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好漢救命 …
“西門大官人大名叫作西門放,原是侯門之子,榮遠侯三代世襲,到了他這一代已是第五代,雖然沒了爵位,西門家在渙州也是數得上的名門。”花見雖然只是個小丫鬟,但素來喜歡八卦,鎮上村裏的事情知道的挺多的,“說來也怪,這西門大官人也不喜入仕,專愛做生意,家有良田千畝,還開着一家生藥鋪,除了荷香記,渙州七八家酒樓都是他的産業。就是京城沖州有名的秀鹿苑、聽風樓,也有他的幹股。”
原來是個成功的企業家啊,馬科摸下巴,聽起來倒是挺像劉曉東的。
“現今他雖然沒了爵位,但畢竟是侯門子弟,跟京城官員關系極好,以前常聽老爺說,渙州知州都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馬科心中感嘆,果然朝裏有人好辦事,什麽時代都是一樣的,紅色企業家官二代什麽的就是牛。
“不過啊,他最厲害的就是家裏老婆多。”花見話鋒一轉,道,“他今年不過三十多歲年紀,已經娶了十二房小妾,加上正妻,足足有十三個老婆。”。
“啊?”馬科好奇,咂舌道:“這麽多?他忙得過來嘛?”
“這算什麽,最巧的是,這十三個老婆又給他生了二十個女兒,卻偏偏生不出兒子。”花見嘻嘻一笑,道,“所以啊,這西門家的小姐名字都起的十分有趣,不是招娣就是盼娣,再要麽就是來娣、有娣。”
“噗……”馬科忍不住噴出一口茶來,怪不得這位西門大官人要娶這麽多老婆,真是太悲催了。
十月廿三,鄧莊的市集終于開了,馬科大清早就跟花見收拾停當,要去集上買石膏粉和驢。
花見看着鏡子咂舌道:“哥,你可真好看,比城裏的官家小姐還美。”
馬科無語,用一塊碎花帕子包了頭,道:“哥不愛聽這種恭維話,你省省吧。”
花見吐了吐舌頭,提着籃子跟馬科出了房間,小貓劉曉東仿佛知道他們要出門,上蹿下跳地不消停,馬科只好将它帶上了,塞在花見的籃子裏。
馬夫人站在廊檐下送他們,臨走拉着馬科的手囑咐道:“阿珂,路上萬事小心,若是遇到潑皮無賴,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早早脫身回家便罷。”
馬科知道馬珂從小被充作女兒教養,雖然馬夫人明明知道他是兒子,還是忍不住把他當女兒對待,便笑道:“娘,我一個大小夥子,怕什麽潑皮無賴,你安心等着吧,我們晌午就回來。”
馬夫人一愣,繼而失笑道:“可不是麽,我怎麽總是忘了你是個小子。”
為了方便貿易,渙州城外幾個村莊的市集是合開的,鄧莊和相鄰的王莊規模相近,因此集市便設在兩個莊子中間的一個打谷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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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谷場在鄧莊東面三裏地,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馬科和花見是步行,一個年紀小,一個身體弱,腳程都不算快,走了半個鐘頭才出了鄧莊。
“喲,這不是馬家妹子麽?”剛出村口,倆人便碰見了鄧家兄弟,鄧有才大概也是去趕集的,駕着輛簡陋的馬車,一見馬科眼睛馬上直了,笑着粘上來道:“妹子,我看你腳力不好,不如上哥的馬車吧。”
馬科還沒說什麽,只見劉曉東頂開籃子的蓋布探出頭來,恨恨剜了他一眼,露出亮晶晶的糯米牙,口中發出“嗚嗚”的警告聲。
馬科知道它雖然是只貓,但護起主來比狗還厲害,安慰地拍了拍它的頭,将它塞回了籃子裏。
想起鄧梁的話來,馬科瞄了鄧有才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謝謝,不用了,我們走得動。”
鄧有才以為他是腼腆害羞,涎着臉道:“別介呀,走疼了你的小腳兒,哥哥心疼呢。”
馬科被他惡心的差點嘔出來,低着頭快走幾步,冷笑道:“你丫操的心太他媽多了。”
“你說啥?”他聲音小,鄧有才沒聽清,催動馬車搶上一步,追問道。
“沒什麽,我是說……”馬科站定了,仰起臉一字一句道,“光天化日的,你這麽跟着我啊,有傷風化,叫人瞧見了,你爹那族長的面子可往哪兒擱啊。”
旭日初升,馬科一張粉嫩的小臉在陽光的照耀下明豔不可方物,雖然不施粉黛,但自有一種驚心動魄的自然美,鄧有才都看呆了,一行口水不由自主滴了下來,連劉曉東鑽出籃子,擡起右前爪,向上伸出明晃晃一截中指指甲都沒看見。
趁他發呆,馬科拉着花見快跑幾步混到了人群裏,鄧有才半晌才回過神來,“啪”一聲拍了拍大腿,道:“嘿,這妞兒,真他媽的好看。”
“吃了癟你還傻樂。”兄弟鄧有慶白了他一眼,鄧有才笑道,“你懂得什麽,木呆呆的女人有什麽好,哥就喜歡她這種烈脾氣。”
雖然是鄉下市集,因為是幾個村子合辦的,規模還挺大,馬科穿越以來一直沒出過門,混在人群中相當高興,盡管兜裏沒錢,但左看看右看看地十分自得,這下終于明白了前女友為啥那麽喜歡逛商場,就算什麽都不買也哈皮的不行。
“花見,石膏粉哪兒有賣的?”逛了個把小時,馬科終于想起正事兒來。
“去生藥攤兒上買呗。”花見指了指市集邊上幾個規模挺大的攤子,“小姐,你買石膏粉幹什麽?”
