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除夕之夜

時間過的飛快,一晃眼,過年了。

忙年忙年,從掃塵那日陳瑾瑜就開始忙活。

往年都是他自己一個人,很少這幫忙活的,又是把家來來往往打掃一遍,又是一件件的往家裏添新東西,吃得喝的用的看的穿的,甚至連玩的都買了。

所謂娶媳婦也不過如此,這陳瑾瑜也是第一次這麽舍得花錢。

他高興,打心眼裏高興,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有個人陪着自己過新年。

怎能不高興,甚至可以說是興奮。

年三十這天,貼春聯,貼窗花,殺雞宰魚,剁餡子包水餃……陳瑾瑜可算是忙活的夠嗆。

這可是齊越穿過來過的第一個新年,他看起來也挺興奮的,幫襯着陳瑾瑜忙活,東看看西瞧瞧,還不忘嘗嘗這吃吃那,整個人跟沒長大的小孩似的,看什麽都新鮮。

也難怪,畢竟是從現代穿到這裏的,一切對齊越來說,不僅是新鮮,也帶着些許的好奇。

忙活的差不多,已經是傍晚,陳瑾瑜又開始忙着做年夜飯。

齊越也興致勃勃的幫着,他雖不會做飯,但生火還是可以的,坐在那燒着鍋,暖和着,還不忘時不時的看幾眼做飯中的陳瑾瑜。

只見陳瑾瑜将切好的土雞肉清理幹淨,剁成小塊,置于一大碗中,加入鹽、生粉、幹辣椒粉、料酒;拌勻,腌漬了些許時間;生姜大蒜切末,幹尖椒剪成小段,與花椒同置一碗中備用;鍋中倒入油,大火燒至七成熱時,下入腌好的雞塊,中火炸至表皮酥黃,撈起濾幹油份;将油盛起,鍋中留少量底油,燒熱後下入姜蒜末、幹尖椒、花椒爆香;

還未将雞肉與這些一起炒,齊越就聞着這香味撲鼻;最後陳瑾瑜将将炸好的雞塊倒入鍋中,烹入料酒,加入一勺麻辣醬,簸勻加入白糖、醋、烹入鮮湯炒至雞丁回軟;臨出鍋的時候,陳瑾瑜又撒入适量白芝麻,簸炒均勻就盛至盤中。.

簡直是口水直流三千尺啊。

齊越吞了吞口水,陳瑾瑜擦了擦手,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雞肉,送到齊越嘴邊,他張嘴就吃。

邊吃邊豎大拇指:“好吃。”

陳瑾瑜笑的眯起了眼睛,顧不上別的,用一盤子扣住這盤辣子雞,開始風風火火的忙做其他的菜。

齊越說:“就咱倆,你打算做幾個菜啊?”

“多做幾個,一年就這麽一次。”陳瑾瑜說的是實話,鄉下人,一般也就在過年的時候能吃上好的,平常的日子哪裏舍得大魚大肉的。

今年好在齊越在,往年,陳瑾瑜可從來沒這樣吃過的,一個人,吃不多不說,也吃得不香,更吃的無趣。

年夜飯就是有人陪着,才叫年夜飯。

六菜一湯,四個葷菜兩個素菜一份湯,齊越瞧着這一一桌子香味四溢的飯菜,禁不住贊嘆,拿起筷子嘗了嘗,立時胃口大增。

坐下開吃,齊越問:“怎麽沒酒啊?”

“我,我不喝酒的。”陳瑾瑜老實回道。

“你不喝,我喝啊。”齊越說。

這話讓陳瑾瑜一怔,呆愣愣的望着齊越,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去拿酒。”齊越撅着嘴說:“最好是啤酒。”說着嘆口氣:“我知道你這沒啤酒的,就平常你們這裏人喝的酒就行。”

皮酒?!

