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沈嬌就這樣被他整個人抱到了懷……

見她神情落寞, 陸凝一顆心密密麻麻疼了起來,在夢中,她曾不止一次地露出過這個神情, 他卻總是冷着心, 視若無睹,陸凝莫名有種感覺,似乎若是再沉默下去,就會永遠錯過她。

他平日從不會向人解釋什麽,這一刻卻不由低聲道:“我今日去滿春院是談事情去了。”

沈嬌怔了一下,對上的卻是男人認真的眼眸。

見小姑娘呆呆望着他,陸凝又追加了一句,“沒碰裏面的人,以前沒碰, 以後也不會,你不必介懷。”

他的眼神太過深邃, 深邃到,這句話顯得鄭重極了, 像極了承諾。沈嬌一顆心不由顫了顫, 下一刻臉便紅了起來, “誰介懷了?”

她、她怎會在意這個?他愛碰誰碰誰, 跟她有什麽關系?他們還沒成親呢,就算成了親, 這一世,她也不會在意了。

望着她別扭的模樣, 陸凝總算放松了下來,這才察覺到胃部,就像有人拿針紮着似的, 不舒服極了,他擰了擰眉,首次在她床頭坐了下來,伸手将人連被子攬到了懷裏,下巴埋在了她頸窩處。

沈嬌身體徹底僵住了,反應過來後,耳根火辣辣燒了起來,一張小臉也越發嬌媚了幾分,她不自在地動了動身體,小聲斥責道:“你幹什麽?”

“別動,讓我靠一下。”陸凝溫熱的氣息灑在了她脖頸上。

沈嬌只覺得脖頸癢癢的,令她不自在極了,她僵在原處,也不敢大幅度掙紮,唯恐一不留神,被子滑下去,她又要尴尬地面對他。

她臉燙得厲害,唇也緊緊抿了起來,她敏感地察覺出他有一點點不對勁,也不知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心情不太好,說不清是出于對他的畏懼,還是什麽,她眉頭皺了又皺,竟真讓他靠了一下下。

片刻後,她才道:“還沒好嗎?”

哪怕隔着一層夏涼被,陸凝也能感受到少女柔軟的身軀,這麽抱着,他似乎更難受了,陸凝眉心擰了起來,唇無意識碰了碰她白皙的耳垂,在她脖頸上蹭了一下。

沈嬌腦袋轟地一下響了起來,臉上的紅暈也一下從耳朵上蔓延到脖頸上,她再也顧不得旁的,小手從被窩裏伸了出來,連忙去推他,“你、你幹什麽?!”

只覺得這人真的好過分。他們明明還沒成親呢,他怎麽可以?

小姑娘羞得渾身上下都透着粉,兇巴巴地想将人推開,殊不知她這點力道,在陸凝眼中,不異于蚍蜉撼樹,他擰了一下眉,語氣都重了一分,“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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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嬌推又推不開,因為掙紮,圓潤的肩頭也露了出來,陸凝原本就有些不适,臉頰觸碰到她細膩瓷白的肌膚時,只覺得呼吸都亂了幾分,他良好的自制力也有些潰不成軍,原本怕吓到她,只想抱一下的,此刻竟真生出了一兩分旁的想法。

察覺到他呼吸粗重了些,沈嬌吓得整個人都僵住了,腦海中再次跳出了那一晚的事,他原本還只是立在他床頭,神情淡淡的,等他呼吸亂掉後,一切都一發不可收拾了起來。

她又記起了那晚的疼痛,掙紮忽然就劇烈了起來,聲音都帶了哭腔,“你走,你怎麽這麽讨人厭……誰準你過來的!”

她縮成了一團,見他放開了她,小兔子般縮到了最角落裏,還不忘拿被子裹緊了自己,只拿一雙泛着紅意的眼睛盯着他,似乎他是多麽可怕的怪物。

陸凝揉了揉眉心,伸出手臂捏了捏她的臉,沒忍住啧了一聲,“怼你父親時,不是挺威風,現在知道怕了?”

沈嬌懵了片刻,才意識到他什麽意思,見他竟什麽都知道,沈嬌一時只覺得手腳冰涼,“你監視我?”

