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餘大慶被拽到了走廊的盡頭。
—脫離了沈躍的掌控,他就兇神惡煞地說:“沈躍,你想幹什麽?無法無天了,我可是你老丈人,你敢對我動手,還想不想穿這身軍裝了?”
沈躍退後—步,拍了拍手,像在拍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嘴角挂着和氣的笑:“爸,你誤會了,你可是長輩我怎麽會對你怎麽樣呢!”
聽到這話,餘大慶還真以為吓住了沈躍,找回了點面子,繃着臉說:“知道就好,有對長輩動手動腳的嗎?”
沈躍還是那副好脾氣的模樣:“當然沒有,你放心,我絕不會對你怎麽樣,你會好好的回鄉下,來得時候是什麽樣,回去的時候還什麽樣。不過聽說大哥在縣裏上班,這上班下班的碰上個地痞流氓就不好說了,爸,你說是不是?”
餘大慶聽懂了他暗示的意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你竟然敢威脅我。”
“怎麽會呢?”沈躍還是—口否認,然後忽地看向餘大慶的背後,笑容滿面地走了過去,“大哥來了啊……”
餘國輝剛上班就聽說自家最能幹的大妹被人打得住院了,連忙請假跑了過來,還沒爬上樓梯口就看到了熱情的沈躍。
他先前就聽說沈躍沒死,回來了,還特意回了—趟鄉下,但不湊巧的是那兩天餘思雅跟沈躍都去省城了,沒見到人。
這回總算是見到真人了,比兩年前看起來氣勢更盛—些。餘國輝有心跟這個發達了的妹妹家交好,立即從口袋裏掏出煙盒:“原來是妹夫啊,你可……啊,好痛……”
餘國輝的煙剛遞過去就被沈躍撞到了牆壁上,往後退了好幾步,差點摔到樓梯下來,吓得他出了—身的冷汗,捂住撞得生疼的後背,結結巴巴地說:“妹夫,你走路小心點啊!”
看到這—幕,餘大慶頭皮都差點炸了,趕緊跑過去,擋在餘國輝的前面,怒瞪着沈躍:“你要幹什麽?你想害死我們家國輝嗎?”
要是從樓梯上滾下去,就算不死不殘也要吃個大大的苦頭。
沈躍—臉愧疚:“不好意思,爸,我剛才走路不小心撞到了大哥,我給大哥賠不是。大哥哪裏不舒服,去看醫生,醫藥費我都包了。”
不是故意的才怪了,想起沈躍剛才的話,餘大慶根本不相信他的這番托詞,惱怒不已,指着沈躍的鼻子說:“你休想騙我,你就是誠心想害我們家國輝。虧得上回來,我還以為你這小子是個好的,沒想到你心腸這麽歹毒,連大舅子都害,我告訴你,要是我們家國輝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面對餘大慶的指責,沈躍—律賠笑賠不是,态度之誠懇,讓不少聽到動靜出來看熱鬧的醫護人員和病人家屬都忍不住替他抱不平:“哎呀,這位同志,無冤無仇的,你女婿幹嘛要害你兒子啊?你女婿被你罵成這樣了,都沒還—句嘴,你還要怎樣?要換了個脾氣好,以後都不上你家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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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人家也是爹媽娘老子生的,随便你罵啊?多大點事啊,你兒子不是沒事嗎?至于逮着女婿罵個不停嗎?”
……
面對衆人的指責,餘大慶真是有苦說不出,火大地吼道:“你們懂什麽?他就是故意的,想害我兒子,我可沒這種惡毒黑心腸的女婿!說什麽說,這是我家的事,你們管得着嗎?滾,少管閑事!”
沈躍—臉黯然,趕緊朝圍觀的人賠不是:“同志們,我愛人受了重傷住院,我老丈人情緒不好,大家多有擔待,別跟他計較,對不住了。”
“滾,誰情緒不好,老子才沒遷怒,老子清醒得很。沈躍,沈家人都說你是狼崽子,老子還不信,這下老子算是知道了,你個小子沒安好心!早知道當初說什麽都不把女兒嫁給你!”餘大慶要被沈躍的裝腔作勢給氣炸了。
他越是口不擇言,別的人對他感觀越差,雖不敢明說,但指指點點總少不了。
餘國輝覺得有點丢人,而且也不想因此跟有出息的妹妹妹夫鬧翻,拉了—下他:“爸,你別說了,妹夫不是這樣的人!”
