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二合一 她一雙眼睛羞惱地看向他,“陸……

滿春院共有三層, 白天基本沒什麽客人,到了晚上這兒才會熱鬧起來,此刻, 老鸨也沒有出來迎客, 僅有兩個姑娘百無聊賴地在門口守着。

這兩人一人手裏拿着一個團扇,半遮着面容,露出的眉眼都十分勾人,她們的衣着甚為大膽,僅披輕紗,輕紗下繡着的荷花肚兜都露了出來,荷花高高聳立着,令人無端臉紅心跳。

沈嬌不小心掃到後,小臉瞬間紅了, 她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對表妹道:“他想來就來, 随他去好了,不必管他, 我們都跟榮家表哥約好了, 別誤了時辰, 快走吧。”

趙紫璇不甘心就這麽離去, 大婚在即,他若真敢碰別的女人, 那還得了,等成了親豈不是更放肆?

趙紫璇哪舍得讓表姐受這個委屈, 只恨沒帶上鞭子,她氣咻咻道:“不成,必須進去瞧瞧才行, 他若只是談事情也就罷了,若敢胡來,看我怎麽收拾他!”

她說完,拉着沈嬌就往裏沖。

那兩個女子已經注意到了她們,見她們一個柔美動人,一個明豔俏麗,都不由愣了愣,根本沒料到随便兩個小姑娘,都能漂亮得足以來她們這兒當頭牌。

反倒将她們襯得姿色平平了起來,兩人的目光一一掃過沈嬌和趙紫璇身上的錦衣華服、發簪和玉镯,心下不由泛酸,生得漂亮也就罷了,出身竟還這麽好。

紅柳是個沉不住氣的,頓時嘲諷道:“哎呦,兩個大小姐怎麽跑來了滿春院?難不成剛剛進去的有你們的心上人,啧啧啧,你們還是盡早回去吧,這男人呀,進了我們滿春院,不睡一兩個姑娘是不可能離開的,你們說不準就得候上一天一夜呢。”

見她陰陽怪氣的,趙紫璇氣不打一處來,恨自己沒有帶鞭子,她毫不客氣嘲諷了回去,“你們滿春院的姑娘,都長你們這樣?醜不拉幾的,還敢站出來迎客呢?我瞧着都反胃得慌,真有男人眼睛這般瞎,這都能睡下去?莫不是得用綢帶綁着眼睛吧?”

紅柳沒想到她一個小姑娘,竟這般牙尖嘴利,氣得頓時跳腳,“你!少說這些沒用的,你再嫉妒,也改變不了你們心上人也愛來的事實。識趣的就趕緊離開,別耽誤我們迎客!”

她們每日守在門口,見過不少小姑娘跟着情郎跑來鬧事,遇到這樣的,都會攔着不讓進,這時,紅柳便給護衛使了個眼色,讓人推搡着将她們往外趕了趕。

半夏等人連忙護住了她們,才沒讓護衛近她們的身。

見他們根本不讓她們進去,趙紫璇氣死了,偏偏他們人多勢衆,她們根本闖不進去,好氣好氣。

沈嬌又摸出一顆糖果,塞到了趙紫璇嘴裏,就這也沒能安撫住她,她連哄帶勸地拉着她往醉香閣的方向走去,“不讓進就算了,榮表哥肯定點了一桌子菜,正等着我們去吃呢,我們先去見他吧,總不好遲到。”

榮表哥三個字,卻讓趙紫璇眼睛一亮,這下變成她拉着沈嬌,往醉香閣趕了,很快她們便到了醉香閣天字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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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就在門口候着,見她們到了,連忙幫她們推開了包廂的門,笑道:“姑娘快進去吧,我們少爺已經到了,就等二位了。”

趙紫璇只略一點頭,就拉着沈嬌進了包廂。

榮傅也才剛來,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錦袍,衣擺處繡着綠竹,頭發用發帶随意豎了起來。