聖旨下來時,她不僅萌生過揭發他的念頭,甚至想過逃婚的可能性,一想到她若真的付出了實踐,說不準小命已經沒了,她就止不住地輕顫了起來,眼眶都又紅了幾分。

一副戰戰兢兢,又可憐巴巴的模樣。

陸凝沒料到她竟怕成這樣,眉頭不由蹙了起來,他也不純粹是為了監視她,一想到她倒在血泊中的模樣,他心髒就一陣陣發緊,他只是不希望她出事罷了,此刻望着她指責的目光,他又說不出解釋的話。

“你若不喜歡,我可以讓人離你遠一些。”

是遠一些,卻不是直接讓人離開。沈嬌真應該感謝他不屑撒謊,一想到近日來的種種事,皆在他一雙眼睛下,沈嬌就一陣膽寒。

她抿着唇,沒吭聲,半晌才冷靜下來。他定然是怕她會将他謀逆的事說出去吧?

以他的性格,派人監視她,才正常不過。沈嬌垂下了眼睫,過了片刻,才說:“你我尚未成婚,你卻屢次夜闖我的閨房,不管出于什麽原因,終歸不妥,陸公子是覺得我不值得被尊重嗎?”

她不由擡起了頭,直直望着他,目光澄清而冷靜,許是心中憋着一股氣,總歸是硬氣了起來。

陸凝目光逐漸幽深了些,望着她倔強的小臉,他心中終究是軟了軟,此次來都來了,他不想就這麽離開,半晌才按了一下疼得愈發厲害的胃,啞聲道:“不來也可以,你去給我煮碗粥。”

他夢到無數次,她為他送粥的場景,卻一次都不曾喝過,終究是帶了些遺憾。等他想喝時,她卻再也不曾送過了。

見他竟這麽理直氣壯地提要求,沈嬌不由咬了咬唇,越發覺得他讨厭了,就會大半夜折騰人。

她一時沒有動,想到忙一次,夜晚就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她又覺得有些劃算,忍不住小聲道:“你先出去。”

陸凝沒有起身,只是淡淡瞧着她,“直接穿便是,我還會偷看你不成?”

他五官冷峻,明明一副清冷矜貴的模樣,卻又這般,這般……沈嬌不知怎麽形容,臉瞬間又紅成了煮熟的蝦米。

她臉皮終究有些薄,沒能發現男人幽深的目光裏有片刻的掙紮,他也不知是怎麽了,就想看她臉紅的模樣,少女一身肌膚比初雪都要白,臉上染上紅霞時,更是美不勝收。

她羞惱地瞪着他,他卻從容不迫地望着她,目光冷靜自持又晦澀難懂,沈嬌有些受不住,忍不住別開了目光,“不想吃算了。”

兩人離得不算遠,陸凝一伸手就能将她捉到懷裏,見她沒了夢裏的乖巧,脾氣愈發大了起來,他不由啧了一聲。

他終是轉過了身體,背對着她,催促道:“快點,晚了明天還來。”

沈嬌從未見過他這麽無賴的模樣,氣得好想咬他一口,怕他真來,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得将手臂伸了出來,将衣服一件件抱到跟前,裹在被子裏穿衣服。

陸凝看不見,耳朵卻更靈敏了,不僅捕捉到了衣料的摩挲聲,也聽到了她輕微的呼吸聲,他只覺得胃部的灼燒感都被某種反應覆蓋了,陸凝猛地大步離開了。

沈嬌沒料到他又走了,也管不了那麽多了,連忙穿上了衣服,她動作很快,時不時警惕地望一眼屏風處,許是太緊張的緣故,等穿好衣服下來時,她身上出了一層薄汗。

她不太會挽發,只尋了一個綢帶,任意綁了一下。

她出來後,果然瞧見半夏睡得正沉,陸凝則負手而立,待在院中,虧得素心閣有了小廚房,她不必跑到府裏的大廚房,在這兒就能給他熬粥。

說起小廚房,還多虧了聖上的賜婚。

韓國公如今正得聖寵,陸凝前途也不可限量,沈嬌能嫁給陸凝,仔細說起來算是高攀了,畢竟安國公府已經有了沒落的趨勢。榮氏有心為兒子鋪路,見沈嬌親事不錯,就生出了籠絡她的心思,前幾日,就以沈嬌需要日日喝藥為由,準許素心閣添了小廚房。

