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吃了吐 …

劉曉東咝咝咝地吸着氣,道,“我試了半年多了,到現在也只能在零點到天亮前能操控身體,其他時間……哈哈,就可以舔毛了。”

不是吧,那不是只有四五個小時?馬科皺眉:“一直這樣?”

“不是啊,剛開始怎麽使勁也變不回來,什麽瑜伽普拉提腹式呼吸冥想……最後我都絕望了。”劉曉東抱着枕頭道,“要不是天天能跟着你,我早就去死了。”

聽到一個“死”字,馬科心一突嚕,手下頓了頓,惡語道:“那你不死切。”

“說了舍不得你麽。”。

馬科心中一暖,撇撇嘴,細細将他傷口中的污泥髒物都剔除了,看着肌肉外翻的傷口,皺眉道:“不成,這麽敞着肯定長不好,得縫一下。”

“啊?”劉曉東扭頭看了看,卻看不到傷口,瞄了一眼馬科,道,“那你縫吧,這東西跟縫衣服差不多吧?我看你上回給花見教十字繡,弄的還可以。”

“你還有別的選擇嗎?要是被人知道你半人半貓,那可熱鬧了。”馬科翻着針線簸籮,道,“你知道這年月人是怎麽拾掇妖怪的麽?”

“供起來呗。”劉曉東信口開河,“逢年過節要給我燒黃裱紙和元寶蠟燭,還要供豬頭,孝順的還得給我供童男童女呢。”

“你當你是神仙啊?”馬科嗤笑,拿鉗子将繡花針彎成适用的形狀,用燒酒擦拭消毒。他本人不是學醫的,但他爸開着個開中醫診所,平時有人來外傷縫合他經常打下手,因此多少也有點手藝。

劉曉東嘿嘿一笑,道:“不過要是被人知道你這大小姐屋裏長年累月藏着個壯漢,估計我就得被釘門板了。”

“嘁!”

“不過有奸夫就得有淫婦。”劉曉東摸下巴,“到時候你也得沉豬籠。”

“去你媽的!誰跟你奸夫淫婦!”馬科踢他一腳,道,“老實趴着,我要縫了。”

“來吧來吧。”劉曉東咧着嘴地摸屁股,“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馬科握着針,閉着眼做了幾個深呼吸,這半天腦子暈乎乎的,要是手抖可就糟了,非把劉曉東整殘了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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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你先歇歇再練吧。”劉曉東拉着他的手讓他坐在自己身邊,“臉怎麽這麽白?難受麽?是不是低血壓犯了?”

“你怎麽知道我低血壓?”

“我什麽不知道?”劉曉東讓他往後靠,伸着胳膊給他按太陽穴,“我還知道你愛吃茄子不愛吃圓蔥,愛穿粗布鞋不愛穿繡花的,愛裸睡不愛穿內褲……”

“你夠了……”馬科拍他,“我可以了,縫吧,天快亮了,家裏沒有麻藥,你忍着點兒疼。”

劉曉東臉色一黯,咬着枕頭嗡嗡道:“動手吧,真要論疼,可不在身上,針戳算個啥。”

馬科沒聽出他言下的深意,擡腿坐到床沿上,感覺有點兒別着勁兒,跪坐起來,依舊是不順手,折騰半天喃喃道:“怎麽總覺得方向不對。”

“你這個二把刀蒙古大夫。”劉曉東嗤笑,“上來,坐我腰上不就得了。”

“啊?”馬科看了看他的腰,忽然有點囧。

劉曉東赤着上身趴在那兒,身軀健美修長,勁瘦的腰肌肉輪廓分明,磨舊牛仔褲松松卡在優美的腰線上,下面是輪廓挺巧的臀丘……

以前怎麽從沒發現他身材這麽好呢……馬科感覺嗓子有點發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臉倏地紅了,厚着臉皮跨坐在他腰上,道:“那、那我不好意思了啊,壓你一會兒啊。”

劉曉東哼了一聲,後頸的皮膚漸漸浮上一絲紅暈。

看來不好意思的不光是我一個人啊,哈哈,馬科挑眉,拿小鑷子仔細将劉曉東背上的傷口對齊了,輕輕一針縫了下去。

怕他疼的難受,一邊縫一邊跟他說話:“你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能變回來的?”