陳瑾瑜停下手中的筷子,頓了頓,點頭應:“我這就去拿酒。”

酒拿來,雖不是什麽好酒,但齊越對于白酒也無什麽研究,在現代的時候喝的最多的也就是啤酒,他給陳瑾瑜倒了一碗,又給自個倒了一碗。

端起碗說:“陳瑾瑜,這大過年的,你忙前忙後,我敬你一碗酒,咱們随意,能喝多少喝多少。”說罷将酒一飲而盡,因喝的有些急,加之這古代的酒有些沖,嗆得齊越好一陣咳嗽。

齊越原本想着就跟他在電視上看的那古裝片裏演的,大碗喝酒,豪爽帥氣,可到了自己這兒,別說帥氣了,差點給嗆死。

這讓他有些無力吐槽。

禁不住暗罵,電視裏演的都是騙人的,他們喝的絕對不是酒!

媽蛋!嗆死老子了。

陳瑾瑜見齊越嗆得臉紅脖子粗的,忙道:“娘子,沒事吧?”

齊越擺擺手,啞着嗓子道:“你們這古代的酒,可真夠辣的。”

“娘子不該喝這麽急得。”陳瑾瑜禁不住皺起眉,忙倒了杯茶水:“快,漱漱口。”

“是我太急了。”齊越接過水喝了一口,道:“畢竟從我們那穿過來,第一次在古代過新年,有些興奮。”

陳瑾瑜安靜的聽着,沒有說話。

外面煙花炮竹聲,此起彼伏的,他們二人聽着,偶爾也會扭頭望望窗外。

“你們這的煙花也挺好看的。”齊越說:“不過,比起我們那個時代的還差得多。”頓了頓:“可惜,現在很多大城市不讓放煙花鞭炮,年味一點也不濃。”又想到什麽,接着道:“農村的年味還是很濃的,就跟你們這差不多。”

陳瑾瑜安靜的聽着,并沒搭話,其實他想說些什麽的,但張了張口,卻不知說些什麽,索性就不說了。

齊越又說:“每年過年的時候,我和我的一幫兄弟聚在一起,那叫一個熱鬧……”

陳瑾瑜聽這話,知道他是想家了,柔聲道:“開了春天氣暖和了,我就送你回家。”

“……”齊越沒有回答,低下頭夾了兩口飯菜,意外的就沒在說話,就一口一口的在那吃着。他一安靜,倒讓陳瑾瑜有些不自在,看了他片刻。

猶豫着開口道:“吃完飯,我們也去放煙花炮竹,如何?”

齊越點頭應了聲:“嗯。”沉默了一會,他忽然開口說:“我在我們那也會放煙花炮竹的,我們那兒的小孩子都喜歡看煙花,這輩子不知道還能看到我們那的煙花嘛……”

聽了這話,陳瑾瑜的手停頓了一下,試探性的開口安慰道:“肯,肯定能看到的……路程再遠,我也,也會送你回家……”

齊越輕輕笑了笑,沒說話,放下手中的筷子,目不轉睛的望着窗外的煙花,若有所思。

陳瑾瑜擡頭看着他,見他神色悵然,臉上也難得出現這樣憂心忡忡的樣子,心下一沉,也吃不下去了,慢慢放下碗筷,小聲問:“娘子,你想家了對不對?”

“……”齊越沒作聲,但那略微不自在的神情出賣了他,他扁扁嘴,嘆口氣,含糊不清的應道:“嗯……算是……吧。”

齊越想,即使自己想家了,想自己那邊兄弟,想大街上那些跑跳的孩子們,甚至連馬路上的那只流浪狗都想,可又能怎麽樣呢。只能想,莫名其妙穿來這裏,還變成了個女人,如今也不知自己原來的身體怎麽樣了,更不知要如何穿回去,仔細想來怕是要一輩子作為女人待在這了……

齊越一想到這就一陣心煩氣躁,簡直郁悶至極,想發洩也無處可發洩,最後只得長嘆一口氣。

“對不起。”正郁悶着,忽聽對面坐那人說了這麽一句,聲音不是很大,但還是被齊越聽到了。

齊越皺眉,看着他:“幹嘛說對不起?”

陳瑾瑜低下頭,小聲道:“我,我也不知……”

“呵……”齊越無語,簡直要被他笑死了,撓了撓頭發道:“呆子果然呆的可以……你是不是想安慰我,卻不知道怎麽開口安慰啊?”

