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為人師表
司玫是在宿舍鎖門前五分鐘飛奔回來的,裙衫還上今晚剩餘的風,少女哼着只輕快的小調,悄悄碰上了房門。
“司玫,你可算回來啦!”
剛轉頭,人聲吓了她一跳!
岑露還沒睡,剛放下電吹風,看她滿面春風的,不禁戲言:“看來今天聚餐情況不錯,見到心儀的學長了?”
司玫失笑,矢口否認:“哪有什麽學長啊……學長和學姐在一塊了。”
“難得見你畫一次妝,還打扮這麽好看,”岑露頓了頓,“哦,我知道了,肯定是被帥氣小哥哥搭讪了吧!我說你也該談戀愛了,趁大學還沒畢業,趕緊抓住青春的尾巴呀。”
司玫眨了眨眼,忙道自己去社交場合化妝只是出于社交的基本禮儀,“而且……我沒想談戀愛。”
當下唯一的目标,是落實工作。
岑露爬着床梯,“好吧好吧,就當是我瞎想了,那我先睡啦。”
司玫笑着回了她句晚安,拿着卸妝水和棉片拐進衛生間。
燈光明亮,銀輝溫和地灑落,她的發梢泛着薄光。
對着鏡面,司玫看到自己眸中尚未消退的潋滟,也輕微地愣了兩秒。
今晚确實是開心的,大概是因為恰巧路過了父親生前設計的建築吧?
腦海中又浮起美術館的印象,它就靜靜地伫立煙渺的山林中,像一位臨江賦興的詩人。
建築師會老,會死去,但好的建築會一直和後來的人站在一起,經歷更漫長悠久的時間,甚至化為石頭,變成歷史的一部分,永不腐朽。
她淡淡又悵然地一笑。
低頭,對着化妝棉傾倒卸妝水。
往後幾天,司玫把重心放春招的事情上,開始給北上廣深的各大設計院遍投簡歷。
等待回複需要時間。
想起了周末是媽媽的生日,招聘肯定也沒進展,她決定回家一趟。
她家在霧城西郊的Q市,離主市中心五十多公裏的一座縣級市,大巴車四十多分鐘的車程。
小城北面有山,山麓一條蜿蜒靜淌的香水河,水質清澈,周圍植着茂盛的水杉林。
沿河一帶風景秀麗,河岸的白沙細軟,還記得小時候,她沒少在這兒壘過房子,不過近幾年河道整饬,已經不許人下去盤沙。
對面的北山上,倒起出不少私宅、民宿,發展起近郊旅游的住宿産業。
此外,還聽說北山上建私人宅院的,多是些霧城裏有身份地位的人,退休後厭倦了主城區的喧嚣,特地跑到Q市養老。
司玫将從窗外收回目光,不一會兒,已經到了Q市的客運站。
她托着小行李箱出站,一眼就看到了黃美茹,揚起笑臉,小跑過去:“媽媽……”
黃美茹去年在腰上動過手術,走路總不大利落,但今天來汽車客運站來接女兒,卻精神抖擻的,眉目間依稀可見,年輕時的美人風華。
她把女兒攬進了懷裏,“黏黏,可回來啦,準備呆多久啊?”
“畢業的學期沒課了,我可以在家陪您幾天。”司玫笑嘻嘻的,“最起碼,生日先陪您過了!”
黃美茹皺眉:“你工作找好了?”
“哎呀,您還愁我找不到工作嗎?這兩天周末呀,HR又不上班,我周一回去,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母女倆有說有笑一同回家。
中午,司玫陪着黃美茹摘菜、炒菜,即便家裏只有她們兩個,過得也其樂融融、和和美美的。
午後,司玫洗完碗,又給黃美茹看了她坐大巴跨江回來時,路過霧城美術館的照片——一種另類的儀式感,就好像父親還在。
黃美茹端着手機沉默了片刻,又釋然一笑,“……好了,黏黏,我下午還要去居委會上班。”
司玫撇了撇嘴,只好暫時放走母親。
屋裏空下來,只剩她一個,司玫百無聊賴,開始自己找事做。
在廚房擦洗一通,又去衛生間将自己換洗下來的床品丢到洗衣機裏攪了,去陽臺上晾幹。
窗外的太陽豔烈,市郊空氣薄薄的一層,清澈幹淨。
她站在窗臺,深吸了一口氣,往藤條吊椅上一縮,又默默打開相冊,拇指撫着照片慢劃。
日色明媚燦爛,山林蒼翠欲滴,仿古建築敦厚端莊地伫立着,古樸、寧靜、稚拙。
而它不遠的對面——
新館從茂密的林間,冒出的一個尖,以後來者的姿态,謙卑而低調地匍匐。
司玫默默垂眸,幾分失神。
顧連洲這段時間,有點忙得焦頭爛額。
一面是學校對外的項目合作需要談,一面要招收他的第一屆研究生。
也不知道現在的學生,怎麽上學上得情商為負,大半夜給他發消息或郵件,吵得人不能安寧。
這周五,終于定下來兩個男生,彙給了鄒春雨。
下午,建築學系辦公室。
鄒春雨查收完,手中抄着好幾份材料,為學院來年的培養方案忙得風風火火。
無意,顧連洲看了眼她桌上的今年申報本校推免的材料,疑惑三點四幾的績點,怎麽也能報上?
“學生可能還有競賽加分項。”鄒春雨解釋着,拿起來一看,“哦,你說這孩子啊?他算運氣好了,剛好卡最後一位上了。我們班剛好有一個績點高的,沒參加推免……”
她一頓,“司玫,你還記得吧?”
“……她不是總幫你做項目?不讀研?”
