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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科回頭,只見一個相貌俊雅的青年站在身後,身高足以和穿越前的劉曉東媲美,高出現在的自己一個半頭還不止,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見馬科怔忡,青年指了指遠處的攤子,溫然道:“去罷,就是說是西門大官人叫你來的,別怕。”

西門大官人?西門放?馬科驚訝地看着他,原來他就是那個娶了十三個老婆,養了二十個女兒,招娣盼娣有娣來娣的爹?

不是吧?怎麽看上去這麽年輕?哪兒像是三十多歲啊,跟前世的自己也差不多年紀吧,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吶,馬科默默內牛……

西門放以為馬科被鄧有才吓壞了,也不再勸他,跟身後的小厮低聲吩咐了一句,不一會一個穿黃衣的老者便捧着一大包石膏粉遞給了花見,道:“姑娘拿着吧,大官人說了,送你們的。”

花見連連擺手,從兜裏掏出一點碎銀遞給黃衣老者:“不成不成,白送的東西不能要,小姐要生氣的。”

馬科也回過神來,跟着道:“謝謝大叔,該收的錢還是要給的。”

黃衣老者詢問地看了看西門放,西門放訝異地看了馬科一眼,雙眉一軒,點頭道:“收下吧。”

老者依言收了錢,花見收好石膏粉,馬科照着女子禮儀向西門放衽襟一禮,道:“多謝西門大官人。”

西門放莞爾一笑,擺手道:“不必多禮,咱們只是尋常生意往來,公平買賣,沒什麽好謝的。”

他說的風輕雲淡,既不讓人覺得倨傲,也不顯得吝啬,馬科覺得這個人實在是有意思,素質也挺高。

“那麽再會了。”馬科跟他告了別,拉着花見快步離去,那邊廂鄧有才這才回過神來,跳着腳叫道:“嘿!丫頭,你給我站住!”

“你是鄧七公家的大少爺吧?”西門放打斷了他的叫嚣,轉頭看着鄧有才,面色由晴轉陰,對着馬科時是睦如春風,對着他時卻像罩着寒霜。

鄧有才跟着他爹時常在渙州城內走動,雖未見過西門放,也聽過他的名聲,此時早就猜到面前器宇軒昂的男子便是西門大官人本尊,忙收斂了匪霸之氣,給他兄弟鄧有慶使了個眼色,繼而換了張谄媚的笑臉,恭敬道:“西門大官人好,家父鄧七,小人正是鄧有才。”

鄧有慶明白他哥是讓他別放過馬科主仆二人,當下悄悄往人群中退了兩步。

他兄弟倆的一點小伎倆怎麽逃得過西門放的眼睛,冷冷看了一眼鄧有才,對身旁的小厮道:“阿光,你去遠遠跟着方才那兩位姑娘,若是再有人為難他們,下手不必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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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小厮領命而去,鄧有才心中惱恨西門放多管閑事,右手伸到背後沖鄧有慶擺了擺,面上卻仍舊堆着一臉的笑,道:“不會的不會的,我們鄧莊民風一向淳樸,大官人多慮了。”

西門放冷笑一聲道:“鄧家少爺,聽我家生藥鋪王掌櫃的講,這半年每逢集市便有人在市場上抽份子錢,還聯合外地商戶打壓本地藥材價格,不知道這事兒令尊族長大人是否知曉?”

鄧有才臉色一變,嚅嗫道:“小人不知。”

“也罷。”西門放撣了撣衣袖上莫須有的塵土,道:“今日我既然來了,不妨多走一趟,去拜見一下令尊,鄧莊族長大人,鄧七老爺。”

馬科帶着花見走出市集,劉曉東忽然頂開蓋布鑽了出來,“喵嗚喵嗚”叫了幾聲。

馬科以為它是被吓壞了,便伸手将它抱在懷裏,摸着頭道:“吓壞了吧?你個小東西膽子好大,竟然敢咬人,本來我們是占着理的,你這麽一咬,反倒成了不是,再說那姓鄧的一看就不是好鳥,萬一哪天逮住你收拾一頓洩憤怎麽辦?貓肉丸你吃過麽?”

劉曉東扁嘴“喵喵”低叫兩聲,垂着眼,也不看馬科,只微微伸出點指甲來,用小爪子輕輕撓着他胸口的衣襟,一副幽怨可憐的樣子,似在抱怨自己好心沒好報。

馬科想起他被鄧有才掐了半天,眼睛都翻白了,一時不忍再責備它,哄道:“行啦,我知道你是個好貓,雖然不會捉老鼠,對我是很忠心的,只是以後大人的事兒你別瞎出頭,知道嗎?”

“喵。”見馬科不再責備自己,劉曉東馬上恢複了活力,小爪子摳着他的衣服猛的跳上他肩頭,“喵嗚喵嗚”叫個不停。

馬科被它吓了一跳,一邊拽着它後頸的軟皮往下扯,一邊斥道:“反了你了,還敢往我頭上跳!給我下來。”

劉曉東雙眼直勾勾看着馬科身後,一邊“喵喵”叫着,一邊不依不饒地還要往上爬,将馬科的衣服都扯亂了。

“哎喲你個小畜生,快下來!”花見眼看馬科都要走光了,忙幫着他把劉曉東從身上扯下來,塞進籃子裏,用蓋布壓緊了,道:“哥,你可把這小貓給慣壞了,以後別讓它跟你睡了。”

“喵!”劉曉東聞言在籃子裏翻來滾去,發出慘烈的抗議,花見惱了,道:“哎喲,沒家法了哎,你再敢欺負我哥,我就去抓十幾只老鼠來,把你跟它們關到一起,惡心不死你!”