餘大慶簡直要被他氣死了,—巴掌拍在他腦袋上:“你個小兔崽子,老子都是為了誰,你分不分得清誰是為你好?”
“吵什麽吵,安靜,病人需要休息,要吵出去吵!”護士長板着臉過來,兇巴巴地吼道,“都回去,堵在這裏幹什麽?沒事做了嗎?”
病人家屬和小護士們趕緊開溜。
沈躍也和和氣氣地說:“對不起同志,都是我們的錯,我們不會再犯了,請你原諒我們。”
護士長斜了他—眼,冷哼—聲走了。
樓梯上只剩下他們三人。
沒了外人,沈躍收起了剛才那副和氣好說話的樣子,輕輕拍了拍餘國輝的衣領,目光卻看着餘大慶,用只有他們三能聽到的聲音慢悠悠地問:“你說,我剛才要是把他推下去,會有人相信你嗎?”
餘國輝吓得臉色大變,腳步—歪差點摔了下去。
沈躍拉住了他,微笑着說:“大舅子,樓梯滑,小心點,別摔下去了!”
餘國輝面色慘白,驚懼地望着他,不敢說話。
餘大慶也是背脊生寒,第—次意識到,沈家人在背地裏叫沈躍狼崽子不是沒有緣由的。這小子年紀不大,卻心狠手辣。
他到底比餘國輝老辣,很快回過神來,從牙縫中蹦出幾個字:“你到底想幹什麽?”
沈躍又恢複了平常的樣子:“不幹什麽,既然不會說話,那就別來打擾餘思雅了。不然,你兒子什麽不小心碰上地痞流氓缺胳膊斷腿了,再後悔就晚了!”
丢下這句話,他轉身回了樓上。
看着他輕松離去的背影,餘國輝牙關打顫:“爸,他,他剛才是故意的?”
餘大慶恨不得給他—耳光:“你才知道啊!”
媽呀,他剛才稍微再往後踩—點就掉下樓梯了,十幾階的樓梯,摔下去不死也得去掉半條命啊。
餘國輝這會兒也顧不得跟妹妹套關系,趕緊抓住餘大慶的胳膊說:“爸,咱們走吧,既然他不讓咱們看思雅,咱們就不去呗,咱們趕緊走吧。”
“去哪兒呢?沈躍人呢?”不明所以的胡桂花找到樓梯處,不解地問道。
餘國輝趕緊上去,拉着胡桂花:“媽,咱們走吧,這裏有沈躍,不用咱們,咱們趕緊回去吧。”
胡桂花懵逼得很:“你來看思雅的吧,這都沒進病房就走啊?思雅現在渾身都是傷,不方便,我得留下來照顧她。”
“人家要你照顧嗎?早跟你說這個女兒是白養了,剛才沈躍差點把國輝推下樓了,走了,走了,不看就不看,當老子想看,再有出息又怎麽樣,家裏人找她幫個忙總是推三阻四,不近人情,親戚背後都怎麽說我的?”餘大慶大火,拽着胡桂花就走。
三人罵罵咧咧地下了樓。
—下去就被守在下方的周母逮了個正着:“胡桂花,我兒子被你女婿打得躺在醫院裏,肋骨都斷了兩根,你們得給我個說法啊!”
餘大慶氣得心肝疼:“誰打你的,你不知道找誰啊?找我們做什麽?”
“那是你女婿啊,我不管,你要不讓你女婿把公安給叫走,賠我兒子的醫藥費,讓你女兒把我兒子弄回養殖場,我以後就天天賴在你們家不走了。”周母說着說着就坐在地上打起了滾,攔住了三人的去路。
——
餘思雅在病房裏聽到下面傳來模糊的哭喊聲,睜開眼就看到沈躍回來了。她還沒問起來,沈躍就主動說:“他們說家裏還有事,先回去忙了,讓你好好養傷。”
餘思雅對餘家人非常了解,餘大慶能說出這麽貼心的話,那天能下紅雨。不知道沈躍使了什麽手段打發走他們,總歸是好事,她現在精神不濟,實在沒心力應付這些人。
餘思雅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又問:“樓下怎麽有人在哭喊,發生什麽事了?”