“我……”陳瑾瑜語塞,禁不住皺起眉,想了想,道:“我能體會你那種想家的心情。”

“你體會個屁啊!”齊越白了他一眼。

“我,我雖沒有親人,但多年一人,無依無靠,每每逢年過節,看着其他人家都是一家人歡聲笑語的,那時就會特別想爹和娘,身雖處在家中,卻覺得這裏不像個家。”陳瑾瑜越說聲音越輕:“不怕娘子笑話,今年這年,是唯一一個我覺得不孤單的年,心裏很開心……”

齊越被他這話弄的有些怔愣,咬了咬唇沒說話。

暗暗罵道,真特麽呆的可以了,不僅呆還不會說話,我在這傷感,他居然說他過得開心,卧槽……不過,轉念一想,往年都是一個人過年過節,也挺可憐的,今年有人陪着,是該感到高興……

這麽想着,齊越開口道:“喂,吃完了嗎?吃完了咱就去放煙花炮竹,還要守夜,今年的除夕夜,我一定陪你到底。”

聽了這話,陳瑾瑜只覺得心底一熱,靜靜的望着他。

齊越才不去看他那肉麻兮兮的眼神,站起身,拿起在集市上買的煙花炮竹就往院子裏跑,準備點燃時,說:“陳呆子,給我打火機。”

陳瑾瑜猜測着,齊越是想要點火的東西,忙跑回屋裏抽出一根香,在油燈處點燃,遞給齊越。

點了煙花,看着那煙火在空中綻放開來,齊越望着,不由的笑了。而後又點燃了鞭炮,噼裏啪啦的聲音響徹在耳畔,齊越捂住耳朵,眯着眼望着,陳瑾瑜在一旁靜靜的陪着,望着被煙花炮竹的火光映出的齊越的側臉,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安寧。

若每年都能和娘子這般,該多好。

他癡癡的想。

而齊越想,我該如何才能回去啊?

放了煙花炮竹,時候也不算早了,不遠處的天空偶爾有煙花綻放開來,映照着這天空明晃晃的。

齊越站在那靜靜的望着,正看得入神,就感覺一件外套披在了自己肩上,回過神,嘴角露笑:“謝謝哈。”

“娘子不必這般客氣的。”陳瑾瑜說:“若不然我搬個椅子來,你坐在這看?”

“不了,我再站一會兒,就進屋,你若冷先進屋吧。”

“我不冷……”陳瑾瑜垂目,心裏卻暗想,我要陪着你。

齊越搓了搓手,又站了一會,扭頭沖齊越說:“走吧,進屋暖和。”

和陳瑾瑜進了屋子,坐在火盆前,烤着火,齊越伸了個懶腰,又打了個哈欠。

陳瑾瑜看了看,道:“若困了,我鋪床,娘子去睡吧。”

齊越聳聳肩:“睡不着。”

陳瑾瑜輕輕抿了抿唇,猶豫着問:“是不是有心事?”

齊越拿起一塊炭,丢到火盆裏,拍拍手,然後擡起頭看着陳瑾瑜道:“陳瑾瑜,這段日子相處以來,我覺得你挺老實的,我現在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個神經病啊?”

嗯?!

陳瑾瑜微微皺眉。

“就是傻子。”齊越解釋道。

陳瑾瑜趕忙搖頭否認。

“你放屁!”齊越咬牙切齒。

“娘子,我……”陳瑾瑜也不知該如何說是好。

“你他媽給我實話實說,別以為老子不知道,街上那些老娘們背後唧唧歪歪說的那些話……”

陳瑾瑜有點無辜,是街上的人背後亂嚼舌根,他可是一句也沒說自家娘子的壞話啊,曾幾何時,是有那麽一瞬間覺得這人難不成是個傻子,但這段時間相處,娘子不僅不傻,還懂得頗多,讓自己好生驚訝。

他小心翼翼的開口道:“絕無此事,街上那些鄰居,也都是說笑的,大家沒惡意的。”

