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通房丫頭 …

馬定邦回來,家裏一時人多了起來,地方便有些不夠住,晚飯桌上馬夫人道:“花見,今晚你就去阿珂房裏睡吧,讓定邦先住你的屋子,等過兩天天氣熱了,再另蓋間屋子給他住。”

馬科端着飯碗一愣,心道娘你這是又忘了我是男的了吧,于是咳了一聲,道:“我房裏床小,又冷,不如讓花見先去娘那裏住吧。”

他本以為這麽一提醒馬夫人肯定會明白他的意思,沒料到馬夫人接着道:“我與吳嬷嬷同住,床本就不大,再說房裏支了爐子,也沒有多餘的地方另支床了,還是去你那兒吧,反正你們倆都瘦小,擠擠吧。”

馬科這下是真愣了,還沒來得及接話,就聽花見道:“是,太太。”

左右看看,一家人都神色如常,仿佛丫鬟跟着小姐睡,這事兒本就是天經地義,完全沒人意識到小姐其實是個男人。

天黑後馬科的房門被敲響了,花見抱着自己的被子進來,低着頭道:“哥,我睡哪兒?”

馬科覺得有點牙疼,這房裏就一張一米三左右的單人床,又沒有沙發羅漢床什麽的,難道還要練少林梅花樁,睡在椅子上不成?

只得嘆氣道:“床上,你睡裏面,我睡外面吧。”

花見“嗯”了一聲,乖乖将自己的被子放到了床裏,道:“哥,不早了,睡吧,明兒還要早起幹活呢,後天該給荷香記送貨了。”

馬科吹了燈,坐在床沿上發愣,怎麽都覺得自己跟一個姑娘這麽睡着實在是太奇怪。

黑暗中只聽到床裏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不一會花見便鑽進了被子,道:“哥,睡吧。”

你想多了想多了……馬科默默催眠自己,花見滿打滿算不過十三歲,放在上一世這麽小的孩子按理都可以管我叫叔了,我又不戀童,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麽一想馬科覺得坦然了很多,将外衣脫了,也鑽進了自己的被子。

房中陷入了讓人不安的安靜,馬科僵直地躺着,一動都不敢動,雖然一直在跟自己做心理暗示,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特別有犯罪感。

“哥。”花見忽然問,“你冷嗎?”

馬科道:“不冷。”想了想又道,“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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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頭動了兩下,花見好像搖了搖頭,跟着道:“哥,我過來給你暖被窩吧。”

什麽?馬科渾身的血都湧到了臉上,她這是什麽意思?暖被窩?她知道暖被窩是什麽意思麽?

等不到回答,花見的手伸了過來,掀起了馬科的被角。

“別過來。”馬科忙阻止了她,壓下被角道,“你自己睡你自己的。”頓了頓又道,“花見,我娘可能今天是大意了,才這麽安排,明天,你還是睡她那屋裏去吧,我畢竟……将來若是恢複了身份,對你的名聲不好。”

花見“嗯”了一聲,片刻後忽道:“太太不是大意,她、她都明白的。”

“?”馬科一愣。

“哥,我是你的丫鬟,也是、也是你的屋裏人。”

“?”馬科愣上加愣。

“我如今伺候你,将來也是一樣。”花見的聲音小的幾不可聞,“我、我是被父母簽了賣身契賣給老爺的,我、我不能嫁人,只能、只能給你做、做妾。”

馬科一口氣憋在胸口,半天才順了下去,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通房丫頭。

原來馬夫人這麽安排,根本就是別有用意,順理成章,他是姑娘身份,花見跟她睡肯定是沒有問題,将來恢複了男子身份,也沒有什麽要緊,娶她當姨太太就OK了。

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花一般的年紀,小不丁點兒就被家裏人一紙契約賣給了別人,定下了低賤的身份……

馬科嘆了口氣,道:“花見,我跟老爺不一樣,跟太太也不一樣,我是拿你當妹妹看的,将來……将來你要是喜歡誰,我會風風光光地把你嫁出去,跟嫁妹妹一樣,你明白麽?”

花見沉默片刻,低聲道:“我、我誰都不喜歡,只喜歡……你。”

“……”馬科黑線,語重心長地道,“你才多大,知道什麽是喜歡,什麽是愛啊,你就是平時認識的人太少了……我一個娘娘腔有什麽好,你将來一定會遇到比我好千百倍的男人,跟他厮守終身。”

花見不語,黑暗中只聽到她輕淺的呼吸聲,越來越急,越來越急,片刻後忽然哽咽道:“哥……你不要我了麽?”

馬科被她這一哭弄的心都亂了,忙坐起來道:“你瞎想些什麽啊,我把你當妹妹,怎麽會不要你了?”

花見翻身轉向床裏,背對馬科,窄細的脊背微微抖動,啜泣道:“我、我明白了,我都聽你的,哥,你睡吧。”

馬科總覺得她誤解了自己的意思,但大半夜的又實在不好細細解釋,只得嘆了口氣躺下了。

躺了一會,馬科忽然有種悲壯的感覺,想想花見多漂亮一個小姑娘啊,自己還真是個柳下惠,美人睡在旁邊都能坐懷不亂,這得多大定力啊……

想着想着又覺得不對,正常的男人怎麽可能對這麽标致個姑娘不動心?莫非我不是BI,已經完全彎了?

