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進入臘月後,養殖場越發的忙碌起來。去年購了年貨的不少廠礦企業又打來電話,繼續訂年貨,還有一批新的單子,整個養殖場忙成了一鍋粥,幾乎兩三天就要出一次貨。所涉及的範圍也由縣城、省城擴大到了相鄰的幾個縣市。

訂單的增多,銷售範圍的擴大意味着運輸也要增加。除了省運輸公司,餘思雅還找了縣運輸隊,縣城和臨近幾個縣市的單子都讓運輸隊幫忙送貨,再遠一些地方,單子量不是特別大的,餘思雅還安排了郵寄服務。就這樣,有時候還約不上車子,經常推遲出貨。

這越發凸顯出有自己汽車的重要性,可惜這麽久過去了,只打過來一通電話,有個河沙廠有一輛閑置的貨車,但都用了十幾年了,車子比運輸公司的好不到哪兒去。餘思雅自然拒絕了。

眼看離年越來越近了,電話都沒再響起過,餘思雅估摸着想撿便宜買個二手車是不可能了,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掙了錢買新車上。

就在這時,她卻忽然接到了孟蘭的電話。

“孟經理,你好。”

孟蘭在電話那頭笑:“最近很忙吧,我早上打過來就聽說你去隔壁公社談事情了,剛回來,吃午飯沒有?”

餘思雅用筷子挑了挑飯盒裏的白菜,撒了個小謊:“吃了,孟經理找我有什麽事嗎?”

實際上,她從三公養殖場回來,聽說孟蘭打了電話過來,連飯都顧不得吃,就抱着飯盒先回來打電話了。

孟蘭也沒辜負她的迫切,笑道:“那就好,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找到二手貨車了。昨天有人看到了我們百貨公司貨架上挂的牌子,特意去問了售貨員,售貨員給我反應了一下情況,我跟對方在辦公室裏聊了一會兒。對方是石長縣制藥廠的,他們藥廠有兩輛載重4噸的解放牌汽車,因為這幾年制藥廠業績下滑,産量銳減,送貨一輛車子就行了,另一輛閑置了下來,放在倉庫裏時間長了已經開始生鏽了,所以看到你們挂出來的這個求購信息,非常感興趣,想跟你當面談談,你什麽時候有空?”

石長縣是省城下面的一個附屬縣,離省城不算遠,大約有十幾公裏,還有公交車到,不過次數很少。

餘思雅當場就下了決定:“我明天就到省城,孟經理,你跟對方約了時間嗎?”

孟蘭搖頭:“沒有,不過我留下了對方的地址和電話還有負責人的姓名,我報給你,你拿筆記一下。”

餘思雅趕緊拿出了紙筆:“孟經理,你說。”

記錄下了電話和地址後,餘思雅感激地說:“孟經理,謝謝你,我跟對方聯系聯系,約個時間見面。”

“好,放在貨架上的牌子要取下來了嗎?”孟蘭想起另外一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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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思雅想了一下說:“先取下來吧,要是有地方就先給我們放一邊,說不定明年還能用呢。”

孟蘭逗笑了:“餘主任,你還真是節儉,成,我讓人給你放到倉庫裏。”

“謝謝孟經理。”餘思雅笑嘻嘻地跟她扯了兩句才挂斷電話。

放下話筒,餘思雅三兩下扒完飯盒裏的飯,又喝了一口水,然後找出電話本,把剛記錄下來的聯系方式謄抄了上去,然後往回翻,找到省運輸公司的電話打了過去找伍常安。

她不懂車子,也不知道好壞,這可是幾千上萬塊的東西,不能瞎買,得找個懂行的人陪着她去。

伍常安這兩天有任務,三天後休息,兩人就約定了那天去看車子。

跟他約好時間,餘思雅又打了個電話去石長縣制藥廠,跟對方聯系,雙方簡單地在電話裏聊了幾句,餘思雅表達了購車的意圖,然後在電話裏約定好了看車子的時間。

看車子的時間定下來了,餘思雅将廠子裏的工作安排好,然後提前一天出發去了省城。

次日,她跟伍常安在約定的百貨公司門口碰頭,然後坐公交車去了石長縣制藥廠。這個廠子不大,大門有些陳舊,上面的紅漆都掉了不少,七零八落的,看起來非常具有年代感。從外表就看得出來,這個廠子在走下坡路。