“你他媽聖母白蓮花一個,我齊越不是。”齊越擰着眉:“我今兒把話挑明,我不是神經病,我的的确确是從遙遠的二十一世紀穿過來的,老子真的是個男人,也不知他媽造了什麽孽,老天要這樣懲罰我,讓我變成了一個女人……”說着苦這一張臉,看起來要哭要哭的,齊越嘟哝着:“煩死了!你這破地方什麽都沒有,穿就穿嘛,好歹穿個有錢人家也行啊,你瞧瞧你那一窮二白的樣……”

陳瑾瑜聽着這些話,很是委屈,但,更可憐娘子,雖然這話有些地方不是很明白,但他想,也許娘子說的是真的,興許他原先真是個男人?!

“娘子你将你家鄉二十一世紀那個地方的具體地址給我,改日我去驿站問問,而後計算計算,咱們去你那需要多少銀兩,我籌劃籌劃,天氣一變暖,就送你回去。”

“……”齊越嘴角眼角外加整個面部肌肉都在抽搐,張了張嘴,想說話,卻被陳瑾瑜這個笨蛋弄得無言以對。

老天吶,讓我死吧!齊越欲哭無淚的想,要瘋了!

這個男人!

真真的是無語問天啊!

看着齊越無語的表情,陳瑾瑜自然知道自己定是說錯話了,便住了嘴,低頭望向那火盆。

又不知過了多久,齊越伸了個懶腰,站起身:“我不陪你了,去睡了,你自己守夜吧。”

陳瑾瑜呆呆的點頭應着,先了齊越一步,走到床前為他鋪床。

齊越脫掉衣服,鑽進了被窩,緊了緊輩子,閉上眼睛,享受着被窩裏的溫暖。

嗯,要說這裏讓他覺得還說的過去的,就是這暖和的被窩,還有這呆子做的飯菜,還有……嗯,那個不算,反正自己是要走的,不能算……

直到看着齊越睡着,傳來輕輕淺淺的呼吸聲,陳瑾瑜才徹底松了口氣,大過年的被自家娘子罵,嗯,也是開心的,要知道往年連個罵他的人都沒有的。

給齊越掖了掖被子,又往火盆裏添了些炭,打了個哈欠,有些困倦了,揉了揉眼,正想要找本書來看時,床上的齊越醒了。

“陳瑾瑜。”喚了聲。

“嗯?”陳瑾瑜忙放下書,走到床前:“娘子何事?”

“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幹什麽呢你?”齊越坐起身:“別守夜了,不腳踏實地的努力工作,你就算守到明年這時候也富不了。”

陳瑾瑜一愣,随後應着,猶豫着上了床,齊越很自然的扯開被子,示意他進被窩,陳瑾瑜面上一熱,有些受寵若驚。

齊越啧一聲,皺起眉:“傻愣着幹嘛?還不快進來,我好不容易暖熱的被窩,都讓你給弄涼了。”

陳瑾瑜趕忙進了被窩,齊越緊了緊被子,閉上眼睛,低聲的說:“家裏要是被子多的話,我才不會讓你和我一個被窩呢,知道嗎?”

“嗯。”陳瑾瑜小聲應道。

“那明天,吃水餃的時候,我要吃大碗的,你別不舍得給我吃,最後弄點大蒜和醋還有香油,蘸着吃水餃可好吃了。”齊越說:“我知道大年初一不動刀,可我不管,你得想辦法給我準備沾料。”

陳瑾瑜忙道:“娘子放心,明兒一定給你準備。”

“嗯……”齊越應着,漸漸進入了夢鄉。

而陳瑾瑜小心的往齊越那湊了湊,聽着他的呼吸聲,也進入了夢鄉。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這的風俗是初一那一天吃水餃,不動刀不炒菜什麽的,也不刷完刷鍋什麽的,就是吃水餃,拜年,坐在一起唠嗑打牌說笑什麽的,初二開始走親戚,不知道大家那裏是什麽樣?

明兒咱們齊越就作為瑾瑜媳婦拜年了,這拜年肯定要讓人大跌眼鏡的

歡迎收藏和吐槽,謝謝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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