廚房內如今什麽都有,只是簡單熬個粥,并不算難,沈嬌取出山藥、花生、紅棗、小米,認真清洗了起來。

陸凝也跟了上來,男人斜靠在門框上,瞧見她忙碌的模樣,只覺得心中軟成了一團,誰料下一刻,她就被難住了。

沈嬌不會生火,她試了兩次,都沒能成功。她咬了咬唇,正欲出去時,卻瞧見陸凝朝她走了過來,他竟不知何時也來了。

陸凝很快便生起了火,燭火明滅間,他那張面若谪仙的臉,隐約多了幾分生活氣息,原本的他,總是沉默寡言,冰冷至極,活像個無欲無求,不染塵埃的神祗。

沈嬌忍不住偷瞄了他一眼,這才發現,他臉色有些過于蒼白了,她不由眨了眨眼,先往鍋裏添了水,又将洗好的食物倒入了鍋裏。

熬粥頗為耗時,前期也不需要一直盯着,将粥放入鍋中後,直到等粥沸騰,都無需再管,她又忍不住看了陸凝一眼,遲疑着問他,“你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

陸凝本不想承認,瞧見小姑娘眼中不自覺流露出的關切,搖頭的動作變成了點頭,下一刻就見她撇了下嘴,小聲哼道:“活該,讓你欺負人。”

她聲音很小,自以為陸凝聽不到,卻不知習武之人,聽力有多好,陸凝眸色微動,有些啞然失笑,只覺得小姑娘這個模樣有點可愛。

下一刻,卻見她起身站了起來,從櫥櫃裏翻出一盒糕點,推到了他跟前,“你先墊墊。”

陸凝不太想吃,站着沒有動。

沈嬌咬唇,只覺得他不識好人心,又小聲嘟囔了一句,“餓死得了。”

陸凝居高臨下望着她,許是不太舒服的緣故,眉眼更顯寡淡,神情也恹恹的,“你喂。”

他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赅,沈嬌皺了皺鼻子,不理他,愛吃不吃,她才不管他,明明可以狠下心不管,見他真不吃,她又忍不住偷偷瞄他,“你究竟要不要吃?”

陸凝不愛吃糕點,他胃不舒服時,更不想吃這種甜食,對上少女暗含擔憂的目光後,他神情微頓,終究是伸手捏了一塊,僅僅咬了兩口,就又丢回了盤子裏。

他時常胃疼,平日也沒覺得多難熬,總是忍忍,吃點東西就好了,今日竟是越來越難受,沒一會兒,疼得額前都滲出一層汗。

陸凝蹙了蹙眉。

沈嬌一直小心觀察着他,見他不吃糕點多少有些無奈,鍋又被粥占着,也做不出其他的,見他疼得唇色都泛着白,她也不由蹙了蹙眉,只覺得他有時就像個孩子,這麽大了,都不會照顧自己。

陸凝習武多年,自然不會在意這點疼痛,小姑娘眼中藏不住的關心,卻讓他覺得,他不必一直緊繃着神經,在她面前,他完全可以放松下來。

陸凝不由看向她,“過來。”

沈嬌以為他疼得受不住了,乖乖走到了他跟前,正想伸手扶住他的手臂時,下一刻,男人卻長臂一揮,将她撈到了懷裏,他拿下巴蹭了蹭她柔軟的發頂,啞聲道:“讓我靠靠。”

沈嬌就這樣被他整個人抱到了懷裏,她的臉騰地一下又紅了,在寝室,他抱着她時,好歹隔着夏涼被,如今卻是實實在在貼在了一起,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髒跳動聲,怦怦怦,一聲大過一聲,哪裏有極其虛弱的模樣?

她緊張又無措,臉也紅得厲害,不懂他幹嘛靠她身上,他就算沒有力氣,完全可以靠在門上,她也可以扶他回房休息。

她身材嬌小,比他矮了一頭多,這個姿勢,他應該不舒服吧?沈嬌腦中亂糟糟的,都不知道想了什麽,反應過來後,她想伸手推開他,誰料愣是沒推動。

陸凝擰了一下眉,聲音低啞暗沉,“乖一點,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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