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奸夫竟是我自己

按理說,別人要是上來就跟黑明塹說“擺正你的位置,Mr.奸夫”,黑明塹一定會讓他知道什麽是腦斧王八拳。

但是,此處密室四壁上滿滿都是黑檀所刻的咒文,牆壁擺件也都通通是濡染了其巫力的法器,按着黑檀的設計擺成了法陣之狀。黑檀平日便在這兒修煉,器物也是日久生靈,在這個空間之內,黑檀的巫力會得到百倍加成,即使他未恢複全盛,也能攻無不克。

仗着這樣的“主場優勢”,黑檀暗自運用巫力,對頭腦簡單的黑明塹施行心理咒術。

黑明塹位于濃郁的法力之中,心智收到影響,漸漸地把黑檀的鬼話給聽進去了。現在,他滿腦子都是該死的:奸夫竟是我自己?!?!?!

這是何等卧槽之事?

“既然是奸夫,就要有奸夫的樣子。”黑檀諄諄善誘,“不要跳得太高,這樣會顯得你不懂事。”

“不懂事?”黑明塹有些迷迷糊糊的。

黑檀解釋說:“做奸夫,最要緊的是知情識趣。要是逼得太緊,只會讓狼君煩厭,轉身回到溫柔大度的正宮原配懷裏,與你一刀兩斷。”

黑明塹聞言大驚:“這怎麽可以?”

黑檀點頭,說:“所以你知道怎麽做的了嗎?”

黑明塹恍惚答道:“我要擺正自己的位置。”

“很好。”黑檀一臉安慰地說,“孺子可教。”

池杏并不知道密室內發生的事情,心裏還挺着急的,坐立難安的也不知等了多久,才見密室的門打開,黑檀和黑明塹一前一後地走了出來。

池杏忙迎上去,一臉忐忑地看黑明塹的臉。但見黑明塹十分平靜,再沒有入密室前那憤懑之色。池杏好生驚訝,沒想到黑檀真的把黑明塹給穩住了。

“莫擔心,”黑檀含笑說,“我已經和他談妥了,他也很明事理。”

“明事理?”池杏不解,望着黑明塹問,“你明了什麽事理?”

黑明塹說:“我知道,我要懂事!你放心!”

池杏都懵了, 不知道該說什麽。

黑檀又道:“你們都累了,先休息一下吧。”

池杏眉頭一皺,問道:“你不放我們回去嗎?”

“回去哪兒?”黑檀笑了,“枉我還以為你是個聰明的。現在你可是偷盜聖物、毀壞神塔的‘罪魁’,回去是什麽下場呢?”

池杏噎了一下,說:“我們可是清白的呀!”

黑檀問:“誰信?”

池杏笑了:“我看白檀就未必不信我。”

黑檀笑了:“他還能信你?他是傻子嗎?”

池杏沉默一秒,道:“不好說。”

黑明塹見黑檀和池杏聊得熱火朝天,自然不甘心被落下,便插口說:“我看着他确實不太聰明的樣子。”

黑檀:居然連黑明塹都覺得他不聰明,那麽他可能真的是個傻子。

池杏挺直腰杆,答道:“反正我們确實沒偷,沒偷就是沒偷。白檀為人公正,當然會信我們啦。”

黑檀道:“白巫師那兒居然培養出這樣一個傻子,真不愧是白巫師。”

“再說了,這件事牽涉到明塹,”池杏頓了頓,“明塹現在是什麽身份?軍部不會坐視不理的。莫說不是我們做的,就算真的是我們做的,我也有信心讓軍部出面保護。”

這話倒是說服了黑檀,黑檀道:“你也想得周到。”

“自然。”池杏想:當初既然答應了幫黑檀幹這事,肯定是想好了退路了。怎麽可能一點準備都沒有就去偷塔?人家搶劫銀行的還知道套個絲襪呢!

黑明塹問:“明塹是誰?”

池杏噎了一下,才想起來,黑明塹因為咒術的緣故,永遠記不得自己的名字呢。

因此,黑明塹又問了一遍:“誰是明塹?”