他本就生得好看,一身白衣襯得他越發儒雅俊朗了幾分,頗有種溫潤如玉的氣質,一點都不像個奸商。與他打過交道的,才清楚他溫文爾雅的外形下是怎樣的城府和心機。

榮傅再次拎起了白玉壺,為她們一人倒了一杯水,他骨節分明,手指細長白皙,倒水的姿态行雲流水,好看得不行,丫鬟們沒忍住瞄了好幾眼,唯有沈嬌和趙紫璇不動如山。

沈嬌是見慣了陸凝那雙好看的手,趙紫璇則純粹是個睜眼瞎,榮傅笑道:“表妹和趙姑娘入座吧,一路走來,也該累了。”

說着,将兩杯水,推到了她們跟前。

沈嬌連忙道了謝,有些不太好意思,“表哥,我們自己來就好。”

趙紫璇已經端起水杯,一飲而盡了,一點都不客氣,見表姐道了謝,才跟着說了聲謝謝。

說完謝謝,她就眼巴巴看向了榮傅,平日裏她一雙杏眼總是帶了點狡黠,此刻大抵是有求人之心,瞧着乖巧得不得了,倒是顯得淑女不少,一開口,卻又破壞了那股子文靜,“表哥,你餓嗎?”

榮傅正想給自己也倒一杯,斟茶的動作頓了頓,“趙姑娘餓了?我已經點了幾個招牌菜,剩下的打算讓你們看着點你們喜歡的,想必一會兒菜就上來了。”

“不是,不是,你跟着表姐喊我表妹就行,你如果不餓,咱們就晚會兒再吃吧,我想請表哥幫個忙,表哥這般仗義,一定會答應的對不對?”

她眨巴着一雙杏眼,眼巴巴瞅着他,小眼神也有些可憐兮兮的,口中的話,卻又帶了點威脅的意味,似乎他不答應,她定會讓他好看。

榮傅咳了一聲,莫名有些想笑,硬是忍住了,“表妹直言便是,榮某若能幫上,自會盡力。”

沈嬌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下一刻,就聽表妹道:“夠意思,這個表哥我認定了,那表哥帶我們去一趟滿春院吧!你是男子,肯定讓你進的!”

榮傅神情微頓,若他沒記錯,滿春院……

見他神情有些僵硬,趙紫璇雙手合十,對着他,拜了拜,“拜托拜托,我們實在是有要緊的事,表哥幫我們這一次吧。”

沈嬌拉了拉趙紫璇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說了,她對榮傅道:“表哥不必聽她的,那等烏煙瘴氣之地,不管出于什麽原因,去了總歸不妥,今日表哥就當沒聽到這話吧。”

見她心意已決,趙紫璇鼓了鼓腮,終究沒駁了她的面子,榮傅溫和道:“你們是想去尋人?不若這樣吧,兩位表妹若信得過我,我可以幫你們過去一趟。你們兩個就不必過去了。”

趙紫璇眼睛一亮,正欲說什麽,就見沈嬌搖了搖頭,“真不用麻煩表哥,本就不是什麽重要的事,表哥不必跑這一趟,平白浪費時間。都午時了,大家也該餓了,讓小二上菜吧,一會兒就讓表妹為你講講京城流行的首飾。”

她話已至此,榮傅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吩咐小二上了菜,醉香閣一共有十八道招牌菜,他竟全部點了一個遍,原本趙紫璇還有些悶悶的,等到十八道招牌菜一一被呈上來時,她就不由瞪圓了杏眼,“榮表哥,你老實說,你家是不是有金山?”

要知道,醉香閣的菜可是貴得緊,每一道招牌菜的價錢都頂十來道普通菜肴的價錢,哥哥之前請她們吃飯,也僅點了四道而已,他一出手就是全部的招牌菜,這也太豪爽了!

