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告密

看鄭南神色有些不耐，鄭秋秋立刻上前，一驚一乍地問道，“哎呀如意姑娘，你臉色怎麽這麽蒼白啊，是不是坐了一路馬車不舒服？”

“啊對對對，”如意立刻反應過來，伸手扶着鄭南的胳膊，身體軟軟地依靠着他，虛弱地道，“有些頭暈，勞煩大人扶我進去吧。”

鄭南沒說話，涼涼地看了一眼早已呆住的青青，這才扶着她走了進去。

等到他們的身影走遠，鄭秋秋叮囑道，“大人不喜歡別人質問他，你以後多注意。”

“我姐和他就這樣說話的啊，也沒見他生氣。”青青反駁道。

秋秋無奈地看她一眼，解釋道，“你姐是誰，你是誰，你能和她比嗎？今天要不是你姐在場，信不信大人能一刀砍了你。走啊，還愣在這幹什麽？”

青青哭喪着臉，“你扶我一下呗，我腿軟了。”

方才鄭南那一瞥，冷淡的幾乎就像是冰凍了她滿身的筋脈一樣，現在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可能一碰就會碎掉。

“哼，沒出息。”鄭秋秋鄙視道，但還是伸手扶着她慢慢向前走，“如意受傷了，大人最近心情應該不會好，你最近多注意點，沒事別去聽雪院惹他，知道嗎？”

青青點頭，委屈地道，“我今天還幫他打了好多壞人呢，怎麽鄭大人一點情分都不講的。”

“你這點事情都入不了他的眼，”說到這鄭秋秋眼中閃過促狹，正經道，“我給你出個主意，保證他下次定能記住你的情分。”

“你說。”

鄭秋秋看着前方兩人的背影，道，“以後再打架，你就不顧一切地往大人身邊沖，看到什麽不長眼的刀劍，你替他擋一下，估計他就會記住你的恩情了。”

青青聞言停下腳步，認真地看着他道，“那今天我姐幫你擋了刀，你記住她的恩情了？”

“啊？”秋秋反應了一下，才道，“當然了，要不是她，說不定我就死翹翹了。不是我說，你姐那武功和誰學的啊？出手又快又狠，招式又很詭異，我還沒見過她這樣的呢。”

“哼，井底之蛙，你沒見過的還多着呢，”青青不屑道，又甩開他的手，對知年道，“知年咱們走，不和這等沒見識的人來往，免得影響了咱們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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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秋秋看看空蕩蕩的手，無語道，“哎你不識好人心！下次大人生氣我就不幫你了！”

“誰要你幫！”青青回頭喊道，眼尖地看到不遠處的角門後，漏出一片白色的輕紗。她對知年使了個眼色，語氣開始變得尖酸刻薄，“喲這是誰呢，不是我們的鄭家大小姐嗎，怎麽鬼鬼祟祟的躲在角落裏啊？覺得自己見不得人嗎？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自知之明了呀？”

聽她這麽說話，徐柳柳早就怒從心生，可是此時有外人在，為了自己的名聲，她強忍下去，笑着從門後走出來，像個女主人一般道，“青青回來了,累不累啊，早些回去休息吧。”

說完她才像是剛看到鄭秋秋一樣，優雅地道，“秋秋哥你來了。”

鄭秋秋曾經和鄭南一起來過，和她有過兩面之緣。他也知道徐柳柳是鄭南死而複生的妹妹，所以對她，鄭秋秋一直都很尊敬。只是每次聽到那聲肉麻的‘秋秋哥’，他總覺得自己能少活大半天。

之前就已經和她說過別這樣叫，但徐柳柳卻沒有絲毫的尴尬，親切道，“你是大哥的兄弟，自然也是柳柳的兄弟，之前柳柳不在，還要多謝秋秋哥幫忙照顧大哥了。”

說了又不聽，對方又是柔弱的姑娘家，鄭秋秋也懶得計較了，随她叫吧，自己又不會少塊肉。

鄭秋秋見狀颔首道，“徐姑娘。”

