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飛瓊秘境
宮梧桐又對着明修詣死纏爛打了兩日,終于等到了飛瓊秘境打開的時間。
一大清早,明修詣就着急忙慌地輕手輕腳地起身,去叫了睢相逢起來,兩人像是做賊似的偷偷摸摸往外跑。
只是剛出了紅塵苑,就瞧見一身紫衣的宮梧桐搖着扇子出來。
明修詣一看到他立刻回想起來這兩日被折騰的恐懼,渾身哆嗦了一下,勉強笑着和睢相逢一起上前行禮。
“師尊。”
“起得還挺早。”宮梧桐将扇面變成一汪水,像是對着水鏡一樣擺弄了一下腦袋上靈卉谷新送來的昙花,随口道,“要是再遲一點,我就先走了。”
睢相逢還沒察覺到什麽,明修詣敏銳地察覺到這句話的意思,迷茫道:“師尊……也要去秘境?”
宮梧桐攬鏡自照擺弄了一下昙花,總覺得這枝昙花蔫了一片花瓣,配不上他的美貌,他指了指睢相逢:“徒兒,給我重新摘奪漂亮的來。”
睢相逢“哎”了一聲,熟練地回院子摘花去了。
“嗯,是啊。”宮梧桐将昙花摘下來随手丢給明修詣,挑眉看他,“怎麽,我沒和你說過嗎?”
明修詣:“……”
根本沒有!
宮梧桐吃了藥,還被迫聽宮禾念了一晚上的經,此時神智難得清醒了些,他走上前,輕輕理了理明修詣因為慌忙而有些淩亂的衣襟,那素白的手指還帶着微弱的昙花香,拂到明修詣的鼻間。
明修詣渾身一僵,他想要後退半步,但莫名的本能卻讓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由宮梧桐将他的衣襟理好。
等到睢相逢用靈力将一枝昙花花苞給催開了花摘回來時,就見到明修詣耳根通紅,捏着師尊的那枝不要的昙花,垂着腦袋一言不發。
宮梧桐就像是開屏的孔雀,眯着眼睛沖他搖扇子,還時不時抛個飛眼,騷氣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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睢相逢:“……”
睢相逢憐憫地看着小師弟,一言難盡地将花奉給師尊。
二徒兒跟着師尊一年多,早已了解宮梧桐的習慣,選的花讓他十分滿意,美滋滋地戴上了。
飛瓊秘境離九方宗不遠,就在山腳五裏處。
因秘境的開啓,三界無數修士前來歷練,千仞學府也放了七日的假,被長老帶着前去秘境見見世面。
景澈和明修詣約好了在九方宗門口彙合,此時等得正百無聊賴地看着頭頂上禦風而過的修士,嘴裏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聽到後面的腳步聲立刻轉過頭,抱怨道:“你們怎麽這麽慢啊,再遲一點連秘境都……呃!”
他話還沒說完,視線就落在招搖走來的宮梧桐身上,聲音戛然而止,活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景澈忙不疊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怕衣服上的落葉,行了一禮,幹巴巴道:“見過小、小聖尊。”
宮梧桐一點也沒有小聖尊的架子,笑眯眯地說:“讓你久等啦。”
景澈連忙道:“哪裏哪裏,沒有沒有,我和之之本來約的就是辰時,是、是我來早了。”
宮梧桐拖長了音:“哦,原來這樣,我還以為是我戴花兒戴得耽擱時間了呢。”
其實宮梧桐平日裏說話就是這副随時随地都在嗆人的語調,實際上根本沒什麽惡意,但景澈可不像明修詣他們三人朝夕和小聖尊相處,根本無法習慣宮梧桐的性子。
宮梧桐才說了兩句話他就忍不住露出乞求的眼神看向明修詣。
明修詣心軟,見狀悶咳一聲,道:“師尊,時辰差不多要到了。”
果然,明修詣一說話,宮梧桐立刻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愛侶”身上,還點點頭:“之之說的對。”
景澈不着痕跡松了一口氣,看着明修詣的眼神全是感激,滿臉寫着“之之慈悲心腸,以身飼虎救我狗命堪稱吾輩楷模”。
明修詣徹底無奈了,他脾氣好性子溫吞,但凡換個人被宮梧桐這麽折騰早就生氣了,但他在遭受了兩日的蹂躏後,知曉去了秘境還要和宮梧桐一起時,徹底放棄了掙紮。
反正是師尊,自己合該敬着順着的。
明修詣看着宮梧桐那張豔麗至極的臉,心尖輕輕一動,轉瞬就消失了,連他自己都未察覺到那點奇怪的情愫是什麽。
四人禦風朝着飛瓊秘境而去,幾乎是轉瞬就到了。
明修詣本來已經做好了和師尊一起度過秘境那七日的心裏準備,只是到了秘境入口後,宮梧桐反倒颠颠跑去了早已等着的宮禾身邊。
不知為何,明修詣眉頭輕輕一皺。
宮梧桐:“哥,你怎麽來如此早?不是說辰時一刻嗎?”
“四方大佛寺有幾個弟子要進秘境,我剛剛将他們安頓好。”宮禾打了個靜心符貼在宮梧桐手腕上,讓他能保持清醒。
飛瓊秘境已經開了片刻,三界修士陸陸續續進入其中,宮禾一身雪白僧袍氣質禪寂,路過的修士一看就認出了他的身份,遠遠朝着他颔首。
宮禾看見,也含着淡淡的笑回禮。
只是那些修士一看到宮禾旁邊的宮梧桐,臉上笑意一僵,接着像是被狼攆着似的,一溜煙就沖進了秘境裏不見了。
宮梧桐:“……”
宮梧桐“啧”了一聲,他都習慣了旁人對待他的态度,一點都不失落,甚至還覺得很好玩。
宮禾看了看不遠處的三個小輩:“他們三個人一起進去嗎?”
