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床頭吵架床尾和 …
這天下午馬科再沒理劉曉東,而平時牛皮糖似的劉曉東似乎也被主人深深滴傷害了,獨自在柴堆裏找了個窩窩安頓下來,蜷在小棉墊上躲了起來,幾個鐘頭連水都沒出來喝。
馬科被一場夢一個貓攪的無心再幹活,悶悶不樂地趴在桌子上看書,可整個下午面前的《國事紀略》都沒翻一頁。
眼看時近黃昏,花見和吳嬷嬷還沒回來,馬夫人有點擔心,在門口看了幾次,敲了敲馬科的窗戶,道:“阿珂,你晚上想吃什麽?娘要做飯了。”
馬科清醒過來,忙道:“娘你歇着吧,我來做。”說罷将書放在書架上,出了房間。
馬夫人跟他往廚房走去,走了兩步總覺得哪兒不對,回頭看了看,問:“貓兒呢?劉曉東怎麽沒跟着你?”
馬科一聽見“劉曉東”三個字心裏就別扭,支吾道:“不知道,也許跑哪玩兒去了吧。”
“哦。”馬夫人嘟哝,“這倒怪了,以往這個時候它不是寸步不離的麽?”
馬科沒說話,進了廚房淘米蒸飯,而後坐在小板凳上摘菜,摘到一半習慣性地往門檻旁邊看了一眼,平時他只要在廚房,小貓總是蹲在那兒的,今天不在,居然感覺心裏空落落的,不由又想起了夢裏,劉曉東忽然消失,自己怎麽都叫不應……現在貓也不見了。
天色已晚,馬夫人親自下廚炒好了菜,花見和吳嬷嬷卻還沒回來,馬科怕菜涼了,便用大碗将菜碟扣起來保溫。
收拾完了,又想起劉曉東來,雖然心裏惱恨,到底怕餓壞了小貓,便分了些飯菜在它食盤裏,端着進了柴房。
柴房是茅草頂,不比磚木結構的房子結實,因為不住人,漏風的地方也沒收拾,平時馬科光是在這兒磨豆腐,倒沒覺得什麽,今天一想到那麽小個小貓被自己趕到了這麽簡陋的地方,立馬覺得這地方條件真是太差了。
其實說實在的,下午的事兒也不能全怪小貓啊……馬科這人天生心軟,幾個小時的工夫氣也消了,想想看,明明是自己做的春夢,就因為怕自己在劉曉東的影響下變成基佬,才把火都發在小東西身上,其實它有什麽錯呢,貓兒天生怕冷,鑽在自己懷裏睡也不是第一次了,幹嘛這次發這麽大的火?
馬科心懷歉疚,端着食盤站在屋中央四下看了看,卻沒找到小貓的影子,“咪……咪……”地叫了幾聲,也沒人應,無奈只好放下盤子,道:“行啦,出來吃飯吧,餓壞了自己算誰的啊?不吃飯難道要吃老鼠麽?”
劉曉東平時很狗腿,不知怎的今天氣性大的很,偏不出來,馬科沒辦法,嘆了口氣道:“好吧,是我不好,不該把火都發在你身上,你小貓有大量,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一邊的柴堆發出一聲幾不可查的輕響,像是一根細小的樹枝被踩斷了,馬科知道小貓聽着呢,就是耍脾氣不出來,便道:“好吧,那我走了,你要是氣消了,就自己出來吃飯吧,涼了可就不好吃了啊。”
馬科出了柴房,關了門,重重走了幾步假裝走遠了,而後踮着腳尖繞到後院,從柴房的小窗口看進去,只見柴堆微微一動,劉曉東小小的身影輕盈地躍了下來,四下看了看,确定沒人了,才一步步湊到食盤前面,先是無精打采地看了看,而後慢慢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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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科看着它吃飯的樣子,小臉一鼓一鼓的,小胡子一抖一抖,大大的眼睛低垂着,越看越覺得可憐見兒的,忍了半天終于道:“喂!劉曉東。”
劉曉東猛的擡頭,一眼瞅見窗戶上的馬科,眼中立刻流露出受傷的神色,一轉頭就要離開,馬科忙到:“對不起。”
劉曉東停了步子,卻不轉身,馬科只得道:“人人平等,人貓也是平等,我不該叫你‘基佬貓’,那是罵人的,以後再不會了。”
劉曉東歪了歪腦袋,左耳輕輕一抖,卻依舊不理他,馬科被它這傲嬌脾氣氣的笑了,道:“怕了你了,吃完飯搬回來吧。”
劉曉東這才轉過身來,道:“喵。”
馬科沒脾氣地擺了擺手:“吃吧吃吧,我也得出去看看了,花見她們怎麽還不回來。”
“喵。”
馬科剛轉到前院,柴房門便“吱呀”一聲被推開一條小縫,劉曉東施施然走了出來,眯着眼睛舔了舔嘴唇,小跑兩步跟上了馬科,道:“喵。”看樣子是要跟他一起出去找吳嬷嬷和花見了。
怕外面的路塵土大,弄髒了劉曉東的爪子毛皮,馬科彎腰将它抱在懷裏出了門,一邊往村口走,一邊随口問:“你吃飽了?”
