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僞娘V5 …
馬科本以為自己醒來後很快就能投入如火如荼的穿越生活,沒想到這個身體太過虛弱,在床上一躺就是七八天。
丫鬟花見十分盡職,每天都寸步不離地陪着他,得知“小姐”得了“失心瘋”以後,對馬科表示了極大的同情,問什麽都耐心解答,不厭其煩。
馬科現在變成了馬珂,十四歲,他爹馬淮原先是帝都沖州的皮貨商,因夫人年紀大了,三年前便盤清生意,舉家遷居到了氣候溫暖幹燥的渙州,在城郊鄧莊置了幾百畝良田,準備安度晚年。
馬老爺生殖方面不大好,年過三十尚無所出,後來有一年無意間救了一個落難的游方僧,那僧人精通岐黃之術,緩過性命後替馬淮夫婦調理了一年多,馬夫人才懷了孕。
馬珂降生後游方僧飄然離去,臨走時說道,其實馬淮命中無子,這個孩子是自己逆天求來的,想要保住馬珂的性命,必須從小以女孩的身份喂養,直到十八歲生日過了才能恢複男兒身,之前除了家人親随,外人一概要瞞得緊緊的,否則必定夭折。
因此十四年來馬老爺恪守游方僧的囑咐,将馬科養在“深閨”,連地方上的族長裏正都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掐指算來足有四年才到十八,馬科一想到還要當四年的僞娘就覺得頭大,強烈要求變回男性身份,可惜他現在的娘——馬夫人十分固執,生怕游方僧谶語應驗,那是死也不同意。
馬科以前是個徹底的唯物主義者,但因為穿越,對冥冥中那股神奇的力量多少産生了一些敬畏,加上馬夫人一聽“男裝”二字就血壓升高翻白眼,他只好長嘆一聲認了命,繼續悲催的僞娘生活。
剛開始聽說自己家居然有好幾百畝地,馬科十分高興,可第二天他富二代的幻想就被花見無情地打破了。
原來,因為老來得子,馬淮對馬珂一直縱容寵溺,馬夫人偶爾看不下去管教一番,他還要出面阻止,因此馬珂從小脾氣乖張,空長了十四歲,卻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每日裏只翻翻雜書、彈彈琵琶,渾渾噩噩閑散度日,別說替馬家開門立戶,連最起碼的生存能力都沒有。
馬淮眼看自己年紀大了,怕死後這點家業不夠兒子折騰,今年開春決定再跑一趟大生意,多給他攢點兒家底,置辦些田産,于是去年秋天便收購了一大批皮貨,裝了百餘輛大車,雇了一個镖隊,帶着幾個親随前往高香國做生意去了,至今沒有回來。
“高香國?那是什麽地方?”馬科是學文科的,歷史方面還過得去,但搜遍整個腦子也找不到有這麽一個國度,要說高車還有可能。
“‘高香國’就在咱們‘赤嶂國’的東面。”花見跟他解釋,“高香人擅長冶鐵,咱們的鐵器都是從他們國家過來的。”
馬科目瞪口呆,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穿越到了一個虛無的架空時代,根本就不屬于中國歷史上任何一個朝代,看看自己和花見的衣服,覺得多少跟明朝有點像,于是不死心地問:“這個國家叫‘赤嶂’?那中國呢?你聽過麽?或者宋元明清什麽的?”
花見茫然:“什麽宋元明清?清明倒是有的,到時候要給祖先上墳。”
“……”馬科無語,“行了,國家大事以後再說,你說我爹出去做生意,那為什麽咱們家現在窮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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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天老爺得了消息,說高香國非常時興皮草,達官貴人都以能穿皮貨為榮,因此想好好賺上一筆。”花見嘆了口氣,黯然道:“但那時家裏的錢都置了地,老爺手裏餘錢不多,所以就把家裏的田産房屋抵押給了渙州城裏的錢莊,借了些錢。說好一年就給還上的,沒想到老爺一去杳無音訊,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上個月中秋節,錢莊來收賬,把田契都拿走了,還不夠,太太只好折換了細軟,連老宅都賣了,才湊夠了錢。”
“啊?”馬科十分的不甘心,“一年到期,不能先還利息,本金續借麽?”
“什麽本金,什麽續借?少爺您說的我都聽不懂……”花見哭喪着臉道,“唉,您不知道,咱們家是外來戶,在鄧莊本就受排擠,多少人眼紅老爺手裏這些田産宅院,尤其是族長鄧七公,恨不得一口吞了咱們家呢。”
“我們家借錢,關族長什麽事?”
