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分道揚镳

肖頂赫夫婦徹夜難眠，南柯一夢的表現憑井田的三寸不爛之舌一陣含沙射影之後，肖頂赫當即表示要用南柯一夢的血祭他幾個兄弟的在天之靈。肖婧至今下落不明，是死是活，一概不知，更令肖氏夫婦芒刺在背。

肖氏夫婦寝食不安之際，一名侍衛神色慌張地跑來，畢恭畢敬地俯在肖頂赫的耳旁：“肖爺，南柯一夢那小子自投羅網來了。”肖頂赫一下子來了精神，腰背挺直，對手下的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真是後生可畏，可惜終不為我所用，把他帶進來。”侍衛不敢怠慢，轉身便走。

“慢着！”肖頂赫又叫住他：“傳我的命令，嚴加戒備。”

肖太太從丈夫和侍衛的談話中知道了來人是誰。男人之間的那些事，她是很少過問，很少參與的，肖頂赫每次與這些人說話都是三句不離本行，喊打喊殺，說他幾句，他就說你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麽。或說你是婦人之見，世界上和光同塵的男人有幾個？“赫哥，我先暫時回避一下，你要答應我，南柯一夢是咱們婧兒的生命，他來可能是沖婧兒被綁架的事來的，你可要手下留情啊。”

“太太說的極是，我也知道婧兒與他唇齒相關，你放心，我不會飲鸩止渴的。為了咱們的婧兒，适可而止就行了。”肖頂赫說。他剛點燃煙，兩名侍衛就把南柯一夢帶進來了。“肖先生，我給你負荊請罪來了。”南柯一夢站在肖頂赫面前，愧疚極了。“我哪敢當啊，那麽多人去請你，都被你的人打得落花流水，除了井田和幾名兄弟，無一生還，現在你向我賠罪，不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吧？”肖頂赫極力忍吞着內心有可能一觸即發的憤怒。

“所以我希望肖先生能給我一次證明的機會。”南柯一夢表明了他來這裏的意圖。

“不用了，婧兒的事我另有安排，你先下去休息吧，假如我招待不周，你的人找上門來，我可擔待不起。”肖頂赫背過南柯一夢去，手指裏的煙意識地一搖擺，侍衛得了暗示，就把南柯一夢帶走了。

烏飛兔走，轉眼三天過去了。肖婧仍沒有任何消息。肖頂赫和太太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搓手頓足。此事南柯一夢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若不是他當時迷戀女色，一向疑心過重的肖頂赫似乎才有所覺醒。據井田所報，此女系與南柯一夢親密過甚的女人，那麽是不是南柯一夢和她狼狽為奸，暗中勾結所設的圈套呢？

“親密過甚”，乃為瓜田李下，必須查個所以然。“來人。”肖頂赫吩咐侍衛：“你們去把南柯一夢帶來，也讓衆兄弟準備一下，容後給南柯一夢開腸破肚的事就有勞了。幹完此事，又有一宗大生意要大家通力合作。”

肖頂赫的手下聽說要把南柯一夢解決了，全都磨刀霍霍，彙集于客廳之中，看看被傳聞為談虎色變的南柯一夢今天是怎樣的死法。南柯一夢被帶到肖頂赫的書房裏，肖頂赫卻不像自己心裏想的那樣對待南柯一夢，大概是給他最後一次機會。“一夢老弟，請坐。”沏好的一杯熱騰騰的茶當在南柯一夢面前的茶幾上，那種稱呼，這種态度，南柯一夢明白兩者可能是殺生之禍的溫床。

“前日之舉請老弟不要發放在心上，婧兒出了事，我們不免心浮氣燥，你是能理解我們的心情的。”

肖頂赫的口氣真的改變了。“一切都是我的錯，不能怪您，如果肖先生還瞧得起我，我一定把婧小姐救出來，完璧歸趙。”南柯一夢請纓。

“我說過不用你費心了，還是那句老話，我擔心的是她回來以後的事，這項後備工作希望你不要推辭。”

“肖先生，感情之事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能強差人意。它不是喝酒，任何人都能分喝的。”南柯一夢終于知道了肖頂赫找他談話的用意了，接着肯定又是火藥味彌漫。“對于感情之事你是當行出色，選擇什麽人做酒友很重要。”

肖頂赫說出了這麽一句很有內涵的話。

“對，很重要。”南柯一夢重複肖頂赫說的最後三個字，但所表達的意思完全與肖頂赫的不同。肖頂赫也聽出來了，他突然把槍拔出來，對着南柯一夢：“所以我們強檔向你推薦婧兒，要不我就把酒打碎，什麽人也得不到。”南柯一夢冷若冰霜，他并不在意肖頂赫的冷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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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你是威武不屈，和婧兒的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為了讓婧兒長痛不如短痛，只好得罪了。”

肖頂赫說完，扣住扳機的食指增加了拉力。

說時遲，那時快，只聽門外有人大喊一聲：“Dad，不要！”随即肖婧和尹君藻破門闖了進來。肖婧直入父親和南柯一夢之間，背向父親，撲到南柯一夢身上。“砰……”槍響了，發不可收，肖頂赫驚恐失色，呆若木雞，繼而把槍丢在地上，上前扶住女兒的兩後膀。

