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這幻覺也太逼真了
深夜,我聽到外頭動靜,知道是冉青莊回來了。
他有個習慣,回來第一時間要先洗澡。我等了會兒,确定他已經進了浴室,這才推開卧室門出去。
屋子裏都是監控,實在很不方便,所幸浴室裏還有一塊淨土,不然真不知道兩個人要怎麽溝通。
我開門進浴室時,冉青莊正在脫衣服,感受到氣流的一瞬間便停下動作,目光犀利地射向我。
叫大型食肉動物瞄準的驚懼感撲面而來,我被釘在原地,心髒重重一跳,幾乎要躍出胸膛。
但很快,在看清是我後,冉青莊那滿身緊繃、蓄滿力道的肌肉便一點點化開,眼裏的殺性也急速消退。他微微擰眉,脫掉衣服,露着精壯的上身,轉身打開了淋浴房的花灑。
他一言不發,靠到牆上,耐心等着我自己開口解釋,同時從褲兜裏摸出煙盒,在我面前吞雲吐霧起來。
後脊抵住門板,我掌心汗濕,一時不知如何開口。
就這麽僵持了半支煙的功夫,冉青莊先忍不住了,将煙灰抖落到馬桶裏,打破沉默道:“什麽事?”
我暗暗握了握拳頭,走過去,湊到他面前,用着極小的聲音問:“你确定這裏沒有任何監聽或者監控設備是嗎?”
他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這事內容太過敏感,就算得他确認,我仍然不敢大聲,只将身體更挨向他,用着接近氣音的音量道:“如果……如果我被金辰嶼當做內鬼抓住,你有辦法和我撇清關系安然脫身嗎?”
冉青莊聞言半眯起眼,露出一點迷惑的表情。
“你想做什麽?”
“我和你是多年未見、舊情複燃的老情人,這些年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面,你完全不知道我除了樂團的工作還有另一個身份。我從一開始就在利用你,對你所有的讨好,不過是想從你身上套取合聯集團的內部消息。”我握住他夾煙的那只手,用拇指指腹輕輕刮擦他的手背,“或者也不需要解釋,讓他們查,畢竟我很清白,這些年又的确和你沒有交集,從我這邊是查不出任何東西的。你只要咬死了說不知道我想做什麽,他們就沒辦法動你。”
他沒有管我在說什麽,只是用另一只手一把攥住我的衣襟,将我拽向他,嘴上一味地重複:“你想做什麽?”除了咬字更重,其餘都沒有變化。
我姿勢別扭地仰頭注視他,都到了這個地步,也打算徹底敞開天窗說亮話。
“我會想辦法把密道地圖畫給你,有了它,你就能更方便的行事了。”
冉青莊終于把我說的話前後關系理順,怔然了片刻,松開我的衣襟。掃到另一只手,發現我仍握着,一擡手給掙開了,随後将煙頭丢進了身旁抽水馬桶,很快給出答案。
“不需要。”他一口回絕,靠回牆上,“我說過的話你為什麽總是不聽?你把密道地圖畫給我?怎麽畫,自己走一遍?上次沒被人發現是你運氣好,你覺得你次次都有這樣的好運嗎?”
我已經将各種可能都想過一遍,他說的我當然也有想到。
“我會很小心不牽連到你,如果被人發現,我就說是在陪小少爺玩游戲。我之前就經常陪他玩捉迷藏,秘密通道也确實是他主動告知的,他們要是不信,最糟糕不過我被拉去喂鯊魚,你還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你不許去。”冉青莊根本沒有考慮我在說什麽,只是全然的否定,一點不松口。
他若是說自己還有別的打算也就罷了,如今這樣,倒像是無意中被我正中了他的下一步。
他十有八九也想到了從密道入手,卻一直不得其門而入,正束手無策,我突然主動請纓了,照理這是天賜的好機會,他卻沒有辦法心安理得讓我涉險。
我抿了下唇,沒有和他争論的打算:“我已經決定了。”
金辰嶼的确沒法一一殺光身邊的人來清除內鬼,但他仍然可以通過各種排除法将冉青莊這只隐藏在身邊的老鼠抓出來。一切不過時間早晚的問題,或許是今天,或許是明天,他總是會暴露的。越待下去就越危險,金辰嶼不揪出內鬼絕不會罷休,這甚至已經緊迫到了争分奪秒的地步。
冉青莊額角青筋浮現,怒瞪着我,連聲音都不自覺地提高:“不行!你給我馬上走,明天就離開這裏!”
我笑起來:“嗯,等我做完這件事就走,一定走。”
他完全不明白我怎麽還能笑出來,他簡直快被我氣死了。
“季檸!”
我怕他聲音太大,外面也要聽到,忙伸出手指抵在他唇上。
“我不要緊的,你可以盡情差使我,利用我,讓我幫你做事,沒有關系的。”食指與無名指落在他柔軟的唇峰上,我盯着那處,輕聲道,“你忘了我是怎麽對你的嗎?我為了一點獎學金害你退學,害你和林笙分開,我就是個卑鄙小人,你有什麽好顧忌的?”
“記住你是來做什麽的,記住你是誰。”
冉青莊渾身一振,扯下我的手,緊緊攥在掌心,咬牙道:“你可能會死。”
“我不在乎。”仔細想想,這或許也是老天的安排。設計讓我得病,讓我們重遇,讓我為他在最後做點什麽,好贖那過去的罪。這件事就必須是我,其他人都不行。這是宿命,也是必然。
“那你在乎什麽?”
我擡眼與他對視,望進他漆黑的眸子裏,那裏醞釀着濃烈的情緒,好似被洶湧的暗潮席卷,終于從內部開始瓦解的冰面,寸寸龜裂,不複以往的平靜。
“我在乎你最後能不能活着。”
包裹着手指的力道更重了,我睫毛輕顫了下,還沒來得及喊疼,冉青莊就又松開了。
我只當是我們已經說好了,說明白了,沖他微微笑了笑,轉身就要走。
才到門口,胳膊再次被拽住,拖拉着向後,回過神時,背脊抵住潮濕的瓷磚,身前冉青莊已經壓了上來。
他吻住我的唇,兇猛地,毫不溫柔地撕咬着,仿佛恨極了我,恨不得能将我飲血啖肉,撕成一條條的拆吃入腹。
我吃驚地睜大眼眸,僵在那裏一動不敢動,腦子完全宕機,混亂不堪。
怎麽……難道繼失憶後我又開始産生幻覺了?
但如果是幻覺,這幻覺也太逼真了。
不好意思,有點短小,明天争取更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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