劉曉東想了想,道:“頭一次發現自己還能變成人,是你被人推河裏,大病一場那一次。”

“哦……”馬科回想起來,“那晚給我熬藥的人是你?”

“是啊。”

“半夜悄悄熬豆漿的也是你”

“可不是我麽,攤上你這樣的笨蛋我有什麽辦法?”劉曉東數落道,“寒冬臘月掉河裏還瞞着家裏人,弄的自己差點挂了。那天半夜裏你燒的都快四十度了,爸爸媽媽叫的那個凄慘哪,我的心都碎了。”

馬科無語,劉曉東笑了笑,“不過也虧得你病了,我心裏一急,這才變回來。”

馬科心中感動,問:“那怎麽又變回去了,第二天也不告訴我。”

“我也想啊,當時我可高興了,以為終于變回來了,給你熬了藥灌了,又陪你睡……呃,發了汗,後來扛不住睡着了,結果早上起來一看,擦,又變回去了,試了一白天也沒再變過來。”

“那你也該告訴我啊。”

“告訴你幹嘛?不得兩個人一塊兒急麽?再說你那時候身體不好,肯定經不住刺激,何況生意也忙。”

“告訴我幹嘛?”馬科氣的冷笑,“兩個人想辦法總強過一個人吧,再說我比你聰明了去了。”

“是,你聰明,你粘上毛比猴還精。”劉曉東翻白眼,“那我也不知道怎麽告訴你啊,我又不會說話,說了你又聽不懂,浪費口水。”

“你他媽不會寫啊!”馬科氣的敲他的頭,“爪子白長的啊?笨!”

劉曉東龇牙咧嘴抱頭,沉默了片刻,低聲道:“其實你不知道也挺好的,咱們都輕松些。”

輕松?什麽意思?

馬科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所謂的“都輕松”,大概就是不面對,不尴尬的意思吧?

他後悔了?

可他不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麽?他……他不是喜歡我,不會變的麽?

馬科腦子有點兒亂,心咚咚咚跳的慌亂,手下機械地縫着傷口,不再說話。

良久劉曉東感覺氣氛不對,咳了一聲,又道:“小馬啊,那天的事,你就當沒發生過吧,是我一時沖動。”

馬科手下一頓,果然,還是後悔了……

心不在焉地縫完最後一針,馬科忽覺手上一痛,低頭一看,原來是針尖刺進了指頭,血嘩地滲了出來,在指尖凝成了一粒鮮紅的珠子。

劉曉東感覺背上傷口被扯了一下,微微轉頭,道:“怎麽了?”

怎麽了?

馬科将手指放在嘴裏吮了吮,感覺一股子鐵鏽味兒在口腔中蔓延開來,不知怎的心頭怒火嘩一下冒了起來,比當初聽說小麗劈腿跟別人跑了都火大。

“好啊。”馬科咬着指頭冷笑道:“你說行我就行。”

“?”劉曉東覺得他話裏透着怪異,剛想回頭看看他臉色,馬科啪一下将一條浸透了燒刀子的布條狠狠按在他背上:“好了,縫完了!”

“哎喲!”劉曉東毫無心理準備,被酒精蟄的差點跳起來,半天吸着氣回不過神來,馬科已經端着臉盆出去倒水了。

他生氣了?劉曉東伸着脖子看着門的方向,心裏忽然不安起來,難不成,經過我這半年多的努力,他已經森森滴愛上了我?

不對,他又不知道是我,那他難道愛上了貓?

不會吧,他這樣正直善良的傻缺乖寶寶連掰彎都很困難,咋可能走上人獸的邪路?劉曉東撇嘴,推翻了自己的念頭。

那麽,他應該還是愛上了我的吧?至于原因……也許通過半年多來對我深深的思念,自己想通了?

劉曉東心裏又甜蜜又糾結,原本自己覺得現在這半人半貓的倒黴德行實在是太杯具了,非但保護不了他,還得靠他養着,哪兒還有資格奢求他的愛啊。

再說現在自己生活都不能自理,事業什麽的更不用說了,當初作為一個上市公司老板,跟他表白還且得考慮呢,現在連人都不是了,還能妄想啥啊。

能跟在他身邊兒就已經是天大的福分,偶爾趁便兒揩揩油也就罷了,真要是把他給那啥了,不是害他一輩子麽?