黑檀嫌煩,索性答他:“就是池杏的未婚夫。”

黑明塹的臉一下就黑了:“這什麽鬼名字,明欠?可真夠欠兒的!”

池杏也有點懵了:“不是,寶貝……”我不準你這麽說自己。

黑明塹想起自己才是奸夫,便收斂幾分,瞅着池杏一臉難堪的,便垂頭撒嬌:“喵嗚~”還拿頭去蹭池杏。

池杏鬧不明白為什麽前一秒黑明塹還在炸毛、下一秒就在蹭蹭,不過,他還是挺受用的,便呼嚕一下黑明塹的貓腦袋。

黑明塹見池杏與自己親近,心想:原來黑檀說的是真的,狼君就是喜歡懂事乖巧的奸夫。

黑檀又道:“既然你已想好退路,你便先回去吧。我就不留你了。”

池杏卻說:“那江沅祖師的屍骨呢?”

說道這個,黑檀心下一沉,道:“象牙塔已塌,已無防護效力。我自己親自去一趟看看。也不必勞煩你了。”

池杏皺眉,說:“你怎麽确定江沅祖師的屍骨就在象牙塔呢?”

黑檀只道:“自然是我占蔔得出的。”

黑檀十分相信自己的占蔔能力,更別提,這是他動用了自身精血做的占蔔演算,準确率100%。

只是有一個問題,占蔔的結果總不會太明晰,只會給一個模糊的方向。黑檀精心鑽研解讀,縮窄最小的範圍就是屍骨在象牙塔,但在什麽位置、在那兒多久了,也無從得知。黑檀想當然認為,天煞兇獸的妖骨如此珍貴,一定是用來鎮塔了,沒想到竟然不是。

黑檀沉吟半晌,又說:“我占算的也就是當時之事。或許,我占蔔的時候,妖骨确實在塔內。但現在時過境遷,妖骨已經被取出來了……但是,取鎮塔之物的大事,過程複雜繁瑣,稍有不順就會導致塔毀人亡。一般沒有必要,是誰也不會這麽做的。”

池杏能聽到黑檀語氣中的沉重,眉頭也跟着往下壓:“我相信江沅祖師的屍骨一定還能找到的……只是時機未到而已。”

黑明塹在一旁十分無聊,蹲坐在地,已經無聊到用腳撓頭、然後又用頭撓腳了。

池杏安撫似的摸摸黑明塹的腦袋,黑明塹趕緊用頭蹭他,狀甚乖巧。池杏對他也是真愛,一點不嫌棄這顆剛剛撓腳的頭。

黑明塹說:“漂亮寶貝,我們什麽時候回家呀?”

“現在就回。”池杏摸了摸貓腦袋,回答道。

黑檀也不留他們了,仍用傳送陣将他們直接送走。

池杏和黑明塹雙雙回到了山林之家。

黑明塹的記憶裏,還是第一次來到這個新家,自然是看什麽都新鮮。這山裏也沒別人,池杏就由得黑明塹亂跑。

黑明塹來到一個新的山頭,做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劃地盤、标記氣味。

讓黑明塹覺得奇怪的是,這兒處處都是他的氣味,根本不需要他再次标記。黑明塹巡完了山,便回到屋子裏,跟池杏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池杏便答:“你來過的,只是你不記得了。”

黑明塹對自己“習慣性失憶”的事情由來接受良好,便也沒有多問。

看着充滿使用痕跡的家,他心裏還是覺得挺溫馨的。

黑明塹又好奇又活潑,四處摸摸看看,倒是精力充沛。而池杏則不行了,偷塔的事情讓他十分疲乏,他便先回卧室休息睡覺。

黑明塹獨自在屋子裏亂轉,跑到了之前白檀待過的客房。他皺了皺鼻子,還能聞見白檀殘留的氣味。外人的氣味留在他的地盤上,讓他頗為不喜,便又散發氣味,将白檀的味道給覆蓋了。