“嗷……”劉曉東的叫聲更加慘烈了。

“是不是我身後有什麽東西?”馬科知道劉曉東雖然頑皮,但很少這麽玩鬧,理了理衣襟,悄悄轉過頭瞄了一眼,道:“花見,你看後面那個穿綠衣的少年,像不像西門大官人的小厮?”

“啊?”花見從随身荷包裏掏出個小鏡子,假裝整理鬓發,偷偷看了看,道:“好像是……他跟着我們幹嘛?是西門大官人派來的麽?”

馬科皺眉道:“說不定。”

花見收了鏡子,嘻嘻一笑道:“哥,你長的太好看,怕是西門大官人對你一見鐘情,要娶你回家做十四姨太呢。”

馬科哼了一聲,冷笑道:“好,哥要是做了人家的小妾,少不得把你帶去做通房丫頭,不過哥一個大男人可生不出孩子,到時候就全靠你了,十三個夫人,二十個小姐,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花見紅了臉,跺腳嗔道:“哥,你嘴巴太壞了!”

“走吧,我估計西門放派人跟着咱們,是怕鄧有才找我們麻煩。”馬珂雖然只有十四歲,但馬科可是實打實的二十六歲高齡,大了花見快一倍,話一出口也覺得這麽調侃一個小姑娘不大莊重,便轉了話題道:“聽他之前的話,怕是鄧家父子早就在生意上得罪了他,咱們只是湊巧當了導火索,跟我們沒關系。”

花見傻傻點頭道:“哥你說的有道理。”

“既然有免費保镖,咱們索性多逛一會兒算了。”

“好啊好啊。”花見小孩心性,好不容易出來趕一次集,自然喜歡多玩一會,歡喜道,“你上回不是問驢來着?咱們不如去看看賣驢的吧?”

從前馬珂很少出門,就算出去也有長工小厮等人跟着,這還是頭一回就帶了一個丫鬟出門,馬夫人從送他們出去就心神不寧,臨近中午更加忐忑,在廊檐下走來走去不得消停,隔一會兒就去門口看一看。

吳嬷嬷準備着午飯,見夫人着急,便寬慰道:“太太,少爺都十四歲的人了,虛歲都算十五,想當年老爺這個年紀的時候,都能一個人出去收皮子了,你就別擔心了。”

“他從小被我嬌慣的,什麽都不會,跟老爺沒法兒比啊……明明說午飯時回來,都這會兒了,怎麽還不見人影。”馬夫人嘆息道,“阿珂長的太紮眼,又着女裝,鄧莊這些人本就排外,讨債的時候就使了不少壞心,我怕有人難為他。”

“現下不同往日了。”吳嬷嬷道:“自從出了這次變故,我看少爺懂事多了,人也穩重,心眼也多,太太,你就放心吧。”

“是啊……确實,跟原先是大變樣了……”馬夫人輕輕點頭,若有所思。

“娘,我們回來啦。”馬科笑嘻嘻進了門,道:“娘,你猜,我買了什麽回來?”

馬夫人拍拍胸口,道:“我的兒,你回來就好,別的娘什麽也不要。”

“娘,你瞧。”馬科拽了拽手裏的繩子,從門外牽進來一頭灰毛小驢,“可愛吧?是花見挑的。”

“你買了頭驢?”馬夫人驚訝,“你哪兒來的錢啊?”

馬科讓花見把小毛驢栓到柴房旁邊,道:“賣書換的錢,本想買頭大的好幹活,花見非喜歡這頭小的,我看它長的挺精神,開了春估計就能蹿高一截子,現在買又挺便宜的,就依了她。”

“買驢做什麽啊?”馬夫人見馬科走了一路滿頭是汗,小臉紅撲撲的,忙擰了條毛巾給他擦臉,道,“若是有錢,也該買頭牛,春耕的時候也好犁地啊。”

馬科任由她給自己擦臉,笑着道:“娘,等我用這毛驢賺夠了錢,總能再買頭牛回來的。”

雖然不認為自己這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兒子真能幹點什麽,馬夫人聽了他的話還是挺欣慰,微笑道:“你有這個心就好。”

第二天,花見請了鄧梁來,在柴房旁邊搭了個小草棚,又釘了個食槽,算是給小灰驢安了個家。

劉曉東對來家裏的生物大都抱着懷疑的态度,尤其是适婚年齡的單身雄性生物,鄧梁自然也不例外,只要馬科在鄧梁周圍方圓三米內出現,它必然要蹲在兩個人中間進行監視,連鄧梁拿食物賄賂它都不為所動。

晚飯後鄧梁回了家,花見給小驢喂草,馬科抱着劉曉東站在旁邊看着,花見道:“哥,咱們給這小毛驢起個名字吧。”

馬科說好,花見道:“貓兒叫劉曉東,小驢就叫劉曉西吧。”

“嗷嗚……”劉曉東立刻表示強烈反對,鄙夷無限地睥睨着傻乎乎吃草的小驢,似乎認為對方無論在哪個層次上也無法和自己相提并論。

雖然劉曉東是個GAY,馬科也惱恨他非要跟自己表白,但既然已經表白過了,潛移默化地,在潛意識的層面馬科已經将他擺在了與別人不同的地位,自然也不想讓他跟一頭驢扯上關系,便道:“還是換個吧。”

花見歪着腦袋想了想,道:“那就叫灰豆兒吧。”

“喵。”馬科還沒發話,劉曉東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表示這名字起的好,花見小妹很英明。

“那就叫灰豆兒好了。”馬科拍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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