“用啊。”馬科拉着她往生藥攤走去。
倆人擠到生藥攤跟前,馬科問好價錢,第一次也不敢多買,只買了一小包,剛要掏錢,只見一只肥嘟嘟的大手伸了過來,掌心放着一點碎銀,鄧有才猥瑣兮兮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馬家妹子要的東西,哥請了,”
馬科臉色一黑,頭也不回地道:“不必了,好意心領,非親非故的,還是不要麻煩了。”
花見忙掏出錢來遞了過去,道:“老板,收我們的。”
“嘿……”鄧有才粗眉一挑,一把拍開花見的手,道,“你個死丫頭,敢拂我的面子!”
花見膽小,聞言忙賠笑道:“有才大哥,不敢讓您破費,我們帶了錢了。”
“收我的,老東西。”鄧有才将手裏的錢扔給老板,老頭兒本就認識鄧有才,知道他是個不講理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馬科,嚅嗫道:“這……這位姑娘,你看……”
馬科沒理會鄧有才,從花見籃子裏掏出那包石膏粉,輕輕放回攤子上,道:“對不起,老板,這包東西我們不要了。”
馬科拉着花見轉身就走,自始自終都沒正眼瞧一眼鄧有才,鄧有才毛了,搶上去閃身擋在馬科面前,道:“哎……你這小妮子,給臉不要還是怎麽的?”
花見還要賠笑,馬科一把将她拉在身後,擋在前面冷笑道:“你有多少臉?還給來給去的?”
鄧有才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馬科是在搶白他,還沒來得及回嘴,只聽馬科又道:“我的臉長的好好的,用不着別人給,你若是不想要你的臉,正好今兒逢集,擱在哪個攤子上賣一賣,說不定有人要。”
花見憋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劉曉東也鑽出了籃子,“喵”地叫了一聲,似在示威。
鄧有才大怒,道:“馬家妹子,你當你還是當初的千金小姐麽?你爹早就吃了強盜的板刀面,你家的土地金銀也盡數被債主們收了,要不是我爹可憐你們孤女寡婦,早就把你們逐出我們鄧莊了,你不知恩圖報,居然還敢這麽跟我說話!”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威脅加胡攪蠻纏,馬科氣的鼻子都歪了,冷笑道:“你爹是族長就了不起麽?我家是遭了些變故,但現在住的房契地契上寫的都是我爹的名字,蓋着官府的金印,你爹再大能大得過知州大人?你家的家法再大能大得過赤嶂律典?”
馬科字字在理,擲地有聲,鄧有才一時反駁不了,發狠道:“你少拿官府來壓我,實話告訴你罷,我原本看你長的俊俏,本想差媒人去說親,娶你做個小妾,讓你過過舒坦日子,沒想到你這麽刁蠻,哼!我看以後你在我們鄧莊怎麽嫁的出去!”
“我嫁不嫁人不用你操心!”馬科氣的都想笑了,對這種人簡直無語,搖了搖頭,對花見道:“不跟他扯了,我們走,買完東西早些回家。”
“喂,你站住!”鄧有才見他們要走,搶上去還想拉扯,指尖兒還沒碰到馬科的衣袖,只聽“嗷嗚”一聲低吼,接着手腕上便是一陣劇痛。
“哎呦!”鄧有才大叫一聲,定睛一看,只見花見籃子裏那只虎皮小貓竟咬住了自己手腕,四肢懸空,光靠一嘴尖牙挂在那兒,雖然它分量不重,也是痛徹心扉。
“你這小畜生!”鄧有才掐着劉曉東的脖子将它從胳膊上扒了下來,舉過頭頂就要往地上摔,馬科本已離開,心中忽然一痛,猛地回頭一看,登時大驚失色,叫道:“住手!”
馬科三步并作兩步沖過去,伸手想要搶下劉曉東,怎奈鄧有才人高馬大,他伸直了胳膊也夠不着,無法只得道:“你把我的貓兒還給我。”
鄧有才亮了亮手腕,道:“這小畜生敢咬我,看我今兒不弄死它!”
“你敢!”馬科急了,跳了一下,卻堪堪只摸到劉曉東的爪子,無奈央求道:“你把它還我,我請郎中給你瞧傷。”
鄧有才舉着小貓,冷笑道:“哥才不在乎一點診金呢。”四下看看,道:“你們幾個賣生藥的聽着,誰今兒也不許做這小娘皮的生意,不然我要他好看!”
鄧有才平時橫行鄉裏,凡是常來趕集的商人大多認識他,聞言雖然不忿,但都不敢說話,只搖頭嘆息。
眼看劉曉東被掐的兩眼翻白,馬科心如刀絞,握拳道:“鄧有才,你放它下來,不然我不客氣了!”
“嘿嘿。”鄧有才猥瑣一笑,伸手便來勾馬科的下巴,“真要放它也容易……”
“她的生意為什麽做不得?”鄧有才的手剛伸到一半,忽被一只鐵鉗般的手死死摁住了,再也伸不過去,只聽一個沉穩磁性的聲音道,“早就聽說鄧莊王莊的市集總有人欺行霸市,我原還不信,今日方才知道果有其事。”
一個高大的身影籠在了鄧有才頭上,一伸手便從他手裏接下了劉曉東,捧在手心看了看,輕輕放在了馬科懷裏。
“姑娘別怕,你的小貓不妨事。”那人柔聲道,“你要買什麽,去那邊西門家的攤子上,找那個穿黃衣的大叔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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