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情面
謝妙看着周珏擰着眉有些痛楚的模樣,一時間心裏有些後悔了起來。适才那小紅馬根本沒有突然發瘋,是她見了周珏一本正經的模樣一時起了頑心,故意加快了速度,又作出一副搖搖欲墜的驚險模樣,本只是想吓一吓他的。誰知道他竟當真了,就這麽不顧一切的沖了過來,還徒手将她自馬上接了下來,剛才小紅馬跑得那麽般,他這一下定是摔得不輕。
“太子哥哥,你怎麽樣了?”謝妙的聲音裏帶了絲擔心。
周珏皺着眉頭,只覺得自己的後背一陣火辣辣的痛,他睜開眼一看,就見謝妙仍是趴在他身上,還用一雙黑亮的眼睛直直地注視着他。
“你……你給我起來!”周珏面上一陣發窘,沖着謝妙就喝了一聲,一雙手也跟着擡起來,像是要一把推開謝妙的模樣。
見了周珏臉上那避之不及的神情,謝妙這才反應了過來,她慌的雙手猛的一撐,快速爬了起來,然後又一屁股坐到他身邊的草地上了。謝妙的雙手撐在了周珏的胸口,周珏的臉頓時整個都擰巴了起來。
“這個可惡的丫頭,動作這般粗魯,是想将我的肋骨給壓斷嗎?”周珏咬着牙在心裏罵道。
“殿下您怎麽樣了?”德康已是下馬撲到了太子的跟前,他扶着太子的雙臂的手顫抖着,臉色也有些發白了。
“殿下可有哪裏傷着了?”蕭長慕也下馬跳到在周珏的身邊。那馬場總管也飛奔了過來,他臉色發灰,已是說不出話來,太子若是在馬場有了閃失,他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殿下,小人該死,小人今日就不該将那小紅馬牽出來。”馬場總管跪在地上自責不已。
“行了,都起來吧,我沒什麽事。”周珏朝衆人擺了下手,然後搭着德康的手自草地上坐起了身子。
蕭長慕聽得松了一口氣,他擡眼看看坐在一旁的謝妙,見得她神色呆呆的,忙又急得問道:“團子姑娘,你可有傷倒哪裏?”
“沒,沒有,我好着的。”謝妙連忙應了一聲。
衆人聽得都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德康也扶着周珏慢慢站起了身子。
“回去吧。”周珏緩着聲音道。
德康點點頭,欲擡手再扶一把,可是太子搖了下頭,拂了下衣袖,徑直朝場地之外走出去了。
謝妙也站起了身,她看着周珏玄色的常服後背處皺了一些,還沾了一些青草屑和泥土,她頓時心裏有些不安起來。
“太子哥哥……”謝妙喊了一聲他,面上的神色也有些後悔。
“行了,以後學着穩重些,別總這樣,一點女孩兒家的模樣都沒有!”周珏頭也沒回地道,他的語氣裏明顯帶着一絲譏諷和嫌棄之意。
謝妙聽得這話刺耳得很,擱在平日她早反駁上了,不過今日心裏着實有些理虧,她想想還是忍了下來。
“團子姑娘,你別生氣,殿下他,他沒有怪你的意思。”蕭長慕見得謝妙沉默不語的模樣,以為她心裏不好受,連忙走至她身邊安慰道。
“我才沒有生氣呢,太子哥哥肯冒着生命來救我,他對我這般好,以後他就是我過命的兄弟。”謝妙看着太子的背影,聲音大得足以讓走出去一段路的周珏聽了個清楚。
過命的兄弟?蕭長慕聽得呆了,周圍的一衆人聽得也是一時反應不過來,皆都一臉茫然的看着謝妙,他們沒想到這看起來嬌滴滴粉生生的,舉止卻是灑脫不羁甚至是有些魯莽的小姑娘,她竟說太子殿下是他過命的兄弟,這想法還真是夠清奇獨特。
“不可救藥。”
周珏咬着牙低低罵了一聲,想起剛才的情形,面上還是有些尴尬,忙加快了腳步想要離開這裏,這一通快走又扯得背上一陣生痛,他忍不住又将眉心一擰。
“主子,您背上是不是受傷了?”德康跟在他身側很是擔心地問。
“別聲張,快些回去。”周珏突然出聲阻止德康說下去,然後忍着疼痛快着腳步朝毓徽宮方向走去。
德康立刻心知肚明,他面色凝重,忙快速跟了上前。
“蕭世子,我要回去了,你也早些回吧。”馬場內,謝妙已是沒有騎馬的興致,她對着蕭長慕道。
蕭長慕也有些擔心周珏有沒有受傷,聽得謝妙這般說他點了點頭。
“也好,團子姑娘今日受驚了,我陪你回去早些歇下吧。”蕭長慕道。
謝妙也點點頭,兩人又一道出了馬場的門。
毓徽宮內,周珏和德康兩人剛進了門,聽得動靜裏面就有個女官模樣的迎了出來,見得周珏身上沾了塵土衣裳,那女官清麗的臉上浮過一陣吃驚之色。
“殿下這是怎麽了?有沒有傷到哪裏?”那女官很是着急地問。