沒理會青青明晃晃的不屑，徐柳柳溫柔地問道，“秋秋哥，剛從我看到大哥回來了，好像還帶着一個女子。秋秋哥知道她是誰嗎？”

聽到她的話，青青眼前一亮，立刻搶在鄭秋秋面前回答，“什麽女子，那是我姐！是這個家未來的女主人！是鄭夫人！”

青青得意極了，以往和徐柳柳吵架的時候，每次徐柳柳說鄭府是她大哥的家，她是大哥的親妹妹所以這裏也是她家的時候，青青總覺得自己有些虛，畢竟她也知道自己只是借住在這裏的。

可是現在，她終于有底氣去怼徐柳柳了！

“怎麽樣？”看她要反駁，青青挺胸擡頭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所以這裏的老大，只能是我姐！你最好對我好一些，不然以後你在夫家受欺負的時候，我不讓我姐去幫你出頭！”

徐柳柳有些把握不準鄭南的态度。

當時兩人剛相認的時候，鄭南對她還很好很有耐心。可是自從回到府裏之後，他每天都在忙，早上她還未起床的時候他就已經出去了，有時候兩三天都不會回來。

晚上回來的時候已經深夜，她再過去已不符禮節。偶爾白天在府的時候，也是待在聽雪院不出來，她有心想過去和他說話，也是被侍衛攔着，三次有兩次都進不去。

所以回來這麽久，兩人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看徐柳柳被青青說的有些尴尬，鄭秋秋道，“徐姑娘，看你這是要出去嗎？”

徐柳柳點頭，“我上次出去發現天揚酒樓的菜味道很好，想買回來讓大哥嘗嘗。”

青青嗤了一聲，剛想開口諷刺她要是有誠意就自己親自下廚做，去外面買算怎麽回事。可是看到鄭秋秋遞過來的警告目光，她癟嘴又咽了下去。

“天揚酒樓的飯菜确實不錯，徐姑娘有心了。對了，需要我派人護送你過去嗎？”

“不用了，我和丫環一起過去就行了。謝謝秋秋哥。”

“客氣什麽，那你先去吧，有什麽事情就報大人的名字。”

“好。秋秋哥再見~”

柳柳說完，帶着丫環向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回頭望了一眼，看到青青尖着嗓子去叫鄭秋秋，“秋秋哥人家走不動啦~~，你扶着人家走嘛！”

鄭秋秋聞言抖了一下，伸腿就要去踢她，卻被青青尖叫地笑着跑遠。

她不服！

憑什麽，她一個土匪窩裏撿來的孤女，長的沒自己漂亮，性格沒自己溫柔，憑什麽人緣比自己好，能得到大家的喜愛？

柳柳看着他們打鬧着走遠，才對身邊丫環道，“咱們走吧，別晚了耽誤大哥用晚膳。”

丫環出門叫了府裏的馬車，一路到了臨街上的大酒樓。

看柳柳按照往常選了樓上的包間，又點好了菜，那丫環憨厚地道，“小姐，你在這坐一會，我去對面幫你買些糕點吧，今天吃棗花糕怎麽樣？”

往日裏每次過來，小姐點完菜等小二上菜的時候，總要吃點零嘴打發時間。剛開始她還不敢讓小姐單獨待在這裏，可這酒樓管理很嚴格，來來往往的都是有身份的體面人，只要小姐不出包間，想着也不會出什麽差錯。

次數多了，這小丫環便習慣了。

“不要棗花糕，你去買炒面。”柳柳道，來的路上她想了許久，青青雖然無理，但有句話她說的很對，不管日後她嫁給誰，鄭南都是她是否能在婆家立足的依靠。趁現在他對自己還有愧疚和疼惜，她必須要緊緊地抓住！

“炒面？那是什麽點心？”

