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杠上了 …
從這天起馬科算是和劉曉東杠上了。
午飯時間。
“吃飯啦。”花見将劉曉東的小碗擺在桌邊,馬科用腳尖往定邦那邊一推:“上那邊吃去。”
“唬。”劉曉東歪着脖子憤懑地看着馬科。
“你現在跟定邦混,要好好培養一下感情哦。”馬科咬着筷子認真地說。
劉曉東冷哼一聲,擡起前爪刨刨刨刨……想把碗刨回馬科腳邊,怎奈背上傷還沒好,爪子又太小,沒兩下瓷碗被刨倒了,在地上滴溜溜轉了兩圈,“啪噠”一聲扣在了地上。
“讨厭!”花見一勺菜全都舀到了地上,氣的直跺腳,将瓷碗撿到了廚房門外,“出去吃去,盡瞎搗亂!”
劉曉東暴躁撓頭,“唬唬”抱怨了兩聲,垂下眼皮無精打采地走了。
“咪……”劉曉東細嚼慢咽吃了兩口菜,下巴搭在門檻上可憐巴巴往裏看,黑幽幽的眸子貌似還閃着淚光。
馬科無視,繼續吃飯。
求同情無效,劉曉東歪着嘴龇了龇牙,結束了無聊的弱受COS,狼吞虎咽開始吃飯,連菜裏以往看都不看的豬皮都吃了個幹淨。
膠原蛋白啊開玩笑,吃啥補啥啊嗯嗯。
睡覺時間。
“嘎吱嘎吱……”劉曉東撓門。
“我睡了。”馬科不開。
“咚咚咚……”這回換了人手扣門,“定邦打呼,我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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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就好了。”馬科不為所動,“再說你有時候也打呼,你們還能二重奏呢。”
劉曉東無語凝噎,嘆氣,垂頭喪氣蹲下身,變成毛團蠕動蠕動,走了。
片刻後定邦的房門輕輕響了一聲,馬科撇嘴,換了個姿勢繼續睡覺:“哼!”
床有點硬,枕頭不夠高,被子的味道也跟以前不一樣了……
馬科在床上扭來扭去睡了半天,悲催地發現,自己失眠了。
啊啊啊啊……馬科苦惱地把腦袋塞進被子裏,古代沒有安眠藥啊啊啊啊……劉曉東我恨你我恨你!
連着五天,劉曉東锲而不舍,天天晚上都要敲馬科的門。
“定邦腳臭。”
“墊子硬,我後背疼。”
“我耳朵癢,指頭太粗撓不到。”
“……”
各種理由千奇百怪,馬科卻是以不變應萬變,一句話打發他走人:“習慣了就好了。”
閉門羹吃的多了,劉曉東固然是天天郁悶垂頭喪氣,馬科也好不到哪兒去——劉曉東不在床上他就失眠,數綿羊數猴子數毛毛蟲都試了,沒用。
冤孽啊。
這天下午,馬科黑着眼圈蹲在廊檐下攤豆皮。
嘶拉……一個破了。
嘶拉……又一個破了。
馬科挫敗地扔下工具,托着下巴發呆。
劉曉東湊過來,卧在他腳邊,腦袋搭在他腳面上乘涼。
馬科後退,撤腳,劉曉東跟上,馬科再後退,撤腳,劉曉東再跟上。
退無可退,馬科放棄了,蹲着不動,任它施為。
蹲了一會,一人一貓齊齊張開嘴打了個巨大的哈欠。
“有人在麽?”忽然有人敲門,馬科擦着眼睛擡頭,只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鬟捧着個食盤進來,盈盈一笑:“你就是馬姑娘吧?你娘在家麽?”
“哦?是。”馬科站起身,“我娘出去廟裏還願了,你是……”
“我是隔壁西門家老夫人的丫鬟小蕊。”小丫鬟燦然一笑,露出一邊的小虎牙,“我家老夫人說,馬老爺原先幫過我家老爺大忙,如今他出門在外,姑娘和太太有什麽為難的事兒,盡管跟她老人家開口。”
“啊?”馬科皺眉,這是什麽意思?西門放獻殷勤也就罷了,怎麽西門老夫人也這樣?難道他們是雷鋒之家?
