得只有明塹才配得上自己。
因此,她拒絕了很多高富帥的求愛,一心一意守着明塹。而明塹反應遲鈍,對此一無所覺。
——這一點其實花斑夫人也相當頭疼。
池杏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周末來到明家的。
所謂“明家”,其實也就是花斑夫人的住宅。老虎是獨居慣了的,即使是兒女,在成年後也會各自分居。
只是,為着要見一見明塹選定的對象,明德和明寶珠兩兄妹都回來了。為表現主人姿态,明寶珠還提前許多到了,打扮得珠光寶氣、極為豔麗,誓要壓過那只來歷不明的狼狗的風頭。
待明寶珠見到了池杏,更是咬牙切齒:說好的是狼狗呢?怎麽長得跟狐貍似的!肯定是他學了狐媚,勾引了我那正直的二哥!
池杏和明塹一同來到,他見花斑夫人親親熱熱的,便也不撕破臉,只是敷衍着。明德坐在一旁,看着就是個浪蕩子,都是青年虎族,卻絲毫比不上明塹的風采。
明德作為虎族少爺,也是一副看不上池杏的樣子,但是客氣話還是會說幾句的。
全場唯一不客氣的就是明寶珠了,她坐在那兒仇視着池杏,就差沒撲上來張嘴把池杏身上一塊肉給咬下來了。
花斑夫人笑着問起:“說起來,你們兩是怎麽認識的?”
明塹據實相告:“是在基因系統匹配上的。”
聽到這話,花斑夫人、明德和明寶珠都吃了一驚。明寶珠最沉不住氣,尖聲說:“怎麽可能?不會是搞錯了吧?”
“基因系統怎麽會搞錯呢?”花斑夫人很快回過神來,想起那天在餐廳裏池杏展現的驚人武力值,才算明白過來,“那麽說,池杏不是狗?”
池杏便答:“我的母親是池賢女。”
“池賢女?豈不是那個很出名的隐狼女将?”明德一下起了興致,“你就是她生的那個狗崽子?”
池杏一聽這話,就聽出了一種傲慢鄙夷的味道。
他在部落裏可沒少聽這樣的陰陽怪氣。他只是想不到,以高傲冷漠自居的虎族,也會這些冷嘲熱諷的功夫。看來,也不是每只大腦斧都像他身邊那一只那麽率真可愛的。
而率真可愛的明塹一點兒也聽不出明德話語裏的陰陽怪氣,只是坐在一旁,甚至還微微點頭:“對,他就是隐狼女将軍所生的狗仔。”語氣裏還挺驕傲的,似乎他是真心覺得這是一件很厲害的事情,很值得大肆宣揚:看,這是出名的女将軍所生的狗仔呀!又猛又萌的!
池杏剛剛被明德激起的那點子惱意一下就被明塹給壓下去了,便也勾起嘴唇說:“是啊,我就是我那位女将母狼所生的小狗子,所以資料裏寫我是‘狼狗’,也并不是錯的。”
明德用手指撫摸了一下下巴,下巴微微揚起,睨着池杏說:“倒是有趣,我還沒和隐狼交過手呢!”
池杏噗的笑了:“剛剛才說我是狗崽子,現在倒認我是隐狼了?”
明德一點也沒覺得自己的說法有什麽問題,只道:“狼和狗在老虎的眼裏都是差不多的。”
“也對,”池杏像是聽不出明德語氣裏的輕蔑一樣,還露出狗狗似的燦爛笑容,“就像是……老虎和貓也是差不多的。”
這話說出來,一下子就把明德、花斑夫人和明寶珠都激怒了。
有道是“老虎不發威你當我hello Kitty!”,猛虎最讨厭的就被人說是貓咪了。因此,大部分虎族都很不喜歡被人說他們是“貓科動物”或“大貓”。
明寶珠咬着牙說:“你這是在說我們是貓?”