她眼睛亮晶晶地瞧着他,一掃剛剛的不快,榮傅從未見過一個人的心情可以轉化的這麽快,也沒想到一個人的表情能這般豐富,不由笑道:“金山沒有,管你們吃得盡興還是可以的,表妹們不用跟我客氣,若有旁的想吃的,也可以随意點。”

趙紫璇眼睛更亮了,順勢提要求,“那我們吃完,表哥再給我們買點城東的鹵鴨脖吧。”

趙紫璇早就想吃了,奈何小金庫十分緊張,見他這麽好說話,當即不客氣提了要求,“我一會兒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表哥想知道什麽,盡管問我,絕對包你滿意。”

沈嬌都有些不忍直視,悄悄捏了一把她的手,趙紫璇這才咳了一聲,撓了撓臉,有一點點不好意思,“我真的就這點要求,不會亂提了。”

榮傅也被她逗笑了。

這一頓飯,自然是賓主盡歡,榮傅學識淵博,說的話讓人聽着總是十分順耳,他總能及時地為她們斟茶倒水,哪怕做的是小厮的活,也只會讓人覺得他風度翩翩,沒有架子。

趙紫璇其實是個話痨,平日說起話來,小嘴都不帶停的,趙子璋時常嫌她唠叨,總會讓她閉嘴,她今日卻說得很盡興,不管提起什麽,榮傅都能附和一二,有時還會說一兩句自己的見解,讓她備有成就感。

見他竟能跟上表妹的思路,沈嬌對榮傅也佩服得不行,一頓飯,他們足足吃了一個多時辰,平日這個點,趙紫璇早困得睜不開眼睛了,今日卻精神抖擻的,若非是個姑娘,只怕這會兒都要與榮傅稱兄道弟了起來。

本以為她一個小姑娘,知道的必然有限,真正聊起來,榮傅才發現,她對京城各家店鋪的東西竟是了如指掌,他還真從中得到不少有用的東西。

原本他還想親自去查探一番,只打算趁吃飯的時間,與她們随便聊聊即可,誰料等到結束時,都申時了。

他再次道了謝,這次更顯鄭重。

趙紫璇擺了擺手,她旁的本領沒有,就對這些熟悉得很。

她性格活潑,就喜歡到處跑着玩,趙母又一貫疼愛她,根本舍不得拘着她,京城但凡有點名氣的店鋪,她不知逛了多少遍,想不知道都難。

“表哥日後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找我就是。”

榮傅笑着應了下來,他們起身時,前去買鹵鴨脖的小厮也回來了,竟是足足提了四盒,這麽多,就是十個人都吃不完!

趙紫璇對他的揮土如金有了更深刻的認知,嗚嗚,可恨她沒有這樣一個好哥哥。

與榮傅告別後,她們就離開了醉香閣。

街道上依然很熱鬧,小商販的吆喝聲,看雜耍的喝彩聲,各種聲音應有盡有。

等坐上回去的馬車,趙紫璇才又想起陸凝的事,見表姐真不在意,她才嘟嘟嘴,沒再過問。

她雖然很喜歡很喜歡表姐,有時候真的不理解她的做法,好比今日之事,如果是她的未婚夫去了那等地方,她鐵定打斷他的狗腿,看他還敢不敢亂跑。

雖然不理解,見表姐并沒有傷心,她又釋然了,拉着沈嬌又叮囑了一遍,若是覺得委屈,定然要告訴她,她幫她出氣。

沈嬌心中暖暖的,忍不住抱了她一下,“表妹真好。”

她身上軟軟的又香香的,抱着舒服極了,趙紫璇小狗般往她脖頸上嗅了嗅,感慨道:“真好聞,等陸凝那狗東西,也這般抱過表姐,肯定不會再去那種地方了。”

沈嬌被她說得有些臉紅,連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點了點她的腦袋,“你呀,這哪是一個姑娘家會說的話?表哥和舅母說過你多少次了,要謹言慎行,怎麽就是記不住?”

