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隐元淡然地坐在廂房內,繼續觀察靈鐘的恢複情況。忽然,他感覺到四周突如其來的一陣猛烈的晃動。
悶悶地偏了偏腦袋,隐元不自覺地看了一眼動靜傳來的方向,心知那多半與衛誠又稱,随後隐元收回了自己的心思。既然方才都與衛誠說好了,衛誠的這些事無需隐元與泰義過問,那麽隐元果斷不為自己惹這個麻煩。
他定了定神,伸出手輕輕的戳了戳靈鐘的鐘面。使用了融魂的碎片之後,靈鐘神魂小有恢複,以致于樂泥的修補效果似乎明顯了不少。如今看來,鐘面仿佛平添了一層淡淡的光澤。
不一會兒,外面的情況陡然加劇。
猛然間,兩道強勢的力量重重地撞擊在一起,客棧的晃動變得越發誇張了。
隐元無奈地嘆了口氣,安心的對自己說,沒事,再堅持小會兒,他們應該就快要打完了。然而,下一刻,搖晃中的廂房的牆面裂開了一道口子。
見狀,隐元嘴角微微抽搐,心嘆他們打架要不要如此兇殘,萬一把客棧震塌了怎麽辦。
他剛想到這兒,屋頂的瓦片竟然十分配合的吧嗒吧嗒掉了幾塊下來,砸在地面碎掉了。
隐元盯着碎瓦一頭黑線,他幽幽地瞟了眼衛誠所在的方向。他确實不打算過問衛誠的那些恩怨,但是,衛誠能不能不要這般兇殘,下手稍微溫柔點好麽。
他一點兒也不想睡覺的時候,房頂還有破洞。
可惜,隐元的想法終究是不能改變現況。
情況越來越糟糕,客棧的客人與夥計們全都在驚慌失措地往外跑。隐元偏頭看了看泰義,這會兒,泰義仍然格外鎮定地坐在靠椅上閉目養神,似乎完全不為所動。
無論客棧最終會變成什麽樣,它都傷害不了泰義分毫。對這一點兒,隐元相當有信心。同時,隐元也堅信,這家客棧的狀況不會威脅到自己。
于是,隐元再度靜下心來。任由牆面的裂口數量直線上升,屋頂的瓦片掉得滿地都是。
如隐元預感的那般,果然沒多久,傳來了轟的一聲巨響,客棧毫無懸念的倒塌了。
興許是有泰義在房間的原因,隐元他們的廂房有所保護,并沒有多少的變化。隐元他們如今仍是在二樓,不曾垮塌到一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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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坍塌發生的同時,泰義揮手隐去了自己與隐元的身影,免得有普通人看見他們此刻仍在樓上,而感到驚訝。
廂房的屋頂空了,四面牆也沒有了,唯有腳下的這一層樓依舊頑強的堅守在那兒。眼前的視線驟然開闊,隐元瞄了眼打鬥的方向,這一次他是徹底看得清楚明白了。
不遠處,有一處散發着濃郁黑氣的陣法。十位死士分別站在陣法的十個方位,控制這個陣法意圖殺滅衛誠。
這個陣法看似不難,但好像對衛誠具有一定程度的壓制作用。衛誠漠然地立在陣法之內,這會兒,他沒有帶鬥笠,妖冶的讓人無法直視。他的身邊跟着一只惡狠狠的蠱蟲,蠱蟲發出警告的聲音緊盯那些死士。
眼下,死士們遍體鱗傷,看起來有些慘烈。相對的,衛誠的黑衣也撕裂了幾條口子。不過總得看來,死士們的傷勢比衛誠糟糕多了。
隐元的視線快速掃過那些死士,随後,他苦惱地反複打量他們外袍上面的符號。末了,隐元輕微地皺了皺眉,他記得自己曾經看見過這個符號,他對此有點印象。
很快,隐元眉宇間的愁意驟感加深了。他記起來了,這些死士外袍上面的符號,隐元當初在甲國執行任務時,他看見過,可是那會兒,甲國的氣數盡了,隐元去甲國只是為了确保及時的改朝換代。在隐元記憶中,甲國确實滅國了,可為什麽,當時他在甲國看到的符號,如今會在沐蘭城再次出現。
思及種種可能,隐元無比怨念。難不成,當初的甲國沒有死透?