池杏眨巴無辜狗狗眼:“這有什麽問題?我覺得貓咪很可愛。”
說着,池杏又看向明德:“你剛剛說我像狗,不也是誇贊的意思嗎?總不能是當面羞`辱我吧?”
明德咬牙切齒:“……當然不是。”
池杏便露出狗狗般的燦爛笑容,但眼睛仍透着狼眸特有的寒芒。
明德覺得自己沙包大的拳頭已經蠢蠢欲動,再不把這個沙包大的拳頭打到池杏的臉上,他就要氣出沙包大的膽結石了。
明德咧起白森森的牙齒,像是笑容,但誰都知道,野獸露出牙齒基本上和笑無關,更多是恐吓:“今天天氣正好,要不我們比劃比劃吧?”
池杏不過是一只混血的隐狼……就算是純種的隐狼,到了明德這樣的青壯虎族面前,都是不夠塞牙縫的。要是池杏迎戰,恐怕會被打到媽媽都不認得。
按理說,狼的戰鬥力體現在圍攻上,孤狼肯定是不能和虎“比劃比劃”的,只有單方面的被虐的份兒。
明寶珠一聽到明德要和池杏“比劃比劃”,簡直要樂得笑出聲:這個狐貍精不是很得意嗎?要是被打成殘廢,二哥還可能要他麽?
花斑夫人幹咳兩聲,說:“這是什麽話?客人第一次上門,怎麽就比劃呢?”
明德笑了:“咱們虎族之間不是經常摔打比劃嗎?都是常态。這狗崽子既然要當我們的親族,自然也要和我們摔打,這也是我們表達親密感情的好方法啊……”明德頓了頓,對明塹說:“你說是吧?我們誰不是從小打過來的?”
明塹點點頭,說:“不錯。”
花斑夫人見明塹居然同意了,也感意外:這孩子真的好容易被忽悠啊!
“那就來吧!”明德站起身,揮了揮拳頭,“咱們比劃去!”
明德滿臉寫着志在必得——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沒有誰會覺得青壯老虎會輸給一只狼狗。
更何況,明德可不是什麽缺乏鍛煉的家養老虎,他可是軍隊裏受過訓練的強悍虎将。
花斑夫人對戰績非凡的兒子很有信心,她現在擔心的是,池杏第一次上門就被自己兒子打殘,傳出去不好聽,有損她慈善貴婦的聲譽。
花斑夫人看着明德這雙眼噴火的樣子,知道是勸他不住的。她這個兒子,脾氣可是火爆得很。
于是,她便轉向對明塹說:“你也不說什麽?”
明塹只對花斑夫人說:“大哥說得有道理,作為猛獸之家,比劃切磋是常有的事情。親族之間打鬧一下,更可以促進感情,建立聯系。大哥這樣提議,想必也是希望和池杏增進感情。我覺得這是很好的提議。”
花斑夫人一口氣沒提上來,但她又知道明塹是這樣的個性,是沒法說明白的。她便說:“可要是打傷了可怎麽辦?”
“這有什麽的?”明塹不解,“您不是總說大哥皮實扛揍麽?現在正是他發揮所長的時候。”
花斑夫人:???
明寶珠聞言嗤笑一聲:“二哥關心錯對象了吧?大哥是皮實呀,但不知道池杏這只小狗扛不扛揍。要是斷了胳膊少了條腿,那不成殘疾狗啦?太可憐了。”說着,明寶珠掩着嘴嘻嘻笑起來。
“妖獸打架,受傷是常事!”明德也笑了,“這有什麽的?”
池杏卻也微笑附和:“也是,身為大妖,就算是斷手斷腳都是能再長出來的。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明德見池杏露出一張狐貍似的笑面,更覺得好笑:這只狗雜種到底是年少就被驅逐出部落的,沒有見識。他平常恐怕只見一些雜七雜八的貓貓狗狗,就以為自己無敵了,殊不知老虎的厲害!我今天就要讓這狗雜種開開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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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