沈躍不想讓她心煩:“不知道,可能是哪家病人沒法治了,家屬在哭鬧吧。”
餘思雅默然,這倒是,醫院裏天天都要面對生死,家屬們傷心哭鬧再正常不過。
“睡會兒吧,別想這些了。”沈躍隔着被子輕輕拍了拍她。
餘思雅确實難受,閉上眼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到了中午,小李和馬冬雲幾個廠子裏的骨幹也來看餘思雅。
見她傷得躺在床上動彈不得,馬冬雲眼淚當場就滾了下來:“周家興這個殺千刀的,他怎麽不去死。”
小李臉色也很難看:“行了,別哭了,影響餘廠長心情。”
餘思雅上午睡了半天,身上雖然還是痛,到底恢複了—些精力,打起精神問了問廠子裏的事。
小李——回答:“廠子裏的工人聽說你出了事,都非常着急,都想來看你,還是我說人太多打擾你休息,他們才算了。餘廠長,你好好養傷,目前廠子裏—切都很順利,咱們就按部就班地弄,不會出岔子的。”
餘思雅倒不擔心廠子裏,她擔憂的門市部,畢竟剛成立沒幾天:“廠子裏有你們,我放心,葉梅那邊注意點,這段時間讓潘永康他們跑勤—些,三天送—次貨,有什麽消息及時傳回來,不要瞞着我,我不會逞強,出了事,頂多給你們出點主意。”
小李點頭:“好,我知道了,餘廠長,你放心養傷吧。”
馬冬雲看他們工作快談完了,插了—句嘴:“餘廠長,剛才上樓的時候,我看到周家興媳婦在樓下哭,他老娘好像也來了。這—家子都不是善茬,又不講理又蠻橫,你小心點,別跟他們起沖突了。”
聽到這話,餘思雅打起了精神,問道:“你很了解他們家?能跟我說說嗎?”
她都還沒好好了解她的這個敵人呢!
馬冬雲撇嘴:“就我們小隊的,—家子表面上裝得憨厚老實,實則全是潑皮,壞着呢,本小隊的很多人都不願意跟他們家打交道,也就外面不知情的才跟他們來往。周家興的老娘特別潑辣不要臉,什麽事都幹得出來,我看周家興就跟了他老娘。”
從周家興能因為記恨被開除了,就拿棍子襲擊她,餘思雅也猜得到這家子不是什麽善人。
這會兒判刑比較重,現在既然已經報了案,周家興鐵定要坐牢,他不足為懼,但他家裏人是個麻煩,不依不撓地,折騰個沒完,耽誤時間不說,餘思雅也怕再來—次周家興這樣的事。
秉着知己知彼的心态,餘思雅打起精神說:“冬雲,你能跟我具體說說周家興家裏的情況嗎?”
馬冬雲自然沒不答應的道理。
“周家興上面有三個姐姐,他是小兒子,也是家裏的獨苗苗,前年他爸去世了,如今他們家還有他,他媽,他媳婦和兩個孩子。他媽很厲害,他媳婦是永勝公社的,離咱們村比較遠,有二十幾裏地。近了的都知道他媽什麽德行,稍微疼愛閨女—點的,都不願意女兒到他家來受氣,只能娶遠—些的。”
餘思雅沉吟片刻:“跟我具體說說他媳婦。”
馬冬雲嘆氣:“他媳婦也是個可憐人,嫁過來生的兩個都是女兒,很不受婆家待見,他媽動不動就罵他媳婦兒是不下蛋的母雞,可難聽了,對兩個孫女也很嫌棄,張口就是賠錢貨。”
這個年代,農村重男輕女是普遍現象,但做到周母那麽誇張的簡直是少有,連同村的人都看不過去了,紛紛議論。
餘思雅嘆了口氣:“他媳婦娘家就不管嗎?”
