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黏黏
阿斯頓馬丁是老牌的英式豪車。
司玫猜測,這可能和顧連洲曾在英留學有關。好巧不巧,她對車了解不多,除了鼎鼎大名的瑪莎和法拉,就記得阿斯頓馬丁了。
跑車不是她這個貧民窟少女該考慮的問題,但矯情的文藝病作怪,這不影響她鐘意馬丁的鋒芒內斂、優雅從容。
某種程度上,文藝就是對标小衆的。相較瑪莎法拉浮誇的大衆審美,馬丁簡直宛如打着溫莎結,端着晨報的英倫紳士。
于是,就很容易想到,人與車的微妙的契合。
司玫舒了口氣,透過內視鏡看了眼顧連洲,他在講電話,降下了車窗。
手肘壓着卷起的袖口,搭在窗框上,眉目沉靜,卻有點載浮載沉的疲倦。此人也是這樣,一副極其正統的皮相,高眉深目,豐神俊朗,矜貴從容。
談易陽在電話裏嚷:“顧教授,你特麽就這麽撂下我啊,太不厚道了!”
“我既然能坐到這個點兒,已經夠給你面子了,”顧連洲皺眉,語氣稍沖,“你攬的事,你自己推掉。”
見車半天沒動,他偏頭看過來。
司玫才回神,忙低頭看向中控臺,許多不熟悉的按鈕,她一時手足無措。
“按這個挂擋。”他指向檔位鍵。
司玫看到眼前骨節分明的手,一怔,乖乖聽話去按,“謝謝,顧老師。”
談易陽那頭:“哎呦我草,你還真特麽……沖女學生下手?”
顧連洲有點煩了,面不改色,“你還有完沒完?”
直接挂了電話。
司玫這種平頭小老百姓,什麽時候接觸過跑車。
雖然閉上窗戶,車內隔音做得不錯,但踩油門還是依稀能聽見引擎轟鳴聲,在車外聽到是什麽效果她更不敢想,好在車都繞着她走。
——勉強認為不是自己擾民,是阿斯頓馬丁的鈔能力。
駛離車流量大的沿江大道,握着方向盤的手稍稍放松,她跟着導航拐入支道。
兩側燈光連成絲帶,向後飄搖。
不知為何,從餐吧出來後,她心情就出奇得好。
可能因為沒想到今晚自己能開超跑,可能因為這條支路的江景,可能因為……她看了內後視鏡。
顧連洲合上了眼睛,領口松了兩枚扣子,幾分靡靡的特質。
都說人在信任的氛圍裏,才會小憩時,不帶防備與攻擊性。
“司玫。”他突然說。
“啊?”她吓了一跳,忙直視前方。
顧連洲睜開眼,看向中控臺的車速,“你們宿舍幾點關門?”
“十、十一點半。”
“30碼,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到?”
司玫深嗆一口,趕忙加大馬力,聲浪絕塵,把速度提上了60。
顧連洲看了她的反應。
不過确實承認,剛才的車速确實舒服,他身上的疲憊已褪去不少,他降下了窗,放微熱的春風進來。
夾道是花期最末的紅葉李,低下頭,膝上落下一朵白色的瓣。
他朝着江岸對面望去,苁蓉的山林裏隐着只欲飛的赤色折紙,才确定了這條路似曾相識,前幾年實地考察時,在這個視角取過鳥瞰圖。
司玫也看向了江對岸。
支流彙入大江的三角洲上,有兩座建築遙相對峙,一座是仿古閣樓式的,紅瓦覆蓋頂,掩于黛色的林中,在如墨的天際泛着典雅、古樸的微光。
另一座則在對面不遠,全然現代風格,宛如幾折紙,通透的玻璃材質與粗粝的偏岩石表面,形成輕與重、虛與實的照應。
不知不覺,車速又降到了30碼。
“司玫……”
她回過神,緩了緩鼻頭的微堵,“顧老師,我這就加……”
他打斷,“想下車看?”
司玫遲了一剎,“可以嗎?”
顧連洲也忽然浮起了點故地重游的意思,“只要你後面開快點,趕得回宿舍。”
“謝謝顧老師!”少女粲然一笑。
眼底好像帶着閃閃發亮的光。
他淡淡“嗯”了一聲。
能有心留意生活裏的建築,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專業敏感性。
第一次見面,說她對建築毫無敬畏之心,如今看來顯得太重,也難免她當時會哭。
車靠邊停駐,二人下車。
新修的支路,夜晚人車皆罕至。
司玫走在前面,雙手抱着裸露的胳膊肘取暖,她幾個碎步跑到沿江的綠道,遠眺對岸,夜幕下被螢火之光點亮的建築,心裏覺得熱熱的。
看着那兒,就好像父親還在一樣。
她笑着回頭,“顧老師,您知道嗎……”
顧連洲拎着只灰色外套過來,甩上車門。
他迎着風,江風獵獵壓着碎發往後倒,闊額上藏着美人尖,七分英氣裏藏着三分浪浮。
“知道什麽?”他說,自如地遞來衣服,“冷就穿上。”
“……謝謝。”
司玫輕輕拿過來,套上前,無意掃到內标的Gio Armani。
顧連洲踱到江畔,身旁是一盞昏黃的景觀路燈,背後是幽深的夜空,她頓了頓,想說的話,又咽進了喉嚨。
“你剛剛想說什麽?”