“杜衡,去取些熱水,再尋些傷藥及紗布來。”德康沖着她就道,他語氣很是焦灼,因為他已是看得太子的背上有一絲濡濕透了出來,他料想他的後背定是被蹭破了。
“好好,我這就去。”那名喚杜衡的女官頓時臉色一變,口中快速應着然後就打算轉身進屋。
“不可聲張出去。”周珏看着杜衡添了一句,杜衡聽得面上一陣驚訝,可還是點點頭,然後快着腳步進了屋。
片刻之後,周珏進了內室,德康忙扶他在小榻上坐了下來,又蹲在了榻旁。
“主子,可以讓德康看一眼背後嗎?”德康問。
周珏點點頭,德康這才擡起手,解了周珏的外衫,又将他的中衣小心掀了一點,德康一眼看過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周珏的背上被蹭破了長長的一塊,破皮處還正隐隐向外沁出血來。
“主子,這樣不行,須得請得太醫來。”德康很是吃驚地道。
“行了,一點皮外傷,你幫着擦些藥就可以了。”周珏卻是異常固執地道。
德康雖是一臉的擔憂之色,可再不敢吭聲。不多時,外面有腳步聲傳來,周珏看了一眼門口,然後擡手将自己的中衣給拉了起來。
“殿下,水和傷藥我拿來了。”杜衡進了屋,将身邊的東西放在了榻邊的小案幾上,又輕着聲音對着周珏道。
周珏點點頭,杜衡忙又軟聲道:“殿下是哪裏受傷了?請讓杜衡替您處理。”
“不必了,德康在就可以了,你先退下。”周珏聲音不大,卻是有一股不容置喙的感覺。
杜衡只好住了口,面上的神色既是失落又是擔憂,頓了頓還是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杜衡出門之後,德康先是自盆裏舀些水洗幹淨了自己的手,這才蹲下身子伏在榻邊,替周珏解了中衣,拿塊巾子替他将背上的傷口拭了拭了,然後又将小罐內傷藥的倒在了傷口上。
藥粉倒上之時,傷口處一勸劇烈的疼痛,周珏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主子,可是德康手太笨弄疼您了?”德康忙停了手問道。
“無事,你繼續。”周珏擺了下手道。
德康只好硬着頭皮繼續撒藥粉,好不容易撒得好了,又拿起一旁小匣子裏的紗布條開始包紮。
“主子,您可是擔心謝姑娘被皇後娘娘責備,所以……”德康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太子無端受傷,若是傳到皇後娘娘的耳內,必是擔心不已,定是要查明原因的,身邊的一衆伺候的脫不了幹系先不說,謝家姑娘身為始作俑者,縱是親戚也要被叫去問上一番的。
周珏聽得沒有立即說話,只過了片刻待德康将傷口都裹好了又拉了中衣,他才慢慢開口了。
“那丫頭雖說頑劣得不像話,不過我總要看在雲城謝家表舅伯伯的面上……”
周珏低着聲音為自己解釋了一番,可腦海中卻是浮現謝妙驚恐着一張小臉喊“救命”的模樣。唉,那丫頭雖是頑劣得有些可惡,不過自己還真不忍見她被那馬兒摔倒在地上,也不願她被母後叫去問話。算了,自己這也算是盡到了身為親戚的職責吧,雖說是表了兩代的表親,可看在謝小侯爺的份上,又看在她一口一聲“太子哥哥”的份上,也就不跟她計較了。
周珏前後左右想了一退,漸漸也就消了氣。他換了身衣衫之後,仍然去了後院的書房。
再說謝妙回了靈犀軒之後,倒是老老實實的在屋子待了半下午,待快到晚膳之時,她回屋裏打開了自雲城帶來的一只箱子,低着頭在裏面亂翻了一通。
“姑娘,你這是要找什麽呀?淩燕幫你找。”淩燕忙過來問道。
“啊,找到了,就是它!”謝妙一把抓起箱子裏的一只小瓶子,然後
然後又起身往門外走去。
“姑娘,就快吃晚膳了,你這是要去哪?”淩燕急得問。
“我去趟隔壁,一會兒就回來。”謝妙說了一句話,人已是走出去老遠了。
隔壁?淩燕愣了下,過了半晌終于想起來,隔壁不是太子的毓徽宮嗎?可姑娘這個時候去哪裏做什麽?淩燕雖是一肚子疑問,可自家姑娘向來是來去一陣風似的,出門從來不讓人跟着,她也無可奈何,只好嘆口氣,回身收拾起被謝妙翻亂了的箱子來。
作者有話要說:太子真的只是礙于親戚的情面嗎?哈哈
我的評論區一直挺冷清的,看來小可愛們都和太子一樣,是禁欲高冷系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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