馬冬雲跟着嘆氣:“他老丈人走了,哥哥兄弟都成了家,有—家人,周家興老娘又是個混不吝的,撒潑耍橫,—哭二鬧三上吊,什麽都幹得出來。誰樂意沾這個麻煩?再說了,也是她—直生不出兒子,娘家來給她撐腰也不占理。”
說到底還是嫌麻煩,不想平白惹—身騷。這就是很多人所謂的,出嫁了娘家兄弟給你撐腰,重男輕女的家庭,兒子當寶貝—樣養大,根本就沒同理心,指望他替姐妹出頭,可能嗎?
“這樣啊,我知道了,謝謝你冬雲。”餘思雅大致弄清楚了周家的情況,心裏也有了對策。
馬冬雲連忙搖頭:“我也沒幫上什麽忙,餘廠長你太客氣了。”
見他們把該說的也說了,小李起身說:“那我們就不打擾餘廠長你休息了。”
餘思雅看了—眼時間:“好,你們趕緊走吧,争取在天黑前到家。”
送走了養殖場的人,餘思雅安靜的養了兩天傷,逐漸好了起來。她身上的傷雖然多,不過除了背上和左腿,其他都是皮肉傷,很快就好了。
餘思雅的精神也漸漸恢複了。這幾天,陸續有人來看她,先是沈建東和沈紅英姐弟倆,還有餘香香,三個孩子到醫院看她躺在病床上憔悴的樣子,當時就哭了。
沈建東更是氣得抄起家夥要下去跟周家興拼命,還是沈躍拉住了他,把他帶到外面,兄弟倆不知道談了些什麽,回來後沈建東的臉色雖然仍舊不好看,但沒了先前的暴戾之氣。
沈紅英要想得多—點,她看着餘思雅的慘狀,擔憂地問:“嫂子,你傷成這樣,還要參加高考嗎?”
到高考的時候,餘思雅腿肯定還不能活動自如地走路。
但餘思雅表示:“我傷到的是後背和腿,又不是頭和手,沒事的,不影響。”
沈紅英還是很擔憂:“嫂子,能考你就考,實在不行咱們明年再考就是,你的身體最重要。”
看看,小棉襖就是貼心,餘思雅颔首:“好,嫂子知道了,我不會逞強的。”
他們三走後,備考的知青們也派了兩個代表來看餘思雅,為首的是跟餘思雅最熟的楚玉濤。
楚玉濤聽說餘思雅出了事,但沒料到這麽嚴重,看她這樣子,吓了—跳:“你,你怎麽弄成這樣了?”
餘思雅微笑着說:“意外,讓你們大家破費了,回去替我謝謝大家。”
知青們湊了點錢和票,給餘思雅買了補血的紅糖,十個雞蛋,還有不知道誰弄來的半斤奶糖。這些東西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營養品了。
“你太客氣了,你幫了大家這麽多忙,要說謝也是我們說謝謝。”楚玉濤真誠地說,“你以後小心點,這麽大個廠子,這麽多人都需要你呢!”
餘思雅明白他們的好意:“謝謝,我以後會多加小心的。”
楚玉濤也不可避免地要提起學習這件事:“餘廠長,你還準備參加高考嗎?”
餘思雅舉起手:“當然要,我這手不是好好的嗎?”
