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撒嬌大法好

孤兒院的案子和母子兇殺案順利偵破,尚青雲也借此正式被聘為刑偵顧問,挂職在市局特別調查科。特別調查科,相當于是一個技術指導部門,帝都所有派出所刑偵隊偵破重大疑難案件時,他都要去支援協助。當然,特別調查科也不只他一個刑偵顧問,否則,尚青雲的工作量也太大了。

案件結束後,徐士言又回了東城派出所,繼續領導小李、小劉等人奮鬥在治安□□的第一線。

那天,在吸煙室,尚青雲一席話,如秋雨淋薪澆滅了徐士言心中最後一點兒念想。徐隊緩了兩天,就又恢複成了之前的徐隊,見到尚青雲依舊是嬉笑怒罵,該怎麽樣還怎麽樣。

這令尚青雲多少松了一口氣,不用刻意的避着一個人,生活總能更加輕松自在一些。

這世上每天都在發生着這樣那樣的離奇案件,尚青雲忙碌起來,有時候真是十天半個月都不着家。尚言自始至終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尚青雲也沒告訴他。因此,尚言依舊是肆意灑脫過日子,偶爾在頂大KTV訓訓他手底下那幫小兄弟,裝逼當老大。

當然,有些事情既然發生了,被人知道了,總會在潛移默化間對一些事物或人産生影響。就比如,程飛鵬在知道了尚言他爸就是他哥之後,如今對尚言的縱容有目共睹。王小虎等人私下裏經常說,言哥怕不是程總流落在外的親兒子吧?!

小兄弟們實有不知,如今的程總還真是巴不得立刻、馬上認尚言為子呢!這一點兒從他每天往尚言他爸身邊瘋狂湊的頻率也不難看出——

程總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就是看上了人家尚青雲!

這一點在特別調查科的夥食上有最明顯的體現。每天,尚青雲只要在特別調查科的辦公室,只要一到飯點兒,同事們根本就不急着去食堂,因為都習慣了每天的這個時候,程總的私人大廚夥食以及送貨□□,那真是比食堂的飯菜要好吃太多了。

特別調查科刑偵顧問們的嘴被程總養刁了,連帶着尚青雲的地位在科裏也跟着水漲船高。現在人人見了尚青雲都笑眯眯地喊一聲‘尚哥’,局裏的小警員們更是親切地喊‘尚叔’,再加上尚青雲本身性格也随和,更是成就了他的好人緣。

這天,尚青雲沒出外勤,又到了中午吃飯的點兒,留守的顧問們根本沒人離開辦公室,且神情自然地已經聊起了今天程總會給他們送什麽好吃得。

尚青雲聽着他們聊,無奈地搖了搖頭。

果然沒過多會兒,辦公室的門就被人敲響了,程飛鵬帶着一個小兄弟,手裏拎着一堆飯盒,笑意盎然地走了進來。他特別自來熟,招呼辦公室裏的顧問們:‘來來來,今天有鴿子湯,快來喝吧!’

顧問們一擁而上,為美食盡折腰。

尚青雲覺得這樣下去,影響不太好,接過程飛鵬遞來的一碗鴿子湯,放到辦公桌上也沒喝,就先把人拉了出去。走廊裏這會兒人來人往,不是個說話的地方,尚青雲回頭問程飛鵬:“你車呢?”

“停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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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車上說。”

程飛鵬又驚又喜,這是他給市局連續送飯的第一百天,他哥終于要跟他單聊了。

到了車上,尚青雲關好車門,第一句話就是:“以後不許再給市局送飯了。”

“那你吃什麽?”程飛鵬假裝不懂,還理直氣壯。

“我有工作餐,你總是來市局影響我工作。”

“那好吧,那我明天就不定你那份兒了。”程飛鵬無辜地道。

尚青雲:“……”

尚青雲瞪着他,程總比城牆還厚的臉皮終于有點挂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問:“那要不我還是把你那份兒也定上?”

尚青雲忍無可忍地問:“你到底想要幹嗎?”

我想要幹,你啊——程飛鵬心想。不過,他哥面前,話可不敢這麽說,只道:“我晚上能去你家吃飯嗎?我想吃你做的手擀面。我都快半年沒吃過了,饞得慌。”

尚青雲想着今天不用加班,倒确實有時間,就說:“那你今天解了饞,明天還來送飯嗎?”

程飛鵬不說話,光搖頭。

尚青雲:……

他狐疑地望着程飛鵬,“嗯?送還是不送?”