“就是普通的面粉，放到鍋裏小火炒，炒到它顏色變成淺黃色就熟了。這個一般的掌櫃都知道，是個地方小吃。你去問問，如果能做的話你去後廚盯着他做。對了，多給些銀子，盡量買回來。”

小時候家裏窮，大哥吃壞東西拉肚子的時候，娘就是做這個讓他吃。如果能引起他的回憶，進而讓鄭南對她的态度有稍許改變，也不枉費她這般付出了。

丫環領了命令，又帶了一兜銀子，信心滿滿地下了樓。

等到從窗戶看到她進了對面的鋪子，柳柳才站起身，她所處的地方是三樓，再往上就是酒樓的頂樓四層。四層環境更加幽靜，布置也很低調奢華，除開一些搭配的綠植，整個四層只有三個包間。

柳柳輕車熟路地來到四層最裏間，看到門口站着的人，她福身道，“孟大哥。”

孟飛點頭，幫她推開了門。

房內趙子軒正在看書，看到她進來，放下書笑道，“柳柳來了。”

看到他的笑容，柳柳鼻子一酸，眼中立刻蘊滿淚水，“公子。”

趙子軒緊張地站起來，走到她面前關切地道，“怎麽了，在鄭府生活不開心嗎，還是青青又欺負你了？”

柳柳搖搖頭，看着他瘦弱的肩背，她鼓起勇氣抱住了他的腰。

趙子軒愣了一下，本能地想去推開她。可是雙手在碰到她胳膊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時，又轉換角度輕拍她，“沒事，我在這呢。”

他今日穿的是淺色的長袍，外面還罩着一層白色的羅紗。可能是看書多了，身上還有一種淡淡的書香混合檀香的味道。柳柳依戀地蹭了蹭他胸前的衣服，又很快松開，仰頭道，“我沒事，多謝公子挂念。今日有些失禮，還請公子勿怪。”

趙子軒幫她把眼前飄着的一根頭發捏開，溫和道，“無事。柳柳，你心中如果不開心的話，一定要和我說。有什麽能幫的，我定會竭盡全力去做的。”

柳柳低頭揪着袖角，聲音悶悶的道，“也沒有什麽，只是大哥這邊對我冷淡許多，有時候我總懷疑，是不是他弄錯了，我不是他妹妹？”

“原來是這事啊，”趙子軒笑道，“這就是你誤會了，你大哥我也認識，他一直都是這麽冷淡的人，對誰都一樣。有時候生起氣來，皇上都不被他放在眼中呢。他能接你進府，讓你成為鄭府的主人，就是承認了你的身份了。”

聽他如此輕描淡寫地說起大哥和皇上，柳柳心中大驚。本以為他只是京城裏的某個閑散的富家公子，現在看來他的身份或許比大哥還要高上些許。

柳柳按下心中的暗喜，道，“不是，今天他帶回來一個受傷的女人，還讓她住進了聽雪院。那個院子是他自己居住的，就連我進去，都要經過他同意，而且也沒進去過幾次。”

“受傷的女人？誰啊？”

“陳如意，就是之前在朝陽山那個姐姐。”

“沒事，再怎麽樣，你是鄭南親妹妹這件事永遠不會變，你們是有血緣關系的，不是什麽人都能随便代替的，放心。”

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話，孟飛從外面走進來，低頭道，“公子，郡主來了。”

趙子軒皺眉，對柳柳溫和道，“我現在還有事，你先回去吧。”

柳柳點頭，有些不舍地叮囑道，“公子多保重。”

“嗯，你也是。回去沒事多和鄭南交流一下，你們始終是兄妹，他心裏還是有你的。記住，不要怕他，你越怕他，你們的關系就越生疏。”趙子軒看着她的眼睛，認真地道。

“好，我會的。那我先走了。”

“嗯。”

柳柳走後沒多久，房間的門被人悄悄打開，一個性格張揚卻又佯裝溫柔的女孩走了進來，看到趙子軒在，她笑着坐在他旁邊，嬌嗔道，“子軒哥哥你在這裏呀，讓我好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