“這是今早城裏送來的時鮮果子,老夫人讓我給你家太太送一份過來嘗嘗鮮。”小丫鬟将食盤往馬科手上一放,“老夫人說,咱們鄰裏之間,擡頭不見低頭見的,讓你們不要客氣。”
馬科捧着食盤,見都是些瓜果,又不是金銀財帛之類,況且人家說是送給馬夫人的,他也不好推辭,只得微微一福,道:“如此多謝姑娘了。”
小蕊又道:“我們老夫人還說,現下天氣熱,她在別院悶得慌,讓姑娘得空去我們院子裏逛逛,左右都是女眷,不妨事的。”
西門放十幾個姨太太二十個女兒陪着,西門老夫人她老人家居然還寂寞如雪,打破馬科的頭他也不相信。
但人家人情似火地貼上來,他也不能強硬拒絕,于是微微笑了笑,道:“多謝老夫人了,只是家裏事情多,就不過府叨擾了。”
小蕊嘻嘻一笑,道:“那日瞧見姑娘在樹上摘桃兒,我家老夫人就喜歡上了姑娘,這兩天淨念叨你呢,奈何老爺和表少爺前段日子一直住在園子裏,不方便請你過來玩。昨兒他們去沖州辦事兒了,不在家,老夫人這才叫我過來請你,姑娘千萬不要見外。”
小蕊正叽叽呱呱說的起勁,忽見眼前黑影一飄,一只小貓已然張牙舞爪撲了過來,立時吓得大叫一聲:“哎喲!”
“昂~”劉曉東偷襲成功,不偏不倚撲到了小蕊身上,兩只前爪撓住她腰上的絲縧,一來一回蕩着秋千。
小蕊吓的不敢動,手足無措驚聲尖叫:“啊啊啊啊……”
“你給我下來!”馬科揪着劉曉東的耳朵将他弄下來,“劉曉東你瘋啦?幹嘛非禮小姑娘?”
劉曉東擺脫了馬科的雙手,蹲在小蕊面前,微微弓着腰,一副強勢送客的姿态:“唬……”
小蕊拎着裙子步步後退,顫抖道:“那個……我先走了啊馬姑娘,你有空兒記得過來玩兒,那個……這個貓就不要帶了。”
小蕊走了,大門“啪”一聲合上,馬科雙手叉腰,恨恨看着劉曉東,劉曉東歪着腦袋扁着嘴,也恨恨看着馬科。
大眼瞪小眼,倆人同時“哼”了一聲,別開頭去,再也不看對方。
是夜,劉曉東直接敲門:“小馬,小馬。”
馬科惡聲惡氣道:“幹嘛!”
“該拆線了!”
“哦。”确實,都七天了,也該拆線了,馬科只得起床,披上衣服開了門,繃着臉道,“你也不早點兒,我剛睡着!”
“我又控制不了。”劉曉東可憐巴巴。
馬科身高一米五二,劉曉東足足一米八五,倆人差了一個頭還多,馬科仰着脖子瞪着他,頭頂剛到人家胸口,甭管表情裝的多麽威嚴,威懾性實在是十分有限。
“白天是我不對。”明明客觀條件占着上風,可惜劉曉東是典型的妻管嚴,見馬科不爽連忙主動承認錯誤,腦袋一耷拉氣勢頓時慫了一截。
“哼。”馬科心裏舒服了點,“進來吧。”
馬科去廚房取燒酒找工具了,劉曉東脫了T恤,光膀子趴在他床上,把臉埋在枕頭被窩裏,深呼吸,立刻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因為小時候身體弱,經常生病,馬珂幾乎是吃藥吃大的,如今雖然健壯了些,身上那股子藥味卻落下了,聞起來苦苦的,被他的體溫一暈染,竟然泛起了一絲桃子似的甜味,特好聞。
劉曉東在枕頭上拱來拱去,馬科回來了,把東西往桌上一放,回身關門點燈:“蹭什麽蹭,澡也沒洗,蹭臭了回頭我還怎麽睡?”