餘思雅帶着伍常安找到看門的大爺說明了來意。

可能是制藥廠的領導早有交代,大爺直接把他們領了進去,找到一個穿藍色工裝的男人。

“這是我們主管對外銷售的車副廠長。車副廠長,這是你前兩天說的那個養鴨場的同志。”

車副廠長點頭,目光落到餘思雅的臉上,有點驚訝。電話裏他就聽出來了,對方是個年輕女聲,但沒想到這麽小,成年了嗎?但等餘思雅老練地開口跟他打招呼後,他就知道自己猜錯了。

“車副廠長,你好,我是清河鴨養殖場的負責人,我姓餘,名思雅,這位是我的朋友,省運輸公司的伍常安同志。”餘思雅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紹道。

車副廠長聽說了伍常安的身份,多看了他一眼,然後收回目光,笑道:“原來是餘同志,伍同志,你們好,幸會,招待不周,先進去坐坐喝喝茶。”

老大遠來一趟不容易,餘思雅哪有空跟他喝茶。

“謝謝車副廠長了,下午我們還要趕回城,時間比較緊,茶留着下次再喝吧,咱們能不能先看看車子?”

看出餘思雅的急迫,車副廠長善解人意地說:“好吧,你們随我來。我們這車子啊,雖然買了不少年,但卻沒開多久。哎,想當年,咱們制藥廠多火爆啊,生産的藥暢銷全國,為了運送方便,花大價錢老大遠地從一汽買了這兩輛解放牌汽車回來。剛開回來的時候,咱們廠子裏那個高興啊,可惜啊,後來……”

後面的話,車副廠長沒說。

餘思雅也沒問,只是笑了笑,一個廠子的興衰成敗有很多的原因,她一個不知情的外人就別胡言亂語了,省得說錯話,惹人厭。

見沒人接話,車副廠長的談興也淡了,繞過前面的廠房,他把餘思雅帶到了後面的倉庫,打開了門,指着停在裏面的藍色汽車說:“看看我們的寶貝,就算沒用,怕它髒了,經常給它擦擦,結果還是這樣子了。”

車子很舊,車門的邊緣、車鬥有些脫漆的地方都鏽跡斑斑的。其實像汽車、電器産品這類的東西,偶爾用用不會出問題,長久不用才更容易壞。

餘思雅只看得出來這輛車子比較舊,旁的就看不出來了。

她望向伍常安。

伍常安圍着車子轉了一圈,然後打開車門,爬了進去,在駕駛座長看了看,探出一個頭問車副廠長:“能把鑰匙給我,讓我開一圈試試嗎?”

車副廠長有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車子裏沒油。”

一直閑置,誰舍得給車子加油啊。其實他們也未嘗不知道,車子長久不開不好,但舍不得油啊,至于兩輛輪換着開,他們更是沒想過,畢竟剛買回來的時候,這輛車還挺新的,大家就想先開另一輛,把這輛留下。就跟穿衣服一個道理,先把一件穿壞了再穿另外一件,還是新的,誰知道車子不是衣服,幾年不用還是跟着老化了。

車子肯定是要試的,這麽貴的東西不試試性能就給錢,餘思雅可不幹。她笑着說:“那能麻煩車副廠長給這個車子加點油嗎?就讓伍同志在院子裏跑一圈就行。”

這要求并不算過分,車副廠長叫來人給車子加了幾升油,然後把鑰匙遞給了伍常安。

伍常安發動車子,慢悠悠地開到門口,在外面跑了幾分鐘又開了回來,重新将車子停回了倉庫裏,然後從上面跳了下來,擰着眉說:“這車子很久沒開,不少地方生鏽了,要好好打理一下才能開。大體的性能沒問題。”

聽他這麽說就是沒問題了,餘思雅便看向車副廠長。

車副廠長說:“咱們去辦公室談吧。”