趙紫璇吐舌,笑得一臉俏皮,“表姐又不是外人,我在外人面前知道分寸。”

沈嬌無奈搖頭,沒有拆穿她,旁的時間暫且不提,今日在榮傅跟前,她就得寸進尺得緊。

舅母若知曉這事,一準兒氣暈過去。

趙母其實也很無奈,因着小時候太縱着她了,便将她養成了這等性子,總想着等她大了就好了,誰料越大越氣人,再想管,也管不住了,趙母每日都得仔細數數她的優點,才能睡着,不然還真怕她嫁不出去。

告別趙紫璇後,沈嬌便回了安國公府,她才剛回府,就聽到丫鬟禀告,說永寧縣主後日在府裏設宴,邀請了六、七個貴女,沈婳也在其中,已經往府上遞了邀請函。

清楚老太太應該會以沈婳病倒為由婉拒此事,沈嬌倒也沒太上心,只是叮囑她們繼續盯着,想到什麽,她道:“永寧縣主若是遞了拜帖,想登門拜訪時,記得提前知會我一聲。”

丫鬟恭敬地應了下來。

此時,陸凝依然在滿春院。

滿春院不僅僅是京城最大的一家青樓,還是專門為陸凝搜集情報之地,怕暴露身份,陸凝從未涉足過此地,今日還是頭一次來。

面前這人身份特殊,放在其他地方招待,一個不慎都能走漏風聲,唯有滿春院,因着是自己的地方,也不怕出什麽意外。

因待在包廂中,那男子已經摘掉了面具,他雖穿着中原人的服飾,面具下的面孔卻十分深邃,一雙眼睛也不是純黑色,單看五官輪廓,就能瞧出不是中原人。

房間內的氛圍并不像趙紫璇以為的那樣輕浮暧昧,僅多了一個彈琴的姑娘,直到談完事情,陸凝才讓人喊來兩個姑娘為他們斟茶倒水。

耶耳王子這才朝椅背上靠了靠,他眉骨很高,嚴肅起來時,顯得異常兇悍,許是談攏了條件,此刻,臉上才多了一抹笑,“這兒不愧是京城第一樓,連斟茶倒水的姑娘都這麽漂亮,聽說,滿春院的詩詩姑娘不僅相貌驚為天人,才學更是驚才絕豔,今日既來了,不見見豈不很虧?陸公子覺得呢?”

陸凝神色淡淡的,聞言,才放下手中的白玉酒杯,對一旁的燕溪道:“既然王子想見,那就将人喊來吧。”

燕溪恭敬地退了下去。

詩詩姑娘正是今年的魁首,她的名氣在整個京城都很大,每日都有許多世家公子,點名要見她,可惜詩詩姑娘賣藝不賣身,若想見她,不僅需要對得上她出的上聯,還得她心情好才行。

今日她心情便很糟糕,衆人只知曉她是滿春院最美最有才情的姑娘,卻沒人知曉,她還有一身很好的武藝,她也是被燕溪親自指點過的人之一,除了詩詩這個藝名外,她還有個名字,叫小五,因排行第五,才得以命名。

她今日一早就得到了消息,主子要來滿春院談事,她本以為憑她的姿色,主子肯定會讓人喊她作陪,誰料一兩個時辰過去了,竟僅有小七被喊了進去。

詩詩嬌豔的紅唇緊緊抿了起來,對着鏡子仔細打量了一番,鏡中的女人,一雙勾魂奪舍的桃花眼,小巧的鼻梁挺直秀美,眼底眉梢都帶着一絲媚意,怎麽看怎麽漂亮。

小七的相貌分明跟她差遠了,可是唯獨小七被喊了進去,她心中正惱着,就有丫鬟進來通報,讓她盡快收拾一下,需要她出去陪客。

她冷冷笑了笑,正欲回絕時,就見燕溪也走了進來,瞧見燕溪,詩詩頓時斂了神情,連忙跪下行了禮,“燕大人。”

燕溪居高臨下地掃了她一眼,冷聲道:“一會兒進去後,謹慎點,不該有的心思盡早給我收起來,我将你培養到這一步,并不容易,別一不小心作死,懂嗎?”