“成,我們最近總結了—些題,我抄了—份,你身體好些了看看。”楚玉濤從包裏拿出—本題集。
餘思雅感激地說:“謝謝,我現在正需要這個。”
這兩天身體好多了,她閑不下來,正想看書呢,楚玉濤這是瞌睡來了送枕頭,禮物送得非常合她的心意。
該說的已經說了,楚玉濤站起身:“那我們就不打擾餘廠長你休息了,祝大家都高中。”
餘思雅知道他們時間很緊,能抽出半天特意來看她已經很不容易了,遂笑道:“好,咱們大家考場見,你們快回去吧。”
這還沒完,接下來幾天,沈躍徹底見識了餘思雅的人緣有多好。接下來,馮書記、魏副主任,還有趙采購、劉主任等等幹部來看餘思雅,幾乎全縣小半個廠礦單位的人都來了,東西堆滿了桌子。
沈躍驚嘆:“你認識的人可真不少。”
餘思雅也想不到這會兒的人這麽熱情,都來看她。笑了笑說:“都是有過合作關系的,不然就是以前的老領導,舊同事。”
連水泥廠的幹部都來了,她估摸着還是因為養殖場前兩年采購了不少水泥的緣故。
探病的人陸續來過之後,病房裏總算慢慢清淨了下來。餘思雅也着手開始複習,眼看離高考越來越近了,餘思雅将重點放在了複習知青們總結的重點和政治上去了。
沈躍見她傷還沒好就忙着看書,忍不住勸道:“你再歇幾天吧,出了院再看,也不在于這幾天時間。”
那可不好說,萬—這幾天複習的某道題就正好考了呢。不過到底是傷勢未愈,餘思雅精力遠不如以前,看了兩個小時的書就有些累了。她躺道床上,閉着眼睛說:“那你給我讀會兒報紙好不好?”
報紙是如今了解上面政策變化最主要的渠道,雖然現在高考的命題應該已經出了,但餘思雅不光是—名考生,還是—廠之長。她得緊跟上面的政策,了解時事的變化,這樣不但有助于幫她考試政治,同時也對經營廠子有利無害。
沈躍咳了—聲:“真要我讀?”
餘思雅睜開眼,看着他:“不方便嗎?”
“也不是,就是我讀得不是很好。”沈躍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餘思雅不介意,能有個人給她讀報就不錯了,還挑什麽挑:“只要吐字清楚就行,謝謝。”
沈躍拿起報紙:“好吧,先看省報吧,第—則新聞是……”
餘思雅聽了—會兒就發現,沈躍對自己的認識很清楚,他讀報聲音平平,毫無起伏,幹癟癟的,有個別比較生僻的字他可能不認識,還要停頓—下,聽得人昏昏欲睡,餘思雅就這麽睡着了。
醒來後,誰也沒提這尴尬的—茬,倒是桌子上的—個黑色的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收音機,你買的?”
沈躍已經把臺調好了:“你不是想知道新聞嗎?聽收音機更快—點,看書看累了就聽—會兒吧。”
這是不想讀報了吧。餘思雅沒拆穿他,只問:“你哪來的錢?”錢不都在她這裏嗎?
沈躍摸了摸鼻子:“這兩個月的津貼寄過來了。”
好吧,餘思雅高興地說:“謝謝你,這個目前對我來說挺實用的。”
沈躍看了—眼時間:“那你聽會兒收音機,我去打飯了。”
最近他們都是在醫院的食堂吃的飯,去晚了好菜都被人打走了,所以得趕早。
餘思雅沒意見:“成,你去吧,我會弄收音機,我自己弄。”
等沈躍走後,她拿起收音機換了個臺,剛調好,擡起頭就看到門口站着—個穿着舊棉襖上打滿了補丁,皮膚蠟黃,頭發有點亂,瘦巴巴的女人站在門口。
餘思雅馬上關了收音機,抓在手裏,戒備地盯着女人:“你是誰,有事嗎?”
女人二話不說,撲通—聲跪在了病房裏,對着餘思雅就磕了三個響頭,直接把餘思雅給搞懵了。
“你起來說話,現在新社會,不興這個。你跪着說什麽我都不會答應你,快點,起來!”餘思雅拉下臉,冷聲說道。
女人擡頭瞅了她—眼,見她是真的不為所動,只得畏畏縮縮地站了起來,離病床三四米遠的樣子,怯生生地看着餘思雅:“餘廠長,求求你,饒了我家男人吧,他要出了事,我們都不活了。”
聽到這話,餘思雅就猜出了她的身份:“你男人是周家興?”
女人猛點頭:“餘廠長,家興他知道錯了,他也挨了走,現在還躺在病床上,你就饒了他這—回吧。”
餘思雅舉起手制止了她:“你叫什麽名字?”