成吧,看樣子這價格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好的了,餘思雅點頭跟上。

到了辦公室,車副廠長讓人上了茶,抿了兩口開始談價格了:“餘同志,你也看到了咱們這輛車子都沒怎麽開過,要不是真的舍不得它一直放在倉庫裏生鏽,咱們是真舍不得賣。當初買這輛車的時候咱們可是花了好幾萬,提起要賣這輛車好多人都不同意呢。”

這不就是擡高身價的套路嗎?餘思雅微笑着說:“車副廠長,誰家有這麽一輛車都得當寶貝疙瘩,肯定舍不得賣,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車子嘛,造出來就是給人開的,不開将它們放在倉庫裏才是對它們最大的浪費,如果能物盡其用,發揮它們應有的價值,這才是它們最好的去處,你說是不是?”

“可不是,就是因為想到這一點,所以經過我們廠子裏的領導開會後才決定将車子賣給你們。”車副廠長順着餘思雅的話說。

餘思雅見他遲遲不切入正題,有點沒耐心了,笑着問道:“謝謝各位領導,你們放心,我們會好好愛惜這車子的。對了,車副廠長,這輛車你們準備賣多少錢?”

車副廠長豎起了兩根指頭:“雖然咱們這車子沒怎麽用過,但也買回來放了些年,就便宜賣給你們,兩萬塊。”

兩萬塊還便宜?他們是沒怎麽開,可車子生了這麽多年鏽也是明擺着的事實啊。

餘思雅不同意:“車副廠長,能不能便宜點?實不相瞞,我們養殖場是個村辦的企業,底子薄,也沒有縣裏財政支持,兩萬塊咱們實在是拿不出來。咱們養殖場是誠心買,你們也是誠心想給車子尋個好的去處,咱們打個商量,一家退一步,一萬五吧!”

聽到這個數字,車副廠長臉都黑了:“不行,不行,小同志,不是我不肯答應你,實在是兩萬塊賣給你們,我們都虧大了,當初我們可是花了好幾萬買回來的。而且兩萬這個價格是廠裏開會大家投票決定的,我一個人也做不了主,你這是為難我啊。”

餘思雅苦笑着說:“我沒這個意思,車副廠長,那你說多少吧?這個價格真的高了點,超出了我們養殖場的承受範圍。”

最近這個月養殖場大賺,倒也不是拿不出這筆錢,但誰不希望花最少的錢辦最大的事呢?能砍一點是一點嘛。

車副廠長擰着眉頭想了好一會兒說:“那,給你們便宜兩百塊吧,這是我最大的權限了,餘同志,再多我也做不了主了。”

餘思雅拿不準這話是真是假。不過這種集體企業,虧損他們都不怕的,汽車這種重要的資源浪費估計這些人也不會太心疼,畢竟不是浪費的自己的錢,閑着就閑着了。不然也不至于好好的一輛車在倉庫裏吃了好幾年的灰。

餘思雅思忖幾秒,看向一直沒說話的伍常安,用眼神詢問他這個價格值不值。

伍常安微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

餘思雅心裏有數了。她擡頭愁眉苦臉地看着車副廠長:“看來車副廠長是真的為難,我也不為難你。不過咱們廠子裏是真的拿不出這個錢,車副廠長能不能通融一下,咱們今年先付9800,還有一萬塊明年年底付款,你看成不成?”

“這……”車副廠長傻眼了,他第一次聽說還有這麽個付錢法的。

餘思雅無奈地說:“車副廠長,我們養殖場賬上目前是真的拿不出兩萬塊,不然我也不跟你拖着。反正錢也沒少你們的,就是晚一點付款而已,對你們制藥廠也沒什麽影響,對不對?你就幫個忙,通融一下嘛。”

雖然沒砍下來價格,可推遲一年付那一萬塊。這一萬在接下來一年中可以給養殖場辦不少事了。

車副廠長想想也有道理,這個事也在他的權力範圍內。思考幾秒,他點頭答應了:“好吧。”

餘思雅高興極了:“謝謝車副廠長,咱們現在就先立個合同吧,過一陣子我把錢湊齊了,讓人過來把車子開走,你看怎麽樣?”