“嗯。”宮梧桐回頭看向明修詣,見他似乎有些蔫蔫的,蹦了一下朝他招手,“心肝兒之之!”
明之之:“……”
明修詣一言難盡地擡頭看他。
宮梧桐沖他喊:“等從秘境歷練出來,我們就合籍!”
明修詣:“……”
明修詣唇角抽動,旁邊路過的修士用一種看禽獸的眼神看向……宮梧桐。
為老不尊,竟然用身份欺壓徒兒!
太可恨了。
宮梧桐看的話本有點多,說完這句不過腦子的話後,愣了一下才小聲嘀咕道:“這句話怎麽就這麽不詳呢?”
他沖旁邊呸呸呸了三聲,解了忌諱。
“他們三個都是元嬰,飛瓊秘境不會太危險的,應該不會出事。”
宮禾淡淡“嗯”了一聲,道:“走吧。”
宮梧桐點頭,又回頭蹦了一下,朝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明修詣道:“之之啊,為師先進去了,有事就報師尊的名號,保證沒人欺負你!”
明修詣:“……”
宮梧桐說完後,颠颠跟着宮禾跑進去了。
直到小聖尊和佛子離開,三人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景澈拍拍胸口,後怕道:“吓死我了,我還以為這一路上都得和小聖尊同行呢,還好還好,佛子果然人美心善,救咱們出水火啊。”
睢相逢滿腦子都是藥草,催促道:“我們該進去了吧,啊?進去吧進去吧,要不然我的女兒們都要被那些豬給糟蹋完了!”
明修詣早就習慣了他大師兄對着劍深情喊“老婆”、二師兄對着嬌嫩的靈草喊“女兒”,現在連師尊喊他“愛侶心肝兒”都能面不改色了。
他心不在焉地點頭:“嗯,好。”
睢相逢看着明修詣的反應微微愣住,心中猛地浮現一個古怪的念頭,但很快就被飛瓊秘境靈草的吸引給奪去了所有注意力。
飛瓊秘境是整個三界數一數二的靈草秘境,一進去就被那濃郁到了極點的靈力浸染四肢百骸,讓人恨不得就地躺着滾上幾圈。
睢相逢只是走了幾步,就瞧見了一棵三界千金難求的靈草,激動得仿佛像乞丐一夜變成首富,眼淚嘩啦啦地流,在靈草旁打着滾的轉圈,不知道的還以為此人得了癔症。
明修詣和越既望一起歷練一年,早已經被他那個缺根筋總是丢人的大師兄給丢習慣了,更何況經歷了這幾日被宮梧桐折騰的毒打,哪怕他二師兄是個又哭又笑的瘋癫傻子,他也依然面不改色陪在身邊,頗有種“師兄遭難癡傻師弟不離不棄當真是師門情深”的架勢,令人感動。
景澈早已經被睢相逢丢人地吓跑了,跑老遠餘光瞥見面不改色的明修詣,頓時贊嘆英雄!
睢相逢眼淚汪汪地捧着一根稀罕至極的靈草:“女兒女兒,爹此生無憾了!”
秘境另一處,宮梧桐擡步将睢相逢見了都得跪地挖土連根拔起的“女兒”一腳踩到泥土裏,走在路上随意瞥了瞥周圍。
“這裏靈力倒是濃郁,等會得找點藥草給我心肝兒煉點突破化神期時的靈藥,省得出事——昭陽髓在何處?”
宮禾道:“溫修士已将當年尋到昭陽髓的人重金請來了,若是昭陽髓太隐蔽,我們可以讓他帶着我們去尋,省得白費精力。”
宮梧桐挑眉:“我怎麽不知道春雨竟然請那人過來了?”
宮禾淡淡看他,眸子裏寫滿了“原因是什麽你自己心裏不清楚嗎?”
宮梧桐努力想了想,才想起來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圍着明修詣轉,哪裏聽得進正事,恐怕溫春雨說過,只是他根本沒進耳朵罷了。
宮梧桐有些心虛:“哦,那人現在在哪裏啊?”
宮禾:“聽說是在辰時三刻會到,再等一等。”
宮梧桐點點頭。
那人很守時,剛過辰時三刻,不遠處就傳來一陣踩在草地上的腳步聲。
宮梧桐回頭看去,一個身着白衣的男人正快步朝這裏走來。
“唔。”宮梧桐看着那人,摸了摸下巴,“這人怎麽那麽熟悉?”
宮禾挑眉:“你的舊相識?”
宮梧桐心想可能三界我可沒有舊相識,能讓我覺得熟悉的應該都是被我得罪過的人。
這下可糟了。
若真的得罪過他,那人指不定都不帶他們去尋昭陽髓了。
宮梧桐眉頭輕皺,正在冥思苦想辦法,那人已經走到了眼前。
來人白衣翩翩,一副溫潤君子的架勢,站定後微微颔首行禮。
“佛子。”
宮禾回禮。
白衣男人又朝着宮梧桐笑着,語調明顯放柔了,像是在哄小孩:“小聖尊,許久不見啊。”
宮梧桐本來還以為此人認出他後要喊打喊殺,沒想到他态度竟然還不錯,而且語調還莫名有些熟悉。
他歪着頭辨認白衣人的臉辨認了半天,逐漸和自己記憶中的一張有六七分相像的虛幻的臉重合上了。
“你……”
宮梧桐詫異道:“霜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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