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時軒止發現要是沒有鬼的話,何江宇其實也可以不動聲色的,現在何江宇就表情非常自然的和司機說話,“我是發現下雪了,覺得可能路滑,咱出門都是安全第一麽。”

司機大叔很高興,因為一般人打車都催他快點快點的,很少有人說慢點開。

于是他開始很高興的和何江宇說話,又說了一會兒,何江宇才猶豫的開口,“師傅,我剛剛說吉昌賓館的時候,你好像很不自然。”

司機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一下。

其實這個司機就是個話唠,但是坐車的人往往都是行色匆匆的,很少有人和他搭話,而且那天他碰到的事情太過詭異離奇,以至于他覺得如果和別人提起,別人一定會以為他精神出了問題。

所以這件事情已經在他心裏憋了很久了。

他想說,又覺得沒人可以說,不說,自己又憋聽,然後自己沒事的時候想想,又會害怕。

今天倒是有機會說,可是他又有些猶豫。

可是最後,傾訴的欲望還是占了上風,他從後視鏡裏面看着這兩個人一眼,然後開始說話。

“我也不知道你們這些大學生信不信鬼,現在很多人說什麽科學,說什麽唯物主義,其實吧,也沒錯,不是說信則有不信則無麽,但是有些事情的确是用科學解釋不了的。”

何江宇和時軒止又對看了一眼,看來真的是靈異的事情,于是何江宇開口,“師傅你就給我們說說,什麽信不信的,我們就當聽故事了。”

如果告訴這個司機有一個降魔除妖的人正坐在他車上,不知道這個司機的表情會怎樣。

司機又接着說:“我們這些開車的吧,年頭多了總有一些看似奇怪,但是都要遵守的規矩,其實早些年我是開大貨車的,那時候是和我師父一個車。”

何江宇看着司機把話題給拐遠了,但是他也沒辦法,他不能直接問吉昌賓館的事情,那樣太露痕跡,萬一司機不說就糟糕了,所以只能聽司機說下去。

那時候也是冬天,他們是去黑龍江運木材。

那時候的司機還年輕,只有二十出頭,還是第一次和師父跑長途。

他的師父姓王,據說車主一般雇司機都愛雇姓王的,因為這個姓可以壓住東西,不知道這個說法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的确有很多迷信的人這麽做。

這臺大貨車是新車,但是不久之前剛剛出事過,另一個司機開車的時候,不知道怎麽回事,好好的把車開到了溝裏,結果不知道怎麽搞的,後車廂裏拉的鋼筋,有一根剛剛好穿到了駕駛室裏,從司機的腦袋裏穿了過去,黃黃白白的腦漿沾了一鋼筋,看到的人都說太慘了,而且出事的地方,離這個司機的目的地,都不到五十米了,所以這個司機的眼睛一直沒有閉上,據說是死不瞑目。

而在這個司機出事之後,不知道什麽原因,這臺貨車就開始出毛病,本來才買沒多久的車,總是今天這不靈,明天那不好使的,三天兩頭的往溝裏鑽,要不就是什麽毛病都沒有,但是卻發動不起來。

很多司機試過這臺車,但是都開不順手,直到王師傅接手了這臺車,才好起來,有人說是因為王師傅的姓比較好,還有人說王師傅以前和那個死了的司機關系好,所以那個司機不忍心害王師傅。

不管怎麽樣,這臺車就歸了王師傅和司機,兩個人一起跑長途。

冬天的黑龍江是非常的寒冷的,那時候的路并不像現在這樣四通八達,又都是平坦的高速或者國道,基本都是一層厚厚的冰雪覆蓋着,車開在上面出溜出溜的滑,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開着。

而今天的情況更加的危險,因為現在天上正飄着鵝毛大雪,非常的阻擋視線,而且黑龍江的冬天,從下午四點多就開始黑的要命。

司機這時候坐在副駕駛上,雖然外面冰天雪地的,但是駕駛室裏面的氣溫還不錯,所以司機有些昏昏欲睡,但是又因為路況不好而緊張,根本就睡不着,這個時候他瞄了一眼正在駕車的師父,不知道腦袋裏那根線搭錯了,就想起不久之前死在這個車裏的另一個司機。

