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丈母娘女婿
下意識的, 徐文珊拉住了她媽。
項愛蓮被這麽一拉,臉色有點不好看了,現在就差這臨門一腳怎麽還腿抽筋了?
娘倆落在後面, 看衛研新進了去, 項愛蓮擰了自家閨女一把,“有我在, 你怕什麽?”她這是維護正當權益, 律師都說了, 結了婚就是夫妻共同財産, 衛研新這樣做就是不對。
他做的不對, 自己還不能說了?
看着閨女慫包,項愛蓮低聲呵斥,“你回頭別開口,我跟他說。”她好歹算長輩,衛研新也不至于跟自己發脾氣。當然之所以叮囑閨女過會兒別說話,項愛蓮是怕她跟自己不一條心,到時候鬧自己一個大紅臉。
“媽,我……”
“行了!”瞪了徐文珊一眼, 項愛蓮拉扯着閨女進了書房。
書房基本上都是衛研新在用, 跟研究所家屬院那邊的書房相比, 衛研新這小家的書房是典型的麻雀雖小。
項愛蓮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女婿在用小方巾擦書。
她皺了皺眉頭, 轉臉吩咐徐文珊,“我剛才給研新泡了茶,去拿過來。”
“媽。”徐文珊搖頭, 進了門後她還是有些退縮。
她眼尖,進門就看到衛研新手裏拿着書。那是老爺子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曾國藩家書》,徐文珊當時還鬧不明白,不知道老爺子怎麽想的,衛研新也老大不小的人了,送他這麽一本書。
她也翻看過兩頁,更是搞不懂衛研新怎麽會經常看這書,畢竟這書跟工作沒半點關系。
這節骨眼上,看到衛研新拿着老爺子送的生日禮物,徐文珊心猛地跳了下,惶惶不安。
項愛蓮哪曉得這其中的彎彎繞,“快去,茶涼了就不能喝了。再說了,醫生不是說了讓你多走走有助于恢複嗎?”
剛才怎麽拽進來的,這會兒徐文珊就是怎麽被推出去的。
衛研新回來之前,項愛蓮是各種擔心,擔心女婿放了自己鴿子,擔心女婿跑路,擔心女婿把他後媽也請過來折騰個三堂會審,畢竟那可是個能說會道的。提心吊膽了大半天,衛研新現在就站在她面前,她哪能容忍徐文珊拖後腿?
“你這書可真多,說起這個來,我都想起文珊小時候的事了,那時候家裏過得不好,文珊想要上學都拿不出學費,還是把家裏頭的山羊賣了才交了一半的學費。”回憶起過去那些事,項愛蓮苦笑了下,“虧得這孩子争氣讀書好,考了個第一去縣裏頭讀初中,這才不至于像村裏其他女孩兒那樣早早就辍學出去打工。”
書房的門是虛掩着的,端茶回來的徐文珊站在門外聽到這話一時間站在了那裏。
是呀,她知道自己得一萬分的努力才能離開那破地方,她不想像鄰居家的春燕姐那樣,讀幾年書就去車間裏幹活,再過幾年就回來找對象結婚嫁人,還不到二十歲就是當了媽。
所以,努力讀書,考第一,給學校給老師争氣長臉面,她爸媽就不會讓她辍學了。
她這也算成功了,不是嗎?
來到了大城市,嫁了人有了孩子,有穩定的工作、體面的生活,跟村裏那些一塊長大的一點都不一樣。現在從她身上,也看不到曾經窮苦的農村生活籠罩在她身上的影子。
書房裏,項愛蓮還在說着,“……也是因為好好讀書,文珊這才能上了大學,遇到你。因為喜歡你,她拒絕了家那邊的高薪工作,一個人千裏迢迢地來這邊,把自己下半輩子都交托給你,這些我沒說錯吧?”
項愛蓮說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衛研新手裏拿着那本《曾國藩家書》,一言不發。
“她好端端的老家不待,不呆在我跟她爸身邊,跋山涉水地遠嫁到你們家,研新,我們家文珊什麽樣的人你還不清楚?你怎麽就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她是你媳婦,給你生兒育女,不是你要千防萬防的人呀!你可是傷透了我家文珊的心吶!”項愛蓮說得聲淚俱下,門外徐文珊也一時間傻站在那裏,她手裏端着的紫砂茶杯也沒剛才那麽燙手了。
衛研新看着抹眼淚的丈母娘,他把書放回了書架,然後從書桌那裏抽了張紙巾遞給她。
“你也是讀書明白道理的人,你還是研究生,高材生,你知道那麽多道理不能用來欺負人呀!”項愛蓮越說越委屈,她直接走到書桌旁邊抱起了紙巾盒子。
衛研新等她稍微冷靜下這才是開口,他有的是時間,所以并不着急,“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這是兩碼事。”
項愛蓮沒想到自己等了半天等到了這麽一句回答,她原本還以為自己這懷柔政策成功了呢。說了大半天敢情衛研新根本沒聽進去,是不是剛才就自己一個人聲淚俱下,他還站在那裏看笑話呢?