“婧兒，Dad不是有意的，不是有意的。”

肖婧撲在南柯一夢的身上，替他擋了一槍，左膀下方中了彈，搭在南柯一夢肩上的左手頓時麻痹，垂落下去。南柯一夢抱住她一面摸着傷口。肖頂赫從南柯一夢手裏奪過女兒，一手已砍出。南柯一夢只覺一股寒氣襲來，就知在劫難逃，此時的他正處于交接肖婧中，如果輸力化解，也不能施展破招。南柯一夢的頭往後稍偏，肖頂赫聲東擊西，順勢而下。南柯一夢不防肖頂赫變化如此之快，抱着肖婧的手松開了……

肖頂赫斬草除根，南柯一夢後退兩步之時，他又下手了，南柯一夢跪在了地上。肖頂赫扶女兒坐到沙發上，怒視着南柯一夢，拳頭捏緊，欲治之于死地不可。

“Dad。”肖婧雙膝一跪，拽住父親的手不放：“您放過他吧！如果您把他打死了，死的就不止他和苑淑柔了。”

肖頂赫埋怨自己，與南柯一夢的談話不該這麽明目張膽。“Dad，您和尹君藻先出去，我有話對他說。”

“我真是老糊塗了，怎麽不去找醫生？你也真是傻，幹嗎為這種不值得憐愛的人去舍命呢？”

肖頂赫看到南柯一夢跪在地上耷拉着腦袋，嗔怪說道：“你現在後悔了？覺得悔不當初了――滾過來。”南柯一夢現在算不上俯仰由人，但自己欠肖婧一份人情，不能過于撕破臉皮，當即左右不定：“我……”

“我什麽？”肖頂赫怒氣無常：“你難道還有什麽難言之隐，覺得我這是趕鴨子上架？”

肖婧看到南柯一夢的窘态，急忙給他解圍：“Dad，您就快走吧。”

南柯一夢待肖頂赫和尹君藻走後，一瘸一拐地走到沙發邊，坐下。“把傷口給我瞧瞧。”南柯一夢溫柔地對肖婧說。肖婧順從地慢慢轉過身，背對着南柯一夢，把領子往後下方拉下，露出潔白細嫩的肌膚。“不用再拉了，我能看清楚，傷得并不嚴重。”南柯一夢站起來，說：“你多珍重，我要走了。“

“如果這次我沒有意外的聽到，你還要瞞我多久？我原以為在街上的那一出只不過是無聊的游戲。”肖婧流出了第一顆眼淚。“我對不起你，你就把我忘了吧，我不配你愛。”南柯一夢沒有回頭，腳步很沉重，但還是走到了書房門邊。

“你不想知道苑淑柔的情況嗎？我這裏有最新消息。”

肖婧的眼淚再也無法被手背檫幹了。南柯一夢止步待聞，轉過身說道：“你真的有她的消息？她現在還好麽？”

肖婧搖了幾下，悲苦而不能平靜：“你想過我會騙你麽？你這個樣子真讓我愧恨。”

“婧小姐，我只能再一次說對不起，請你告訴我，她現在身在何處？”南柯一夢開始擔心三天不見的苑淑柔來。肖婧說：“昨天她還請我吃東西呢，你猜猜她請我吃什麽了？”南柯一夢從肖婧的神色和話音上聽出了話外音，他把這話作反面理解。“如果淑柔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我請你原諒她，因為我知道她也是身不由己。

“你不用幫她說好話，做了就已經做了，女人心，海底針，我是女人，我比你更了解女人。”

肖婧的呼吸開始急了起來：“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我就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選擇她還是我，如果是我，我就當她對我所做的一切沒有發生過，并可以請求Dad和尹君藻助你一臂之力，将她救出來，若不然――”

肖婧拾起父親丢在沙發下的手槍，接着說：“我知道你有能力闖出肖公館，但你馬隊的第一個敵人是我，是一個女人，這就注定會出現相反的結果，我就是你致命的要害。”南柯一夢發表誅心之論：“你錯了，為了淑柔，我什麽事都可能做得出來。”

“說得好極了！”

肖婧怆然說：“那我就等着。”她拿槍的手在顫抖。肖頂赫把醫生找來了，他在南柯一夢後面看到女兒手抖欲垂，擔心她只是雷聲大，雨點小，狠不下心。他給女兒注強心劑：“婧兒，別手軟，這是懲前毖後之作，你青春正富，又是我肖頂赫的掌上明珠，何愁找不到一個和你般配的如意郎君。

肖婧是一個愛情專一的人，這一生認定了南柯一夢，就是地震也不能動搖的。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她現在這麽做，也不是出于本意，她只想讓南柯一夢知道自己是多麽在乎他。肖婧拿槍的手放松了，槍掉到了地上。“走，給我走，走得遠遠的，別讓我再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