唉,還不如讓他娶了花見呢,再不成,他要是已然彎了,嫁給西門放也不錯,下半輩子也好有個依靠不是……

擦!我這麽着是不是太聖母了?劉曉東苦惱地撓頭。

真是越想越悲催,劉曉東苦着臉長長嘆了口氣,下巴搭在枕頭上左搖右晃地逛蕩着腦袋,等着馬科回來。

還沒等到馬科,忽聽一聲雞鳴遠遠傳來,接着一絲曙光從窗棂上透了進來。

天亮了。

馬科的生物鐘那是相當的好,平時總是清晨六點半左右準時起床,這天卻一直睡到了豔陽高照。

馬夫人想着他昨晚半夜受了驚,多睡一會也是應該,便沒有叫他,待得早飯時方從馬定邦口中聽到了關于劉曉東的“噩耗”。

馬科寵着劉曉東,家裏人都知道,馬夫人怕他因為小貓死了太過傷心,傷了身子,想了半天還是決定去安慰安慰他。

“阿珂,阿珂,醒醒罷,早飯都要涼了。”馬夫人輕輕敲了敲馬科的房門,沒想到剛敲了兩下門便開了。馬科衣衫齊整,雖然臉色蒼白了點,但兩只眼睛黑亮亮的,看起來非但沒什麽悲戚之色,反倒像是壓着火。

“娘。”馬科低低叫了一聲,馬夫人探頭一看,一眼掃見他床頭卧着個小小的毛團,心下不禁凄惶,還當他放不下死去的劉曉東,溫語勸道:“阿珂,生死有命,劉曉東沒了就沒了,你也別太難過,貓兒就算活到終老,也不過十來年光景,終究是不能陪你一輩子的,你就當他早死早托生,下輩子投個好胎罷。”

馬科古古怪怪冷笑一聲:“娘,你不用給我寬心,劉曉東他好着呢,且死不了,養幾天就沒事了。”

“啊?”馬夫人一時回不過神來,馬科徑直走到床前,将小貓輕輕抱了起來。

劉曉東失血過多,雖然傷口縫的妥當,頭還暈着,迷迷糊糊睜開眼,将小腦袋往馬科胸口一靠,輕輕蹭了蹭,舒服地嘆了口氣,抖抖胡子接着睡了。

馬科的臉比鍋底還黑,問馬夫人:“定邦下地去了麽?”

“還沒,剛吃完飯,這就要去地裏了。”

“哦,那正好。”馬科二話不說抱着貓走到定邦門口,敲了敲房門,“定邦,定邦。”

“大小姐?”定邦披着件褂子正要出門,一眼瞧見他手上的小貓,道,“呃……大小姐,我正要去找你呢,貓兒就交給我吧,我幫你在地頭找個好風好水的地兒一埋,你就放心吧。”

劉曉東聽到“風水寶地”、“挖坑埋了”雲雲,十分怨念地睜開眼,沖定邦龇了龇牙,低聲“唬唬……”地威脅了兩聲,表示自己還沒死,非但沒死,生命力還很頑強。

“喲,這小畜生還沒死?”定邦驚訝,“昨晚我瞧它一身的血,毛兒都涼了,還當它不成了呢。”

“禍害遺千年,哪兒有那麽容易。”馬科哼了一聲,道,“定邦,我最近身體不好,晚上老是睡不實,經常被鬼壓床……”說到這兒冷冷睃了一眼劉曉東,後者薄薄的耳朵抖了一下,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低着頭看都不敢看主人一眼,将小腦袋在馬科胸口埋的更深了些,看樣子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所以,小貓以後就跟你住了。”馬科将劉曉東往馬定邦懷裏一塞,“一會兒我把它的窩窩給你搬過來。”

“啊?”馬定邦抱着貓囧,一個大男人養個貓成什麽樣子啊?又不是狗,“大小姐……”

“什麽?”馬科冷着臉看着他,馬定邦被他身上撒發出的充滿怨念的王霸之氣森森震撼,硬是把後半句話掰彎了:“呃……今天的稀飯是吳嬷嬷熬的,那個,你別另放糖了,很甜,哈、哈哈。”

“知道了。”馬科嘴角挑了挑,對定邦點了點頭,似笑非笑看着劉曉東,“曉東,你們以後好好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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