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陰謀

“不過閑來無事，四處散心罷了。你找本王有事？”趙子軒問。

瑞安郡主邵紅玉點頭，笑容甜美而害羞，“子軒哥哥，我前兩天進宮看姐姐了，她說會找時間和皇上提一下咱們的婚事。”

趙子軒有些無奈道，“紅玉，這件事你怎麽不事先和本王說一下呢。本王的身份你也知道，如今你父親又贏了仗風頭正盛.....”

他話沒說完，邵紅玉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趙子軒的地位确實尴尬，前幾年順元帝登基的時候，就有不少大臣提議他應該把皇位還給趙子軒。索幸當時趙子軒拒絕的幹脆，外出游歷一走就是大半年，順元帝這才順利地登基。

現在朝臣雖說明面上都已經歸順他，但他們私下的心思，仍未可知。

皇位做穩固之後，順元帝開始忌憚趙子軒的存在，明裏暗裏讓他遠離朝堂，卸了實權，每日裏除了游山玩水就無他事，成為了名副其實的逍遙王。

“子軒哥哥，現在你都這樣了，應該沒關系了吧。再說我姐姐還是他的妃子呢，我爹肯定不會偏向我的。我覺得皇上應該會清楚的。”

趙子軒苦笑着搖搖頭，“今時不同往日，他畢竟是當今皇上，顧慮的肯定多一些。你讓德妃別提了，以後再說吧。”

邵紅玉有些失望，但還是聽話道，“我知道了，明天我就進宮看姐姐。”

看她如此，趙子軒道，“要不你還是看看別人吧，宣陽侯家的世子就不錯，溫文爾雅，脾氣也很柔和，他的家庭簡單，家世也和你相配，是個良緣。”

“我才不要呢，我就想要子軒哥哥你。”說着看他還要再說，邵紅玉連忙岔開話題，“子軒哥哥你點菜了嗎，我去找小二點菜去。你在這裏等着我啊，馬上就回來。”

等她跑着離開，趙子軒才收起笑容，聞到身上若有似無的香味，對孟飛道，“去馬車上拿一套衣服過來。”

孟飛點頭，讓守在外面的小厮去辦。

趙子軒盯着手中的茶杯，腦中思索着紅玉的話。如果德妃提了也好，可以借機試探一下順元帝對他的态度。等到兩人真的定下了婚約，以後他起兵的話，那她父親邵陽伯要幫誰，就得好好的掂量一下了。

還有徐柳柳的話，鄭南帶回去的女人應該就是在刑獄幫忙受傷的如意了。可是她受傷了，為什麽鄭南要把她帶回府裏，還是他個人住所的聽雪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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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研究過鄭南的來歷，年幼喪父，後跟着母親改嫁一個農夫，生活還算和睦。後來因為欠債，他親眼目睹了母親和繼父的死亡，各方親戚冷眼相觀，後來妹妹又被賣到妓|院跳河死亡。這一切早就把他變成了冷漠無情的殺人機器，所以順元帝才會毫無顧忌地相信他。

要說他對相識不過月餘的如意起了感情，那可就真是荒唐可笑了。

那他把如意帶回去，是有什麽目的。

如意，陳月。

想到她的身份，趙子軒道，“朝陽山的秘密，查清楚了嗎？”

他當時會設計和如意相識，就是因為他小時候偶然聽父親提起過，皇家在民間有一支隐藏的軍隊，只聽命于當今皇帝。後來父親把皇位讓給了皇叔，但是這個軍隊的事情卻隐瞞了下來。

可能當時父親也怕日後自己會因為皇位的事情身陷危險，在離世的時候把這個事寫了信密封起來，直到去年才傳到他手裏。

因為年代久遠，他不知道這支軍隊的首領目前是誰，也不知道他是否已歸順順元帝，所以只得慢慢試探。

也是根據父親信中的線索，他找到了朝陽山陳大刀。但是暗中查探這麽久，他也沒有找到任何證據指明他就是那支隐藏軍隊的首領。

孟飛搖頭，“陳大刀最近一直在忙着種莊稼，在周圍也沒有見過什麽可疑的人。”說着看趙子軒面露失望，孟飛道，“王爺，依屬下看咱們就直接把陳大刀捉來問吧，或者把他女兒捉過來要挾，總能問出來的。”

“不行，這樣會直接和他敵對，以後我可能會需要他的。你讓人繼續查吧，小心些別被皇上的人發現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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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南在當天夜裏就走了。

聽雪院是他的個人居所，幾乎各處都有佩刀的錦衣衛來往巡邏。以防萬一，他還在臨走之前又加強了人員守在門口，确保沒有如意的同意，任何人都無法進入聽雪院。

他走了沒多久如意就發起了熱。

床上厚重的被子下，她的睡衣都被身上出的虛汗浸透了，濕噠噠地包裹她滾燙的身體。她迷糊地摸着背上的汗，在被子下把睡衣脫掉，又把身上的汗擦幹淨，才扯過被子又睡了過去。

所幸聽雪院無他人在。第二天早上青青過來，看到床邊的睡衣和被子下被燙的通紅的臉，青青伸手試探了一下，發覺如意就連呼吸的氣體都是燙的。青青輕拍着她的被子，低聲叫道，“姐？姐？”