雖然說司機開車的時候不應該和他說話,免得他分神,但是大部分開車的人都知道,如果長時間的不說話,反而會困倦,所以一般都會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身邊的人聊天。

這會兒司機想到了那個死去的師傅,就小心翼翼的開口,“師父,上個司機……”

他其實是想問問,為什麽別人開這臺車不行,只有自己的師父可以。

沒想到他師傅卻轉過頭來非常嚴厲的瞪了他一眼。

王師傅是一個和藹的小老頭,平時的人緣非常好,從來不和人吵架紅臉,所以司機跟着他從來沒有挨罵過,更沒有被這樣嚴厲的瞪過,以至于那一瞬間司機以為自己的師父被鬼附身了。

車繼續慢悠悠的向前開,但是司機再不敢說話了,又開了好幾個小時,車終于開到了一個休息區,王師傅停了車,招呼司機走進休息區,兩個人點了兩個菜,準備熱乎乎的吃一頓飯。

等菜上來的時候,王師傅就一直用筷子敲杯子,敲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剛剛是不是瞪你了。”

司機張張嘴卻沒說話。

王師傅接着開口,“我瞪你是為了你好,你還年輕,不知道開車的時候是有很多規矩的。”

司機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挑起來了,“有什麽規矩啊師父。”

王師傅喝了口熱水暖了下腸胃,然後又看了司機一眼才開口,“你還年輕,又是剛學車,我還琢磨過一陣子再告訴那你,但是你現在問了,我也就先和你說一點,首先就是,開車的時候,絕對不能說車禍的事情,不然很容易就出事了。”

司機還年輕,一想到剛剛自己已經犯了忌諱,馬上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嘴。

王師傅也沒怪他,而是又告訴他,萬一開車的時候,總看見車前面走着人,車開進了又什麽都沒有,那也是要出事,十有八九是要撞死人,唯一的解法就是看到真人的時候,買下他的衣服,然後放在自己車輪底下壓過去,那樣自己是不會出事,但是賣衣服的人十有八九要糟糕。

正這樣說着的時候,菜端了上來。

因為再開個三四個小時就到了目的地,所以兩個人都着急快點吃飯,好趕過去好好休息一下,睡個好覺,所以就沒有繼續剛剛的話題,而是開始狼吞虎咽。

後來上了車,司機雖然還想問自己的師父,但是想到師父說在車上不能說這樣的事情,就忍住了。

可是車剛剛開了沒多久,他正迷迷糊糊的打盹,忽然他的身子猛的向前沖了出去,直接撞到了擋風玻璃上,這一下把他的瞌睡蟲全給趕跑了,他以為出了什麽事情,立刻睜開了眼睛,然後發現,車好好的,但是卻停住了,剛剛應該是自己的師父踩了急剎車。

他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師父,然後發現自己的師父臉色發青,他被吓了一跳,然後才小心翼翼的問,“師父,你怎麽了?”

王師傅好像受到了很大的驚吓,司機連問了好幾次他才有反應,有反應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開了車門跳下去,連大衣都沒穿就跳了下去。

司機覺得莫名其妙,但是還是抓了個手電,跟着下去了。

然後他發現自己的師父看着車輪,一動不動的僵在那裏。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能擰開了手電然後湊過去,接着就看到車輪底下有一條兩指粗細的蛇,已經被車輪壓的血肉模糊。

一條蛇而已,不知道師父到底有什麽好怕的。

他正想問自己師父的時候,他的師父卻擡起了頭,而且臉色越發的難看了,“這次就不應該出來啊,到底是破了規矩。”

他不明所以,“師父,怎麽回事啊?”

王師傅嘆了一口氣,“我剛剛不是和你說規矩,咱們開車的最忌壓到活物啊。”

這個司機是略微知道的,很多司機會為了躲路上的貓啊狗啊什麽的,反而出了車禍,他之前不太明白,覺得那又不是人,直接壓過去又能怎樣,現在聽師父這樣說,才覺得這也可能是一條禁忌。

王師傅接着說話,“所有的活物裏,最忌壓到的,就是蛇啊。”

司機看着自己的師父問,“壓到了會怎麽樣?”

王師傅嘆了一口氣,這也只是規矩,誰知道到底會怎麽樣,他也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

不管怎樣,車程還得繼續,兩個人上了車,不過王師傅說什麽也不肯開車了,把駕駛的位置給了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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