在這個過程中,他便看到了擱在桌子上,白檀沒來得及拿走的東西——白明塹贈予白檀的秀恩愛專用CP小冊子。

黑明塹好奇地翻開冊子,冊子上滿滿的都是白明塹和池杏秀恩愛的報道。雖然也有照片,但被咒術所困的黑明塹潛意識裏總是忽略照片上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黑明塹便越看越氣,最後暴怒地撕爛了那厚厚的冊子,怒氣沖沖地跑去主卧房。

待他猛地推門而入,黑檀的聲音卻在他心底響起:擺正你的位置,奸夫……

他的火猛然就熄滅了,停頓的目光落在床上酣睡的池杏臉上。

池杏睡得挺香的,耳朵和尾巴都露出形來,身體蜷曲着側睡,猶如嬰兒一般柔軟可愛。

黑明塹心裏又酸又澀,卻暗道:漂亮寶貝剛睡下,還是別吵着他了。

卑微奸夫默默扭過頭,離開了卧室,轉而打開隔壁書房的門。

書房是白明塹專用的,放置着書籍和電腦,還有一個挂物架,架子上挂着兩件白明塹的軍裝。

黑明塹看那衣服相當陌生——這既不是自己會穿的衣服,也不是池杏衣服的尺碼……倒是在哪兒見過似的……

黑明塹腦子電光一閃:這不就是那個什麽“欠兒”在新聞上穿的衣服嗎?

他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又騰的生氣,快步上前把軍服扯下來。軍服是被洗過的,所以沒有任何氣味,但是軍服暗兜裏的軍刀裏則殘留着一股熟悉的妖氣——和池杏後頸咬痕的妖氣一模一樣。

黑明塹怒急攻心:這是奸夫的衣服!!!老婆居然把奸夫的衣服挂在我們家裏!!!氣死貓了!!!

然而,半秒之後,黑明塹腦子又轉了一下:不對,我才是奸夫诶。

黑明塹東摸摸西碰碰,再在屋子裏轉一圈,檢查各種各樣的生活痕跡,得出了一個結論:媽的,這個是那個“欠兒”的家!

所以,不是老婆把奸夫的衣服挂在我們家裏!

而是,漂亮寶貝把奸夫帶到了和原配同住的家裏!

所以,要氣死的貓不應該是我,而是那只原配!

這麽一想,黑明塹居然莫名爽了。

也許,人生就是這樣,換個角度看世界,你會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黑明塹打開一看就是“欠兒”每天吃的零食罐頭,抓起食物砸吧砸吧吃,心裏想着:這個欠兒不但選雌獸品位和我一樣,連吃的也和我好同一口呢。

黑明塹一邊吃着原配的零食,一邊打開電視,看着電視裏的女演員嬌滴滴地端着碗,柔聲說:“大郎,該吃藥了……”

黑明塹看得擊節贊嘆:好戲!好戲!不愧是經典!

這個看完,黑明塹又換了個臺。見電視上是男演員問:“你怎麽穿着品如的衣服?”

黑明塹也是十分受用:不錯,不錯,不愧是收視冠軍!

而池杏,還在樓上睡覺。

待傍晚的時候,池杏感覺自己被大家夥給壓住,幾乎喘不上氣。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竟見白明塹在自己面前,吓得池杏一個激靈要醒了:“你怎麽……”

“我怎麽穿着欠兒的衣服是嗎?”黑明塹邪魅一笑。

池杏仔細一看,發現眼前不是白明塹,而是穿着軍服的黑明塹,但不說話的樣子真的一模一樣,害池杏以為白明塹突然回來了。

黑明塹似乎很有興致,穿着白明塹的衣服就開始了奸夫的工作。

池杏懵了,但也爽了。

不得不說,一向狂放不羁的黑明塹穿着刻板的制服幹着狂放不羁的事情,還挺……有滋有味的。

不過其中比較值得抱怨的是,黑明塹一直問:“我和他穿這件衣服誰好看?”

“我和他誰讓你比較舒服?”

“我和他誰的【不能描述】比較【不能描述】?”

池杏:……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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