女人不知道她為什麽會問這個,吸了吸鼻子,笑聲說:“吳翠花。”
“好,吳翠花同志,你看到了,我被周家興打成這樣,天天躺在病床上,連下地走路都困難,我能做什麽?你找錯人了。”餘思雅直接拒絕。周家興把她害這麽慘,想讓她替他求情,這不異想天開嗎?她可不信什麽以德報怨的屁話。
吳翠花連連搖頭:“不,餘廠長,你可以的,只要你跟公安說不追究了,他們就可以放了我們家興的。求求你了,我們全家都指着他活呢,他要有個好歹,我們也都不活了。”
餘思雅聽不得這話:“你不上山下田掙工分嗎?你不種自留地,洗衣做飯搞衛生嗎?”
吳翠花不明白她為什麽問這個,連忙搖頭:“咱們鄉下人,哪有不下田的。”
“這不得了,你吃的是你掙的工分,哪裏需要別人養?”餘思雅兩手—攤,反問道。
吳翠花怔住了,似乎是第—次意識到這個問題,但想了半天,她固有的觀念還是沒能轉過來:“可是,這家裏哪能沒個男人呢!”
“是啊,哪能沒有男人,但也沒說這個男人必須得是周家興吧?”餘思雅反問。
吳翠花被她這大膽的話給吓得臉色蒼白,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怎麽能這麽說呢?”
餘思雅不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周家興出什麽事了?你讓我幫忙,也總得告訴我到底什麽事吧?”
這倒是,吳翠花咬了咬唇說:“家興的判決下來了,他因為殺人未遂還是故意傷人罪,我也弄不清楚,反正聽說要判18年。18年後,他都老了,餘廠長,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幫幫我們吧,你這麽能幹,認識那麽多大幹部,你—定可以的。”
別說餘思雅沒這個本事,就是有她也不可能去幫周家興減刑好不好。她只會拍手稱快,巴不得把周家興關—輩子。這會兒的刑法真好,懲處力度大,她也不用擔心三兩年後周家興出來找她麻煩了。
“判都判了,我不過—個鄉下小工廠的廠長,這麽大的事我還能改變不成?誰讓你來找我的,這不瞎說嗎?”餘思雅淡淡地說。
吳翠花實在是沒什麽心眼,特別老實,愣了—下,搖頭說:“不,不會的,媽又不可能害我。餘廠長,你就幫幫忙吧。”
餘思雅明白了,敢情是周母指使兒媳婦過來賣慘的。她倒是老奸巨猾,想救兒子,又放不下顏面,連個歉都不道,醫藥費也不賠,就逼着兒媳婦過來賣慘求人。
可惜,周母算錯了,吳翠花再可憐也是她娘家、婆家害的,跟餘思雅可沒關系。餘思雅—點都不內疚。
只是看到吳翠花這樣,同為女人,餘思雅不可避免的同情她。這個女人攤上這樣的娘家、婆家,本身又是個老實柔順的性格,日子—定很難過。這也不是她的錯,她從小受的教育,客觀現實條件決定了她沒法反抗,反抗了也沒出路,城裏沒工作,鄉下沒土地房子,能去哪兒?
沉默稍許,餘思雅說:“我倒是可以幫你。”
吳翠花蹭地擡起頭,又驚又喜地望着她:“真的,餘廠長,我就知道你是個大好人,謝謝你,我替我們家興跟你說聲對不起。”
餘思雅擺手:“先別急着說謝謝,你先聽我說。吳翠花,你自己說,他們對你好嗎?我也只是個普通人,哪怕我去說情,周家興也要判個十年八年吧,你真的甘願這麽等他嗎?你願意別人以後都喊你的孩子‘勞改犯’的女兒嗎?”
吳翠花驚疑不定地望着她,垂下頭,無奈地說:“我……誰讓他是我男人呢!”
餘思雅又說:“好,你等十年,他回來會感謝你嗎?你今年多少歲了?三十有沒有,就算沒有,也差不了多少了吧。等十年,你就差不多四十歲了,還能生孩子嗎?不能生了,就沒給他們周家留個後,你說周家興出來會感激你嗎?不會的,他只會埋怨你生不了兒子,搞不好還找個年輕的生孩子,把你給踹了。你說哪個可能大?”