“這怎麽就是兩碼事了?你們現在是兩口子,夫妻一體你知道吧?你把文珊提溜出去,自己一個人買房貸款,這算什麽回事?你這還想不想一塊過日子?”
衛研新知道丈母娘肯定是打聽好了的,剛才這一番長篇大論也不知道是在肚子裏打了多少遍的腹稿。法庭上也有這樣的情況,當事人的辯護律師為了博取法官同情會誇大說辭,簡單點說就是賣慘博取同情。
徐文珊小時候的日子不好過,難道自己就過得輕松嗎?小時候過得不好,不是免死金牌,因為這個理由就可以為所欲為。
“我想過日子,可是阿姨,這日子是我跟文珊的。”
項愛蓮聽到這話有些不明白,“你這話什麽意思?”
衛研新不知道她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他直接理解為前者,“阿姨,我跟文珊結婚了,那日子就是我們倆的,我們過得好那是我們争氣,我們過得不好那是我們沒出息。您是長輩,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項愛蓮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她做媳婦的時候也是讨厭上面的婆婆。現在婆婆沒了她輕松了,然而她也不知不覺的成為了當年自己讨厭的婆婆,“我不摻和,那不是任由着我閨女被你欺負?”項愛蓮忍不住了,她剛才能忍住沒發脾氣已經是到了自己的極點,“你娶了我閨女當了我女婿不喊我一聲媽,我忍了,我不在乎,跟你過日子的是文珊又不是我。可是你現在欺負到我閨女頭上,我能不替她出頭?我要是再悶不吭聲,她是不是得被你欺負算計死?”
說這話時,項愛蓮氣得直哆嗦,站外門外的徐文珊也是顫抖了一下,把手裏的茶杯往那邊擱物架上一放,她連忙推門進了去。
還沒等徐文珊開口,項愛蓮就是沖她吼了起來,“你別說話!不然就沒我這個媽!”她今天新賬舊賬一起算,誰都不能攔着她,“你們談戀愛的時候喊我阿姨也就罷了,結婚這麽多年還是喊一句阿姨,你是不是覺得我跟她爸沒文化,喊我一聲媽丢了你的臉呀?你們婚後的錢拿來買房,不讓她參與,還不寫她的名字,還說什麽有的是辦法全都弄到自己名下,那你幹脆離婚好了,離了婚,你願意買哪的房子就買哪的去,跟我們沒關系!”
徐文珊只覺得自己腦子裏像是飛過一架轟炸機似的,她耳朵裏嗡嗡的響,想要說話可嘴巴就是張不開,怎麽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徒然地張嘴,幾乎不敢去看衛研新的臉。
離婚,前不久她就是從衛研新嘴裏聽到這個詞,如今又是從她媽這裏聽到,她……
“阿姨,我在結婚前就跟文珊說過這件事,我家庭的緣故所以不想要再用這個詞來稱呼任何人,不管是您還是陳姨。她答應了我,我不知道她當時是怎麽跟您溝通的,可這件事上我不覺得我有問題。”衛研新看着眼前這個老人家,五十多歲并不算很老,應該是因為年輕的時候就是各種勞苦活,所以面前的丈母娘臉上寫着歲月的痕跡。
“買房的事情是我自己拿的主意,我也有跟文珊說過,她現在在這裏,我還是把我之前的話重複一遍,買房的首付錢是陳姨給我的,我是買來留給睿睿的,只不過他現在還小,沒有行為能力,法律上并不認可,所以這房子會在我名下,等他到了十八歲,這房子就是過戶到他的名下。這話我之前跟文珊說過,現在也再跟您說一遍,您聽清楚了嗎?”衛研新努力壓制着自己心頭的那點怒火。
他看着項愛蓮,等着她給自己一個答複。
“睿睿是你跟文珊兩個人的孩子,你把文珊撇一邊去,你讓孩子長大了怎麽想?”項愛蓮是知道的,可是她怎麽知道,衛研新會不會打着其他的主意?萬一他外面有了人呢,這種事情太不新鮮了。衛研新真要是為了孩子着想,完全可以兩口子商量着來,單方面做決定算什麽事?
“阿姨,您是嫌棄我單方面處置了這筆錢對吧?”衛研新這話問的很直接,這讓項愛蓮臉上有些挂不住,的确是有這麽個緣故。
“那我再冒昧問一句,文珊跟你說了我爸那些遺産分割的事情了吧?您是不是還覺得我爸處事不公,給我的少了?”
“研新,我媽不是這個意思!”徐文珊連忙說道,早知道會鬧成現在這個樣子,她說什麽都不會交代的那麽清楚了。她怎麽就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呢?!
“我沒跟你說!”衛研新忽然間大聲吼了一句,他脾氣向來溫和,就算是之前跟徐文珊鬧小別扭也不會這麽大聲吼叫,這一聲,吓得徐文珊眼淚都出來了。
項愛蓮也是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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