如意被她搖着醒來，眯着眼看到是她，問道，“青青？怎麽了？”

“你發熱了，姐你別睡，我現在就去找大夫。你別睡啊。”青青匆匆說完，轉身跑出去，正巧看到鄭秋秋過來。不待他問，她着急地喊道，“我姐發熱了。”

“別着急，我已經找了大夫過來，就在門口。我現在找人把他領進來。”鄭秋秋道。

“你怎麽知道...”青青話說到一半，想起如意現在的狀況，聲音變得尖利起來，驚叫道，“你進過她的房間了？”

“沒有。是昨晚大人讓我找的，說如意姑娘收了刀傷，夜裏可能會發熱。昨天我忘記告訴你了，所以我這才一大早的就過來了。”

“那就好，不然我剜了你的眼珠子。你先去領大夫吧，我回去收拾一下，不準擅自進來，等我叫你才可以。”

鄭秋秋不知道她的臉色變得這麽快，大人剛走，他還是不要生事的好。他點頭道，“好，我們就在門口等着。”

青青這才轉回了房間，幫如意重新換了一套幹燥的睡衣，才讓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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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王府內，孟飛接到屬下報告的消息，和趙子軒報告道，“王爺，鄭府叫了大夫。屬下打探過了，說是府裏有位姑娘受了刀傷，夜裏發了高熱。大夫開了藥，并無大礙。”

趙子軒點頭，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有看到鄭南嗎？”

孟飛搖搖頭，怕他不懂自己的意思，解釋道，“不知道，那大夫不認識鄭大人，只說房間裏有兩個男人，一個身穿錦衣衛的飛魚服，另外看着是個文弱的書生。”

“我覺得此事不會那麽簡單。鄭南這個人，不可能為了如意抛下錦衣衛這麽大的攤子而閉府照顧她的。”趙子軒道，他想了一下，還是覺得很可疑，“你去和曹勇傳個信，讓他把證據都準備好，放到邵陽伯的營帳內。”

曹勇，是鎮國大将軍邵陽伯的副将。

也是他們的人。

孟飛恍然醒悟，“王爺的意思是鄭大人去了邊關？”

“有這個可能。黎之晗沒救出來，其他人也都折了進去，保不準有人會吐一些東西出來。該死，我昨天就該想到的。說不定鄭南昨夜就走了，你趕快去辦。”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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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喝了一些粥和藥，又迷迷糊糊的睡過去了。頭昏腦漲之間，她只覺得有人在用濕毛巾幫她擦着手和額頭脖子，有些涼爽的舒服。她歪頭蹭了蹭那只手，又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窗外正值黃昏，她扭頭看到知年正坐在一側，右手握着她的手，輕柔地捏着。

如意動了一下手叫他。看她已醒，知年立刻放下書，關切地道，“姐姐醒了？感覺怎麽樣？”

“還行，”如意的聲音有些嘶啞道，“來點熱水喝。”知年立刻放開她的手去倒水，又小心地避開傷口扶着她的肩背，讓她坐好。趁她喝水期間，知年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察覺到溫度已恢複正常才松口氣，“可算是好了，姐姐不知道，這一病快把我..和青青吓死了。”

如意喝了水潤嗓子，聞言道，“我身體好着呢，這點小傷不礙事。”

“姐姐還說呢，再怎麽樣姐姐都是女子，怎麽能幫人擋刀呢。”知年埋怨道，“還好只是傷口深一些，沒有動到骨頭，不然我看你以後怎麽辦。還喝不喝？”

如意搖搖頭，有些讨好地笑笑，“好了你別絮叨了，從昨天說到現在，我都能背出你的話了。外面怎麽這麽吵啊，青青怎麽了？”

知年把茶杯放到桌上，又替她掖好被角，才道，“是徐姑娘，她說來者是客，她作為主人家應該來看看你。青青不讓，把她攔外面了。上午都吵過一架了，還以為今天能清淨呢。沒想到這又吵起來了。”

“秋秋呢？他不管啊？”

“鄭副指揮說不能在這裏太長時間，上午已經離開了。”

鄭秋秋是個愛熱鬧的性格，在錦衣衛還能吸引一下別人的目光。如意道，“讓她們吵去吧，我餓了，幫我找些東西吃。”

“大夫說現在只能吃點清淡的，我去廚房幫你做碗面吧？”

“好，我要兩個荷包蛋，一個單面煎一個雙面煎，不要放青菜，放點蔥花和香油。”她說完要求，又覺得自己有些過分，狡辯道，“我是病人吶，你不準拒絕。”

知年被她逗笑，柔聲道，“好的，那你在這等我哦，一會兒就好。”

“好的！”

知年出去的時候關上了門，也關去了外面的吵鬧聲。房內突然安靜下來，如意坐在床上，想着鄭南走了大半日，也不知道到了哪裏。他只說外出一趟需要她配合隐藏蹤跡，卻沒有說目的地。不過看鄭秋秋的神情，想來此次出行定是萬分兇險。

她在宮中的時候聽過有關鄭南的傳言，都說他是順元帝手中一把最尖銳的利劍，指誰殺誰，沒有任何感情。可只要是人，就有弱點，她努力這麽久，總能暖化他一點了吧。