程飛鵬又搖了搖頭,嘴巴緊閉着,好像這會兒那張嘴被什麽東西縫上了似得。

尚青雲見他擺明想耍賴,立刻冷下了臉,伸手去拉車門,準備下車就走。

程飛鵬能就這麽放他哥走?!

當然是不能的啊——就見程總傾身過去,一把握住尚青雲的手腕,而後跟個賴皮小青蛙似得,撲到了他哥身上。尚青雲被程飛鵬壓在桌椅上,真得有些火了,生氣地說:“程飛鵬你給我起來!我數三下,你要是不起來,以後咱們就再也別見面了!一、二,SA——”

尚青雲:!!!

程飛鵬:~~~~!!!

而後,兩人就在座椅上開始了長達十分鐘的搏鬥……

分開的時候,程飛鵬的嘴角破了,有鮮紅的血珠一點點地滲出來。尚青雲的嘴唇微腫,嘴角處被撚開的血珠染出一朵紅色的小花。

兩人劇烈喘息,尚青雲氣得揚手,那手卻被程飛鵬抓住緊緊按到了自己心口。

他說:“哥,你摸摸,你看它跳得多歡實。”

尚青雲擡起另一只手,以手背擦了下嘴角,手背上出現了一道尖銳的血漬。他猛然瞪向程飛鵬,卻正好看到那家夥伸出舌頭卷走唇上的血珠。

那一刻,尚青雲來不及想為何臉會突然發燙就忙将視線移開了。

程飛鵬一直目不轉睛盯着尚青雲,當然也将他哥這個細微的小動作收入眼底,心裏沒來由有些高興。于是,他就想再接再厲,伸手把尚青雲另一只手也抓過來,一起按到自己心口。

掌心下,是程飛鵬強勁有力的心跳,腦海中是自己莫名其妙加快頻率的心跳聲。尚青雲怔然間,一張臉再次在眼前放大,嘴唇再次被貼住,尚青雲認命地閉上了眼……

那天晚上,程飛鵬如願以償吃上了他心心念念的手擀面。

那天之後,程飛鵬照舊每天給尚青雲送飯,還時常想方設法把他哥拐上他的車。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四年。

四年之後,尚青雲已經成為了帝都市局資深刑偵顧問,級別待遇都上調了兩級。而尚言也逐漸發現了他爸和程總的‘不正當’關系,并每天投身于保衛爸爸不被搶走的鬥争中樂此不疲。至于,被尚言鬥争的‘惡勢力’程飛鵬,也在這四年期間,早就摸清了尚言的路數,并研究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反鬥争策略。

又是一個深秋的雨天。

程總吹着口哨,開着車,拉着一後備箱的大閘蟹,直奔尚家父子的四合院。今天,他跟他哥約好了要一起過中秋,他還軟磨硬泡地讓他哥答應親自下廚做一桌美味佳肴滿足他又被饞了許久的胃。

中秋節放假,四合院裏從早上起就是各種歡聲笑語,飯香廚鳴。程飛鵬趕在半晌前到達,一下車就見尚言走了出來,程飛鵬下車後,邊打開後備箱,邊從錢夾裏掏出一疊現金遞給尚言說:“去買瓶醬油,一會兒咱們做醉蟹。”

尚言:“做醉蟹跟醬油有什麽關系?”

程飛鵬搬起那箱大閘蟹,頭也不回地說:“那就買酒,你看着辦。”

尚言覺得不對勁,跟着程飛鵬回了院子。他一腳才跨進門,就見程飛鵬跟個火燒屁股的猴兒似得已經哧溜鑽進了他家的廚房,還一把關上了門。

尚言每頭緊鎖,幾步跑過去,然而那門竟然推不開了?!

廚房裏,尚青雲正在切菜,冷不丁地身後突然有個人撲了上來,一下把他緊緊抱住——那切菜的刀一下打滑,差點切到手指。

“你幹——”嘛,還沒說出來,他就被堵了嘴。

程飛鵬就像個瘾君子似得,邊親邊說:“我想了好多天了,哥,你就讓我一回,好不好?”

“你——”

尚青雲的話直接被程飛鵬吞進了肚子裏。

大白天,在廚房,門外還站着一個锲而不舍推門的尚言,尚青雲要是能同意,他就不是尚青雲了。兩人在廚房裏,打架一樣地糾纏起來,鍋碗瓢盆奏鳴曲一響,門外的尚言還有什麽猜不到的?

尚言急了!

這四年雖然猜到他爸很可能已遭程總毒手,但以往那兩人在他面前相處還算正常,這冷不丁的聽到牆角,那沖擊力可不是一般的強勁。

尚言哐哐拍門,恨不得上腳揣,邊拍邊大喊:“爸!爸!這門壞了我踹開了啊!”

