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到達商國

第十四章

虞棄靈驀得回神,見她眸光坦誠直視,略微有些不自在,紅了面:“姑娘當真要拿自己婚姻之事交易嗎?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姒豔罹見他杯中已空,這才從他面上移開視線,走到桌邊拎起茶壺向他走去,聞言擡眸斜看他一眼,笑了笑打斷他的話:“公子怎知自己非有情人?還是你已心有所屬?”

虞棄靈怔了一怔,急紅臉辯解道:“怎會!姑娘切莫誤會!”

姒豔罹笑收回視線,專注斟茶:“既如此,公子便不必為我擔心。交易開始,雖是各取所需,但不見得你我便生不出情意,來日方長,一切皆有可能。”

虞棄靈只能端好茶杯,一時再想不出能說什麽,只定在她溫潤側面上沉默,直到杯中茶滿後,才對上她望來的視線,強壓面上紅暈,剛柔并濟的嗓音低低道:“姑娘若當真考慮好要如此,棄靈願意照做,定不辜負姑娘心意。”

姒豔罹見她凝視自己的眸光赤誠,隐有柔善幽光流轉,竟好似在何處見過,又是跟那次街巷上一樣的熟悉感,微怔,思緒突然不受控制凝滞,眼前人影竟漸漸模糊,漸漸變成了一片看不清的黑影。

“豔罹姑娘!”

虞棄靈發現她眸光恍惚異常,詫異急擡手按在她肩頭一壓,出聲喚了句,“你怎麽了?”

一聲驚醒,姒豔罹眼前黑影陡散去,虞棄靈模樣清晰進入眼中,見他眸光含憂,才回思,方才思緒怎會不受控制的陷入一片黑暗,一時想不透,平靜笑了笑:“突然想起一件事還未做,不由得有些出神。”方才思緒竟會不受她控制,這是怎麽回事?

她方才神思恍惚迷茫,不似在思考,虞棄靈暗計議在心,面上卻是一松,放心笑道:“如此便好。”見手還在她肩頭,紅面,急便一收。

姒豔罹看見亦未在意,轉身将茶壺繼續放在了桌上。

虞棄靈看看天色,飲了杯中茶水後,放到桌上,凝視她溫和道:“時間不早,我還要回丞相府複命,這便告辭。等王召見時,我會提此事,就說你我兩情相悅。屆時姑娘随機配合。”

姒豔罹輕笑一聲:“既是兩情相悅,公子再稱呼我姑娘便顯生分了。”

虞棄靈明白她之意,不好意思暈紅了面,按他僞裝世人眼中的虞棄靈,本要稱呼一聲豔罹,卻不料話到嘴邊,竟不受控制,直覺變成了:“豔兒!”聲音柔和,還帶着一絲根本不該有的情意。

二人聞聲皆是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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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棄靈驀得回神,見姒豔罹微皺眉心,竟又像方才一般有些恍然盯着他,他怎麽會下意識覺得就該叫她豔兒,而非豔罹?暗一沉凝心神,故作紅着臉,不自在局促道:“這稱呼是否可以?姑娘若不喜,可以重說一個,我照做。”

姒豔罹聞聲才驀地回神,未及多想方才心頭一瞬的迷離之感,便淡笑颔首:“可以。”

“我送你!”

虞棄靈一怔,不假思索便笑道:“不必,天寒地凍,你在房中坐着吧,與我莫如此客氣。”不待她回應,便轉身離開,出去時緊緊關閉了房門,才向客棧二層走去。

姒豔罹本要去送,不料他動作那般迅速,看着已然關緊的房門,空蕩蕩的房內,霎時寂靜,虞棄靈剛用過的茶杯還冒着熱氣,一絲從未有過的寂寥之感滑過心頭,不由皺了皺眉,下意識向窗戶邊走去,開窗露了個縫隙。寒風侵襲而入,她擡手緊了緊領口,向客棧門口望去。