“沒什麽,”她搖搖頭,“就是,想看看這兩幢建築。”
一座是美術館新館,一座是90年代末建的美術館老館。
山頂有一座宋代的孤塔,兩座建築雖然風格不同,但都對基址原有的環境做出了回應。
他随口問:“具體怎麽說?”
司玫一愣。
出來随便看看,怎麽都有種跟着他調研的感覺?
不過骨子裏向來不願意被人看輕,她舒了口氣,緩緩地講老館的形式複古;講新館的形式創新,甚至不知道哪來的勁兒,拿時興的建築理論往上套。
一不留神,就翻了車。
顧連洲追問:“你讀過新地域主義的書?”
“……讀過,一點。”
呃,就翻開兩頁的那種。
“你對其中的哪個建築師印象最深?”
“阿爾瓦羅·西紮?”司玫窘迫,小小地掙紮了一下,“或者阿爾瓦·阿爾托?”
怎麽能張冠李戴到這種程度,外國人人名眼盲?
顧連洲微不可聞地低笑了一聲,轉而極認真地逗她,“那你說說,阿爾瓦·阿爾托的哪個案例?”
“他的……”司玫張了張口,“啊……我錯了,是阿爾瓦羅·西紮!”
她趕忙捂了下口,可話都說出去了,還能怎麽辦,無非又被諷刺兩句不學無術、毫無敬畏之心。
然而他沒有。
顧連洲有種惡作劇成功的暢快,低笑兩聲。
她略怔,反應過來也跟着笑了。
唇角下兩點淺淺的梨渦,少女眉眼下彎,引起了眼睫上的一陣蝴蝶翅膀的呼嘯。
顧連洲忙凝神,眨了眨眼,視線投向江面。
跟着,話題稍歇。
“顧老師……”她忽然叫他。
“嗯。”他應了一聲。
司玫并未因他的冷淡氣餒,并且她平時遭遇任何苦難,也從未徹底被打敗過。
“顧老師,新館是您和解老師合作設計的,我知道。”她說。
“不過,新地域主義這塊兒的理論,我是真的不熟,但是或許能和您聊聊解構主義。”她一頓,“當然,我說的也不一定對。”
顧連洲微頓,轉過頭。
她坐在椅子上,風撫動淺鵝黃色的裙,雙手撐着木質長椅上,仰起頭,靜靜地看着他,等候指示模樣。
他笑了:“那你倒說?”
司玫一笑,好啊。
她覺得新館的新地域主義的探索和表達,是從外觀與材質中最容易捕捉到的東西。
但是以匍匐的姿态隐于林間的折紙,打碎後延伸的形體,更像是在探索形式上的解構主義。
“當然,我是瞎說的,如果我說錯了……”
顧連洲斂眸:“你說得對。”
“……是嗎?”她一愣,湧上一股欣喜,“我并沒有在案例材料裏看到過關于解構主義的解讀,我還以為……”
“作家也不知道,文章被出題人拿去,要做怎樣的閱讀理解,不是麽?”
司玫仰頭,“那個,顧老師,我還有一個問題……”
顧連洲向下瞥她一眼,失笑,“小……”
小朋友有很多問題啊。
小朋友?險些失語讓人一剎清醒。
“有什麽問題上車再說,時間不早了,該走了。”
司玫笑意一收,“哦,好!”
顧連洲神色淡淡,“你先去吧。”
她默默跟在後面,拉開了駕駛員的位置,剛鑽進去,坐在副駕駛的人忽然道了句“抱歉,我去抽支煙。”
他碰門又出去了。
一株紅葉李下,樹影蓋在男人烏黑的發間,他低下頭,驟起的江風鼓亂他的襯衣領口,指隙星火跳躍。
因為他面風而站,輕煙與視線逆行而飄散,她并不能看清他的臉。
這時候,司玫的電話響了,是媽媽。
她忙收回目光,接通。
卻不知道,顧連洲看她很是清晰。
少女斜靠在窗邊,鵝黃色的裙衫透過濾色車窗玻璃,提着手機,不知道在講什麽,又漾起梨渦,明媚而溫暖地笑着。
有種從方寸之外的打亂。
冷靜下來,或許需要用一支煙的時間。
一陣江風吹來,冷鋒過境的凜冽将人吹清醒。
顧連洲囫囵揿滅煙蒂,踱步走過去,繞車到副駕,帶着寒氣進來。
司玫聽電話太過投入,被身側的動靜吓了一跳。
“喂,媽媽,那不講啦,”她忙對着手機低聲,瞥看了眼身側的人,“我,我現在要睡了。”
黃美茹:“也好,那晚安了,黏黏。”
她放下手機,松了口氣,終于系好安全帶,按下了檔位鍵,偏頭詢問,“顧老師,那我開車了?”
顧連洲合眼“嗯”了一聲。
心尖有種癢癢的好奇,是哪兩個字?
——Nian Nian。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