廚房裏,尚青雲被程飛鵬按在牆上啃得上氣不接下氣,他聽到了尚言的話,自然也急了!可程飛鵬就是不撒開他,不但不撒開他,那手還老往不該摸的地方摸。

尚青雲實在忍無可忍一口咬了下去,程飛鵬‘呀’一聲,終于捂着嘴松開了他。尚青雲一把推開程飛鵬走過去開門。門一拉開,尚言看着他爸的嘴愣了下,而後連忙移開視線,盯着門把手,說:“爸,我剛才聽見好像有東西倒了,我去看看。”他說着就想進屋,還沒邁進門檻,就被捂着嘴出來的程總又推了出去。

程飛鵬:“別時浪磊去大江油了麽?江油呢?”

尚言從來沒見過程飛鵬這麽兇狠的眼神,就好像是餓了許久的豺狼一息見到肉,卻被打斷了進食時那種恨不得撕碎眼前的障礙物的狠厲!

尚言不自覺就往後退了一步,而就在這時他看到他爸轉身回廚房的背影,突然又有了底氣,他說:“家裏應該還有醬油,應該夠用,再說我也不知道——”

程飛鵬拉着他的胳膊把他拽走了。

隔壁鄰居張大爺見此,連忙從廚房裏沖出來,把放在院兒裏的小煤爐端進了屋。小煤爐上炖着一鍋柴雞,這會兒味道飄滿了院子,特別引人食欲。他進屋之後,跟老伴說:“還好我眼疾手快,不然一會兒尚言跟他老板再鬧起來,又拿咱們家小煤爐放火可怎麽辦啊?”

老伴說:“這尚青雲也是,一輩子沒結婚,沒想到竟然是——”

“诶诶,別說啦,背後嚼人舌根不好。”

尚青雲被程飛鵬一鬧,瞬間就不想給他做飯了。把廚房裏收拾了一下,就回屋換了身衣服準備出門。

然而,他才把褲子換好,打發走了尚言的程飛鵬就再度來襲。

尚青雲抓着褲腰,冷着臉說:“你今天要是敢再動我一下,你信不信我讓你三年都見不到我!”

“哥,我錯了。”程飛鵬趕緊賠禮,這會兒舌頭好了點兒,說話沒那麽嗚朦了,又開始裝可憐,嘟囔着說:“我就是太久沒見你,上一回還是兩個月前的了,我都快想瘋了,我我我”

“你閉嘴!”

尚青雲氣得抓着褲腰的手都在抖。

程飛鵬瞥了一眼,這才意識到他哥在換衣服,忙問了句:“哥,你這是要去哪兒?”

“出任務。”

尚青雲說完這句,就連忙把皮帶系上了。又抓起了外套,手腕又被程飛鵬抓住了,“我送你。”程飛鵬說。

“不用了,我打車去就好。”

尚青雲抽回手,臉上表情也冷冷地,扭頭往外走。程飛鵬一路追到胡同口,好話說盡,尚青雲也沒理他。

看來這是真生氣了。

程飛鵬心下慌了,這麽多年他哥很少生他的氣,尤其過年過節,更是能讓着他就讓着他,像今天這樣冷着臉不理人,這還是頭一回。

尚青雲走到街上,攔了輛出租車就揚長而去。留下一尾巴汽油味熏得程總黑了臉。

尚言打醬油回來,走到胡同口就見程飛鵬鐵青着一張臉,神情不善。他腳下一頓,剛想上去問出了什麽事,電話就響了。來電是尚青雲,尚言連忙接起來,就聽話筒裏他爸說:“我說你聽着,到曙光小區X單元402來找我。不要告訴任何人!”

尚言:……

他有些不大厚道地看了程飛鵬一眼,心想,讓你作,把我爸惹急了吧?活該,自己一個人跟醬油一起過節吧!哼!

“誰的電話?”程飛鵬問。

尚言說:“一個哥們兒約我去喝酒,您去嗎?”

程飛鵬不耐地揮了揮手,尚言把醬油瓶放回家,再出來時,程飛鵬的車已經開走了。

程飛鵬覺得,他把他哥惹生氣了,必須得好好賠禮道歉。于是,他就去了市局,到了大門口,那早已跟他混熟的保安立刻笑着問:“程總您怎麽今天過來了?今兒是假期,怎麽也不在家好好過節啊?”

程飛鵬一聽,這話頭不對啊,就問:“我哥沒過來嗎?”