這個念頭一出,馬科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心底裏馬上有個聲音辯白道:花見根本就不算是個女人,十三歲的蘿莉,發育還沒好呢,脫了衣服胸不一定有我大,我沒反應是正常的正常的……

可馬珂十五,花見十三,這年紀不是正合适麽?如花眷侶啊……

啊啊啊啊啊……

馬科正在內心天人交戰,門忽然一動,接着一個小小黑影走了進來。

劉曉東蹭完爪子,輕盈地跳上了床,見床內多了個人,先是一愣,接着躁了,待看清是花見,立刻用小爪子反複刨馬科的臉,憤慨地叫道:“喵嗚喵嗚!”

雖然它收着指甲,但光是肉墊兒這麽刨,馬科的小嫩臉也受不住,忙抱頭道:“你幹嘛幹嘛,不要打臉不要打臉,那是花見!”

劉曉東不依不饒,像是一肚子老陳醋的妒夫發現了偷情的妻子,“喵嗚”聲中帶着濃濃的批判與指責。

馬科早就知道劉曉東最是嫉妒別人跟自己親近,雖然覺得作為一個貓它這舉動實在是無厘頭,但長久以來已經習慣了它的無理取鬧,繼續抱頭道:“你夠了沒有,我們是清白的,她的房間讓給定邦住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劉曉東終于結束了拷問,不滿地撇了撇嘴,沖上去舔了舔馬科的下巴,方才躺到他肩窩卧下了,虎視眈眈看着旁邊的花見。

花見本來一肚子的委屈,被它這麽一鬧倒完全忘了,索性給它做了個鬼臉,劉曉東像是發現了新敵情,虎一下站了起來,往花見這邊挪了挪,在兩人正中間卧了下來,伸直了身體,盡可能長的在兩人之間劃出了一個楚河漢界。

馬科哭笑不得,道:“你這是幹什麽,也不嫌冷!”

劉曉東哼唧了一聲,趴着不動,馬科實在無語,無奈道:“好,算你狠,你就這麽睡吧……不然你在我身上再撒泡尿,免得別人不知道我是你的主人,半夜把我背走了。”

劉曉東瞪着眼睛看着他,貌似在考慮這建議的可行性,良久左耳一擺,頭上的燈泡忽然亮了。

馬科呻吟一聲,用被子蒙住頭道:“怕了你了,你要真敢在我被子上撒尿,我明兒就找個獸醫骟了你!”

聽到這個惡毒的威脅,劉曉東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乖乖又趴下了,繼續COS楚河漢界。

之後的日子,每晚劉曉東都兢兢業業地保護着馬科的貞操,為此被花見翻身時壓了好幾回,但我心依舊,毫無怨言。

到了初十,馬科又忙了起來,開始準備做豆腐第二天往荷香記送,原本她和花見、吳嬷嬷幹活還挺辛苦,馬定邦一來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雖然這哥們兒比較單細胞,頭腦簡單,但身強體壯,比馬科重了一倍還多,有的是一把力氣,幹活絕不含糊。有了這樣的好幫手,馬科放放心心将豆腐的産量加大了一倍,豆芽的産量翻了兩番,準備趁着開年大幹一場。

頭鍋豆腐一出鍋,馬科便切了一大塊,讓花見給鄧梁家送去,鄧梁平時對他幫的不少,雖然人面冷,但心是熱的,現在沒出十五,算是拜個晚年。

花見去了好久才回來,一進門就将馬科拉到屋裏,道:“哥,鄧有才被人給打了!”

“啊?”馬科詫異,誰這麽知心啊,我剛打完他又打?

“真的哎,打的那叫個慘哪,我在村口看見了,瘸着腿,臉上全是血印子。”花見“啧啧”感嘆一回,道,“我看八成是要落下疤。”

馬科回頭看了看劉曉東,沖小貓比了個大拇指,幹得好,這種人就該給他留點永遠的教訓什麽的。但又不明白他回去為什麽不糾結一批人來跟自己報仇,轉念一想馬上了然——他幹的又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事兒,酒醒以後哪兒還敢尋仇,要是被人知道他光天化日調戲民女,估計他爹的臉可就沒處擱了。

不過這種人內心陰暗,性格陰險,說不定會在背後使什麽壞招,馬科當下暗暗提起了警惕,對花見道:“花見,上次咱們逢集的時候跟他起過沖突,那人一看就不是個有胸懷的,怕是一直懷恨在心,你以後撞上他啊,能躲多遠躲多遠,能跑多快跑多快,明白麽?”

花見懵懂點頭。

有了馬定邦,馬科的生意做的是風生水起,不過一個多月,創造的銷量頂的上以前三個月的,雖然荷香記的回款還要一些日子,但光是零售也能包住成本。

進了二月中旬,天氣轉暖,馬科惦記着花見沒處住,早早便拿了些錢出來,打發馬定邦去找幾個匠人蓋房。

春耕還沒開始,村上閑散勞力比較多,馬定邦沒花幾個錢就雇了兩個匠人,三個雇工,又買了木料工具,不過半月便在花間隔壁起了一間土坯牆的茅屋,支了張板床後還顯得十分寬敞,索性将花見房中存着的黃豆搬了一半過去,空出來的地方還可以多屯點其他原料。

馬定邦搬進了新房,花見也終于可以回去自己屋子住了,走的時候頗有點依依不舍,馬科也覺得空落落的,脆弱的內心依舊在“我很正直”和“我是個GAY”之間糾結徘徊。

只有劉曉東顯得如釋重負,這晚早早便收拾幹淨自己趴在床上沖馬科擺尾巴,活像是等待妃子臨幸的君王,霸氣外露,又十分傲嬌。

于是馬科這晚囧囧的又被鬼壓床了,第二天起床對花見道:“天氣暖和了,以後要多給劉曉東洗澡,我又被虱子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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