鄒春雨鼠标拖拉報表,幾分無可奈何,“嗯,我确實想讓她跟我讀研,勸過也沒辦法。她母親身體不好,估計是想早點工作、經濟獨立吧……唉,挺靜得下心一孩子,可惜了。”
“話說回來,”鄒春雨忽然想到什麽,從電腦前擡頭,“你還跟她有點淵源。”
顧連洲偏頭,卻沒說話。
只聞鄒春雨笑了笑,“你不知道吧?美術館老館,她父親曾是設計者之一。”
顧連洲一怔。
恍然想幾日前,昏暗暗的春夜,江風揚起來少女的裙擺,她轉過頭來對他笑,卻又怯怯縮回目光,欲言又止。
次日,周末。
顧連洲差點忘記了與外公有約。
陸予詩已經回國小半個月了,今天專程過來吃飯的,所以叫他無論如何也過去一趟,表兄妹倆闊別,難得聚齊,在長輩膝下承歡。
因為周末交通阻塞,顧連洲開車到西郊來,還是晚了點,抵達時已近中午。
他停了車取道進門,先看到外公在院子裏修剪花枝,笑着去打招呼:“外公什麽時候有閑情逸致侍弄花草了,哪兒弄的月季?”
陸予詩聽力靈敏,立馬從沙發上彈起來,沖進院子,“什麽月季,這是香槟玫瑰!保加利亞的國花!我給外公帶的!”
顧連洲頓了一下,“呦,大小姐回來得比我想象中早啊。”
“哎,你什麽意思?”
在國外混文憑混得順利呗。
陸予詩柳眉倒豎:“外公,你快管管我三哥,他又諷刺我!”
顧仲言唯恐平日裏院子太安靜,在一旁但笑不語,專心致志地修剪花枝,看兄妹倆吵還來不及。
陸予詩偃旗息鼓,只有兇巴巴瞪向顧連洲一眼,“嘴欠不欠啊你。活該你快三十了還單身!”
“十三歲早戀被發現,在全家人面前讀檢讨很光榮?”
“喂,我都二十二了,好嗎!”
顧連洲收聲,懶得再理她。
顧仲言這時才笑着拉開兄妹倆講和,“行了行了,好不容易過來,吵什麽吵,吃飯。”
陸予詩沖他輕哼一聲,挽着長輩,“外公我們走!”
中午的幾個菜,張嫂使出了看家本領,幹煸山菇、板栗燒雞、撈汁西葫蘆幾樣,讓陸予詩噤了聲,安靜下來,埋頭苦幹,最後的藕粉桂花糕也是由她包圓,讓張嫂等了好半天。
顧連洲和外公則先下了飯桌。
坐在客廳,閑聊起近期土地新政,對建築行業前沿的幾個南方城市的影響。
“這一頭,你父親應該有的急了。”
顧連洲倒了杯水,神色淡淡:“他急他的,與我也沒什麽關系。”
顧仲言笑:“現在整個市場的重心都在南移,項目涉及區域廣,在建築地産的圈子裏,你早晚能跟他碰上。我說你什麽好?你也就這頭随他了,性格倔得很。”
顧仲言委實覺得風水輪流轉的好笑。
當初他也對連岩頗有微詞,便提出婚後生孩子要跟顧姓的條件勸退。連岩卻毫不遲疑地答應了,婚後一年有了顧連洲。
再往後,則是房地産的黃金年代,連岩一舉成名,對顧雅庭日益好,卻從不提給顧連洲改姓亦或再生一個的事,夫妻二人琴瑟和鳴幾十年。
他放下對女婿的成見,但外孫卻打小跟女婿不對付。
若說顧連洲最像連岩的地方,莫過于一身離經叛道。
記得他初一,不知和他父親又鬧什麽矛盾,十二歲的少年背着包離家出走,坐了十幾個小時的綠皮,從廣州到幾百公裏的霧城投奔顧仲言。
顧仲言吓了個半死,一面接下外孫勸他回家,一面打電話質問他們怎麽當的爹媽。
然而調解未果,顧連洲在霧城一呆就是四年。
直到讀高二那年,連岩讓他把學籍轉回廣州參加高考。
顧連洲沒給他這個機會,立馬在霧城報名了考試,考中霧城大學的建築系,那年他只有十六歲。
“呦,我三哥厲害呀,”陸予詩擦着嘴,從餐廳橫插一句進來,“我十三歲早戀,你十二歲離家出走,你比我好到哪兒去?”
顧連洲瞥她一眼。
嗯,可十六歲時,他在霧大被校花學姐追求的時候,她好像還在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幼稚早戀?
“三哥,你……”陸予詩語凝,忙跟外公求助,“外公,你必須得管管他了。他像什麽話啊,未成年的時候就跟學姐談戀愛,明年三十歲,指不定要對他的學生下手了,這還得了?你配得上為人師表嗎!”
顧仲言撫掌而笑,坐山觀虎鬥。
顧連洲無語看她一眼。
陸予詩轉向外公,“外公,您看我三哥,被我說中了,心虛了!”
顧仲言笑笑,站了起來說自己花還沒修完,剩下的時間還是留給他們兄妹倆敘舊。
陸予詩哎了一聲,想留住外公,可外公已走到院子裏去。
她暗叫糟糕,今天過來的正經事還沒說。
顧連洲和他這個表妹,無絲毫敘舊的打算,掉頭去書房翻資料。
他打開防塵櫃,厚重的文件夾堆得整齊,“199x年霧城美術館建設項目”的标題映入眼簾,微微一怔。
陸予詩推門側進半身,谄媚:“三哥,我能求你辦件事嗎,就是我……”
顧連洲冷冷截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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