“喵。”
“劉曉東,你脾氣也太大了吧,說你一句你就跟我翻臉。”
“嗚嗚。”劉曉東不承認自己脾氣大。
“不過我可告訴你,我說你可以搬回來,只是搬回我房裏,可別想再上我的床。”
“嗚嗚……”劉曉東表示抗議。
“怎麽着?”馬科挑眉毛,“別得寸進尺啊。”
“喵。”劉曉東馬上識相地表示妥協。
小兩口冰釋前嫌,親親熱熱往村口走去。
鄧莊距離渙州城有十來裏地,通着條兩車道的小路(板車的車),馬科抱着劉曉東剛拐上小路,遠遠便看見一架驢車正往這邊奔來。
車子還沒挺穩,花見便輕輕巧巧跳了下來,興高采烈道:“哥,你怎麽出來了?”
“怎麽這麽晚?”馬科上下打量一番,見她好端端的,這才放了心,“晚飯都做好了,就等你們回來吃呢。”
“哥你可別提了。”花見笑道,“我本想去繁華處擺攤,鄧梁哥卻說你說的有理,依你的話把我和吳嬷嬷帶到了一處小巷,說是這裏雖然過路的人少,但住戶多,若是賣熟了,以後的生意肯定好做……”
“行了,回家再說罷,就你嘴快。”吳嬷嬷笑吟吟嗔道,“太太怕都等急了。”
花見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跟着馬科往家裏走去。
馬夫人見他們一起回來自是高興,見飯菜涼了,複又生火回鍋,花見小孩心性,閑不住,又拉着馬科弄了草料去喂驢。
飯菜既好,馬夫人招呼大家吃飯,坐在飯桌邊問吳嬷嬷:“你們怎麽回來這麽晚?可是遇上了什麽不順的事兒?”
“沒有沒有。”花見這下打開了話匣子,搶着道,“我原以為攤子擺起來就會有人來買,原來這做買賣學問大着呢,不是光找個地方支下攤子就行的。”
“是啊,我們支好攤子,也不知道吆喝,傻呆呆坐在條凳上,等到中午都沒人問。”吳嬷嬷掩嘴笑道,“後來旁邊一個釘鞋的覺得蹊跷,問我道:‘大嬸子,這都晌午了,你們等的人還沒來?’我這才想起來,人家都不知道你們是幹啥的,哪兒會有人來買豆腐啊。”
馬夫人笑道:“可不是,你從小一直跟着我,又沒做過生意,花見又小,哪兒懂得吆喝,那後來呢?我看豆腐不是都賣完了麽?”
“後來我跟釘鞋的說,我們是賣豆腐的。”吳嬷嬷道,“釘鞋的笑着說,那你倒是喊哪,這會兒正是做飯的時候,一喊準有人出來買。唉,也怪我們沒出息,推來推去扭捏了半天,誰也張不開嘴。”
馬科嘆息道:“這不怪你們,都怪我,沒提前培訓一下如何推銷,也沒想個廣告詞。”
花見道:“不妨事,後來釘鞋的幫我們想了個法子,他給我們找了個木板,央求旁邊一個算命的用碳條寫上‘豆腐’二字,又标了價錢,等了小半個時辰,終于陸續有人來買咱的豆腐了。”
“聰明,我怎麽沒想到要做個招牌。”馬科拊掌道,“等下次去,我好好寫個牌子,讓大家都知道你們賣的是小馬豆腐。”
馬夫人笑道:“人家不是‘馬記’就是‘馬氏’,你叫‘小馬’倒也別致。”
馬科驀然想到以前劉曉東老是這麽叫他,心下不禁黯然,勉強笑道:“這麽聽着親切。”
“我們牌子寫的遲了些,人家午飯都做完了,所以直到下午也沒賣出去多少豆腐。”花見繼續道,“我還以為今天這些豆腐都賣不完了呢,沒想到一過申時,好些婦人都出來買菜,有人見我們人老實,豆腐又白,便少買些試試,又過了一會,原先買過的人竟又帶了別人來,不到申末一車豆腐都賣光了,前後不過一個時辰。”
馬夫人聞言笑的合不攏嘴,道:“看來‘小馬豆腐’果然是好,才半天的工夫名聲便傳出去了。”
“再看幾天吧。”馬科還是比較現實的,“新出現的東西大家總是好奇,喜歡嘗鮮,要想一直火下去,還是得東西好,我這幾天再改進一下工藝,争取把口碑做起來。”
飯後馬科跟花見将白天做好的豆腐都碼好了,又将灰豆兒套上石磨,開始磨第二天要用的豆漿,劉曉東閑來無事,跟着灰豆兒繞着磨盤轉,像是在鍛煉身體,沒一會把自己給轉暈了,搖搖晃晃倒在了一邊。
豆漿熬熟又是深夜了,馬科讓花見趕緊去睡,自己提着錢袋回房算賬。
雖然馬科在質量方面有自信,但當初為了吸引顧客,給自家豆腐定的價錢和鄧六娘家的是一樣的,因此算完帳後賺的也不算多,50%的毛利而已,好在人工不用算錢,就這麽積少成多地賺下去,加上買驢剩下的錢,開春的時候應該能夠買頭牛的。
算完帳,馬科又找了塊木板,在燈下開始刻“小馬豆腐”的牌子,劉曉東将棉墊叼在他腳邊,卧在上面打算給他作伴,可它畢竟只是小貓,等馬科大功告成,它已經睡的昏天黑地了。
收拾好東西子時已過,馬科洗漱休息,黑暗中聽得外面山林寂靜,北風漸起,嗚嗚地刮着窗棂,小貓劉曉東平穩的呼聲在桌下傳來,雖然身在異世,也感覺心中分外溫馨,平安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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