虞棄靈正登馬車,剛掀起簾帷,似是感覺到了身上目光,下意識回眸向上望了一眼,卻見客棧三層樓上,寒風窗下,一雙溫潤眸子靜靜凝視他,微怔,此情此景,怎會又有那股在城樓上見到她的溫暖熟悉感,心頭微動,微紅面,似是詫異似是歡喜她目送,勾唇對她笑了笑,便彎腰進了馬車,落下的簾帷随寒風輕蕩了蕩才平穩靜止。

“啪!”得一聲馬鞭落下,噴着鼻息的兩匹黑馬,拉動棕褐色的馬車離開了客棧,辚辚聲中向丞相府而去。

待看不到馬車蹤跡,姒豔罹才取下木支,平靜關了窗戶。

商王動作倒是迅速,虞棄靈剛回來,一應物事上便已比照商國王子,雖然還未正式下诏重新冊予他在商國該有的爵位。先前那般苛刻,此時榮華富貴絲毫不吝啬,受盡苦寒的虞棄靈輕易便會感恩戴德,商王這算盤打得精明。

離開的馬車內,虞棄靈靠坐在貂皮上,雙眸微阖,內斂一絲沉凝之光,想着被商玄押解,回返王都中途收到的消息。

“屬下辦事不利,未能勸說姒姬樓幽君離開夏國後宮,以至被商國太子所虜,關押在商軍中。商國太子意欲将其押回商國處置,還請主公恕罪,屬下将功贖過,中途定将姒姬救出。”

此事亦非他們之錯,那幾次收到的消息,幽君諸多推辭,根本就沒有離開夏國之意。一直守在王宮內,只怕是故意讓商國太子商白抓住。否則至商白和屠起攻破城池,到攻入王宮,時間綽綽有餘,足夠他們保護她平安離開。

如今世上除了他,無人知曉樓幽君她的真實身份,難道她想要故技重施,讓商國太子或是未來的商國之君迷戀,如颠覆夏國一般毀了商國?

想到此,虞棄靈眉頭陡然一皺。她為何不信任他?他既将自己的真實身份,包括重生的秘密亦告知她,便是要她之信任,相信能替她報仇。她卻讓一意孤行,到底在擔心什麽?

三王子府中夜間,商玄聽了監視之人回報,冷沉笑聲一起,轉身拿起竹木挑了挑燒得彎下的燭芯:“想要娶她,虞棄靈你癡心妄想,下去吧。”

一刻後,只見一輛普通的馬車從王子府離開,向還燈火通明的九州客棧而去。

姒豔罹正在擦拭佩劍,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何人?”

“我。”

商玄?姒豔罹聽到聲音略有詫異,若要與她議事,選擇此地此時,并非明智,輕将劍放在了桌上,她起身去開門。

“公子!”

商玄暫未出聲,只進入房中,掃過桌上冷光閃閃的劍,待她關了門,才回身,平靜凝向她:“他今日如何答複?”

姒豔罹不料他竟然是為此事,如實說了結果:“公子今日提早離開,便是為了我與他言語方便?”

商玄微微笑了笑,颔首:“尚無王令下诏,他現在還不能如我般自由行動,既有時機,便該加以利用。”

姒豔罹聽了,直言不諱看他道:“公子亦不該此時前來,人多眼雜。”

商玄輕笑坐下,不徐不疾道:“外面自有人提醒,不必擔心。”

姒豔罹見他此言未盡,深沉一凝眸,走近坐下:“公子勢力,比我所知範圍更廣了些。”

商玄見她僅聽蛛絲馬跡,便猜測出,笑了笑後收起笑意,平靜凝視她:“還是那日之言,我不需要你有公族身份,反需要你現在的士族低下身份,這公子之位我早已不想要了。”

王侯公卿大夫士,士族身份為最低,他想要借此做什麽?姒豔罹若有所思一閃眸:“公子想要如何做?”

商玄知曉她之想法,微笑凝視她道:“具體辦法尚在考慮中,屆時你便會知曉。”

姒豔罹知他不會兒戲,略一沉吟:“我可以配合公子行事。但有一事,還須公子亦應我。”

商玄道:“但說無妨。”

姒豔罹凝肅道:“若公子之法并非最佳,日後便須遵照我之言行事。”

商玄不假思索颔首,道:“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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