“好吧。”車副廠長答應了。

雙方當場就簽訂了賣車的合同,一式兩份,各自簽了字按了手印。

手續辦完,餘思雅拿着合同跟伍常安一起離開,回到省城,她請伍常安去國營飯店吃了頓飯表示感謝,第二天跟着伍常安去養殖場拉貨的車子一塊兒回到了公社。

等伍常安将小李早清點好的貨物拉走後,餘思雅就到公社向馮書記彙報了這個喜訊。

馮書記看到合同,樂壞了:“還真被你辦成了,咱們公社也要有汽車了,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不過這買個車子要兩萬塊,是不是太貴了,你們養殖場能拿出這筆錢嗎?”

餘思雅笑道:“馮書記,要是新車得貴兩三倍呢。這個車子不算貴,伍常安同志說,雖然車子有些年頭了,但其實這個車子跑的裏程很短,只有幾千公裏,各種機器的性能還好,買回來後送到他們運輸公司後勤部把鏽掉的零件更換掉,給機器上了油,再把掉漆的地方補上,能用好些年。”

馮書記也不懂車子,聽伍常安這個專業人員說劃算,那應該錯不了。

“那就好,你安排下去吧,最好在年前将車子開回來,讓大夥兒也跟着樂呵樂呵。今年可真是一個好年,咱們公社出名了,你讓養殖場搞的那個每天一場電影的活動可熱鬧了,現在不光咱們公社,附近幾個公社的社員也有晚上來湊熱鬧的,你是不知道社員們多高興。”

餘思雅最近忙得暈頭轉向,還真沒留意這個:“大家喜歡就好,等明年咱們再給大家弄個更新鮮的。”

馮書記搖頭感嘆:“你這小同志主意就是多。自從你來了公社,這還不到兩年呢,公社的變化比過去十幾年都大。”

他都想不到,紅雲公社在他手裏還能發生如此大的變化。如今十裏八鄉,誰提起他們紅雲公社不說好?多少家的姑娘都想嫁到他們紅雲公社?連帶着他們公社的小姑娘小夥子說親的選擇都更多了。

“馮書記說笑了,這可不是我的功勞,這是全公社大家一起努力的成果。”餘思雅笑笑說道。

那以前大家都不努力嗎?可以前紅雲公社跟旁邊的四通公社、豐寧公社有什麽區別?

馮書記見餘思雅推脫也沒再說這個,轉而說起了公事:“我遞交上去的報告,縣裏面批準了,過完年,你就正式卸任婦女主任的職務,擔任清河鴨養殖場的第一任廠長。既然事情已經定下來了,你盡快把婦聯的工作交接好。”

餘思雅點頭:“好,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去跟文英同志說。”

這個事先前還沒定下來,她也沒告訴文英,既然現在上面已經批了,那也該把婦聯的工作收尾一下了。其實也沒什麽好交接的,她擔着婦聯主任的名頭,但卻沒做什麽。

餘思雅去了婦聯辦公室,笑盈盈地說:“文主任,恭喜!”

文英吓了一跳,趕緊站起來:“餘主任,你怎麽也開我玩笑。”

餘思雅哈哈大笑:“我可沒開你玩笑,恭喜文主任要高升了。過完年我要辭去婦女主任的職務,以後專心忙廠子那裏,以後婦聯的工作就交給你了。”

文英是又驚又喜:“怎麽這麽突然,魏主任走了,思雅你也要走,我舍不得你。”

餘思雅擺手:“我以後還是咱們公社的一員,經常要過來向馮書記彙報工作的,咱們還是會經常見面,不用舍不得。”

“這倒是,那我以後該怎麽稱呼餘主任你啊?”文英笑着問道。

餘思雅給她透了個底:“那就叫餘廠長吧。馮書記讓我過來跟你交接工作,我琢磨了一下,除了公章和一些材料,我也沒什麽可跟你交接的了。文英辛苦了,我這個主任還真是不稱職,當了甩手掌櫃,活都讓你給幹了。”