“本來管家大叔和賬房先生跟錢莊的人商量,想讓他們寬限些日子,可後來鄧七公帶着幾個長老跑來,說他們找城裏有名的鐵卦仙算過了,咱家老爺在去高香國的路上遇到了強盜劫匪,肯定早就一命嗚呼。錢莊的人本就耳根軟,一聽這話生怕自己的錢打了水漂,哪裏還肯通融。”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還有趁火打劫的,馬科又郁悶又生氣,道:“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太太沒辦法,只好傾盡所有還了錢莊的債。”花見說着說着眼睛都紅了,“咱們外姓人在本地沒有親房撐腰,只能忍氣吞聲。錢莊的債清算完後,太太把阖家的仆從都遣散了,只留了我跟她的陪房吳嬷嬷。還好當初賬房先生好說歹說幫咱們保住了五畝川地,還有這麽個小院兒,一家人才不至于無家可歸。”
馬科看了看破舊的屋子,暗嘆命運不公,不過到底是豬堅強的本性,轉瞬又安慰自己,好在債已經還清了,現在還有房子住,跟上輩子比還少了三十萬的房貸呢,負資産瞬間清零,可真是一身輕松。
再看看花見,覺得小姑娘長的挺可愛的,像自己現在這樣有有房有地有丫鬟,某種意義上說真是可喜可賀啊可喜可賀。
馬科想一想覺得生活又充滿了希望,拍了拍花見的肩膀:“沒事沒事,錢總能慢慢賺回來的。”
花見點頭:“是啊,等老爺回來一切都會好的。”
“老爺不在,還有我呢。”馬科笑道:“等我好了,會好好盤算創業的。”
花見搖頭道:“太太說了,咱們一家子婦道人家,規規矩矩小小心心地過日子就行了,一切還是要等老爺回來。”
“婦道人家?”馬科瞠目,一字一句道,“花見,我是男的。”
“呃……啊,是,奴婢方才說錯了,請少爺責罰……”花見見他瞪着自己,臉刷一下白了,腿一抖習慣性地又要下跪,馬科忙阻止:“哎——別跪別跪,我只是強調一下,不是責備你的意思。”
花見半屈着膝蓋,誠惶誠恐看着馬科。
“以後別叫我少爺,也不許跪我。”馬科真受不了古代這種跪來跪去的規矩,正色道,“還有,有外人的時候叫我小姐,沒人的時候叫我哥就行了。”
“啊?”雖然花見知道自家少爺得了失心瘋,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但沒想到他連尊卑綱常也統統丢了。
“就這麽定了。”
“噢。”花見雖然深覺不妥,但十二年來早就被馬珂調教成了逆來順受型,再不合邏輯的事兒,只要少爺說的,她堅決不敢反對。
“先叫聲哥來聽聽。”
“……”花見有點臉紅,抿了抿嘴唇,道,“哥。”
“哎。”馬科挺受用,“小家窮日子的,分什麽主仆,都是一家人,把日子過好就行了。”
“少爺……哥,你能這麽想就好。”花見欣慰道,“前幾天剛搬過來的時候,你一直悶悶不樂,為這還病了,差點連氣都沒了,太太怕你想不開,不知多擔心呢。”
馬科能理解馬珂這種心态,這孩子自小錦衣玉食,心氣肯定是極高的,忽然落難,雞鴨魚肉變成了粗茶淡飯,雕梁畫棟變成了竹籬茅舍,自然很難接受。
說起來這孩子真是氣性大,居然活活怄死了……不過這樣也好,不然自己怎麽能穿越呢,馬科還挺慶幸。
這天馬科終于感覺自己好了些,一大早就起了床,花見來給他送湯藥,見他起身忙伺候他穿衣服。
馬科對男性的自我認知還是比較深刻的,才不想讓個小姑娘給自己穿衣服:“行了,你忙你的去,我自己……”話沒說完,看着花見手裏的襦裙、褙子、膝褲什麽的馬上囧了,愣了半天,只得道:“那個……還是你教我吧,我、我忘記怎麽穿了。”
馬科脫了亵衣,露出細瘦的小身板,要說這個身體雖然瘦弱,但體型确實挺好,平肩細腰,窄臀長腿,一身細嫩的皮膚雪緞也似,作為一個男人實在是太過精致了。
冷不丁感覺兩道火辣辣的目光刺在自己身上,馬科轉頭一看,劉曉東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正趴在枕頭邊看他穿衣服,表情多少有點……色迷迷?
它這是什麽眼神啊……明明不過是只貓,馬科卻被它看的發窘,臉都紅了,還好花見沒發現,給他整理好衣服,道:“哥,我給你打洗臉水去,早飯是給你端進來,還是出去跟太太一起吃?”
“一起吃吧。”馬科說,在床上躺這麽多天他早就膩味透了。
花見走了,馬科看着鏡子裏的蘿莉不由得由嘆了口氣,還有四年才到十八,再穿四年裙子,恐怕純爺們也得變成異裝癖。
“喵”一聲輕叫,劉曉東貌似對穿上衣服的馬科興致沒那麽高了,意興闌珊地伸了個懶腰,邁着标準的小貓步下了床,走到馬科腳邊蹭了蹭他的小腿。
“睡醒啦?”馬科提着他的後頸将他抱到腿上,一邊給他順毛一邊問,“劉曉東,昨晚有沒有出去抓老鼠?這兒的老鼠肉可是綠色無污染的喲,好吃吧?”
聽到“老鼠”二字,小貓居然嘔了一下,接着砸吧了一下小嘴,乜斜了一眼馬科,貌似表示十分倒胃口。
“沒抓?不會?”馬科捏開它的嘴巴瞧了瞧,“你該有四個月大了吧?改天我找個大貓教教你吧。”
“喵。”劉曉東抖抖胡子,想要蒙混過關。
不學無術的家夥啊……馬科很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這個時候不學,長大這貓可就廢了,于是揪着它的耳朵:“我說劉曉東,人家的貓都是晝伏夜出,你倒好,天天跟着我,我吃你就吃,我睡你就睡,別是捕鼠功能都退化了吧。”
劉曉東不滿地用前爪撓了撓馬科的手,好像是嫌他太雞婆,馬科語重心長道:“做人要努力,做貓也是一樣,不幹活兒可不行。”
劉曉東貓小力微,擺脫不了他的魔爪,索性将腦袋搭在前爪上,懶洋洋地趴在馬科膝頭,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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