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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機那時候正是年輕氣盛,覺得這可能就是傳說而已,根本就不會怎樣,因此就和平時一樣開着車,又過了沒幾分鐘,坐在副駕駛上的王師傅忽然又叫了一聲不好。

司機忙又把車停住,然後問自己的師父怎麽了。

他的師父臉上挂了冷汗,“我看這次是要出大事了,這數九寒天的,怎麽會有蛇。”

司機聽師父這麽說,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還是安慰師父,“沒事的,也許這附近有養蛇的人,不小心跑出來一條。”

雖然這麽安慰他師父,但是他師父卻怎麽也聽不進去,非要自己來開車。

他師父說,冤有頭債有主,之前自己不開車是怕出事,現在事情這麽邪門,肯定是有什麽不同尋常的事情要發生,萬一壓死的那東西報仇,就認準了駕駛位上的人,倒黴的就是司機,他不能那麽幹。

司機挺感動的,也不希望自己師父出事,就堅持想開車,但是說什麽也擰不過自己的師父,只好和師父又換了過來。

就剩下一個來小時的路了,兩個人都加倍注意着,希望雖然有奇怪的事情發生,但是不要出奇怪的事情。

可是最後還是出事了,他們過一條鐵道的時候,兩邊都看了,根本沒有什麽信號,也沒看到有車,可是在車開上去的一瞬間,一輛火車呼嘯着撞在了貨車上。

更奇異的是,司機也在駕駛室裏,但是卻一點事情都沒有,而他的師父,則被壓斷了手腳,最後截肢了,整個人看起來,就好像一條蛇……

司機的故事好像把車廂裏的人都帶回了當年的冰天雪地之中,何江宇緊了緊衣服,還是繼續套話,“我說師傅,你講的這個故事,和吉昌賓館有什麽關系麽?”

司機一邊開着車一邊繼續說話。

從當年那件事情發生之後,他就問了好多人,終于把開長途的禁忌都搞清楚了,也是因為那個,他決定不再開長途,而改開出租車。

不知道是不是司機這個行當就是邪門,很多鬼故事都是講夜半的出租車的,什麽路邊的白衣女鬼去火葬場,給的是一把紙錢,什麽上車的乘客在下車的時候變成了布娃娃什麽的,靈異故事層出不窮,不過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

直到前幾天,那幾天天氣一直都不好,基本都沒有月亮,要不就是下雪。

每次下雪的時候司機都能想到自己的師父,已經二十多年過去了,王師傅卻還活着,已經幹幹巴巴的了,但是卻還是被煎熬着,他沒事的時候也會去看看自己的師父,他師父常常說自己的債還沒有還完,罪還沒有受完,所以才死不了。那天又是大雪,每次大雪的時候他都能想到自己的師父,因為截肢,每次天氣變化他師父的骨頭都疼的厲害,這天他看天氣變了,就買了點風濕貼,去給師父送去。

半個來月沒見到自己師父,見到之後,老人讓自己的兒子幫忙把袖子給挽起來,在老人的胳膊上布滿了褐色的條紋,就好像,就好像……

司機當時看的目瞪口呆,想到了什麽卻覺得不好說出來,還是他師父開了口,“像蛇皮是吧,我覺得我的罪要遭到頭了,像我這樣,還是死了好。”

從師父家出來之後,司機就一直覺得自己魂不守舍。

當年雖然開車的不是自己,但是他也在車上,難道那條蛇就會那樣的放過自己。

正開着車到處亂轉找客人的時候,他忽然覺得自己的車颠了一下,應該是撞到了什麽東西,并且碾了過去。

應該不是人,司機雖然有點走神,但是還沒到看不到人的地步。

也許是塊磚頭吧,他這樣想,但是還是下了車,就算是磚頭,也得看看自己的車胎被硌成了什麽樣。

下車之後他看到自己的車輪,冷汗立刻布滿了全身,在他車底下,也是一條蛇。

當年的事情再次出現在他腦子裏,也是冬天,也是下雪,也是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蛇……