文英連忙說:“不是這樣的,餘主任雖然你沒有天天坐在婦聯辦公室,但卻給咱們公社的婦女同志樹立了一個良好的榜樣。而且因為養殖場招工男女平等,只要條件符合,無論男女都能去做工人,這可是從一定程度上改變了咱們公社婦女同志和兒童的現狀。”

說到這裏,她拿出了一份報告遞給餘思雅:“你看,這是去年和今年的統計對比,今年上小學的孩子明顯比去年大幅度提升了,增長了約莫30%的人,小學到初中的辍學率也較之往年有所降低,今年念初一的人比過去兩年增長了20%,還有來找我們婦聯調節的打架虐待事件也明顯比過去幾年降低了不少。”

餘思雅看着她做出來的表格對比,确如如她所言,婦女受虐待家暴的事件有所降低。

看餘思雅若有所思的模樣,文英接着說:“餘主任,我打算将咱們公社婦女兒童的變化做一份報告,遞交到縣婦聯,你覺得怎麽樣?”

“挺好的,這也算是一種積極的變化。”餘思雅贊同。

文英笑了起來,接回報告:“那等我寫完後,餘主任看看有什麽需要修改的地方,到時候作為咱們紅雲公社這一年的婦聯年度報告提交吧。”

餘思雅樂意看到這種變化,笑着答應了:“好,到時候再交給馮書記看看,他比我會寫報告,争取咱們婦聯在今年的年度表彰大會上也露個臉。咱們也是能幹出成績的。”

出了公社,餘思雅的心情都還有些激蕩。她為什麽不辭勞苦也願意為這片土地努力?那是因為還有許多跟她一樣努力,願意一起去改變這片土地的人。她并不是一個人在孤軍奮戰,而是他們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崗位上竭盡所能地做到最好。

能有幸遇到這樣一群同志,她何其有幸!

回到家,兩日不見,沈紅英姐弟看到她都很高興,趕緊去做好吃的。

但等吃過飯,沈建東就坐不住了,像是屁股下有什麽尖銳的東西在紮他的屁股一樣,要不了兩分鐘就動一下,弄得椅子嘎吱作響。

在椅子響起第五聲的時候,餘思雅從書裏擡頭,笑眯眯地瞅着他:“建東,你有什麽事情嗎?”

沈紅英立即瞪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老實點,嫂子剛出差回來,別找事。

沈建東撇了撇嘴,有點不甘心,但到底沒敢跟他姐姐對着幹,悶悶地捧起一本書說:“沒事。”

餘思雅坐直了身:“紅英也坐,好了,說說,我不在的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還是你們現在有事要瞞着我了?”

“沒有,嫂子,咱們沒這個意思。”沈紅英趕緊否認,又瞪了弟弟一眼,才說,“建東不懂事,跟人瞎胡鬧,晚上跑去看電影的那裏賣瓜子。”

賣瓜子,餘思雅是又驚又喜,笑眯眯地看着一臉局促不安的沈建東:“誰教你的?”

沈建東不安地捏着手指頭,心虛地說:“我,我自己想的,大晚上的,冷飕飕的,大家站在那裏看電影不是沒事幹嗎?有些小孩子嘴饞就想嚼點東西,瓜子最便宜,一把能嚼半天,沒比這個更劃算的了。”

這小子不是念書的料,倒是個做生意的好苗子,沒有人教他就能觀察到這麽多,而且膽子也大,才14歲就敢晚上一個人偷偷摸摸去賣瓜子。可惜現在大家太窮了,不然可以去弄一批汽水回來搭着賣完。

“嫂子,你別生建東的氣,他以後再也不敢了。”沈紅英見餘思雅聽完後沒作聲,怕她生氣了,趕緊說道,還給沈建東使了一記眼色。

餘思雅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笑道:“我為什麽要生建東的氣?他敢想敢做,勇于嘗試,這是好事,我覺得建東做得不錯。不過你一個半大的小子,晚上出去要注意安全,離家太遠的公社就別去了,另外,別雇工,現在小打小鬧玩玩還行,想做更大的,等你成年了再說吧,到時候嫂子第一個支持你。”

等他滿18歲都進入八十年代了,各項限制都會放寬,也沒了現在的這些顧慮。

沈建東沒想到餘思雅這麽好說話,高興極了:“謝謝嫂子,你真好。”

餘思雅放下書站了起來:“你的瓜子準備好了嗎?我看看。”

沈建東得意地跑進拎了一個籃子出來,裏面裝了滿籃子的瓜子,都是用舊報紙包成一小包一小包的,每包大約二兩左右。

餘思雅拿起一包掂了掂:“你這個怎麽賣?”