這事讓隐元倍感為難,當時星帝擔心甲國死而不僵,所以才派出運氣不好的隐元。星帝原意是,派出隐元外出執行任務,确保衰運加身的甲國徹底死透。
那會兒,為了讓隐元及時到達,半路不迷路,洞明專程送了隐元一趟,将他送至甲國。
偏偏如今看來,甲國的事情好像出了點問題。隐元心裏不禁咯噔一聲,千萬別告訴他,他去甲國的差事并沒有順利的完成。差事獎勵隐元早已領取了,這該怎麽辦,隐元深深的糾結了。
隐元緊盯那些死士,心情霎時間沉了又沉。泰義一如既往的從容,他仍然坐在那兒,閉目養神,倒塌之後的塵煙皆是無法靠近泰義半分。
觀察形勢的發展,隐元暗自權衡自己下一步的安排。是他自己出手抓一個死士來問話,還是讓衛誠給他留個活口,別急着殺掉。奈何,自己之前與衛誠商議好了,互不幹涉對方的事情。
這個時候,隐元還是真的不太适合動手。
猶豫不決的時候,隐元忽然發現泰義睜開了眼睛。隐元急急地望着泰義,正打算與泰義商量一番對策,哪知泰義冷靜無比的說了兩句:“昔日,甲國的國王或許在那時死了,但甲國未必在那個時候當真滅亡了,剩餘的隐患應當有不少。甲國和丙國之間的關系十分複雜,随之而來的麻煩自然免不了。”
聽到這話,隐元哭笑不得。
既然星帝不曾向隐元提起這差事沒完成,隐元就當自己完成了好了。
泰義靜靜起身,撣了撣衣袍,慢慢往前走了兩步,他見隐元沒動靜,輕聲喚了聲:“走吧。”
隐元不甘心地望了一眼那些即将被衛誠殺掉的死士。這些死士也不知道是甲國什麽時候培養的,如果可能的話,隐元确實準備抓一個回來問個明白。
不過,想必死士的使命只會是拼命,而不會洩露任何秘密。
對于這番可能,隐元略感遺憾。他跟随泰義的身側,兩人輕輕一躍,從二樓穩穩地落在了一樓地面。泰義繼續在前面走,隐元安靜地在後面跟着。他們隐了身影,不怕別人看見,就這麽大搖大擺的邁過殘垣斷壁。
沒走多遠,隐元終是忍不住好奇的問了一句:“我們現在去哪兒?”
客棧已然塌了,他們需要另尋住處。隐元唯一值得高興的是,這次客棧倒塌不是隐元幹的壞事。
聽聞隐元的問話,泰義擡手指了指大街盡頭的另一家客棧:“方才我出來,在那家客棧定了廂房,今晚就住那兒吧。”
聞言,隐元無比驚喜,他正在煩愁要另外找地方,沒想到,泰義居然已經定好房間了。
但轉眼,隐元不由變了變臉色,剛才泰義出門去辦的那件小事難道就是另外訂廂房。莫非泰義早就猜到了客棧的情況會變成這副樣子。隐元想來想去,覺得這事非常有可能。
泰義慢步走上前,神情自若。在沐蘭城遇見衛誠的那一刻,泰義就猜出了個大概。他深知與衛誠同住一家客棧絕對不安全,提早另尋住處非常有必要。
然後,泰義回到這家客棧确定自己的推測是否正确,有意看一看衛誠與丙國的矛盾到底到達了怎樣的地步。
果不其然,此次負責圍殺衛誠的是甲國的死士。衛誠本在甲國要被煉制成丹藥服用,哪怕最終結果改變了。
但甲國畢竟是煉丹地點,他們知曉丹藥的長處,同時也深知丹藥的不足之處。由甲國動手布陣對衛誠的壓制按理說應該相當有效。
可惜,衛誠的血脈早已蘇醒,加之太極八卦圖引來的那份力量,衛誠不再是區區的甲國死士能夠壓制的。這些死士絕對贏不了衛誠,對戰的結果不言而喻。
隐元不快不慢地在泰義身後,兩人行至新的客棧落腳。
街上的打鬥驚動了許多人,大堂內此刻正在熱火朝天的讨論這件事。隐元和泰義知曉得遠比他們多,對他們的聊天內容并不關心。兩人徑直去了廂房,隐元滿足的趴在床裏打盹。入睡之前,隐元撐起一條細縫望向泰義,确定泰義沒離開,他們不會再換客棧。
照此看來,這家客棧沒有塌掉的危機。
隐元睡了一覺醒來時,外面的打鬥結束了許久。雙方的勝負與隐元猜測的毫無差別,自然是衛誠贏了。
只是,沒人知道得勝的衛誠去哪兒了,他或許仍在沐蘭城,或許已經出城了。隐元相信,衛誠若要複仇,這一路前往丙國,阻攔衛誠道路的人鐵定不少。其中,肯定沒有隐元和泰義。
晚飯過後,隐元頗有興致的在沐蘭城內閑逛,挑選物品。他不僅重新儲備了大量的食物,更是添購了不少衣服。沐蘭城的衣物帶着一股清香,別有一番特色。
隐元先是挑選了九套款式相似的袍子,一件留給自己,另外八件送給八位哥哥。接着,隐元挑來挑去,另外購買了一件皮裘白袍,隐元有心将這一件袍子送給泰義。
他覺得,讓泰義也穿與他相似的衣服有點不好意思,東皇應當穿的高貴華麗。
隐元心情激動的把衣袍全部收進錦囊內偷偷藏好,他不由思索,自己找個什麽時間送白袍給泰義。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挺好。正好有理由,之前在客棧觀戰,他們身染塵土。
于是,隐元就送一套新衣服給泰義替換。
但真相卻是,瓦礫從來不曾靠近泰義的附近,唯有睜眼說瞎話了。
隐元擡步走出衣坊,仍舊在街上轉悠,尋找有沒有什麽特別的物品。他左看看右看看,瞬間被一個東西吸引了視線。
那是一個木盒,盒子外觀看起來十分質樸,偏偏盒子內星光閃爍,異常醒目。隐元對漂亮的星景相當有好感,更何況這個盒子仿若将整個星界都放在了盒子裏。
隐元驚喜不已,他行至木盒跟前看了又看,愛不釋手地輕撫木盒。他仔細觀察盒蓋,盒蓋繪了九顆星星,旁邊刻有三個字:九星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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