“你又不給我洗澡。”劉曉東抱怨,“再說傷口還沒好呢。”
“你不是會舔毛麽?”馬科冷笑,用燒酒擦洗了鑷子剪刀,坐在床沿上,道:“我拆了啊。”
劉曉東将臉埋在枕頭裏,嗡嗡道:“拆吧拆吧。”
拆線比縫合容易的多,再說劉曉東恢複的也非常好,不一會馬科就拆完了,拍拍他的肩:“好了。”
劉曉東回頭看看,看不見,但還是馬屁哄哄地道:“小馬你手藝真好,一點都不疼。”
馬科哼了一聲,用燒酒将他的傷口擦了擦,道:“得了,回去睡吧。”
劉曉東往床裏一滾,道:“變都變回來了,回去沒得吓壞了定邦,再說變過去怪麻煩的,就讓我在你這兒呆一宿吧。”
馬科白他一眼:“床小睡不下。”
“能的能的,我不占地方。”劉曉東貼着牆,把自己睡成了一張照片兒,“看,還有起碼九十公分呢,保準不礙着你。”
馬科抱着胳膊看着他,看的劉曉東心裏發虛,讪讪道:“怎麽了?瞞着你的事兒,我不是都道歉了麽,你還記着仇呢啊?”
“東哥,你覺得,走到今天,咱們還能跟過去似的坦坦蕩蕩睡一個被窩麽?”
劉曉東一噎,馬科接着道:“是,我這個人随和,沒啥性格,這你也清楚,但随和也是有限度的,也要看是什麽事兒,你玩兒吃了吐,我玩不了。”
“小、小馬……”劉曉東爬起身,盤着腿坐在床上,心中一陣狂喜,“你、你是說……”
“我什麽也沒說。”馬科低頭,側着臉,幽暗的燈光将他柔美的五官輪廓加深了些許,剎那間竟與上一世依稀重合,分不清到底誰是誰。
“小馬。”沉默半晌,劉曉東低沉地道,“我待你的心意一直沒有變過,只是……世易時移,時過境遷,如今我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什麽也沒有,連身體也不完全屬于自己了,只能,只能陪你一天算一天,不敢奢望其他。”
馬科不語,劉曉東接着道,“你從前交過女朋友,又不是完全接受不了女人,以後,以後也許還會碰上喜歡的女孩兒,跟她成家立業,生兒育女。”
馬科又氣又恨,擡眼看着劉曉東,恍惚間依稀看到一層聖母的光輝正在他高大魁梧的身軀上冉冉散發,雖然又聖潔又慈祥,但——
簡直他媽的讓人要多生氣有多生氣!
“那你吶?”馬科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打算光棍兒一輩子?還是我行行好給你介紹個王莊的漂亮母貓,哦,不對,得是公貓才行吧?”
劉曉東黑線,苦逼地低頭抓着短短的頭發,聖母的光輝黯然消散。
“喜歡誰随便你,既然跟我沒關系,我就先睡了。”馬科打個哈欠,自言自語道,“明兒還要去見西門老夫人,順便游個園什麽的,那園子我早想去了。”
“不許去。”劉曉東警惕地擡起頭,“老巫婆才沒安好心呢。”
“你又知道了。”馬科冷笑。
“那是,我那天翻牆去他家偵查過的,老巫婆跟她一老姐妹兒八卦呢,說你比她十三個兒媳婦都好看。”劉曉東一臉的長舌婦嘴臉,“哪個正常人會娶十三個老婆啊,有極品的兒子就有極品的媽,搞不好那些個老婆都是西門老太太給他兒子張羅的,現在又想打你的主意……”
“誰打我主意你管的着麽?”馬科繼續冷笑。
“呃……”劉曉東語塞,接着道,“好歹你還叫我聲哥,我不能看着你往火坑裏跳啊。”
“那我謝謝你了。”馬科吹燈,往床邊一躺,側頭看着劉曉東,眼神亮晶晶的,“對了,哥,冬天的時候你跟我睡,我身上老有草莓印兒,你知道是怎麽回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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