他一字一句皆是敲打,詩詩身上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竟是要她進去伺候主子。

詩詩臉上瞬間浮現出一抹驚喜,對上燕溪冰冷的目光後,她眸中的喜色才退去大半,“屬下遵命。”

詩詩恭敬地應了下來,因有燕溪盯着,也沒敢穿那身最暴露的衣裙,只是瞧了一眼自己的妝容,補了一下口脂,就随着燕溪去了三樓的包廂。

三樓甚少招待其他客人,今日因着陸凝要來,整個三樓靜悄悄的,一個多餘的人都沒有,縱使剛剛被敲打過,一想到一會兒要瞧見主子,詩詩一顆心還是止不住地怦怦亂跳。

她随着燕溪來到了包廂,她蓮步輕移,每一步都似練過數千次,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男人的心尖上,進來後她就言笑晏晏地行了禮。

她的聲音嬌滴滴的,似是能讓人酥了骨頭。

耶耳王子眯了眯眼,一雙鷹鈎眼放肆地掃向了她,見女子面容豔麗,身姿婀娜,一舉一動皆是風情,不由勾了勾唇,“聞名果然不如一見,詩詩姑娘當真是傾城傾國。”

詩詩朝他福了福身,笑道:“公子謬贊了,詩詩不敢當。”

耶耳王子饒有興趣地打量着她,眼中依然充滿了興味,他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暧昧道:“本公子覺得你當得起,就是當得起,過來坐。”

詩詩悄悄擡頭掃了一眼陸凝,只見他神色淡淡的,連一個眼神都未施舍給自己,更別說替她說話了。

她心中不由有些酸澀,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小七,只見小七依然在撫琴,她離主子并不算近,主子的目光也從未落在小七身上,她心中稍安,蓮步輕移,坐在了耶耳王子身邊。

陸凝看了一下天色,對耶耳王子道:“我尚有事,就不作陪了,今日的開銷記我賬上即可,二位若想留宿,可直接歇下,明日離開時,記得謹慎些。”

說完,不等他們回答,他便吩咐道:“燕溪,你留下照看點着,務必護他們周全。”

耶耳王子已經認識他兩年,對他的脾氣,已經有所了解,聞言,也沒生氣,只笑道:“陸公子還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解風情,就這麽離開也不怕傷了美人的心?”

陸凝神色淡淡的,并未回答這麽無聊的問題。

耶耳王子拿折扇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笑道:“瞧我,都忘記陸公子已經定親了,聽說對方也是個美人?只是不知比起詩詩姑娘,誰更美?”

聽到這話,詩詩心中不由一動,她自然知曉聖上為陸凝賜婚的事,聽說對方是沈婳的妹妹,她曾見過沈婳一面,确實美極了,也不知妹妹長得什麽樣,更不知主子又是如何看待她的。

陸凝聞言,眸色冷了下來,耶耳王子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的不喜,這才意識到,中原男子對妻子向來敬重,他拿風塵女子與他的未婚妻做對比,他不悅也正常。

他摸了摸鼻尖,道:“是我唐突了佳人,陸公子莫怪。”

陸凝的目光依然泛着涼意,“下不為例。”

他的目光有些過于冰冷,詩詩等人還從未見過他這個模樣,只覺得有些喘不過氣,小七原本在專心彈琴,從未出錯的她,此刻竟一連錯了兩個音,才堪堪穩住心神。

陸凝說完就轉身離開了,背影甚為孤傲。

詩詩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中一時竟說不出什麽滋味。

耶耳王子身邊的男子,很是不滿他對王子的态度,不由蹙了下眉,只覺得這個陸二少太過狂傲了,竟然連他們王子都敢威脅,也不知誰給他的膽子,偏偏他們王子,竟對他極其信服。

陸凝又去了一趟大理寺,回到府裏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他又去了書房,回了幾封信件,才停下筆。