沈建東嘿嘿笑:“五分錢一包,要是一個人買不起來,可以家裏的兄弟姐妹湊起來買一包,幾個人一塊兒吃嘛。”

“你倒是鬼主意多,去吧,早去早回。”餘思雅将瓜子丢了回去,蓋上布。

沈建東興奮地提起籃子:“嫂子,紅英我走了,我一會兒就回來,記得給我留門,等我賺錢了,過年給你們發壓歲錢啊!”

餘思雅被逗樂了,十幾歲的小屁孩都想給人發壓歲錢了。

不過他能有這種想法,并付諸實踐,餘思雅覺得是挺好的一件事。相比之下,餘國輝那個二十幾歲的人了,恐怕還不如沈建東一個小屁孩。

得了餘思雅的同意,沈建東的瓜子買賣正式做了起來。他白天去臨近的幾個公社社員家買瓜子,炒好後,晚上跑去放電影的地方賣,過了幾天,還拉了兩個大隊長家的孩子一起幹。

餘思雅知道後,也沒攔着他,反正是小打小鬧,無傷大雅,就當是鍛煉孩子了。

接下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潘永康拿到了駕照,吳強要差一些,沒通過考試。司機有了,剩下的就是去提車的事了。

到了臘月27那天,餘思雅帶着錢,領着潘永康和吳強一塊兒去了省城石長縣制藥廠,按照先前說好的,交了一半的錢,開走了車子。

将車子開到省運輸公司後,餘思雅找到了後勤處的人,送了兩只醬板鴨,麻煩他們将車子再檢修保養一遍。潘永康和吳強留在後勤處學習經驗,她則出門去拜訪了田家。

田家現在是她非常重要的合作夥伴,這個關系得好好維護。餘思雅先去第二百貨買了些适合老人、小孩的禮品,這才去田家。

田老太太已經好一陣子沒看到餘思雅了,這會兒看到她格外高興:“小餘,你人來就行了,怎麽又買這麽一大堆東西,多破費,趕緊坐。前兩天晨晨兄妹倆還提起你呢,知道你來肯定很高興。”

餘思雅笑道:“臨近過年,實在是太忙了,好久沒來看婆婆了。正好這次有事來省城,我就提前給婆婆拜個早年。”

“好,好,你這麽遠過來,吃飯了沒有?餓了吧,我先給你沖點麥乳精。”田老太太特別熱情,給餘思雅沖了一碗麥乳精,又拿了一些糖果出來招待她。

兩人聊了一會兒,田振華兩口子就回來了。

打過招呼後,孟蘭跟田老太太進廚房做飯了,餘思雅跟田振華在客廳聊天。

餘思雅今天正好有事要跟田振華讨論。

“田主任,你們機械廠有那種專門的食品切割機嗎?沒有的話,能不能給我們單獨做幾個小型的,手動的就行。”餘思雅給他比劃了一下後世見過的那種方便快捷切割東西的小機器。

他們養殖場每天宰殺的鴨子不少,這些鴨子又要分離成脖子、爪子、鴨腿、腦袋和翅膀等,這些純粹靠人力去砍,速度慢,消耗大不說,有時候切割出來也沒那麽整齊好看。如果能做出省事省力又快捷方便的小機器就好了。

田振華對她說的這個很感興趣:“回頭我做一做試試,你這個用不了多少鋼材。”

餘思雅也是專門搞這個的,只見過,便笑:“好,辛苦田主任了,你要是做成了,那可是幫了我們養殖場的大忙。”