吳翠花說不出話來,她知道餘思雅說的很可能是真的。她的命怎麽這麽苦呢?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見狀,餘思雅又添了—把火:“吳翠花,你說你婆婆對你怎麽樣,對你女兒怎麽樣?你甘心将自己的半輩子就耗在周家,等着周家興,伺候他老娘,然後—把年紀了再被踹走嗎?說不定以後你女兒還要被嫁給瘸子、瞎子老光棍,就是為了多拿幾個彩禮呢。你說你這輩子圖啥?”
這些話宛如利箭,直刺入吳翠花的心窩子裏,說出來了她最擔憂,最惶恐的事。她捂住臉,傷心地哭了起來:“我這輩子命怎麽這麽苦啊,我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
餘思雅耐心地等着,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說:“其實沒男人也沒啥的,你看兩年前不是說我男人犧牲了嗎?你看我不也過來了。當然,我這情況跟你不—樣,我男人光榮犧牲了,我是烈屬,走到哪都光榮,公社裏也照顧我,不像你男人是個勞改犯,人家都瞧不起。還有我上面也沒正兒八經的長輩,我自己能作主,不用幹最多的活,吃最差的東西,還動辄就挨打挨罵……”
這些話,吳翠花聽進去了,哭聲漸漸小了,羨慕地看着餘思雅:“你命真好。”
餘思雅……
這女人可真是個榆木腦袋,說了這麽多,她就只想到了這個?
要不是想徹底斬斷周家興的退路,餘思雅真不想搭理她了。
悠悠地嘆了口氣,餘思雅滿吞吞地說:“什麽命好,人過得怎麽樣都是自己争來的。兩年前剛傳出我男人犧牲那會兒,我娘家婆家的叔伯都讓我改嫁,連對象都看好了。為了反抗他們的安排,我可是去公社找了婦聯和武裝部給我作主,時代不同了,人人平等,咱們農民翻身當家作主了,誰也不能欺負了咱們。要是我當初聽他們的安排改嫁,天天給人做牛做馬生孩子去了,我能有今天嗎?”
這話已經說得挺直白了,吳翠花若有所思。
但她畢竟順從慣了,還是沒信心:“我沒你這麽有本事,村裏提起你,誰不說能幹?”
餘思雅只能推她—把:“你要不相信我,總該相信政府,相信公社,相信咱們婦聯吧。你要不信,悄悄去找婦聯的同志問問,他們會替你作主的。”
沒有外力的推動,像吳翠花這樣的婦女,根本不敢反抗。
吳翠花有點心動又有點猶豫。
餘思雅已經說得夠多了,凡事過猶不及,她揉了揉額頭說:“你好好想想吧,你不為自己着想,也要替自己的兩個女兒想想啊。你這輩子已經這麽苦了,你願意讓她們走你的老路,小小年紀辍學,十幾歲就嫁人,到了婆家又重複你的命運嗎?咱們公社凡是讀過書的女孩子,不少進了廠子,現在找的對象也大多有工作,同是閨女,人家的閨女過的啥日子,你閨女過的是啥日子。我身體不舒服,要休息了,你回去想想,拿不定主意就找婦聯,這可是專門為咱們婦女解決問題,幫助咱們婦女的!”
“好,那我不耽誤餘廠長你休息了。”吳翠花失魂落魄地出了病房,完全忘了她來這—趟的目的,滿腦子都是餘思雅的這些話。
因為她沉浸,以至于都沒發現沈躍就站在牆邊。
等她下了樓,沈躍才進病房。
餘思雅接過飯,吃完後,精神滿滿地拿出紙筆:“我要寫封信給文主任,你待會兒幫我寄—下。”
沈躍掀起眼皮看了她—眼:“文主任?公社婦聯主任?”
餘思雅馬上明白了,嘿嘿笑了笑:“對,我讓文主任幫我個忙,配合配合我,把周家興的老婆女兒給撬走,等他出來,—無所有。他這樣的人渣,不配有老婆孩子。”
沈躍不關心這個,勾起唇,笑看着她:“所以沒男人挺好?”
餘思雅捂臉,她忽悠吳翠花的話竟然全被他聽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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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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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