不知不覺又已經很晚了,月亮已經高高挂了起來。外面一片漆黑,唯有門口挂着兩盞燈籠,發出些微的亮光,将樹枝的影子拖得很長。

陸凝一連幾日都忙得腳不沾地的,饒是他習慣了如此,此刻也有了倦意,随從見他放松了下來,連忙插嘴道:“主子,您尚未用晚膳,小的讓人傳點膳食吧。”

陸凝點了點頭。

他在滿春院就沒吃什麽,這會兒确實餓了,胃部也像被針紮着似的,陣陣灼熱感,很是不舒服。

這時,暗一卻又回來了。

他每日都會禀告一下沈嬌的消息,事情不重要時,會讓信鴿傳信,若是重要,會等沈嬌歇下後,親自回來一趟。

瞧見他,陸凝只覺得又沒什麽好事,“怎麽了?”

見他聲音微沉,暗一有些緊張,連忙跪了下來,道:“今日主子去滿春院時,被趙姑娘和三姑娘瞧見了。”

陸凝眉心擰了起來,讓他将白日的事仔細說了一下,“三姑娘什麽反應?”

暗一想了想,努力措辭道:“瞧着倒挺平靜,不過姑娘家,應該都挺在乎此事吧,屬下想了想,還是親自回來禀告您一聲。”

陸凝起身站了起來,許是格外疲倦的原因,他竟想去見見她,很快他的背影就消失在了院中,小厮端着食物過來時,早已不見了他的身影。

陸凝過來時,沈嬌還未睡着,她也不知為何,今日竟遲遲沒有睡意,沈嬌覺得她應該是太開心了,畢竟鋪子竟然賣掉了,榮傅那麽會做生意,以後肯定穩賺不賠,她只管收銀子就是。

她翻來覆去,都沒有睡着,正想起來喝杯水時,卻突然聽到了細微的開門聲,聲音雖小,卻讓沈嬌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今晚是白術守夜,白術晚上根本不會起夜,輕易不會出去,更像是來了什麽人。

她心中一緊,腦海中下意識浮現出了陸凝那張清冷絕塵的臉,她不由皺了一下鼻子,反應過來後,連忙從被窩裏坐了起來,伸手去夠裏衣,想趕緊穿上衣服,誰料衣服才剛拿到手,還沒來得及穿上,那人已經走了進來。

正是陸凝。

陸凝進來後,瞧見的便是眼前這一幕,少女烏發垂腰,纖細的腰肢盈盈不足一握,雪白的香肩和精致的鎖骨皆映入了眼簾。

沈嬌心中一跳,連忙裹住了被子,一雙眼睛羞惱地看向他,“陸凝!”

這人真是太過分了。

沈嬌又羞又惱,等他靠近時,她甚至聞到了一絲淡淡的香味,這味道區別于平日的檀香味,分明是女人身上的味道。

想到他今日去了那等地方,沈嬌的眉不由蹙了起來,根本沒想到他竟會在去了那等污濁之地後,又來她這兒。

她眼神不由冷了些,是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排斥,只覺得這人太過分了,她抱着被子,垂下了眼睫,心中竟是說不出的失望。

上一世的她,有多傻,才以為他是個潔身自好的,根本不會出入那種地方,其實,一切不過是她想錯了而已,他不是不去,只是她不知道。

成親後,他之所以遲遲沒有碰她,也不是不喜女色,只是不喜歡她而已,這個認知,讓沈嬌無端有些挫敗感。

她在家不讨喜也就算了,出嫁後,依然那般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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