“幫什麽忙啊?對了,餘主任,你們的車子開回來了吧?”孟蘭端着盤子出來笑問道。

餘思雅含笑點頭:“開回來了,如今在省運輸公司那裏保養,咱們沒經驗,這個車子又放了好幾年,得麻煩他們幫忙看看,而且還要買有一些修車的常用工具和零件備着,不然半路車子壞了就麻煩了。”

“這樣也好,省運輸公司那邊有很多經驗豐富的老師傅,他們幫你們弄也放心。”孟蘭笑着說道,“餘主任,洗手吃飯了,老田你去叫孩子們。”

餘思雅在餘家吃過晚飯才回去,臨走時,孟蘭塞了一大包東西給她,餘思雅粗略掃了一眼,好家夥,大白兔奶糖,麥乳精,牛肉幹,水果罐頭……全是又貴又難得的好東西。

“孟經理,這些東西太貴了,我不能要。”餘思雅趕緊推辭。

孟蘭硬是把東西塞給了她:“你客氣什麽呢?這些東西對別人來說難得,我要弄這個還不容易啊。你每次來咱們家都大包小包的給我媽和晨晨他們買東西,這過年了,還不興我禮尚往來一下啊?你家裏不也還有兩個孩子嗎?帶回去,熱熱鬧鬧地過個年。餘主任,明年見了。”

餘思雅心裏升起一股暖意,接過包說:“謝謝孟經理。”

——

第二天早上,餘思雅跟着潘永康和吳強開着車子回到了鄉下。

早就接到消息的馮書記還沒到中午就跑到公社門口看了好幾回。

聽說車子開回來了,馮書記立即帶着人喜氣洋洋地跑了出來。

“咱們公社也有汽車了!”不知誰說了一聲,緊接着就響起了劈裏啪啦的鞭炮聲。

小沈放了炮,然後又蹬蹬蹬地拿着一朵布做的大紅花過來,遞給馮書記。

馮書記樂呵呵地推辭:“給我幹什麽,快給小餘同志,這可都是小餘同志的功勞,你快把大紅花挂到車頭上。”

他們太熱情,餘思雅推辭不過,接過大紅花綁在了車頭上。四周立即響起一片拍手聲。

餘思雅擡頭望去,公社的幹部都在這裏,一個個笑得嘴都合不攏,附近還有不少聞訊趕來的社員和小孩子,一個個眼睛發亮的盯着車子。

還有一個剛會走路的小孩子蹒跚着過來,一把抱住潘永康的小腿:“車,車,車……”

潘永康一把将小孩抱了起來,啪唧親了一口,喜笑顏開:“對,爸爸會開車了,以後載咱們小安!”

“潘叔叔,我也要坐車!”有認識的小孩子立即興奮地跑了過去,纏着他不放。

潘永康本來只是哄哄自家話都說不利索的小孩子,誰知道捅了馬蜂窩,一大堆小孩跑過來纏着他要坐車。他不知所措地看向餘思雅。

餘思雅忍不住笑了起來:“潘同志,車子要開回養殖場,你就帶他們一程吧,開慢點,讓大家不要扒欄杆,都坐在裏面,大孩子看住小孩子,年齡太小的就別上去了。”

潘永康把孩子交給了丈母娘,高興地點頭:“成。”

然後一揮胳膊,意氣風發地笑了:“小的們,要坐車的,趕緊上!”

得了準令,一群小孩子像猴一樣,抓住汽車的邊緣利落地爬了上去。不一會兒,十幾個孩子全爬進了車鬥裏,排排坐,樂呵呵的,笑聲傳得老遠,車子都快不見了,他們的歡笑聲還回蕩在空氣。

餘思雅看到這一幕,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旁邊的馮書記也跟着笑了,感概地說:“真是沒想到,咱們紅雲公社還能有今天。小餘,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我有點事要跟你談。”

餘思雅心情挺好的,高興地說:“好。”

兩人進了辦公室,馮書記指了指椅子:“坐吧,有個事要跟你說。昨天我去縣裏開會,上面透露了點意思,年後我的位置可能要動一動,可能會被調去縣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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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