難道報應真的要來了麽。

他迅速的鑽回自己的車上,發動出租車,跑了起來,一邊開車一邊安慰自己,沒事的,都這麽多年了,再說不能壓倒蛇是開長途車的規矩,還沒聽說開出租車有什麽規矩。

但是他的心裏怎麽也安靜不下來,當年的事情一再在他腦子裏放映,于是他今晚不打算拉活了,想開車回家。

他剛剛調轉車頭,就有一個人招手打車,他本來不想停,但是腳卻條件反射的踩在了剎車上。

那個人小跑着過來開了車門,他和那個人說自己不想跑了,可是這個人卻說自己有急事,要是不敢去吉昌賓館,公司就會破産什麽的,他一時之間動了恻隐之心,所以就讓那人上了車。

他特別小心的開着車,一直到了吉昌賓館也沒出什麽事,那人下車還和他說了謝謝。

有人陪了他一段時間,他總算是心裏安穩了一點,這時候路邊的巷子裏有人招手,他把車緩緩的開了過去。

其實開車過去的時候他心裏就有點犯嘀咕,因為那條小巷挺黑的,自己居然一眼就看到那裏有人招手,這眼神也太好點了。

可是要是不過去,萬一也是個有急事的人呢?

司機覺得自己應該多做點好事,也許就會把壓到蛇的事情給躲過去,所以他還是開車過去了。

那裏的确有一個年輕人在,大概是天氣實在冷,這裏又偏僻,根本沒有什麽車經過,所以年輕人的臉被凍的通紅,上了車之後他舒服的嘆了一口氣,“師傅你真是好人,我在這裏打車很久了,都沒有人過來拉我。”

年輕人所在的這條小巷真的是特別的黑暗狹小,隔一條馬路就是燈火通明的吉昌賓館,那裏車水馬龍,而這條小巷卻一點人煙都沒有的樣子。

司機看他凍的可憐,把暖風又開大了一點,“我說你也是的,這麽冷你就非在這打車,過一條馬路車那麽多你就去打呗,非為了省幾步路在這挨凍。”

年輕人露出一個笑,“不行啊,我過不去。”

司機以為這個年輕人的腿有毛病,于是偷偷的瞄了一眼,卻發現什麽事情都沒有。

不過他也沒多問,這年頭有怪癖的人多着呢,他現在心裏有事,好奇心也就沒那麽濃了。

這時候他才想起來問那個年輕人,“我說你要去哪啊?”

年輕人伸出手指了指對面的吉昌賓館,“我去那。”

司機有點不樂意了,這不是耍人玩呢麽,這和吉昌賓館就隔一條路,幹嘛不能自己走過去,非挨着凍打車,真不知道現在的小年輕在想什麽。

他這麽想着也就這麽問了。

那年輕人笑了一下,只是說:“不行啊,我過不去。”

司機也不想多管閑事了,索性開始開車,“反正我的錢是照收的啊。”

年輕人笑而不答。

然後很快司機就發現事情不對了,因為近在眼前的吉昌賓館,他卻怎麽開都開不到了。

不是車壞了,車速表上顯示車正在以四十公裏的速度向前開着,路邊的行道樹也在飛快的後退着,可是吉昌賓館和自己車的距離,卻一點都沒有縮小。

而且車上的溫度正在慢慢的降低中,司機開始覺得自己牙關發抖,這個時候如果再沒覺得不對勁,那就是精神有問題了。

他猛的踩下油門,車速猛的提高到了一百二,猛的朝吉昌賓館的方向沖過去,可是依舊如此,路邊的景物飛快的後退着,可是吉昌賓館還是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

他的冷汗已經順着臉頰落了下來,報應終于來了麽?

他看看身邊的乘客,終于理解了當初自己師父的心情,覺得自己不能坑了人,于是他朝自己身邊的乘客看過去。

那個年輕人卻好像什麽都沒有察覺到一樣,依舊坐在那裏,看着吉昌賓館,一臉的期盼。

司機開始覺得是自己的這個乘客不對勁了,他似乎太過鎮定了,一般人遇到這樣的情況,都應該是驚慌失措的。

車速開始慢了下來,到最後,停在了路邊,他看着自己的乘客,然後發現,那個年輕人的身上散發着白色的霧氣,一點一點的彌漫了整個車廂,車裏的溫度越來越冷,司機覺得自己的骨頭已經開始咯咯作響,自己車上怎麽會上來這樣一位鬼乘客。

還是……其實這就是剛剛的那條蛇?

他驚疑的看着身邊的人,這位乘客露出一個笑容,“果然,還是過不去啊。”

之後司機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覺,然後再醒來的時候,天就已經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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