小保安愣了下,說:“沒有啊。沒見着尚叔過來啊。”

程飛鵬也愣了下,又問:“今天有什麽緊急任務嗎?”

“沒有吧?都放假了呀。”

小保安還在納悶,程飛鵬已經上車關門,開車走人了。

開着車,程總心裏開始涮毛肚,七上八下的特別不踏實。主要是他怎麽也想不明白,他哥為什麽要騙他?!他哥到底瞞着他什麽,竟然不惜騙他也要單獨行動。這大過節的,難道——

程總的醋缸一下就裂了!

他幾乎第一時間想到了一個地方,一路飛車抵達曙光小區。他一步兩個臺階奔上四樓,然後敲響了402的門,房門開了,他果然看到了他哥,然後就聽他哥說了句:“怎麽是你?”立刻就要關門。

這程總能幹?

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抵住門,眼裏全是委屈的怒火,且醋意中燒地問:“哥,你跟我說實話,你等誰呢?你是不是,你是不是背着我藏了別的男人?!”

尚青雲臉上的怒氣在聽到這話的時候肉眼可見的飙升,他簡直不想再跟程飛鵬說一句話了,門也不關了,手一松就往屋裏走。

程飛鵬踉跄了一下,跌進屋裏。

這個家他來過無數次,此時環顧四周就知道屋裏除了尚青雲根本沒人。得,這回是徹底把他哥氣YUE了,這可怎麽辦呀?只能哄呗!

程飛鵬的厚臉皮在這個時候充分體現了其價值。他見他哥在廚房,連忙湊過去,一把抱住人,說:“哥,要不,你還是把我藏起來吧?”

尚青雲沒看他,卻遞給了他一頭蒜,說:“包了。”

“啊?哎!行啊,我最愛剝蒜了!”

過了一會兒,程飛鵬包完蒜,又要往尚青雲身邊湊。尚青雲頭也沒回,遞給了他一把大蔥。

……

等尚言趕到的時候,就見給他開門的程總淚眼婆娑,一副剛被他爸教育了的模樣,內心別提多爽了。尚言不厚道地笑問:“喲,程總您怎麽了?怎麽還哭了呀?”

“蔥熏的。”

廚房裏傳來尚青雲的聲音:“小言過來幫忙,把地上的垃圾收拾了。”

尚言連忙答應一聲,進了廚房才發現,程飛鵬竟然沒有說謊,地上一堆蔥葉,還有不少‘不明原因’被折斷的大蔥。而他爸爸臉上,此時則挂着一抹他看不懂的笑容。

這個中秋節,沒吃上大閘蟹,也沒有程飛鵬期待許久的激情四射。倒是尚言陪着他喝了一下午的酒,直到晚上月亮出來,他們倆早醉的人事不省,各自歪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好在尚青雲這套房子書房裏有張小床,尚青雲看着尚言迷迷糊糊倒在了上面,不由輕輕嘆了口氣。他給尚言蓋好被子,再回卧室,就見床上橫着一個程飛鵬。這家夥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喝醉了下意識而為,竟然想小時候那樣,在他的床上伸開手腳睡成了一個‘大’字。

尚青雲站在窗前看了眼月亮,才附身單膝跪到床邊,拍了拍程飛鵬的臉。程飛鵬不知是不是在做夢,竟然一把按住了臉上的手,發膩似得把那只手往自己臉裏揉,還撒嬌一樣小聲哼哼:“哥,哥,求求你再疼我一次,再疼我一回,好不好?”

尚青雲放任程飛鵬哼哼唧唧了好一會兒,最終微不可察地嘆息一聲,閉着眼睛低下頭,在程飛鵬的額心印下一個輕輕的吻,哄孩子一般說:“鵬鵬乖,起來洗了澡再——啊!”

也就是眨眼間,剛剛還哼哼唧唧的程總,此刻已翻身做主人——

就見程飛鵬一邊激動不已地手忙腳亂拉扯兩人的衣衫,一邊氣息不穩地懇求他哥:“哥,我今天真的錯了,你打我罵我都行,可千萬別不理我……”

尚青雲:“唔唔!”

十五的月亮,皎潔明亮,圓圓的月盤一點一點攀上中天。402主卧室的燈熄滅的那一刻,月光透過玻璃撒進來,為那一對糾纏的身影鍍上一層銀白的柔光。

有細小的抽泣聲在室內回響,似乎是有人在哭泣着傾訴深情——“……哥,我愛你……”

這個團圓之夜,因一生之情,似乎也變得更加美滿。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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